《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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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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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苗即时认出她是什么人,王富立荷包里藏着她的照片,她与王一般浓眉大眼,不怒而威。

“谁是周豆苗医生?”

豆苗站起来,放下手臂里抱着的小狗。

“是你,”女子讪笑,“怎么像个小男孩?完全没身段。“

豆苗不出声。

“我有话要同你说清楚,要借用你办公室。”

找上门来,自然是要摊牌。

也许母亲说得对,是不该去惹已有女伴的男生,可是,这年头,什么地方去找一个完全没有过去冰清玉洁的闷人?

豆苗看着她。

“我们初中已经一起,高中毕业,我工作赚钱支持他读大学,四年学费及生活费全由我支付,你明白吗,我不会容忍任何人拆散我俩。”

豆苗不出声。

“听说你是神童,周医生,现在你怎么想?”

豆苗轻轻答:“谁也没有意图离间你们。”

杨坤一怔,拉一拉衣襟,脸色稍霁。

豆苗说下去:“我与王富立不过因公事认识,我们之间话题举个例不过是‘美海军有一艘海洋实验室长驻夏威夷叫做基路莫湾拿,意指热爱海洋,它载着三百名海洋生物学家长年研究海洋标本及气候’……”

杨坤看着豆苗的孩子脸。

“我并非你的敌人,你认错人了。”

杨坤试探:“那么,我俩是朋友?”

豆苗微笑,母亲才是她最好朋友。

杨坤颓然,“王富立最近早出晚归,问非所答,他肯定有问题,原来声东击西。”“放松一点,顺其自然。”

“我付出太多,牺牲太大,失去他,我一无所有。”

豆苗诧异,“你条件优秀:个性热诚坦白,富工作能力,不怕吃苦……你混身是宝,不要看低自己。”

杨坤意外,“周医生,你口气像成年人。”

“回去吧,我不会提起今日会晤。”

助手敲门,“周医生,有人等你。”

豆苗回答:“马上来。”

她表示送客。

杨坤离开时说:“周医生,希望你不是口是心非的人。”

周豆苗不想再纠缠下去,把她送出门口。

助手说:“对不起我不放心完全听到对话。”

豆苗想一想:“在门上加把锁,是病人才让进来,还有,王富立找我说我不在。”

助手很感宽慰,但忍不住加一句,“也许,他已还清债项。”

豆苗摇头,“他应知道,这种欠债,一辈子偿还不清。”

她照样专注工作。

周豆苗失恋了?不,还没有开始呢,因已经看到没有结果,所以不愿投资时间精力。

母亲所说因噎废食,就是这个意思,在感情上,周豆苗一辈子胖不起来。

临下班收拾,豆苗一不小心,泼翻硫酸,手腕受炙剧痛,眼前一片红色,她觉得眩晕。

助手连忙帮她冲洗伤口处理包扎,“我明明已旋紧瓶子。”

豆苗不出声,她握紧双手,预知悲剧一定发生。

她定定神,深呼吸,关上诊所离去。

母亲告诉她:“王富立找你好几次。”

“告诉他我是未成年少女,不适合约会。”

“我已经说过:豆苗还小,你别看她天天用镭射刀做手术,其实是个青少年。”

豆苗苦笑,她年龄与心智不配合,吃尽苦头。

“他说他明白,咦,你的手怎么了?”

“皮外伤。”

“没有内伤就很好。”

豆苗悠然向往:“失恋是很高的层次,必须要曾经深爱过,才能失去。”

“这是什么话。”

杨坤天生有这种强烈感情:爱一个人爱到为他牺牲前程出去打工供他读书,现在又为他牺牲自尊胡乱找第三者谈判,完全失去理智,可见真正爱他。

谁敢介入他们当中。

“豆苗,你脸色很差。”

豆苗掩住面孔:“妈妈,我看到灾劫。”

周子允也变色:“可要通知警局?可有什么预警?天灾抑或人祸?”

“不,是一男一女反面成仇。”

“每个城市角落都有痴男怨女,管不了那么多。”

过了几天,警方上诊所找周医生。

“周医生,元凶找到,原来是上锦乡一群青年在互联网受唆摆捕杀金鹰出售羽毛。”

周豆苗放下心来。

警察看着周医生:“你没听说这宗消息吧。”

“听说什么事?”

