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一场。”
奉直点点头:“这我知道,前段时间朝里传得沸沸扬扬,不过皇兄一向置身事外,应该牵扯不到你吧?”
安王叹了一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幸亏我不是树,还可以挪窝儿,我行找个风吹不到的地方躲躲去,奉直弟可愿意陪我一起去?我们都躲开,让他们去争吧!”
奉直愣住:“挪窝儿?安兄要挪到哪里去?”
安王看着他,认真地说:“眼下有一件极隐密的事,朝中只有我和父皇知道,再过几天可能兵部才能接到八百里加急,我想先征求一个奉直弟的意思。”
奉直一惊,边关久无战事,怎么突然会有八百里急报呈送兵部?
“有飞鸽传书,说是吐蕃要趁朝中夺嫡混乱之际,准备大举进攻边关!战事要来了!父皇和尊卑派我替他亲征,我提出要在禁军中抽几名年轻的力、文武全才之人相助,父皇同意了,奉直弟可愿意陪我一同前去?”
奉直愣住了,果真战事突来,皇上竟然派一向默默无闻的安王替他亲征,是不是在传递什么信号?自己与瑞王关系特殊,谁都认为是他的人,虽说暗地为安王做了很多密事,可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投靠安王,让瑞王怎么想?会不会找茬对付于家?
安王看出他的疑虑,拍拍他的肩:“奉直弟放心,父皇说了,人员由我暗中选定,旨意由他下,再说又不是你一个人去,大可推说皇命难违。我们平日来往极为小心,并无人察觉,瑞王和你岳父就是疑你,也没有任何证据,暂不会做出对府上不利的事情。”
奉直还是迟疑了:“这点我信安兄,瑞王不会轻易对于家下手的,何况有皇上在,也由不得他作主,我外祖德高望重,舅父在朝中颇有些人脉,不到鱼死网破之际,于家是安全的。不过,不怕安兄见笑,有两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安王哈哈大笑:“奉直弟真是个重情之人,可是你那心爱的女子和她生的儿子?”
奉直不好意思地说:“安兄深知我心。自从云氏进门,也不知是有人算计还是巧合,只要我不在她就要出事。
上一次我去矩州公干,托付奶娘和青姨娘时时操心不算,还暗中安排人保护她们母子,就连我娘也生怕出半点意外,处处都做了周密的安排。上次只是几个月而已,可若是去边关,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也是常有的事,我怎能放心得下?”
安王动容地点点头:“家族越大,妻妾越多,争斗越烈,心急手段层出不穷,这我理解,我的母后就是这么逼死的。奉直弟若果真愿意前去,云姨娘母子的事我会妥善安排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铜牌递与奉直:“这是我的信物,云姨娘在府中呆不下去或觉得不安全,可持此牌来安王府找王妃,我走时会交待的,她定会妥善安置照顾云姨娘母子,不让她们受半点委屈,直到平安地交到你手上,风实地觉得如何?”
奉直站起身来,深深拜了下去:“安兄心意,奉直无比感动,能为安兄效力我求之不得!但这件事非同小可,我需要考虑清楚再说,这样吧,明天早上我一定给安兄答复!”
“好!我等着奉直弟的好消息!我们一起去边关建功立业!”
奉直回府后,正和尊卑去看小翼儿,忽然于文远身边的小厮来报说侯爷有事请二公子前去。
奉直立即明白了他不过是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心让出世子之位,他在娘那里说不通,就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其实他缺是真心想把世子之位让给奉大哥,正为怎么说服娘发愁,可是于文远的态度实在让人心寒,同为儿子,在他心里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奉直一怒之下,简直想立即去告诉母亲他绝不放弃世子之位,可是想到奉纯,他还是忍住了,跟着小厮来到于文远的屋子。
于文远正不安地等着奉直,见他进来,平生第一次看这个儿子面上有了喜色。
“直儿,你来了!”
奉直愣了一下,响起他以往的冷漠,说不清心里是悲是喜,再一想他叫自己来的目的,把心一横冷冷地说:“父亲大人不用担心,我是真心想把世子之位让给大哥,请放心,我主意已定,娘那里我会想办法说服她!”
