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他主?”
孙尚香冷冷地道:“哼,说得倒好听。焉知你非要留下来,不是另有图谋?”
绛珠气得险些晕去,道:“婢子曾蒙国太所救,一直不知该如何报答她老人家的大恩。如今娘娘无端见疑,婢子无法辩解,唯有一死以明心志,如此上可报国太大恩,下可释娘娘之疑,诚为两便。”说着霍然而起,大步上前,一弯腰,挺着脑袋便向殿柱撞去。
薛珝大吃一惊,忙飞奔而上,伸手将其拉开。好在她重伤初愈,无甚力道,轻轻一拉,便倒在薛珝的怀里。
绛珠重伤初愈,经此刺激,便又晕了过去,过了良久,方才醒来。见自己倒在薛珝怀里,不禁双颊飞红。薛珝将她放开,道:“什么不能解释清楚,非要寻死?”
绛珠泣道:“娘娘认定婢子做了对不起娘娘的事,婢子百口莫辩,唯有一死了之。”
孙尚香冷冷地道:“你若真想死,就该乘没人之时寻死。如今众目睽睽,你明知死不成,便故意在我面前演戏。说实话你这号人我见多了。”对众宫女说道:“你们记着,从今日起承明殿里便没有绛珠这个人了!”说完转身便走。众宫女忙跟上苦劝。
绛珠心如死灰,当即便又要撞墙,薛珝忙又将她拉住。绛珠泪如雨下,道:“我不想活了,你又何必救我?”
薛珝道:“事情总有办法解决,何必一再寻死?”
绛珠哪知薛珝是在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心中十分感激,道:“此恩此德,绛珠日后定当报答。”
薛珝道:“别谢我,你要谢就谢贵妃娘娘。皇上听说皇后无故毒打你,十分愤慨,当即便将皇后娘娘打入冷宫。贵妃娘娘不想这事闹大,便让我过来看看。我这么做都是照着贵妃娘娘话来做的,有何功劳?”
绛珠叹道:“没想到贵妃娘娘倒是一个好人。皇后娘娘……唉!”
薛珝笑道:“贵妃娘娘本来就是一个好人。”
绛珠道:“可我听说贵妃娘娘老缠着皇上,夺皇后娘娘的宠,还千方百计想着取皇后之位而代之。哼,这样的人能是好人么?可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薛珝道:“你别听其他人瞎说,哪有这事?我一直跟着贵妃娘娘,发现她是一个平易近人,没有架子的主子。这样的主子在宫中怕是绝无仅有的了。娘娘常和我说,在宫里做妃子看着风光,其实都挺苦的,一年之内难得见到几次皇上。一般女子嫁人之后,谁不想天天守着相公,和他说说话解解闷。可妃子便做不到,三宫六院这么多妃嫔,个个都想得到皇上宠幸,皇上又不是铁打的,哪有这么多精神?既然大家都不容易,便该和和气气的相处,这样才能开心些。若是再明争暗斗,为一个虚名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那样便不好了。”
绛珠道:“说得好听,谁知道她背地里在想些什么?”
薛珝苦笑道:“没想到你对贵妃成见这么深。既是这样我也不多说了。不过你要记着,不要仅凭一面之词,便胡乱评判一个人,要多走走多看看,这样你就会知道贵妃娘娘是怎么样一个人了。”
绛珠道:“皇后娘娘不要我了,我如何还能留在宫里。我就这么被皇后赶出去,回到江东,国太也不会再要我了。我……我……还能上哪去?”