“王富立自一间会所出来时被人用硫酸泼到,他伸出手去挡,可是脸部还是受到炙伤,他没有报警,自行入院治疗。”

豆苗受惊不语。

“目击证人说行凶者是一红衣女子,可是他坚决否认,警方只得不了了之。”

“周医生,我们以后再联络。”

豆苗低头不语。

二十一岁的时候

终于成年了。

一个意愿自由的成年人,活动范围广泛,周豆苗十分欣赏她的自由。

她想更改名字,删去豆字,改为周苗,感觉比较成熟,可是又怕伤母亲的心,故此在名片上只用英文缩写DM。

一次问母亲:“为什么叫我豆苗?”

“我们一家都喜欢吃豆苗,喜其青绿可爱。”

“父亲也喜欢?”

“都已经分开那么久,不想再提这个人。”

“许久没见他了。”豆苗唏嘘。

“你若果想见他,你可以自主。”

“有些前妻,离婚后仍与前夫维持友好关系。”

“那是人家,我是我,这方面我不想多发表意见。”

廿岁的豆苗心情太好,不与母亲分辨。

“你离婚后过着寡妇般生活。”

周子允微笑:“我生活习惯含蓄,你不知就里。”

“啊,愿闻其详。”

“你专注自身的感情生活吧。”

她俩笑作一团。

豆苗已考取驾驶执照,她又随时可以走进酒馆叫一杯威士忌加冰,她可以在外度宿,事实上她已搬出娘家,住在一间小小公寓里。

阿姨探访她,打量布置后说:“豆苗,太简陋了。”

“简约,阿姨,简约。”

“我帮你装修,一般一床一桌一椅,可以做得更好。”“我这样已经很高兴,毋须更好。”

“豆苗,你是神童,为什么没有大志?”

“因为我的聪敏使我一早明白,胸无大志的人最最快活。”

周子驹叹口气:“为什么我不开心?”

豆苗答得飞快:“你憧憬真爱,那是多大的奢望。”

“唏,你是先知。”

小小兽医诊所仍在同样铺位,助手已婚,五年内生育三名子女,孩子们时时到诊所打转,豆苗诊所与防止虐畜会有很好的关系。

不过,她添置更多仪器。

周豆苗有约会吗,没有。

每次认识一个有可能性的男子,她便有第六感:“这人太孝顺母亲,不是好伴”,“这人嗜赌,输了喝酒,赢了上夜总会,品格很差”,“这人会胖到三百磅,五十二岁心脏病发”,独具慧眼的周豆苗似看到未来,不愿投资感情。

一日,诊所来了稀客林督察。

林督察上下打量周豆苗,倚老卖老说:“长大了。”

豆苗笑问:“有什么事?”

督察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的开场白似唱戏文,豆苗微笑,这个工作专注,性格和善的警察老了,但不自觉。

“关于虐畜,周医生,敝署并无额外人手处理处理该类案件,我们只得设法寻找义工。”

“可以帮得上一定帮。”

“周医生,你益发豁达爽健,是我们好朋友,还记得王富立吗?”

豆苗轻轻抬头。

“自从那宗意外之后,王富立移民新西兰,很久没有音讯,我们又失去一个好伙伴。”

豆苗点点头。

林督察取出一大叠文件:“周医生,这是现场照片,警方闻报赶到现场,看到铜区郊外偏僻之处停着这辆失车,废气喉被接到车内。”

“嗯,一氧化碳中毒。”

“是,这辆偷来的车子里,有六只流浪犬。”

豆苗动容,继而叹气。

“周医生,犬只全部吸入废气死亡,是谁费那么大劲,偷来一辆车,用喉管接入废气,接着,密封车窗,开启引擎,直至犬只死亡?”

豆苗有恶心感觉。

“敝署手头有三宗谋杀案正待侦察,人手严重不足,这宗虐畜案,最终会不了了之。”

“可有犬只照片?”

“都在这里了,全部是皮毛破损,健康有问题的流浪狗。”

豆苗注意到:“他们全是大狗,两只是混种狼犬,又这只是大丹。”

“是,体重全部不少于一百磅,车厢内很挤,气味难闻,形状可怖。”

豆苗忽然问:“林督察,你有几磅重?”

他腼腆:“一百八十磅,我超重。”

豆苗答:“我有一百零五磅。”

“周医生,你的意思是——”

“我也不明白,照说,把六只共重达七百磅的野狗集中拘禁在一辆车厢里毒杀,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凶手憎恨大狗。”

豆苗问:“狗只还在吗?”

