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深宫终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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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宫终成灰-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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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铮铮初听时,有些傻了,自己并无半分恶意,怎会惹来这些猜忌?可慢慢的,便习惯了,这边的人,每个管好自己就可以了,对别人,无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无论你是好心,还是歹意,都是多余——时日一长,连晴嫣都说,将军若是见到她,怕都不认识了。
  有时候,看着四角天上的蓝天白云,想到以往在这同样的天空下纵马驰骋的模样,她也曾想过,当年若是由着自己以往的念想,嫁到别处,会不会是别样光景,可是,哎,又哪里有许多如果与可是呢?
  一时听到声响,原是子钰从郑氏房内出来,铮铮吸一口气,那边子钰一抬头,二人面对了面。
  自子钰生产以来,她二人之间的情谊,难免的起了一些个变化,只两个都是聪明人,均不会摆在面上,因此颇为微妙。
  子钰握着祉昇的手,先微笑福身,铮铮忙虚扶了一下,“妹妹快起。”
  祉昇奶奶地唤了一声,“恭人好!”
  铮铮和煦笑夸了一句,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走开。
  铮铮顿了一时,有时候,有些事,由不得自己不去改变,只是,便这样吧!
  大年前几日,月华奉命又回到王府。恰这几日,祉昇感了时气,子钰忙的不歇,自然没有太大的功夫管她。月华看着,虽对子钰无甚感情,可终究心内有些被忽视的感觉,且颇为强烈,而每每看到祉昇红通着小脸,病中唤她姐姐,又实在很难不去喜爱。
  所有这些情感,对月华来说,都颇为陌生,很有些不能习惯。
  第二日,祉昇有些烧,子钰只守在他床边,半步不离,月华见了,心中不快,便要园里玩去,子钰终有些不放心,命德芬跟上。
  月华自己还有两个侍女,但她谁都不让抱,只自己在前走着,德芬跟在后头,很有些想逗她说话,可一见她那寒津津的神色,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是以这主仆一行虽四人,却走的静悄悄的。
  一时走到湖边,却见枯草丛中躺着一彩色绳球。德芬见了,轻轻拾起,蹲到月华眼前,“郡主,您想玩球么?”
  月华在宫中,什么没见过?便只不做声,颇为不屑。
  可德芬是谁啊?只见她全不管,笑嘻嘻站起,把那球在手里玩了好几个花样,月华究竟是小孩,当下虽还不说话,可那眼睛,却转过来了。
  德芬见状,很是欢喜,“郡主,您小时候,奴婢还抱过您呢,”一边说着,一边还玩着那球,忽作不经意,象忘了动作,故意皱眉道,“咦,该怎样了呢?”
  月华伸出手,“给我。”
  德芬忙将球交给她,月华玩的认真,德芬教的仔细,要知这绳球乃彩绳结编,有那心巧手巧的丫头,能玩出不少花样来,月华一时有了兴趣,德芬又怕她外头站着受了凉,便忽手中一滑,那球骨碌碌滚了出去。
  两个侍女连忙去捡,可这正处下坡,那球偏生滚的远,德芬趁机道,“郡主,不如我们先回房,奴婢还有好多花样呢!”
  月华却道,“我还想走走,你跟着。”
  德芬无奈,只得跟上。
  主仆二人只还静静的走,到了湖边的假山处,忽隐隐听到有人说话。
  月华只想走开,忽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再一听,可不是,一人隐隐道,“……可不是又来了,吓,一个下四路的郡主,那般的架子,公主都比不上。”
  另一人笑道,“你当呢?说不定,人家就该是公主呢!”
  那先一人也吃吃笑着,“哎,你说,她到底是……”
  “谁知道呢,只有她娘亲才清楚吧……”
  德芬一听,早白了脸,可这几句话短,反应过来时,月华该听的,已听到了。德芬忙看向她,只见她还是平静着神色,看不出什么,遂心想,或她一个小孩,哪里懂得什么。
  正想着,却见那两个侍女从远处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一人把球递给月华,便退下不声。
  那假山后的人听到了动静,早吓了一跳,出了来。德芬一见,原一个是于氏房中的鹦鹉,另一人却是张氏房中的凤巧。
  二人给月华见了礼,月华似全不知,平静叫起,忽指向凤巧,“你陪我玩。”
  凤巧惴惴的,忙上前,颤颤得拿起球,月华一边摆弄,一边头也不回道,“你看着。”
  鹦鹉知是说她,便只得站在一旁。
  玩了一时,两人见月华一派孩童景象,遂有些放心,只当平日听说她的小小威名,有些夸张。
  正想着,月华忽将球扔到远远的湖面,凤巧刚有些楞,月华寒下脸,“你怎么把我的球弄丢了?”