薛珝道:“别瞎想,皇后娘娘不过一时生气,这才扬言要将你赶出去,事后气消了,自然不会如此胡来。”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走了进来,对绛珠说道:“娘娘见你和贵妃宫中之人来往,十分生气,说什么也不肯留你在这里了,还说我们若再苦劝,便将我们绑起来活活打死。娘娘向来说得出,做得到。绛珠我看你还是先到别的宫中住几日,待娘娘气消了,我们再伺机相劝,让你回来。”
绛珠眼圈一红,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薛珝见她眼光总盯着殿柱,知她又萌死志,便道:“我若劝你到贵妃宫中去,皇后娘娘肯定不会让你再回来了。不如这样,我让贵妃娘娘同淑妃娘娘说一声,让你先到她那避几日,等娘娘气消了,自然会让你回来的。”
绛珠点点头,道:“如今也只有这样了,麻烦你了。”
薛珝道:“哪的话?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又道:“我先去找贵妃娘娘,你先收拾收拾。一会我便来接你。”
绛珠点了点头,黯然神伤。薛珝又安慰她几句,来见刘贵妃,嘿嘿一笑,道:“一切都按娘娘预期的方向发展。皇后知绛珠和我们来往,果然起疑,如今两人已闹翻了。”
刘贵妃摇了摇头,道:“皇后性情刚烈,易怒易骄,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到宫里来,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呵呵。”
薛珝道:“若皇后从容镇定,娘娘也不可能有今日的风光。如今绛珠已无处可去,我打算请娘娘和淑妃娘娘说一声,让她到那避几天。”
刘贵妃道:“嗯,你小子倒鬼的很。我这就写封信给淑妃,我和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的话她应该会听的。”
不多时,刘贵妃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薛珝,薛珝带着书信来到吴淑妃处,道明来意。吴淑妃为人谦和,颇欲与人方便,看了信后,便道:“这事皇后办的是有些过分了。绛珠又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就这么将她赶出去,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薛珝道:“娘娘所见极是,那日皇上在贵妃宫中听闻此事十分生气。贵妃娘娘不想让皇上为这种小事烦心,便自告奋勇将这事揽了下来。可如今皇后不依不饶,贵妃娘娘也无可奈何,只得来求娘娘帮忙了。”
吴淑妃道:“嗯,皇上日理万机,是不该拿这种小事去烦皇上。你便让绛珠过来吧,我想过几天皇后气消了,自然会叫她回去的。”
薛珝道:“多谢娘娘。”
吴淑妃挥手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什么可谢的。”
薛珝走后,吴淑妃唤来几名心腹宫女吩咐道:“宫中要不太平了,这段时间你们做事可要小心些。”
一名宫女道:“如今贵妃与皇后之间斗争愈演愈烈,早早晚晚宫中必有一场大难。到时我们也必会波及其中,不知娘娘可有何良策?”
吴淑妃道:“贵妃心思缜密,诡计多端。而皇后恰好与之相反,性情刚烈,喜怒形于颜色。这两人为敌,都不用看结果,便知道谁胜谁负了。说实话皇后娘娘为人倒也不坏,看着她遭难,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可如今要我揭发贵妃阴谋,助皇后脱困,可没这本事。既是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吧。你们记住,从今往后你们行事须格外小心,处处让人一步。”
众宫女躬身领训。
正说话间,一名宫女来报,薛珝领着绛珠来了。吴淑妃忙挥退心腹宫女,笑脸相迎,吩咐宫女安排一间幽静的房间来给绛珠静养。绛珠受宠若惊,连连称谢,在宫女的搀扶下去了。孙尚香素来刚强,最崇拜的人便是她老哥孙策,平时也是以兵法步勒侍婢,稍有差池,重罚立至。是以侍婢只感受到她的威,并未感受到她的德。不过那些侍婢被欺负惯了,便以为主人待婢子都是这样的,也就没什么好报怨了。如今绛珠见到刘贵妃、吴淑妃对待下人又是另一番光景,两相比较不禁觉得贵妃及淑妃和蔼可亲,而孙尚香对下人太过刻薄。
就这样绛珠在吴淑妃宫中安心住了下来,吴淑妃没把她当下人看待,一点活也不让她干,还时常过来和她聊天。薛珝每日从宣室殿出来,便来到绛珠住处,嘘寒问暖,并对她说道,刘贵妃对她也十分关心,只不过贵妃刚生了娃娃,身体虚弱,受不得风寒,所以来不了,只得由自己代为问候。
绛珠从未受过如此对待,感动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元霄佳节。孙尚香因为绛珠之事,不能喝酒了,心中更加郁闷,一想起绛珠便恨得牙痒痒的,自然也就不会令人召回绛珠。绛珠日日夜夜都盼着皇后能原谅自己,让自己回到她身边服侍。可她从初四一直等到十五,皇后都没有差人来接她,不由得彻底绝望了。
这日薛珝来到她的住处,喜道:“好消息,好消息。”
绛珠心中一喜道:“可是皇后娘娘召我回去?”
第465章废后之议
薛珝道:“那倒不是。你也知道,皇后娘娘对我有成见,我怎么敢到承明殿去,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绛珠好生失望,心不在焉地道:“哦那是什么事?”