“已经销毁,我仍存疑,这凶手另有所图,这是一个警察的第六灵感。”

“汽车引擎共燃烧多久?”

“据工程科同事说,约三个小时,油缸尚有剩油,可见是凶手冷血待狗只死亡后熄匙。”

“犬只可有挣扎现象?”

“没有,事前肯定服食过镇静类药物。”

周豆苗摊摊手:“我可以说什么呢,林督察,只能讲:都会里变态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时候,林督察说:“机械工程科的同事来了,这是三谷。”

那年轻人与周豆苗握手,他闻到一股清新的药水肥皂味,她觉得他手可靠厚实,一对年轻男女已经交换了讯息。

“三谷有话说。”

三谷,读作米坦尼,是日本姓氏,他是东洋人。

“周医生你好,我愿说一说我的意见:六只流浪犬关在一辆房车内中一氧化碳死亡,凶手一直在旁观察,为什么?”

周豆苗抬起头来,她双眼发出晶光。

日本人没进来之前,她还未明所以然,日本人一走近,她突然得到灵感。

但是周豆苗一向谨慎,她沉默不语。

三谷被她眼神慑住,他轻轻说:“周医生真聪明。”

林督察看着他俩:“什么事,喂,别瞒着我。”

“林,周医生明白了。”

“明白什么?”

豆苗轻轻说:“三谷先生,你讲一讲。”

“林督察,周医生,我认为凶手在计算六个共体重七百磅左右的人挤在车厢内需要多久才会中一氧化碳毒气死亡。”

林督察吓得三尺高:“我的天,谋杀!”

周豆苗轻轻说:“不,集体自杀。”

她闭上眼睛沉思。

三谷说下去:“六个人,只得七百磅,三个小时,全部可以死亡,完成任务,他们毋须到十分僻静之处也可以做到。”

周豆苗用极低的声音说:“林督察,你有工作要做,有一群青少年要效法日本最近发生的集体自杀。”

林督察满头大汗。

周豆苗又说:“他们年龄约十八至二十岁,大专程度,共四女两男,体态瘦削弱质,性格内向悲观,不知怎地wωw奇書网,每人却带来一只流浪狗做实验。”

三谷说:“我立即回实验室与林督察在互联网上找线索。”

林督察衬衫被汗湿透:“人海茫茫,何处去找,豆苗,你可有预感?”

三谷又一次呆住,灵感?那时什么意思,这年轻兽医难道有特异功能?

只见她简单地算了一下,得到一条公式:“其实六十分钟左右已经足够实现死亡游戏,这班青年并非文科学生,我建议在几所工学院的网页上寻找线索。”

林督察恳求:“请把范围再缩小一点。”

可是诊所内正忙,豆苗未能集中精神:“林督察,我一有感觉立刻与你联络。”

三谷说:“我们分头行事,事不宜迟。”

他们来去匆匆。

“周医生,”三谷说,“很高兴认识你。”

对这几个人来说,工作不止是一份稳定收入来源,他们真诚投入。

豆苗卷起衣袖忙到傍晚六点。

助手下班,她一个人斟杯咖啡坐下来,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说:“对不起。”

她脱口问:“谁?”

诊所里已经没有人。

她听得一把柔弱的声音说:“对不起,叫你吃苦了,”接着,有犬吠声,笼子开关声。

豆苗脑海中灵光一现。

当然!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那么多流浪犬?当然是防止虐畜会的拘留所。

她立刻打电话找林督察,他正与三谷在一起。

“找到什么?”

“有个可疑网址,周医生,今日少年叫人担忧,他们动辄觉得生无可恋:女友出国,考试失败,父母工作忙,假期无聊……全部是自杀理由,可怕”,“我有一丝线索,请到防止虐畜会查问最近有谁带走大狗领养”。

三谷叫出来:“我怎么没想到!”

林督察说:“立刻行动。”

这时天色已暗,豆苗隐隐觉得时间已经逼近,她却不能做得更多。

她在诊所踱步,无奈,只得回娘家探亲。

那日,她只得胃口吃一小碗银丝面。

幸亏阿姨来访,插科打诨,分散豆苗注意。

子驹朝豆苗诉苦:“我三十七足岁了。”

豆苗在心中算一下,其实,母亲四十五,阿姨四十一,她瞒去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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