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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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路-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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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逊:“……”
  贺川乐道:“还是公费,下次别忘记提!”
  “听你语气,你这摆明了是瞧不起我,过河拆桥!”阿崇贴着前面的椅子,对蒋逊说,“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蒋逊说:“不知道。”
  “他是暴发户啊!”阿崇大嘴巴地说,“他们家当年有一大片地,后来全卖了人,家里得了一栋楼房,楼滚楼,发大财,典型的暴发户!跟你们家还挺像!”
  车里静了会儿,阿崇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嘴快,有些讪讪。
  蒋逊说:“你还挺八卦。”
  “我那是不小心听来的。”阿崇说瞎话。
  蒋逊笑了笑:“我们家跟别人家可不像,别人是楼滚楼发大财,我们家是家破人亡。”
  贺川看了眼蒋逊,没吭声。
  阿崇安慰:“你那爹太渣了,你是好的。”
  蒋逊冷笑,轻轻地说了声:“是么。”
  贺川想起那天他问:
  你心很脏么?
  蒋逊想了会儿,低着声说:
  不太干净。
  当时的语气就跟现在一样,凉薄的,自嘲的。
  车里太静,贺川问:“那你是干什么的?”
  蒋逊说:“给你们开车的啊。”
  贺川哼了声。
  阿崇又活络起来:“你不够意思啊,我们都跟你交代了,你还不透露点儿!你那开车水平,连傻子都看出来了!”
  蒋逊笑道:“嗯,连你都看出来了。”
  吃完饭,大家都累了,车直接开回别墅。
  阿崇泡了会儿浴缸,又玩了会儿手机,无所事事,他下楼拿了两罐啤酒。
  到了贺川房门口,他停了停,犹豫了一会儿,推了门进去。
  贺川又冲了一个澡,刚围着浴巾走出洗手间,斜眼看了眼阿崇,说:“做贼呢?”
  阿崇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坐,抛了罐啤酒给他:“一起喝一杯。”
  贺川接住啤酒,把它扔到了床上,又走到了衣柜前。
  阿崇喝了一口啤酒,说:“诶,怎么才半天功夫,我觉得你和那女的又有点儿不一样了?
  贺川随口问:“哪里不一样?”
  阿崇想了想,说:“我先想个形容词。”
  贺川问:“那什么叫‘又’?”
  阿崇说:“昨天晚上,我发现你们说话熟了不少。”
  贺川说:“是么。”
  昨天下午他占了蒋逊的位置,带着她飙车,她指挥他操作,冷静又果断,她对他说“你不如我”,他让她狠狠地畅快了一次,他问她怎么样,她的回答是“嗯”,调调像个餍足的小女人。
  阿崇说:“今天早上你陪着她。”
  贺川说:“我陪着她?嗬!”
  “她过来的时候你刚准备下去拿罐啤酒,我让你顺便给她开个门,结果你一去不回。”
  贺川想起今天早上,她走在雪地里,蹲在雪地上,他看见她捧起第一棵笋,他说他热,她没恼羞,他故意说打炮,她撩了他。
  贺川哼了声。
  阿崇终于想到了形容词:“今天你们更亲热。”
  是亲热了,他拉了她的手,她给他拉了两次。
  贺川翻出一件睡袍,披到了身上。
  阿崇说:“你前两天怎么说来着,逗她玩儿是不是?现在呢?”
  贺川说:“你闲得慌?”
  “是有点儿。”
  贺川说:“管我头上来了?”
  “我哪敢管你啊!”阿崇晃了晃啤酒,说,“还是那句话,你给个准话呗。”
  贺川笑了声:“怎么,要追她?”
  “啊,是啊。”
  贺川拿起床上的啤酒,掰了下拉环,啤酒“嗞嗞”冒气,他喝了两口,心里凉快下来,说:“追吧。”
  阿崇狐疑:“我可不跟你开玩笑啊。”
  “我也没开玩笑,追吧!”贺川握着啤酒罐,指了他一下,“看看你泡妞水平行不行,两天时间追上她!”
  “两天?”