于文远松了一口气,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今日才知直儿有多看重兄弟亲情,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看到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奉直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若他肯谦让一些,在处处为大哥着想的同时,能够记着自己也是他的儿子,自己心里也能好受些,可现在的样子明明是巴不得自己把世子之位让给大哥,哪里顾过他的感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个侯府他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好男儿立在四方,又何必为了一个世子之位受这种气?沉下脸冷淡地说:“父亲大人不必感动,奉直没那么好心,这个世子之位我看不上!”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于文远愣住了,看着他的背影张口欲喊却放弃了。
第四卷 归去来 第一百九十六、惜别
三日后,八百里急报传来,吐蕃集合八十大军大举进攻中原,抢走无数民众财物,已与剑南道守军对峙十几日,边关告急,请求强兵支援,朝中上下,京城里外,从高官富豪到贩夫走卒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短短数日百万大军迅速集结,可是太平盛世日久,朝会三日,却找不到可以领兵之将,仁宗皇上大怒之下,不顾年老多病,意欲御驾亲征。
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至今未立储君,朝中大臣拼命反对,最后有人提议可选一皇子代替皇上领兵,也算是御驾亲征,在众大臣的苦苦相劝下,仁宗皇上总算同意了。
可是到底该选哪一位皇子,却成了一件难事,成年皇子共有七人,却无一人自动请缨,即将绝望之际,一直默默无闻的皇五子安王李潜突然现身,说愿意代替父皇领兵。
大家方才想起他是本朝唯一的嫡子,早逝的文宣皇后次子,是皇子中身份最高的一个,不过自从生母早逝后,似乎太过沉寂了,几乎都要被人遗忘了。
仁宗皇帝似乎方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儿子,竟然激动得老泪纵横,当即就封他为征西大将军,三日后直奔剑南道边陲与吐蕃接壤处。
安王当即领命,却提出自己不懂军务,深居简出日久,从小到大几乎从未出过长安,怕闹出笑话,要求从禁军中选几个年轻有为、文武全才、见多识广之人作陪。仁宗皇帝当然答应。第二天,圣旨搬下,共选了三个人作陪,每人品阶升一级以示皇恩,三日后随安王出发,于奉直霍然在别,侯府上下像炸开了锅。
奉直整日愁眉苦脸哀声叹气,常常抱着一双儿女舍不得松手。可是皇命难违,于夫人虽然难过不舍,可还是赶紧给他收拾行李,这一去或一年半载、或三年五载,谁也说不上来,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奉直,可否受得了行军打仗之苦?何况那里接近高寒蛮荒之地,吃穿用度怎能称心如意?
老夫人哭得双眼通红,日日诵经拜佛,求保佑奉直平安归来。
而福意居里已经乱了套。
平日的吃醋争宠都不过是为了这个男人,若他离开了,这一众独守空房的女人,有儿女的还好些,没儿女的该如何打发这寂寥的日子?
奉直赶紧先安排好了她们,书香母女俩托付给嫡妻凌意可,她本就是凌府过来的,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托付于管家时时照料卢姨娘家里的生活用度及两个弟弟的借学。
若水抱着小翼儿发呆,一年半载还是三年五载,这一次真的要离开这么长时间吗?这么长时间,且不说独守空闺的寂寞,自己一个人如何能护得了小翼儿周全?
“若水,想什么呢?”奉直心情沉重地进来了,小翼儿却不管他心情好不好,先伸开双手等抱,奉直怜爱地抱过他,看着他稚嫩可爱的小脸,叹了一口气。
“我在想,等公子回来了,小翼儿可能已经满地跑了,会不会不认识公子这个爹爹?”
奉直闻言又叹了一口气,“我真舍不得你们母子,我还以为你要说,我走这么长时间,你会因为相思憔悴得不成样子,还正准备告诉你要照顾好自己!”
若水淡淡地一笑,她现在还会如此痴情吗?
“我本想说,怕公子听了老搁在心里思量,弄得心神不宁误了正事!”
奉直忍不住笑了,可是心情很快又沉重下来:“其实本来我是舍不得走的,可都是我的亲生父亲逼的!”
他一五一十说了昨天下午于文远对他的话,又叮嘱道:“这些话我没告诉过任何人,你知道就行了,可千万不可让娘知道,若她知道我是被父亲这番话逼走了,还不找他拼命?”
