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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宓道:“嗯,你曾跟我详细讲过赤壁之战,周瑜与孔明先生二人联手,深谋远虑,当世无人可及……不对,还是有半个人可以及得上,呵呵。”
贾仁禄打断她的话头,道:“你这话忒也奇怪,什么叫有半个人可以及得上啊?”
甄宓笑道:“你长得像鬼一样,说起话来疯疯颠颠,不正常的时候多,正常的时候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人,勉强算半个人好了。”
贾仁禄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应对。甄宓向他瞧了一眼,不再理他,继续说道:“周瑜使苦肉计毒打黄盖,跟着令阚泽下诈降书,又命庞士元献连环计,所用计谋实已匪夷所思。这隆冬时节没有东南风,无法火攻,孔明先生竟有办法借来三日三夜的东南风,更有夺天地造化之机。这样的计谋居然能被程昱看破,可见程昱之智实是非同小可。”
贾仁禄道:“几天前我就听说夏侯惇在猛攻黎阳,其时我的人都各有任务,没法再像上次那样围点打援了,于是我命庞令明领军死守黎阳,并给他下死命令,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将黎阳给我守住。这小子甚是硬气,听完命令之后,二话不说,扛着副棺材板去了。哪知程昱这小子竟跟我来一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夏侯惇猛攻黎阳竟是虚晃一枪。唉,老子太大意了。”
甄宓道:“你这盘棋实在太大,要照顾的地方很多,偶有疏虞,也是在所难免,何必太过自责。你平常时一向诡计多端,心眼一转,就能想出十七八条鬼主意出来,这次愁眉不展,难道真的一点法子也没有?”
贾仁禄放下筷子,伸手抓向地图。甄宓嗔道:“不许看!”
贾仁禄道:“不看咋想主意啊?”
甄宓嗔道:“吃完了再看!”
贾仁禄夹了块鱼,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吐了出来,道:“想不出主意来,实在没心思吃东西。”
甄宓苦笑道:“真拿你没办法。”命人将地图挂在案后屏风上,贾仁禄凝目观图,甄宓将佳肴夹到他嘴边喂他吃,这样饭来张口的日子当真是神仙见了也要羡慕不已。
既然有人喂饭,贾仁禄不用动手,便丰衣足食,可他偏偏不老实,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令甄宓无法顺利喂他吃饭,不由得啼笑皆非。好不容易这饭总算是喂完了,这主意却仍没有想出来。甄宓放下筷子,取出锦帕擦拭头上的汗水,道:“喂你吃饭比喂睿儿还累!哼,下次休想我在侍侯你了。”
贾仁禄手指在地图上来回比划,喃喃道:“敌人要是里应外合,内外夹攻,该如何应付……嗯,差一支军马扼险拒守,阻敌来援。可邺城以东,一马平川,实无险可守,这军马该摆在何处?”
甄宓见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怒气上涌,气鼓鼓地道:“笨蛋,想这么久也没想出主意来,我看你也别打了,撤退算了!”
其时贾仁禄脑子里各种想法纷至沓来,相互交织在一起,好似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这几句话如醍醐灌顶,当头浇下。贾仁禄如梦方醒,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道:“你说什么?”
甄宓见他双眼精光暴亮,微微一怔,道:“我……我说你也别打了,还是撤退算了。”
贾仁禄拍手叫道:“妙极,妙极,当真是妙之及矣!”
甄宓诧异万分,道:“你想到了什么?我叫你撤退,你也妙极妙极的大声叫唤。呵呵,祝融妹妹说的一点也没错,你还真是天生的逃跑胚子。”
贾仁禄道:“嘿嘿,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换言之能屈能伸的才叫大丈夫。如今腹背受敌,老子只是在想如何将这股土匪挡在外面,不让他进来瞎捣乱。竟没有想到,将这帮家伙放将进来,让他们与城里的家伙合二为一,接着再关门打狗,这样援兵也被围其中,老子就腹背受敌之厄不就解除了么?老子真他妈的笨死了!”
甄宓笑道:“你本来就很笨嘛。”顿了顿,又道:“你这想法是不错。可你想过没有,城围一旦解除,敌军粮道畅通,你往日一番心血可就全白费了。”
贾仁禄冷笑,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人可以进,粮食说什么也不能让它进城。来人!”
两名亲兵应声而入,道:“将军有何吩咐?”
