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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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新妇-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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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裴潜武力几何,能不能迎得了那支吓人的大戟。但是我知道裴潜身上有伤,如果他开成出战……我几乎不敢往下想。

“那便是梁充的次子梁衡么?”我问杨恪。

“禀夫人,正是。”杨恪道。

我着急地说:“他停住了,怎不用箭射他?”

“禀夫人,太远,箭够不着。”

我:“……”

这时,城头那边有人奔来,说裴潜请杨恪立即过去。

杨恪答应一声,命手下军士护卫我和魏安,告了礼,快步朝城楼而去。

我望着他的身影,心里忐忑地想,裴潜手下有能迎战的大将么?这般情势,雍州和吴璋应该会派援兵来吧?来的话何时才能来到……

城楼那边想起粗声粗气的声音,似乎是杨恪在向梁衡回话。与此同时,我听到旁边传来“咯咯”的声音。

看去,却见五六名军士正合力摇着绞机上的杆。绞机上的麻绳紧紧卷起,将大弩慢慢拉开;弩上的箭是铜制的,箭头粗大而锋利,看着碜人。

“公子,够了么?”一名军士问。

“再拉开些。”魏安盯着大弩道。

“四叔……”我上前,魏安却拦住我。

“长嫂,”他神色认真而恳切,“就让我试这一次。”

我抿唇,忍住心中的焦虑,站到一边。城下的叫战还在继续,敌兵起哄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叫战之后,若城中无人出来应战,他们就要攻城。

“往左,再偏一些。”魏安的声音响起,我再看去,只见那大弩已经被绞机拉得完全张开,紧绷的弦挂在牙上,好像随时都会崩断。

一名弩兵正将箭头朝向调整,未几,道:“公子,好了。”

魏安看了看,向一名身形高壮的大汉点头。大汉颔首,举起手中的木棒朝牙上一击。

弩回弹发出巨响,箭化作无影的同时,我睁大眼睛。

梁衡正与城上的杨恪对骂,似乎被什么话惹得满脸怒气。他举起大戟,正要挥下,突然,一道光穿透他的胸膛,溅出血雾。

刹那之间,天地寂静无声。城上的人和城下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懵住,就像是刚拉开的弓突然松了弦。

“怎么没声?”魏安踮起脚朝城下张望,“中了么?”

我:“……”

“中了!公子!中了!”一名城垛上的军士欣喜若狂,几乎跳将起来。这声音如同惊雷,一下将众人拉回眼前。突如其来的转折,城下的混乱如同蚂蚁炸巢,而城上的欢呼声如鼎中沸水,霎时吞没了一切声音。

鼓声大作,城上万箭齐发,如雨坠下。城下的敌兵抬着梁衡的尸体后撤,我听到有将官在大声催促军士出城追击。

“接下来如何?”魏安看看那些欣喜若狂的人们,挠挠头,看向我。

我只觉身上的汗湿贴了衣裳,凉飕飕的。

我长长吸口气:“他们可能会说你暗箭伤人,胜之不武。”

魏安一愣,有些为难:“那……要派郎中去把他救起,再打么?”

我摇头,无力地笑笑:“不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鹅写的各种战争、技术情节绝对伪科学,请群众擦亮眼睛!

谢谢9753691大人、秦白大人的长评,很意外的惊喜哦~嘻嘻~

☆、酒徒

一场大战,来去如风,淮阳兵马毫发未损,教人始料未及。

喜气洋洋的军士们把魏安围起来,用手臂搭作肩舆,把他扛下城墙。城下的人更是欢喜,杨恪领头,振臂欢呼“公子威武”,魏安总是不善言笑,也被这场面唬了个脸红。

“夫人……”阿元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又哭又笑,“方才夫人一直在上面,可担心死我了。”

我安慰地抚抚她的手,笑道,“放心,你父亲都说我是有福之人,必定无虞。”

不远处起了些纷杂的声音,我望去,裴潜正领着他的军士走过来。

“裴将军。”杨恪上前与他见礼,军士们见状也收起笑闹,将魏安放下来。

裴潜与杨恪还礼,看向魏安,微笑道:“此战多亏公子一箭,淮阳转危为安。”

魏安望着他,惯常清冷的脸竟也露出笑意:“是我长嫂应允,我才用那箭的,要谢就谢我长嫂。”