  贺川说:“两天后走。”
  蒋逊回到丽人饭店,石林还没回来,灵泉的事情大家似乎都知道了,一个个拉着她想探听八卦。
  蒋逊闭口不谈。
  摆脱他们回到房间,她冲了个澡,穿上厚厚睡衣,裹着棉被躺到了床。
  晚上8点,万籁俱寂,整座山都静悄悄的,响不起半点虫鸣,惊不起半点涟漪。
  蒋逊想起今天下午,她站在石头顶上,离贺川一拳之隔,山风轻轻吹来,一片雪花落在那人的肩头。
  他说:“我两天后离开。”
  蒋逊把手抽出来。
  他还拉着她,从手心,经过指骨,再到指尖,她抽离了出来。
  他碰到了她的指甲。
  蒋逊说:“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贺川笑笑。
  

  ☆、第 18 章

  第二天,细雨绵绵,雾海盘山。
  蒋逊披着被子下床,倒了一杯水捂在手里。
  隔夜水,温温的,她小口小口地喝了大半杯,嗓子眼终于好受了些。
  花园里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园丁在料理花叶。
  蒋逊洗漱完,捧着早餐来到花园,坐到石林边上,石林看了眼她的盘子,说:“怎么我没有甜甜圈?”
  蒋逊咬了一口:“因为你不是美女。”
  石林笑了声:“你跟厨房那几个师傅倒谈得来。”
  蒋逊吃完半个甜甜圈,问:“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十点多吧,没留意。”
  “一直呆在医院?”
  “一直呆着。”石林说,“昨天早上你不在,王潇家人把饭店都翻遍了,说王潇一晚上没回来,后来王潇那表姐看瞒不住,才说王潇跟徐泾松在一起。”
  蒋逊喝了口牛奶:“然后呢?”
  “具体经过不清楚,后来你打了电话来,他们一家才消停了。我陪着去了医院,没多久就看见孙怀敏了。你找的她?”
  蒋逊说:“她不是徐泾松的亲属吗。”
  石林笑了笑,接着说:“本来王潇家人想报警,后来孙怀敏找到他们,一直吵到天黑。”
  “结果没报警?”
  “没报。”石林说,“估计孙怀敏说了什么。”
  蒋逊问:“那王潇情况怎么样?”
  “腿没骨折,但脚拐了,冻伤加擦伤,右手扭伤,她体质不错,挂几天水,养两个礼拜应该就能恢复,就是吓坏了。”
  蒋逊说:“也该受个教训。”
  “对了,你那两个客人……叫什么来着?”
  蒋逊问:“怎么?”
  石林说:“他们昨天救了半天人,今晚饭店年夜饭,请他们一起来吧。”
  “我问问他们。”
  石林又说:“我明天回去。”
  “什么时候回来?”蒋逊问。
  “不一定,饭店有你们帮我看着,我也许在家多呆一阵。”
  蒋逊点点头。
  石林看着她:“除夕你跟大家一起过。”
  蒋逊笑道:“怕我头一回一个人过年,不习惯?”
  “那你习不习惯?”
  蒋逊晃了下牛奶杯,说:“放心吧。”
  阿崇知道他们过了明天就要离开,后悔这几天逛的景点太少,早上起床时他问贺川:“要是明天那个老大爷也不知道,我们也要后天走?”
  贺川说:“你也可以留这儿。”
  阿崇喊:“我那车怎么办,还在修车行呢!”
  贺川睨他:“不是说要换车?”
  阿崇一想:“行行行,换就换,等这次回来马上换!”
  蒋逊过来接人,车门刚拉开,耳后就递来一张纸条,阿崇说:“今天要逛这些个地方。”
  蒋逊扫了一眼,问:“逛得完吗?”
  “逛完一个是一个!”
  蒋逊先带他们去点荷潭。
  细雨天,最适合看山中云雾,潭池晕漾。
  点荷潭边的山崖上有幅巨大的刻字,书法龙飞凤舞,正是一个“荷”字。崖旁是一座临潭的凉亭,亭子到岸边搭着一座木板桥。
  水晕一圈圈的漾开,蒋逊说:“里面种的是荷,夏天的时候,这里满池都是荷花。”
  有几个游客坐在木板桥和凉亭里垂钓,或撑着把伞,或穿蓑衣戴斗笠,阿崇看得稀奇,问蒋逊:“他们哪里买的蓑衣?”
  蒋逊抬了抬下巴:“刚才停车的地方,你没看见有人摆摊卖这个?”
  阿崇立刻奔了过去。
  贺川等阿崇跑远了,问:“水潭里有鱼?”
  蒋逊说:“有啊。”
  “他们能钓?”
  “能钓。”
  贺川笑着:“你们这里倒有趣,我还头一次见景区里让钓鱼的。”
  蒋逊说:“为什么不能,他们的钓鱼工具就是在门口租的,鱼带不出去。”
  贺川没话回。
  蒋逊笑了笑,说:“对了,丽人饭店晚上年夜饭,石老板请你和阿虫一起去凑个热闹。”
  “请我们?”