  凤巧看向其他人,还未说话,月华已也转过来,“捡。”
  凤巧此时慌了,忙跪下,“奴婢,奴婢……”见她不语,忙叩首道,“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月华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一时凤巧头都磕青了,见她坚决,而边上的人,各个不声不响,知道自己今日或躲不过,“你凭什么,我要去见主子!”
  月华终于看向她,轻轻抬起小脸,“我是郡主!”说罢眼角一蔑,走了开去。
  德芬等人连忙跟上,那鹦鹉,也已软了身子,跪倒在一旁。
  月华头也不回,“你看着,我等你回话。”说罢一步一步,稳稳往坡上走去。

  喉中刺

  月华回到静香院,甚也没提,趁宫里跟着的嬷嬷带她去洗手,德芬赶紧子钰说了。子钰一听,大惊失色,忙命马嬷嬷带人去制止,一边让人把月华叫来。
  一时月华不紧不慢来了,子钰让杜兰房外守着,只留月华和德芬在屋内,月华见把她的宫女也挡在外头,有些不大乐意,皱起了眉头。
  子钰见她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有些气,沉声道,“你刚做什么了?”
  月华也不打马虎眼,“教训了一个下人。”
  子钰一窒,她表情平淡,说的轻松,这小小的一张脸,虽是自己的女儿,也像足了自己,可却有说不出的陌生。
  刚要说话,马嬷嬷忽匆匆入内,眉头紧锁,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什么?!”子钰猛抓住马嬷嬷的手,再看向月华,她正不耐的站起身,“我饿了,我要用膳。”
  子钰有些气急,“你还要吃饭?你知不知道,刚你教训的那丫头,踩着冰面上湖,掉水里去了,你……”
  马嬷嬷见她激动,连忙拦住,“恭人快别这样,郡主年纪小,懂得什么?她小孩子家家,哪里知道冰上不能走人……”
  月华见子钰看向自己,一脸的责备与期待,不耐站起身,“我饿了,要用膳!”
  子钰一把将她拉过,“这样冷的天,你罚她什么不好,现下掉到了湖里,或许连命都没了!”
  月华被她扯的疼,心内的火也起了,拧着身子,十万分的不耐烦,“那又怎样,不过是一个下人!”
  子钰一听这话,立时惊了,抓住她小身子,“你说什么?”
  月华便用她那童稚的声音,继续道,“她冲撞了我,死了活该!”
  “啪!”
  子钰一个巴掌下去,两个都楞了。马嬷嬷和德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办。子钰抖着身子,忙又托起月华小脸,那白嫩的小脸紧绷着,大大的杏仁眼眼圈红红,可那眼泪,就是忍着不落。
  子钰心中痛极,要搂过她,却被她挣开,月华微抬起小下巴,一字一句,“你,凭什么打我?”
  子钰几被打倒,她抓紧手底下的小身子,轻颤着,但十分坚决,“我是你娘亲!”
  月华的眼圈更红,过了一会,忽大哭起来,“娘就是可以打月华的吗?我不要娘,不要……”
  子钰再忍不住,眼泪也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将她搂紧,心中酸窒至极。
  马嬷嬷拉着德芬,也一边抹着眼泪,德芬睁圆了眼,看着月华,居然无比崇拜。
  外间忽听到杜兰大声的请安声,子钰知是青廷来了,忙将月华面上眼泪抹净,站起身,迎到门口。
  青廷见她眼角发红,粉光融滑,知是刚哭了,再一看月华坐在炕上,眼角还挂着泪,当下沉了脸,“又惹你娘伤心了?”
  月华一向与他不近,她转向子钰,大眼里带了几分委屈,“我饿了。”
  子钰忙命马嬷嬷去给她弄饭,青廷在旁看得好笑,坐下身,道,“你知不知她刚做了什么好事?”
  子钰皱眉,“再怎样,也得让她先吃了饭再说。”一边转向月华,“月儿,你跟嬷嬷下去吃么?”
  月华眼角藐过青廷,轻抬起下巴,“我要在这。”
  青廷看着她,微皱起眉,“小小年纪,竟这般狠辣。”
  子钰不乐意听,“这是什么话?”