我和裴潜都愣了一下。

他看向我,脸色有些尴尬,却顷刻又用笑容遮住。

“公子过谦。”他温文道,说罢,转身对从人道:“传令下去,将酒肉都拿出来,今日要为众弟兄好好庆功。”

此言一出,众人大喜,又嚷嚷地欢笑起来。

魏安有些面色不豫。

“我回宅中歇息。”他对我说,看也不看裴潜,转身走了开去。

“四叔……”我想喊他等我一起走,魏安的步子却快,转过街口就没了影子。

“这童子倒有些脾性。”裴潜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

我看看他,许是刚得胜的缘故,那脸上原本的苍白被奕奕的神采所取代,颇有英气。

“他就是这个性子,对谁都一样。”我莞尔。

裴潜不置可否地一笑。

得胜之后,要庆功,要与魏傕和吴璋两边通报消息,裴潜忙碌起来。

我担心他的身体,每日一次的探望改成了每日两次,有时候待久些,会变成整个白日都跟他在一起。

当然,有人来见的时候,我会主动避到堂后。这般状况,说不暧昧是不可能的,我有时甚至想,如果魏氏那边突然有谁跑来捉奸,我大概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了。

但我和裴潜的态度都很自然。我是为了照顾裴潜,觉得反正现在是不清不楚,一切等到裴潜身体养好之后再论不迟;裴潜则是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他心情不错,身体恢复得也很快。

由于那场临时来到的战事,送魏安回雍都的日子推迟了好些,不过待得一切平静,这件事还是被重新提了起来。

裴潜问我,考虑得怎么样。

我张张口,仍然觉得无法回答。

“阿嫤,”裴潜叹口气,“你我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下去。”

我默然,好一会,道:“你父母知道我的事么?”

裴潜一怔,笑笑:“你怕他们不许?”

“也不是……”

“阿嫤,”裴潜轻轻地拥住我,对我说,“我父母一向欢喜你,你是知道的。从前那事,他们乃是不得已,你若介怀,就不去扬州,随我去建邺,以后的日子就是你我二人。”

他的臂膀比从前结实有力,身上的味道却从没变过。我闭起眼睛,没有推开也没有说话。

一切,果然仍如从前?

梁衡被魏安一箭射死的事,很快传开了。听说梁充痛哭不已,发誓要血洗淮阳,还要把魏安的人头挂在城墙上。

这话放出来的时候,众人紧张了一阵,杨恪甚至加了两倍的军士守在宅院外,唯恐突然来个什么厉害的细作收了魏安小命。可是等了好几天,风平浪静。细作传回消息说,梁充那边丧事还没做完,他要先把梁衡下葬。

“老匹夫。”阿元在院子里把晒干的衣服收起来,望望头顶的丽日蓝天,道,“好好的大晴天,出门逛逛集市嗑嗑瓜子多好,发什么毒誓打什么仗。”

我正在看魏安两天前摆在院子里的一个木件,听得这话,不禁笑笑。是啊,打什么仗呢,弄的天怒人怨有什么好。不过这种问题想起来太沉重也太复杂,我懒得思考,还是看魏安的那些个小玩意比较有意思。

“四公子去了何处?”过了会,我问。

“我也不知。”阿元说着,像想起什么,道,“我方才从外面回来,听说城外进来了一队人马。”

“人马?”我想了想,“吴璋那边的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

我颔首,望望天色,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该去看看裴潜呢。

我住的宅院离裴潜的府衙不远,外面的街上也都是军士。午后静得很,走到门前,甚至能听到外面的人在聊天。

“……听兄弟口音,不是中原人?”

“呵呵,小弟闽南人。”

“闽南可远呢,那边大么?”

“大!就说小弟出来的那个晋江城,在闽南也就是巴掌上的指甲盖。”

“晋江?没听说过,那边好玩么?”

“好玩不好玩就那样,不过有样土产挺有名。”

“哦?什么土产?”

