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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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庶女-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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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屏风的雕花小孔,杜熙月觉得二太太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有些乱了方寸。为何两世为人,她见二太太仍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打从心里害怕、抗拒这个女人。

    杜熙月转念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定了定神,没等周福荃家的出来,便踱步进去。

    “二太太好。”

    杜熙月请福完,一抬头正对上二太太的眸子,深邃的让人看不见底。

    “你坐到四姑娘旁边吧。”二太太的语气温和笑道。

    杜熙月点点头,挨着四姑娘虚坐下来。旁边的小丫鬟走过来,把茶盅放到杜熙月的手边,一切发生自然又悄然无声。

    杜熙月端起茶杯,才注意到茶盅是景德镇制的白瓷八骏杯。

    再看看二太太红木底座炕塌上垫着的金边掐丝蟒纹猩红毡子和玄色底金线百蝶绣缎面靠枕,紫檀木小几和白玉沉香炉,满屋飘着细细的檀香,与屏风外简单的摆设截然相反,华丽得让杜熙月觉得自行惭秽。

    她不敢出神,听着二太太的话像在耳边嗡嗡回响:“听说你前两日去了西院。”

    “是的,母亲。”杜熙月垂了眸子,学着四姑娘的口吻,改口称道,心里冷笑,周福荃家的果然记仇不带隔夜的。

    “看来身体已无大碍,这就好。”二太太笑着点点头,又转向周福荃家的问道:“给二姑娘多拨一两银子的药钱发下去没?”

    周福荃家的毕恭毕敬答道:“发了。初六我就给下面已交代下去了,以后每月照此发钱。”

    “嗯。”二太太满意点了下头,喝了口茶。

    周福荃家的面色闪过一丝落寞,被杜熙月看见了,心里暗笑大概二太太没如周妈妈的意吧……

    四姑娘在一旁顺着杜熙月的眼光也偷瞄了周福荃家的一眼,并无看出端倪,便含笑道,“母亲就是对二姐好。”语气亲昵软糯,听不出半分恶意。

    杜熙月立刻哂笑道:“你可不能学我,不然都没机会来亲近母亲了。”

    “那是自然。不然我都不能好好伺候母亲了。”四姑娘笑着,走到二太太炕塌边,跪下来。旁边的小丫头眼疾手快,忙放了个软垫在踏脚上。四姑娘给二太太捶起腿来。

    二太太看着姐妹一团和气,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她拉起跪在地上的四姑娘,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如何能和你二姐比,她身子骨弱,你们做姐妹的还得多体恤她才是。”

    说着,从靠枕下拿出一个精致朱漆盒子,放到四姑娘手里,示意她坐回去:“这下可别说我只对你二姐好。”

    周福荃家的见机附和道:“四姑娘还不打开来看看。”

    四姑娘拿着盒子望向二太太:“母亲,可以吗?”

    见二太太点头,她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开,还不忘在杜熙月面前炫耀一番:“二姐也来看看嘛。”

    杜熙月笑着称好,起身走到四姑娘身边,瞧着朱漆木盒里的东西——是一对五彩翠珠的银压发。

    四姑娘自然乐不可支,走到二太太身边拉着袖子撒娇道:“母亲为孩儿这番费心,孩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着,她看见小几上描金双凤齐鸣大红底的茶盅,立刻学着小丫鬟的模样端了起来,嗫声嗫气地说道:“母亲喝茶……”

    引得屋里的婆子们一阵笑声。

    二太太接过茶,脸上笑意更浓,只说“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一时间整个屋子其乐融融,亲情分外温暖。

    杜熙月想到前世一模一样的画面,只笑不语,低头喝茶。

    一阵喧闹过后,二太太说想回西院休息。

    一行人又陪着二太太走到西院。

    刚走到西院口,四姑娘被周福荃家的叫住,拉到一旁耳语几句后,四姑娘兴高采烈的带着茜雪和缨歌离开了。

    杜熙月看了眼身后的含巧,示意她等会别乱说话,就跟着众人鱼贯进了西院。

    二太太刚进屋歇下,就把杜熙月叫到跟前,漫不经心地说道:“王姨娘昨日来信,想下个月你去看看她。我问问你意下如何?”

