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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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路-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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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逊说:“嗯,他住在丽人饭店。”
  “打电话问问他在不在那儿。”
  蒋逊打电话问了,徐泾松没在。
  贺川说:“没鞋应该走不了多远。”
  两人只好继续前行。
  蒋逊把围巾给了王潇,脖子这边凉飕飕的,她把滑落下来的羽绒衣帽子重新扶回头上,拉链拉到顶。
  贺川脚步大,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回过头找了一眼,才发现蒋逊把自己裹成了一个雪球,整张脸都被包了起来,只露出了五官,看着挺有趣。
  蒋逊说:“走啊。”
  贺川笑了下,继续朝前走。
  蒋逊沿着另一边的灌木丛找,下面是一个比较平缓的山坡,她探着头,找得仔细,喊着“徐泾松”的名字,背影雪白雪白。
  贺川听了几遍,觉得耳熟。
  他落后几步,想抽根烟,手刚摸到烟盒,突然就听见蒋逊喊:“那边有人!”
  贺川跟了上去,临坡的树丛底下,果然躺着一个人,腰身正巧卡着一棵树,周围杂草丛生,他脸朝天,额头肿起一块,皮肤和头发像结了霜,身上积雪不多。
  蒋逊蹲下来试探他的呼吸,说:“没死。”
  贺川拍了拍他的脸,叫不醒,他把徐泾松的领子一提,人跟着站了起来,托住他的后腿,将他一把扛到了肩上。
  像扛麻袋似的,轻轻松松,蒋逊都没反应过来。
  贺川说:“走啊。”
  蒋逊回过神,赶紧跟上去。
  原路返回,要上坡了,比下坡时难走。
  蒋逊一脚踩在雪坡上,迈了上去,脚底打滑,几步路走得直喘气。她扶稳竹子,拨了下落在睫毛上的雪粒,手刚放下来,就被人握住了。
  贺川一个使力,把她提到了身边,说:“跟上。”
  他扛着一个,力气还大如牛,她被他提起时,一股劲传到了腕上,身上重量变轻了,走起来身轻如燕。
  蒋逊紧紧抓住他的手,加紧跟上去,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贺川顿了下脚步,背对着蒋逊,笑了下,莫名地有点气。
  竹林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人踩在雪地上的声音,还有彼此加重的呼吸。贺川想起几个小时前,她蹲在雪地上低头挖笋的样子,也像现在这样,发着哼哼的呼吸声。
  只不过现在喘得更大,他也喘了起来。
  贺川笑着哼了下。
  回到坡顶,贺川松开蒋逊的手,两人加快脚步。
  上了车,蒋逊拨了孙怀敏的电话,孙怀敏没接,她只能先开车,半道上突然传来警笛声。
  蒋逊说:“有人报警了?”
  贺川把徐泾松扔在后面,他也坐到了中排,听了会儿说:“不是警车,是救护车。”
  话音刚落,车子开到了白公馆,别墅前停着一辆救护车,白夫人跟在一个担架边上。
  蒋逊停下车,冲医护人员喊:“大夫,这里有个昏死的病人!”
  贺川下了车,让医护人员把徐泾松抬下来。
  周围乱糟糟的,没一会儿,救护车就挤开了人,往山下去了,蒋逊没机会跟白夫人说上话,她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才给孙怀敏发了条短信,让她赶紧去医院。
  发完短信,贺川也刚好跟阿崇通完话。
  蒋逊问:“阿崇在别墅?王潇呢?”
  “她家人送了她去医院。”贺川问,“谁出事了?”
  “哦,是白先生。”
  贺川没多问,过了会儿说:“走,去灵泉。”
  “嗯?”蒋逊诧异了。
  贺川说:“上车。”
  顾客是大爷,蒋逊唯命是从。
  两人回到灵泉,贺川却往北坡走。
  蒋逊问:“你干什么?”
  贺川说:“你当我闲得慌,扛了半天人还来看雪景?”
  蒋逊静了两秒,问:“那你来干什么?”
  “找东西。”他刚才跟阿崇打电话时才发现丢了东西。
  贺川要下坡,蒋逊站在原地没动。
  贺川回过头。
  蒋逊说:“我今天鞋子不好,脚滑,就在这儿等你吧。”
  贺川看了眼她的球鞋。
  原本跟她的羽绒衣一样白,刚才踩过灌木丛,鞋尖和两侧有了黑痕。
  贺川哼了下,似笑非笑:“你从小在坡上滚大,鞋还能碍着你?”