“老抽啊!”那人高兴地说,“人们提到晋江,都说老抽……”

看到我,军士们停住话头,朝我行礼。

我点点头,走过去。

其实,我很怕魏安突然在前面出现。这些天来,每当我要去看裴潜,他就明显地对我甩起脸色来。我甚至觉得他越来越像戚叔,我要绕着道,才不会弄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

从后门走进裴潜的府衙,一路都不见什么人。

而当我来到堂后,忽而听到些说话声。

我想起阿元说城外来了一队人马,心想着裴潜或许在会客,正要走开,突然一个声音传入耳中,有些低沉,却让我的心猛然一震。

我回头,凑近窗格朝里面望去。

屋内的人不甚清楚,却足以辨认——坐在案前的是裴潜;坐在下首的人,身形笔直,是魏郯。

我走出府衙的时候,仍觉得思绪有些恍惚。

好巧不巧,迎面正遇魏安。

“长嫂!”他快步朝我走来,面上不掩喜色,“兄长来了,你见到了么?”

我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看着他,只问:“他何时来的?”

“就在半个时辰前。”魏安说,“我原本想带兄长去看长嫂,可兄长说要先见裴将军。”

我点点头:“如此。”

我没有和魏安一起等魏郯出来。他为何来,接魏安么?这本是无可厚非,可重要的是我在这里,而且是他送我来与裴潜相聚的。既然如此,我们这对名义上的夫妻,见面好还是不见面好?

他到底想的什么?我心里有些着恼。

不过,或许与我同样想法,直到入夜,魏郯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院子里。晚饭我是和阿元一起吃的,她显然已经知道了魏郯来到的事,总是看我,欲言又止。

“夫人……”终于,她把碗放下。

“别问了。”我叹口气。

阿元嗫嚅,重新拿起碗。

饭后,我听说又有一队人马进了城,是吴璋派来的。我不知道领军的是谁,吴璋那边的人我也不认识。

“夫人,你听到府衙那边的声音了么?”阿元不满地走进屋里,对我说,“那个吴璋派来的人,嚷嚷要什么伎乐,还叫季渊公子陪他饮酒。”

“哦?”我皱眉。裴潜的身体,郎中说过还不能饮酒,这话让我有些担心。“那他饮酒了么?”我问。

阿元摇摇头。

我望望天色,月亮还未到半空。外面现在人多,也不知魏郯在何处,我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夜色渐深,魏安一直没有回来。将要入睡的时候,我披上衣服,走到前庭去。

先前的嘈杂声已经没有了。淮阳几经战乱,富户都不剩多少,何况伎乐。没有了伎乐,一心寻乐的人也闹不了多久。

大门前挂着灯笼,我走到那里,望了望。一名军士抱着矛倚在墙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

有魏郯在,我瞎操心魏安做什么。心里自嘲道。

刚要转身,突然听得身后一声大喝。

“嘿!那个女子!”

我看去,却见几步外,一人醉醺醺地拿着酒瓶,用手指着我,嘴里喃喃道:“谁说淮阳没有伎乐,这不就是一个女子?”

“公台公台!”他旁边搀扶着的人忙道,“这位可不是伎乐,这位是夫人……”

“什么夫人!”那人将手一挥,“去拉来,陪我饮酒!”

我皱眉,抬脚便走。可没等我把门关上,门突然被撞开。下一瞬,我的手臂被猛然拽住,一股难闻的酒气突然冲来。

“想走?”那人笑得猥琐,“先陪了我再走!”

“公台!不可!”旁人连忙劝道,又招呼军士来拉开。

我用力挣扎,但当我借着灯笼的光照看清了那张脸,心如遭猛捶,浑身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面改了一下~

☆、杀人

我曾经悲愤,曾经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那些毁灭傅氏的人。但我从不知道这些东西压在心底历经五年之后,它们爆发出来的力气有多么大。

我挣脱,把那人狠狠撞到墙上。那人惊诧地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被我的指甲划出了五道触目的血痕。

他吐一口唾沫,脚步趔趄,醉脸上满是狠厉之色 :“你……”

“胡振,”我走到灯笼下,冷冷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胡振盯着我好一会,脸色渐渐沉下,带着些不可置信:“你,你是傅嫤?”

胡振,卞后的表兄胡勋的儿子。

卞后得势之后,胡勋当上了廷尉,据我所知,父亲最后被罗织罪名又被扳倒,胡勋在其中是出了大力的。

傅氏抄家也是胡勋带人去做的。父亲和兄长们被绑走之后,胡振见我的长嫂杜氏美貌,竟将她奸污。事后,长嫂含恨投井,而眼见傅氏遭此大辱,我的母亲亦不堪忍受,在囚室中自缢而死。

一切一切,当胡振出现在我面前,怒火犹如架上了干柴,一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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