    “一切随母亲安排。”杜熙月低着头回道。

    二太太并没说不,定了下个月初二就打发她回去了。

    一切如前世发生的一样……

    杜熙月一出西院,忍不住笑起来。

    她心里明白,生母想要看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同胞弟弟隆哥。她的生母王姨娘出生官宦之家,因为家道中落才做了二老爷的偏室。王姨娘嫁到宁坤府倒也争气,一年多后为二房生了对龙凤双胞胎。当时二太太还未生育,也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偏方说要抱养一个“引壳蛋”自己方能生子,所以三爷隆哥自打一出生就被二太太收养了。王姨娘一直怀恨在心。

    新帝登基没多久后,外祖父又重新得以重用,被提升为湖广布政使,官任二品。王姨娘借着娘家背景硬气,和二太太大闹了一场,结果不如她愿。最后王姨娘负气回了娘家,这一住便很少回来。只有过年团圆之时,才能见到王姨娘的身影。

    想到这些前世的回忆,杜熙月心里苦笑。她自记事开始,王姨娘便住回娘家,她和三爷一直都称二太太为“母亲”,命运也都掌握在二太太手里。尤其是她,庶女、不得宠。

    她曾抱怨过自己的母亲,嫡出、家世好,为何要嫁到宁坤府做个偏室……她好不容易打探点眉目,就去见了阎王。这次她要问个明白。

    另外就是关于瑞香的事。她曾想过把瑞香放到王姨娘身边去,只是眼下,她与王姨娘之间来往并不亲密,即使是生母,感情难免也生分些……

    到时王姨娘不答应怎么办?

    杜熙月想到这,决定抱着赌一赌的心态……毕竟王姨娘是自己生母,这个关系比什么关系都来得原始、纯粹……

    回到榆萌苑,瑞香已把食盒提回来,放在堂屋桌子上。

    杜熙月看见没吭一声,进了耳房。

    含巧跟在后面嘀咕一句:“总算知道回来……”

    这句话声音虽小,却被瑞香听个正着。

    她正服侍着杜熙月换上亵衣,轻哼了一声,提高声音说:“听说有人趁着我不在,就立马攀高枝去了,想借着二姑娘在二太太面前混个脸熟。今日怕是没如愿吧……真没见过这么急切,这么不要脸的人。”

    含巧本来为下午的事暗暗恼怒瑞香,现在又听见她的埋怨,气不打一处来,反唇相讥道“有人说去找食谱,找了一天,也不知是不是躲到哪个旮旯和婆子们谈天偷果子吃去了?”

    原先瑞香骂含巧时,含巧不敢多言半句,就算不服也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含巧不但不听还敢顶撞自己,瑞香哪里受得住这个气,叉腰骂道:“你个小蹄子,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哪里去贪玩了?要是说不出来,看我今天不打烂你的嘴!”

    “哼!今天下午一直到我们出去,你都没回来。你倒是说说,你去哪拿食谱了,跟谁拿的?你说啊!你说啊!”含巧不甘示弱嚷嚷起来。

    瑞香被质问,觉得面上挂不住,心想今日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这小丫头,明儿定是要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便冷笑一声:“我去哪里难道还要跟你回禀吗?”

    话说到这份上,含巧知道瑞香是真生气了。她偷瞄了一眼二姑娘,见杜熙月正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仿若充耳不闻,便心领神会,大着胆子说:“今儿若不是你跑得不知去向,二姑娘怎会带我去见二太太?你只顾自己贪玩,从不替二姑娘想一想。明儿别人只怨姑娘没教好我们。”

    瑞香被含巧教训,满脸通红,上前一步,咬牙切齿说道:“好你个小蹄子还敢教训我,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眼见这一巴掌就要落下去……

正文 第八章 事不过三

    杜熙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我带含巧去的。”

    瑞香一愣,抬起的手慢慢落了下去,转身对上杜熙月静谧的双眸,用充满怀疑的语气转身问道:“二姑娘,真是你带她去的?”