薛珝微微一笑,道:“今晚初更皇上打算在宫中办场私宴,请宫中妃嫔饮酒闲聊,庆祝佳节。贵妃对皇上说了你的情况,皇上心中恻然,破例让你参与。咱在宫中之人等闲难得见到皇上一面,这对你来说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绛珠并觉得如何高兴,问道:“皇后娘娘可会去?”
薛珝道:“那是自然。皇后为六宫之主,这种宴会她怎能不去?”
绛珠心中一喜,道:“哦,那我可得好好准备。”说着打开衣箱,右挑右拣,拿起一件衣衫放在身前比了比,问道:“你说我装这件衣衫好看。”
薛珝微笑不语,绛珠自言自语,道:“好像太素雅。”又挑了一件,放在身前,道:“这件呢?”
薛珝仍是微笑不语,绛珠一脸迷茫道:“怎么?不好看吗?”
薛珝笑道:“晚上我可有得忙了,不能向你道喜,就提前恭喜你吧,呵呵。”
绛珠问道:“恭喜我什么?难道是恭喜我见到皇上吗?”
薛珝道:“非也非也,恭喜你终于可以回承明殿去了。”
绛珠笑靥如花,道:“多亏有你们相助,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薛珝道:“四海之内皆兄……妹也,呵呵。总之,这对我来说不过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绛珠笑道:“呵呵,看来你经常帮助人,不然不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我虽没见过贵妃娘娘,但有你这么一个好人在她身边侍候,她应该也不是一个坏人。”
薛珝微微一笑,道:“贵妃娘娘为人,我不便多所置喙,日子久了,你自然便会知道了。”顿了顿道:“我还要赶去金华殿服侍贵妃娘娘,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准备吧,晚上初更前到玉堂殿赴宴,可别忘了。”
当晚初更,刘备在玉堂内摆下家宴,三宫六院,众多妃嫔,一齐到场。绛珠为了早些回到承明殿,等不急吴淑妃梳妆打扮,早早的便来到玉堂殿苦候。不多时诸位妃嫔陆续到场,又过了一会,刘备在近侍、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进殿。
行礼已毕,刘备正中一坐,薛珝站在一旁。刘备向边上的空位子瞧了瞧,问道:“皇后怎么还没来?”
薛珝道:“可能是在梳洗打扮吧,臣已差人去催了。”
刘备冷哼一声,道:“好大架子。”
过了一刻钟,孙尚香仍没有来。刘备板起脸来,道为:“不等了,开始吧。”
刘贵妃道:“皇后为六宫之主,不等她来便开宴,于礼不合,还是再等等吧。兴许她已经在路上了。”
刘备点了点头,又过了一刻钟,孙尚香仍没有来。刘备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道:“不等了,开始吧。”
刘贵妃道:“没有皇后到场就开宴,终是不好,还是再等等吧。”
刘备厉声道:“她是一国之母,朕可是一国之君!焉有国君等国母之礼!开始!”众人很少见刘备生气,不禁怔了一怔。过了片刻,乐工回过神来,忙定了定神,吹笙的吹笙,抚琴的抚琴,敲钟的敲钟,悠扬的乐曲之声响起,在众人耳边萦绕。
刘备听着乐曲,静下心来。这时近待将酒菜端上,众妃嫔轮流把盏,祝刘备万寿无疆,祝大汉国运昌盛。在如潮水一般马屁的狂轰乱炸之下,刘备又找不到北了,登时便将适才的烦扰抛到了九霄云外。其时他得意忘形,趾高气昂,仿佛自己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有道明君,假使汤尧禹舜复生,最多也只配给他提鞋倒便壶,便是他的老祖宗汉高祖活转,也将概叹自己生得其时,这才能当上皇帝,若是他生在自己那个时代,自己这个皇位肯定要被他抢走的。
正兴高采烈,不知自己姓什么之际,忽听脚步声响,一位美人板着脸走进殿来,正是孙尚香。绛珠心花怒放,忙起身跪倒,磕下头来,道:“娘娘,你可算来了。绛珠以后一定听娘娘的话,求娘娘让我回承明殿吧。”
孙尚香秀眉一蹙,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有资格来此?”
刘备正在兴头上,一见孙尚香,便扫了一大半兴,再听到这么一句话,满腔欢喜登时化忿怒,大声道:“她可是朕请来的客人,你不得如此无礼。”
孙尚香上下打量绛珠一眼,冷冷地道:“士别三日当真要刮目相看啊!没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