  青廷缓缓道,“才刚王妃告诉我,那丫头已经死了,她与你好,不好处置,只将这摊子,推给了我。”
  子钰一听便火了,她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盅,沉下脸,“王爷这是什么话?做什么处置不处置,是谁的理,不是谁的,只打开了说罢了,我相信月华,不会无故这般!”
  月华此时却从吃食里抬起脸,声音清清脆脆,“还有那个看场的丫头,我让她给我回话,怎么到现在没回?这王府里的下人,都这般没有规矩么?”
  青廷气得笑了,“已死了一个,你还要再罚?”
  月华表情严肃,“她们冲撞了我。”
  子钰连忙把那炖鸡蛋搅一搅,“快吃,等会子凉了。”
  青廷见子钰母鸡一样,护住护着,再一看月华,小嘴鼓鼓的,吃得无比香甜,闲闲道,“吃完了,去祠堂子里跪两个时辰,”见娘儿俩同时抬头,大大的杏仁眼都睁的溜圆,起身道,“不准求情。”
  这事算过去了,但从此子钰与于氏、张氏那边,不免结下了些许不痛快,张氏死了贴身的得力侍女,最是可怜。更可气的是,青廷只罚了月华两个时辰的罚跪,第二个时辰,恰宫里来人,见到此景,大惊小怪,回去报称郡主在王府受委屈了,当晚贵妃便专门命人前来给接走了。于氏经了此事,也颇觉没脸,只把住了张氏,心中对子钰的怨毒,更深了一层。
  而万事皆怕有心人,此事被那有心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背地里掺合一番,又引出后续一些事来,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已到天禧二十三年初春。
  春日薄俏,宁王府后院书房的西厢房内,断断续续传来童稚的背诗声,原是子钰,因常到书房陪伴青廷,又放不下祉昇,今年开春,经与青廷商量,便时常得也将他带来。淳于郭颇喜祉昇聪慧可爱,遂闲暇时光,帮着子钰教他背些浅显诗句。
  祉昇背了两首,抬起小脑袋对着他娘,子钰笑吟吟抚着他,“不能心骄哦!”
  淳于郭笑道,“小公子才两岁多点吧,恭人莫要要求太高了。”
  子钰笑命杜兰将祉昇带出去,只让德芬守在近前,沉吟了一下,道,“先生上次所讲小阴皇后与邓绥之事,子钰还有些不明,望先生能继续赐教。”
  自三年前子钰挑明要拜淳于郭为师以来,淳于郭想了几日,虽一直未答应,他二人也未实过拜师礼,但子钰忖度着他态度,经常地与他讨教一些古今的历代王朝事宜。因子钰通透,往往关节处不点即明,又勤奋多问,淳于郭开始还有些敷衍,但他那一身的学识,一直没有过门生,被子钰这么一搅,日渐的也被撩拨得心痒难搔,越来越上心,甚至有时还能切磋商讨,教学相长。如此三年下来,二人虽未以师徒相称,但也就只差一个称呼而已。
  但对子钰这个问题,淳于郭却不大想讲,凡这些与实际,特别是与当前府内情势有些关联的,他大都回避,上回还是中了子钰的道,被她诳着讲了一些。因此此时一听,便有些想躲。
  子钰见状笑了,“先生莫慌,我只是好奇,这邓绥出身也是颇为高贵,若不是母孝耽搁,晚进宫了三年,当年的皇后之位,未必不是她的,她怎么就能忍住性子,一直地服小做低?”
  淳于郭一叹,模糊道,“忍字,心性也,与出处无关,与际遇无关,若是别人看那邓绥,开始虽不是后,但一贵人,或也能很心安了。”说罢便住了嘴,不愿再说。
  子钰听了,却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这一日,因和帝号令春狩,宗室郡王以上、官员三品以上皆随,府内女眷听说了,都有些驿动。因去年未举行,前年举行时,恰子钰生产,因此青廷带的铮铮,正好她兄长万胜俟从北疆公干回来,也参加了,是以兄妹二人得以相见。此时一听说,众人议论着,或是还要带她去的。
  当晚青廷来了子钰这边。子钰刚把祉昇哄得睡了,正收拾准备睡觉,见他来了,有些意外。
  青廷见她也不怎做声,只静静伺候他洗漱更衣,神色如这一年多以来一般,都是清凉凉的,当下微叹,“你这性子……”
  子钰只继续手里的活,并不搭理,青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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