    杜熙月一脸平静地点点头。

    瑞香立即像放了气的球,没了方才的气焰,讪讪地说道:“二姑娘,我真去拿食谱去了。我哪也没去,真的哪也没去……”

    说着,又从袖兜里掏出一张折好纸,摊在杜熙月面前。

    杜熙月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对瑞香淡淡笑了笑:“你也忙了一天,累了。先下去歇着吧,这里由含巧伺候就行了。”

    瑞香神情落寞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这样的事发生在榆萌苑,自然逃不过四姑娘的耳朵。没过多久又传到周福荃家的那里。

    周福荃家的听了哈哈大笑说了句:“娇惯的畜生不懂道理……”

    话里大有讽刺的味道。宁坤府哪有不透风的墙,过了两日,话又一句一句传回来,等传到瑞香耳朵里,已变成“周妈妈大骂瑞香是畜生”。

    事已至此,瑞香听到这些不由对含巧由怨生恨。她原想在二姑娘那里讨个说法,要治一治含巧这小蹄子,没料想杜熙月听罢,只淡淡说了句“闲话莫理……”就不了了之。

    瑞香以为二姑娘是害怕得罪周福荃家的避而远之,便将满心恼怒都迁于含巧身上,心里暗暗记下一仇。

    因为下月初二要去王府探母,西厢房便忙开了。瑞香被园子里的丫头婆子议论过一番后,脾气收敛了不少,与含巧说话也甚少,若非得要说上几句,也是冷言冷语相对。

    屋内倒是安静了几天。

    杜熙月自从上次看过二太太后,又开始每日的晨昏定省,自然瑞香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也多起来。

    “其实你们没必要这么早准备。”在回榆萌苑的路上,杜熙月侧头笑道。

    瑞香见二姑娘难得与自己主动说话,忙迎合道:“二姑娘,我们提早做准备是以备不时之需。等清理好了,再点一遍,万一差些什么也好补上,不至于临走时乱了阵脚。”

    杜熙月听罢,点点头。她想,撇开瑞香为人不说,就论办事能力在丫鬟里也算中上的,这丫头若能平心静气沉下来好好历练几年,做个一等丫鬟也是指日可待。只可惜……

    想到这,她内心五味杂陈……

    瑞香眼尖,走了两步,看见前面甬道有个熟悉的背影,立刻拉了拉杜熙月的衣袖,小声提醒:“二姑娘,前面好像是大姑娘。”

    杜熙月一怔,顺着看过去,前面果然是大姑娘和秋棠,便跟了上去。

    平日里去榆萌苑的人不多,自然走这条甬道的人也少了。空旷的甬道里,大姑娘并无发现后面跟着的人,在前面抱怨道,话语也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他们也不嫌腻,年关时热闹热闹也就罢了……现在又办什么社火……高跷啊,烟火,舞龙舞狮的……不都是一样的玩意,有什么新奇的……”

    秋棠在后面一一附和着,无非是一些“普天同庆,我们跟着热闹”的体面话。

    两人一直走到榆萌苑门口,才发现杜熙月跟在身后不远处。

    大姑娘朝她白了眼,小声骂了一句“晦气!”,跨进门去。

    秋棠朝杜熙月福了福,赶紧跟了进去。

    “呸!神气什么!不过是个大太太不待见的庶出而已,摆什么臭架子……”瑞香见杜熙月没作声,打抱不平地说道。

    杜熙月向后斜睨了一眼,淡淡说道:“住在这榆萌苑的都是杜家的庶女。”

    那意思是,都是庶出,大房二房亦有什么区别。大姑娘不受大太太待见,难道她和四姑娘就受二太太待见?到头来,还不都是太太们手上一步棋。

    瑞香尴尬朝二姑娘笑了笑,暗想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杜熙月也未追究什么,打发了瑞香先回去,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走了一会。

    其实她并不在乎大姑娘对她的态度,只是被“社火”两个字搅得有些心绪不宁。春分那天是皇帝最宠的德妃诞下的五皇子的百日,皇帝深知德妃爱热闹,便举办社火以示昭告普天同庆。前世她就是在社火那天被刘秉孝家的陷害了。虽然后来二太太消除了这场风波,但她的事成了整个园子的笑柄,被四姑娘耻笑了足足一个月不说。因此拖延了她去探母的时间。王姨娘不知宁坤府发生的事情,以为她偏向二太太,有意怠慢自己,从而对她疏远起来……

    或许就是那时,她已失去自己唯一的靠山……无论王姨娘在宁坤府的身份如何,可外祖父家的背景是不可小觑的。不然老太太对王姨娘长住娘家一事为何不闻不问,连二太太也睁只眼闭只眼……如果将来凡事王姨娘能为自己说上一句半句话,那结局是不是又会不同?

    更何况,她还要把瑞香送到王姨娘身边……

    这都是有求于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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