若水沉默了一会说:“公子又何必太在意侯爷说什么?你有我和翼儿容儿,还有老夫人和夫人那么疼你,就是为了我们,也不该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就不怕等你回来翼儿和容儿不认你这个爹爹?”
奉直摇摇头:“骨肉亲情不可割断,就是翼儿和容儿不认我也是暂时的。我就是要证明给人看,我绝不靠这个世袭的位子过活,这件事我主意已定,再说圣旨已下,根本没有改变的余地。”
若水不解地问:“听公子的话,好像提前知道自己要去边关似的?”
奉直不顾小翼儿的反抗,令奶娘先抱他出去玩,掩了门拉若水坐下,这才说了他和安王的关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铜牌:“这个一定要拿好!安王说他已经交代过王妃了,放心吧,她是个随和善良的人,你们也有过一面之交,不会太陌生的,若真的在这里呆不下去,或者感到有什么危险,就想法子悄悄离了府去找她,她一定会妥善安置你和翼儿的,你们只要住着,等我回来就行!”
若水点点头有些感动,无论怎么样,奉直确实给她处处都打算好了,有了这个去处,倘若真的在侯府遇到什么麻烦,自己和小翼儿也暂时有个容身之所。
她接过铜牌,仔细打量一番,细心地收好,心里暗自揣测这个细心的安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公子放心吧,大家都很疼小翼儿,就是看在他的面上也会善待我的,我会一边照顾翼儿一边等你回来。”
奉直摇摇头:“若水,你总是这么心思单纯,不是我太过小心,而是前车之鉴在那放着,不能不让人多些提防。你和翼儿我已经托付给娘了,她答应过会处处小心的,有她在背后护着你和翼儿,会少去许多麻烦的。这是一千两银票,静娴有家人需要照顾,你和香儿有孩子,我给了她们一些,余下的就这些了,你收好,有银子傍身,若真的有事也好打点一些。”
若水动情地说:“公子处处都为我打算好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公子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听说那里接近蛮荒之地,吃穿用度都不方便,你别嫌麻烦,多带些东西,再带碌儿随身服侍。”
“行李娘正收拾着,你不用操心了,再说长途行军也不能带太多的东西。军营不比其他地方,碌儿不用去了,到时自有军士服侍。”
若水无奈地说:“那些军士都是粗人,怎么服侍好你?不过既是军中有规定就算了,你自己当心点,不要隔那远让我百般牵挂你!”
“经过蜀郡时,我会想法子沿路打听你爹娘的消息,你不要日思夜想了,一有好消息我立即派人送信。”
若水轻轻地靠在他怀里:“我知道,我会天天想你的。你送我的羊脂玉佩我一直贴身戴着,我送你的翡翠玉佛一定要随身佩戴,这一路山高水远,路途艰险,戴上它好避难祛邪,保护公子一路安康、平安归来,我和翼儿都等着你。”
奉直点点头,紧紧的抱住她。这时小蓝在外传话:“少奶奶说明个府里设宴给公子送行,几位姨娘和姑娘都不能参加,所以今晚特地在咱们院里先设宴为公子送行,请公子和云姨娘快过去!”
奉直抬起若水的脸,亲了她一下:“走吧,吃过饭我们再过来,我已经和少奶奶说好了,今晚留在这里不走了,明晚再去陪她。”
两人一起带着小翼儿来到主屋,满满一屋酒菜已经摆好了,还不到两个月的小容儿这会也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人,小翼儿一看见小妹妹,立即兴奋地手舞足蹈就要过去,若水含笑抱他过去玩。
奉直温情而不舍地看着这一幕,等自己出征回来,这双可爱的儿女可能都不认识自己了,想到相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也过去逗他们玩。
凌意可有些凄凉地看着这一切,爱子爱女,娇妻宠婢,团团围着奉直,一家人笑语欢欣,似乎忘了即将远行的伤感,自己这个正经的嫡妻倒成了局外人,一个女人没有生养真的就如此悲凉吗?
奉直这一去得多长时间?一年半载还是三年五载?自己没有一子半女,长久的空闺寂寞该如何度过?若真的等三五年后,云氏儿子已经长大,自己却还膝下荒凉,再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