  “碍着了。”
  “一起找动作快点儿。”
  蒋逊说:“我又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东西。”
  “一个小罐子。”
  蒋逊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小罐子,只能先跟着贺川下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这次走得倒很顺利,落后贺川几步,很快就到了坡下。
  两人顺着之前走过的路找,经过王潇之前躺着的地方,蒋逊问:“你也是医生?”
  贺川说:“好奇?”
  “有点。”
  “我看着像医生吗?”
  “不像。”
  贺川问:“你看我像干什么的?”
  蒋逊没吭声。
  贺川问:“怎么不说话?”
  蒋逊说:“看不出来。”
  贺川斜眼看她:“假话。”
  蒋逊问:“爱听真话?”
  贺川看了她一会儿,眯眼笑了笑:“爱听好话。”
  蒋逊又没吭声。
  贺川说:“真话?”
  蒋逊看向他左耳,耳钉闪闪发亮。
  她说:“失足男。”
  贺川没理解:“嗯?”
  蒋逊笑笑,往前走着,问:“阿虫是什么科的?”
  贺川没答,过了会儿说:“失足男……嗯?”
  蒋逊神情自若地转移话题:“那罐子长什么样啊?”
  贺川似笑非笑,晾了她一会儿,说:“大拇指高。”
  “大拇指?”蒋逊看了看自己的大拇指。
  贺川睨着她:“我的大拇指。”
  蒋逊看向贺川的手,他两手插着口袋,看不见。
  贺川说:“手都拉过了,不知道?”
  蒋逊:“……”
  贺川笑了声,左手拿出口袋,看了会儿自己的手背,也没吭声。
  蒋逊瞄了一眼,往前走了,贺川在她身后笑了笑。
  找了半天,两人到了发现徐泾松的山坡上,蒋逊隐约在灌木丛下看到有东西闪闪发亮,她捡了起来。
  是一个小罐子,铁质的,长方体,干净的银灰色,棱角圆润,样式小巧,果真只有贺川大拇指高,罐身冰冰凉凉,晃一晃发出小粒东西的撞击声,灌身有几个英文字。
  是戒烟糖。
  他特意回来找的东西,居然是一盒戒烟糖,而他却还每天抽烟!
  蒋逊匪夷所思,又看了一眼罐子,看仔细了,真的挺别致。
  贺川走近了,问:“找到了?”
  “是这个?”蒋逊递过去。
  贺川接过:“是。”应该是刚才摸烟时掉落的。
  找到了罐子,两人按原路返回,贺川在前面等着,伸出了左手。
  蒋逊正低头往上爬,一抬眼,就看见了一只大她两倍,手心泛红,掌纹脉络分明,又宽又厚的手,正摊在她面前。
  贺川说:“来。”
  蒋逊没动。
  贺川说:“之前挺利落,现在怎么了?在想什么?”
  蒋逊说:“用不着,现在我能上。”
  贺川手还摊着:“刚才在想什么?”
  “没想。”
  贺川笑了笑:“又是假话。”
  不过也没多说,自顾自往上走了。
  回到灵泉,雪小了,偶尔飘落一两颗,浮在泉水上,眨眼就消失不见。
  手机来了电话,贺川站到泉边的石头上接听。
  是村长。
  村长说:“贺先生,我上次跟你说过的王福,就是那位小时候在别墅里帮工的老人家,他后天就回来了,你要问的人,他应该会知道一些!”
  贺川蹲下来撩了撩泉水,向村长道了谢。
  放下电话,他捧起一汪泉水,低头尝了一口。
  蒋逊一直站在边上看着他。
  贺川弹了下手指上的水,没有回头,说:“这水不错。”
  蒋逊说:“以前还有人想在山下开矿泉水厂。”
  “没开成?”
  蒋逊摇头:“没开成,这里水量不大,景区没有批准。”
  贺川说:“难得。”
  过了会儿,他又撩了撩水:“以前我试过两个月,每天吃矿泉水煮的饭,矿泉水炒的菜,甚至连洗澡,有时候也得用矿泉水。”
  蒋逊稀里糊涂:“嗯?”
  贺川说:“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贺川回过头,看向伫立在对面的巨石。
  底宽头尖,覆盖着厚厚的雪,没被雪盖住的地方,露出了绿色的苔藓。
  贺川走了过去。
  巨石陡坡,他上得很快,一下子就站到了石头顶上,望了一眼山前,他回头冲蒋逊说:“不上来?”