贾仁禄道:“去把伯济叫来。”
过不多时郭淮进帐行礼参见,贾仁禄挥了挥手道:“罢了,你这就飞鸽传书通知令明,让他再坚守两日,然后引军退回。”
郭淮应道:“是。”
贾仁禄道:“记住让他假装实在无法守住,无奈撤退,一定要装得像,别让夏侯惇看出破绽。”
郭淮道:“末将知道了。军师还有何吩咐?”
贾仁禄道:“这事办完后,你便派遣细作,打探魏军的运粮路线。”
郭淮道:“是。”
贾仁禄道:“好了,没什么事了。时不我待。运粮路线你一定尽快打探清楚,回来报我,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可唯你是问。”
郭淮道:“军师放心。”
司马懿来到宫门前,晓谕众百姓,并将援军杀到事情说了。众百姓好不容易才鼓起极大的勇气来找曹丕算帐,一听援军来了,城外汉军泥菩萨自身难保,无法再顾及城内百姓了,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下去,纷纷散去。
司马懿微微一笑,回到府中派遣细作出城打探消息。
其实这次程昱和当年贾仁禄引五百军驰援成都一样,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此时他手下仅有万余兵马,自保尚且困难,想要解邺城之围,可以说是难于登天。可他也知道光自己的招牌字号就可抵十万精兵,既便贾仁禄听到他来应援,也不敢小觑。于是他领着一万军马,一路大旗鼓向北开进,在道非止一日,自仓亭津而至阳平、馆陶,斜向西南,经魏县而至阳平亭。所到之处,汉军守将不敢与抗,望风惊溃。程昱无惊无险的占了城池,兵锋直指邺城。这日大军来到阳平亭,程昱看天色向晚,传令安营扎寨。
正忙碌间,突然前面马蹄声响,一骑急驰而来,马上之人翻上下马,道:“启禀大人,汉将马超引军来犯,离此间已不过十里。”
众将听闻马超来犯,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惶栗。
程昱笑道:“来得好快。传令下去,列阵迎敌。”
不多时马超引军杀到,两方列成阵势,用弓箭射住阵脚,三通鼓罢,门旗开处,马超全装惯带,驰马出阵,挺抢直指程昱,叫道:“我还道是夏侯元让亲至呢,特在军师面前毛遂自荐,来和这厮大战三百回合,没想到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打将起来索然无味。早早退去,叫夏侯元让来,还能打上几合戏耍。”
程昱叫道:“马超小儿,你已中了元让将军之计,死在目前,尚在这里大言不惭,早早退去的应该是你们。若执迷不悟,少时便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马超勃然大怒,喝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死无葬身之地!”策马驰入阵中,道:“会战的一齐上来,省得我一个个杀起来费事!”
程昱挥鞭前指,四名魏将大声怒喝,手挺兵器迎了上去。马超微微冷笑,拍马迎上,长枪一起,啪的一声,将冲在最前的将军手中大刀刀杆震断,跟着一枪透胸而入。另外三名魏将见同伴翻身落马,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大叫一声,三般兵刃齐至,一奔面门,一取胸口,还有一柄则刺向马超小腹。
马超哈哈一笑,倏地一矮身,转到马腹之下,三件兵刃尽数落空。他双足钩住马背,足尖一踢,那马便冲了出去。那马迅捷无比,几个起落便已欺到一将身旁。马超忽地翻身跃上马背,左臂伸出,已抓住那人右肩,提了过来,挟在腋下。跟着反手一枪,将另一名武将刺下了马。
阵中仅剩一将,眼见转瞬之间群殴就变成了单挑,吓得面如白纸,大叫一声,拨马败走,马超从容不迫,将腋下之将掷在地上。只听砰地一声响,那将额头重重砸在地上,却不呼痛,也不动弹,显是早已被马超挟死了。马超哈哈大笑,逃跑魏将跨下坐骑受了惊吓,一声长嘶,人立起来。那魏将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滚下马来,跟着踉跄站起,向马超瞧了一眼,打了个寒噤,提气向本阵奔回。
马超微微冷笑,放下长枪,从背上取下长弓,弯弓搭箭,飕地一箭射去,正中那将后心。那将啊地一长声惨呼,向前便倒。他一时未死,挣扎着仍向本阵爬去。
马超大喝一声道:“打的一点也不过瘾,快叫夏侯元让来!”