  蒋逊解释了一下:“你和阿虫救了人。”
  贺川笑道:“你们这里的人也挺有趣。”
  “那你去不去?”
  贺川还没回答,阿崇已经跑回来了。
  阿崇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手上还捧了一堆,不仔细盯着他的脸,蒋逊根本认不出他。
  阿崇兴致勃勃:“来来,一人一套!”
  他把一个斗笠一件蓑衣塞给蒋逊,再把一件蓑衣一个斗笠塞给贺川。
  蒋逊:“……”
  贺川:“……”
  阿崇说:“赶紧换上,别扫兴!”
  蒋逊不肯换,她抱着东西站在一边。
  贺川翻了翻斗笠,又看了眼蒋逊。
  阿崇正在怂恿她,她一脸隐忍。
  贺川笑了声,戴上斗笠,穿上蓑衣,脸埋在了阴影里。
  他走到蒋逊跟前,抽走她的斗笠,阿崇喊:“你干嘛……”
  斗笠盖到了蒋逊头上,贺川说:“挺像个样。”
  蒋逊要拿走:“像什么样!”
  贺川抓住她的手腕,没让她动,说:“村姑。”
  蒋逊说:“你挺像渔夫。”
  “你这是拉我凑对?”
  “谁拉谁!”
  贺川似笑非笑:“我拉你了?”
  阿崇站远几步,摸出手机,给渔夫和村姑合了一张照。
  暮色四合。
  蒋逊领着那两人来到丽人饭店的时候,饭店花园里已经升起了篝火,篝火边是一张大长桌,花园中央摆了一张圆形的舞台,舞台上已经布好了音响,打好了灯光,大半的员工已经聚在这里。
  只是大家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三两个人偶尔低语,音响没音乐,厨房的胖师傅平日见到蒋逊就笑,现在他却唉声叹气。
  石林一早就见到了他们,他和阿崇在昨天已经认识,就剩下贺川。
  石林笑着伸出手:“昨天多谢你们帮忙,王潇的家人很感激你们,他们说过几天再上山和你们亲自道谢。”
  贺川和他握了一下:“客气了,举手之劳。”
  “我也得谢谢你们,他们是丽人饭店的客人,有什么事饭店也有责任。”
  石林请两人坐下,蒋逊趁空问他:“出什么事了?”
  石林静了一会儿,说:“白先生下午走了。”
  贺川看了一眼蒋逊。
  蒋逊愣了一下,声音清清冷冷:“哦,白夫人怎么样?”
  “白夫人还在医院,她想把白先生葬在山上,不过没什么希望。”石林笑了一下,“行了,先坐下吃吧。”
  他又拍拍手,对员工说:“都过来坐!谁第一个唱歌?上去准备!”
  长桌位子刚好。蒋逊坐在石林边上,对面是贺川和阿崇。
  音乐很快响起,唱的是凤凰传奇,耳熟能详,边唱边跳,一会儿“月亮”一会儿“荷塘”,气氛渐渐活络。
  大家知道贺川和阿崇昨天救了人,好奇得问东问西,一个员工说:“徐先生就是坐了白先生的救护车走的。”
  气氛又低落了。
  “白先生今年来这里就是养病的。”
  “可我看他们别墅里这些天来来往往都是客人,怎么养病?”
  “他们夫妻都喜欢热闹,白先生其实就想过个热热闹闹的年。”
  “我听说,白先生早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了,上个月他和白夫人重游了度蜜月的地方,这个月就回了这里,他们当年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我要是哪天死了,死之前也要去一次我和我老婆度蜜月的地方。”
  “你省省吧,你和你老婆不就在隔壁村度的蜜月!”
  大家哄笑。
  “我要是哪天知道自己快死了,我一定先把存款都花了!”
  “我要环游世界!”
  “我要吸|毒!”
  “你什么人啊!”
  “那我要去睡山下的小花!”
  “不要脸啊!”
  有人问:“老板,你想做什么?”
  石林没准备,想了想,说:“先给我爸讨个儿媳妇?”
  大家乐呵起来,又问阿崇。
  阿崇笑嘻嘻地说:“我要跟冰冰看场电影!”
  “冰冰是谁?”
  “范冰冰啊!”
  大家轰了一声,又问贺川。
  贺川拿着酒杯,手肘撑着桌,转了转杯子,似乎想了一下,才说:“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这个答案太笼统,大家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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