  蒋逊往上攀,她踩着凸出的部位上去,几乎手脚并用,脚底还是打滑,她的白球鞋不适合爬坡。
  一只手伸了过来。
  这是今天第三次,贺川把手伸到蒋逊面前。
  蒋逊仰起头。
  贺川说:“手。”
  几颗雪缓缓地在半空旋转,他背着光,脸上神情淡淡的。
  蒋逊把手递给他,他一把握住,将她提了上去。
  她贴着他,离他肩膀还差一点。
  巨石高耸,独立高处。
  这里是明霞山海拔最高的地方,离天空最近,雪毯绵延千里,天地一色。
  他们立在雪石之上,耳边泉水潺潺,眼前一片纯白。
  “我两天后离开。”
  雪粒缓缓地旋转着,落在了他的肩头,蒋逊看见了。
  贺川看见,一颗六瓣的雪花,落在她的肩头,纯白的颜色,和她相拥相融。

  ☆、第 17 章

  从灵泉下来,蒋逊载着贺川直接回了别墅。
  阿崇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玩摇一摇,“咔嚓哗啦”响个不停,摇来摇去,摇到距离最近的一个人,离这儿18公里,头像是盘大闸蟹,阿崇的手抖了抖。
  门外有人说:“开门。”
  阿崇立刻跳下沙发,冲过去把门打开,喊:“可算回来了,把我一个人落这儿算怎么回事!知不知道我有多空虚寂寞冷?”
  贺川嫌弃地把他推开:“你这用词过时了。”
  “你倒给我说个正流行的?”
  “流行的配不上你。”
  阿崇说:“别以为你戴个耳钉就是赶时髦,那是娘炮!”他看着落后一步过来的蒋逊,寻求同盟,“你说,他是不是娘炮?”
  蒋逊看了眼已经走到壁炉前面烤火的贺川,才说:“世界变了么?”
  “什么意思?”阿崇不解。
  蒋逊笑着:“你觉得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壁炉前的贺川笑了下,回头对蒋逊说:“我先洗个澡,等会儿吃晚饭。”
  蒋逊点头:“嗯。”
  贺川上楼了,阿崇也转过了弯,看看楼上,又看看蒋逊,哼笑了一下,抱着手机躺回了沙发,踢踢前面说:“坐,要喝什么自己拿。”
  蒋逊坐下歇了会儿,阿崇拿手机挡着脸,偷偷瞟着蒋逊,冷不丁听见一句:“没见过我啊?”
  阿崇笑嘻嘻地挪开手机:“几小时不见,多看几眼补起来!”
  蒋逊大大方方地说:“好好看啊,看出什么了告诉我。”
  阿崇坐了起来:“我还真没见过你这种女人。”
  “让你惊艳了?”
  阿崇瞪了下眼:“让我惊吓了!”
  蒋逊好心情地笑了声。
  贺川冲澡快,没多久就换了身衣服下楼。
  天色半黑,雪已经停了,景区的扫雪车还在工作。
  蒋逊开车经过扫雪车,想起王潇,问道:“对了,王潇有没有什么事?”
  阿崇说:“没大问题,需要吊两瓶水,脚暂时不能走路,要在床上养两天。”他想起今天来接他们的人,说,“诶,今天去灵泉接我们那人,是你饭店的石老板啊!”
  蒋逊还没给石林打过电话,她问:“石老板是不是跟去医院了?”
  “是啊,王潇他们又没车,石老板送他们去了。哦对了,王潇家人让我先替他们感谢感谢你们俩!”
  蒋逊说:“你才是救人的人。”
  阿崇笑道:“你别谦虚了啊。”
  蒋逊想起今天贺川没有回答的问题,她问:“对了,你真是医生?哪个科的啊?”
  阿崇说:“你这是多瞧不起我啊!”他看向贺川,“你来证明证明,我是不是医生!”
  贺川笑着:“谁说你不是了?”
  阿崇说:“要知道你念书那会儿在学校搞卫生,鼻子撞了玻璃,磕出了一条疤,也是我后来给你治好的。”
  贺川说:“用不着你提醒我。”
  贺川坐在副驾,蒋逊闻言,侧头瞟了一眼,没见他鼻子上有疤痕。
  阿崇说:“怎么样,我水平不是盖的吧?”
  蒋逊问:“你是骨科医生?”
  贺川笑着替人回答:“差不多,他偶尔也要替人削削骨。”
  蒋逊不解:“嗯?”
  “我是整形外科大夫啊,整形外科!”阿崇强调,“我前几年还去韩国进修过!”
  蒋逊:“……”
  贺川乐道:“还是公费,下次别忘记提!”
  “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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