程昱没想到马超如此英勇,身子一抖,险些摔下马来,拨马向后便走。
马超喝道:“哪里走!”挥枪招引军马追上。
程昱纵马狂奔,一步三回首,见马超越追越近,暗暗心喜:“先让你猖狂一阵,呆会到了前面密林之中,有你哭的时候。”
转瞬间,程昱便策马驰到一片大林前,扬鞭打马。坐下马吃痛,奋力驰逐,几个起落便已没入林中。
马超紧随其后,见他没入林中,叫道:“程昱小儿休走,纳下命来。”双腿一夹,坐下白马如风一般冲入林中。
追了一阵,已不见程昱,正焦躁间,忽听西北有人说话,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程昱。马超大喜,拨过马头,招引军马齐向西北方向追去。
又追了里许,忽听程昱在林中哈哈大笑,道:“马超小儿,中我计矣!放箭!”
只听飕飕飕之声不绝,一枝枝火箭从林中射出。有的射入长草丛中,有的落在树上。当先百余西凉铁骑猝不及防,不及闪避,身上着火,一团团火球般的滚下马来。马超吃了一惊,长枪急速挥动,泛成一圈青光,将火箭一一拨了开去。他百忙之中,斜眼侧倪,但见四下里火球乱滚,烈焰腾吐,浓烟弥漫,火势甚是炽烈,不禁心中栗六,暗叫:“我命休矣。”
隆冬时节,西北风甚紧。程昱早就伏兵于林中西北方向,此时顺风放火,自可以全力施为,不用担心烧到自己人。转眼间大半片林子都已没入火海。马超无心恋战,招引残兵败将冒烟突火,觅路逃生。
第537章阴魂不散
程昱见马超狼狈奔窜,不禁有些得意,手捋胡须,面带微笑,道:“这场胜利来得太及时了,仁禄挫败之后,心有所忌,说不定会主动撤退,以观望态势,邺城之围也就解了。”
突然间身后喊声大震,程昱大惊回头,只见一彪人马杀到,当先一将英俊闲雅,银盔银甲,跨下一匹白马,手中一杆银枪,正是赵云,叫道:“程昱老儿,纳下命来!”挺枪骤马,径取程昱。
原来他奉命引军接应马超,听闻马超窜入密林追赶程昱,恐他有失,随后跟进。见到火光,大惊失色,当即赶来抄程昱后路。程昱也算到贾仁禄不会单差马超一人来此,事先做好充分准备,以防敌人突袭,不过他的一应布置都设在前方,后方只留少数兵马,示警而已。没想到赵云入林之后便即识破了程昱的布置,从后方薄弱处突入,杀他个措手不及。
程昱虽不识得赵云,但看他那身行头,也猜到了个大概,吃了一惊,拨马往东便走。魏兵不意汉军从后杀至,为首将领更是勇不可当,大惊之下,忽瞥见主将弃众而去,哪还有心抵抗?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四散奔逃。
赵云杀散众军,突入火海,寻觅马超。怎奈四下红光刺眼,黑烟遮目,一时难以找寻。他在火场中寻了一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禁暗暗叫苦。
这一边程昱知赵云勇猛,不敢多耽,一口气狂奔近十里,回头一看,不见有汉军追来,心下稍安,按辔徐行,沿路聚拢残兵败将,行不上三里,便收了两三千人,士气稍震。他来时只求活命,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尽往林木茂密之处行去,此时已迷失方向,不知身在何方。当下他抬头看天,只见繁星满天,月光从林木缝隙中洒将进来,一片清光,铺在地下。他于众星之中寻得北极星,辩明方向,正要传令连夜赶路,退回魏县再作良图。忽听一名副将说道:“大人,弟兄们奔了大半夜,疲劳已极,实在走不动了,请大人下令安营休息,让弟兄们喘口气。”
程昱长眉一轩,道:“这里离汉军大寨甚近,险境未脱,不可久留。大伙加把劲,到了魏县再休息不迟。”
那副将道:“可是弟兄们实在走不动了。”
众军纷纷叫嚷:“是啊,是啊,我们实在走不动了。”“大人开恩,让我们休息休息再走吧。”“我们已奔出十余里,汉军要追早就追上来了,哪会等到现在?我们累得实在走不动路了,就让我们休息一会吧。”
程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