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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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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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黼并没有开口说出自己心里的疑虑,毕竟这也是个天赐良机,也很有成功的把握,他也心存一丝侥幸。

“副都知,宫中可安排妥当?”

张迪阴狠狠地说道:“咱家以选数十人,只待大王入宫,便可径入大殿。”

王黼点了点头,说道:“愿天随人愿。”

当王黼再无异议后,赵楷精神大振。‘霍’地站起身来,双眼发出热切的光芒,用沉闷而又兴奋的嗓音,微颤地说道:“入宫——”

第九章

残阳终于落下城头,一抹不甘落幕的残红,极不情愿地被夜幕吞没,天逐渐暗了下来,禁宫大内的殿宇笼罩在一片暮霭之中。

应诏前来参加内禅典礼的文武大臣已经聚集在垂拱殿外,以白时中为首的几位宰执大臣在安顿了赵桓后也赶到了这里。

吴敏见众位大臣久久等候,而赵桓却全然不出,焦急之下对白时中、李邦彦等人轻声说道:“如今太子还在昏迷之中,而大臣齐聚,各位大人以为如何处置?”

众人都望向白时中,在这个紧要关头,没有人敢擅自做主,即使是李邦彦这等宠臣也没有那份胆量,毕竟诡异时刻的政治风向,不是谁都能把握准的,一旦出错可就是万劫不复。

白时中身为太宰,为众臣之首,此时,理所当然的成为大臣们观望的对象。

他暗叫倒霉,心中怒骂众大臣滑头,平日里一个个标新立异,唯恐皇帝看不到自己,在这个关口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久经宦海的他又很清楚明白自己做为太宰,必须要做个决断。

“大家在此等候已久,还望太宰速做决断。”李邦彦也在一旁催促白时中。

“太子久久不出,还望太宰为众位臣僚拿个主意。”一旁久候的大臣们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白时中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诸位,不如我等在此先行宣读太子的即位诏书如何?”

“太子未到,怎可先行宣诏”吴敏抢先与自己开脱干系,储君不在便宣读禅位诏书,这是没有先例的,吴敏不想与这个建议沾上干系,日后无故受累。

“吴大人说的是,恐与礼制太不相合。”李邦彦没有明确反对,只是借吴敏名义,含糊地提了有违礼制。

“太子尚未醒来,又要等到何时?”白时中看诸位执政多是推脱,无一人敢于支持宣诏,只得委婉地说道:“冬夜甚寒,莫要太久伤着风寒,那就后悔莫及了。”

话中的寓意,李邦彦等人心知肚明,在此非常时期,多等一个时辰,便多一份意外。窥视大位者大有人在,万一有个变故,岂不是空忙一场。

郓王这个阴影,始终盘踞在在场几位宰执的眼前,挥之不去。

白时中不待众人多说,以平日不多见的果断,取出传位诏书当众宣读。

众人被他非常之举,惊讶的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又说道:“各位大人今日天色以晚,请诸公且回,待明日垂拱殿面圣。”

众人这么晚了被宣召入宫,只见禅位诏书却不见新皇,心中难免揣揣不安,大家哪里肯依,不愿散去,嚷嚷着要求面见天子。

白时中、李邦彦等宰执大臣逼得促立殿上,莫知计之所出,气的吴敏暗骂不以。

“诸公不肯散去,太宰还是快快拿个主意,莫要闹出一些变故。”

面对李邦彦的催促,白时中瞪着李邦彦,心中对李邦彦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逼到风浪尖上,不满之极。正在犹豫之间,梁师成从后宫匆匆来到垂拱殿,白时中可算是等到救星,忙道:“官家现在如何,诸位大臣正等着面见天子。”

梁师成摇头,面色不豫,几位宰执心事沉重,不知如何是好。却听梁师成对众位大臣说道:“诸位大人,官家自拥自福宁殿后,略受了些惊吓,至今还不省人事。”

众人面面相嘘,真的是举措全无,正在大家毫无办法之时,吴敏忽地看到刚刚感到殿外的耿南仲,大喜之下,忙走了过去,拉住耿南仲的手说道:“耿大人来的正是时候,快快随我前往福宁殿随侍官家。”

耿南仲被传召到此,沿途问明今日所发生的事端,也是心悸不以,待到垂拱殿外见朝中高官显贵齐聚与此,心中更是揣揣不安,这是关系到赵桓皇位继承的大事,更是关系到他耿南仲富贵荣华的切身大事,又使他感到阵阵莫名的兴奋。

当吴敏拦住他要带他前往内宫时,耿南仲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吴相公且慢,如今天色以晚,我等外官岂能未奉诏旨,擅闯福宁殿,使不得、使不得。”

吴敏见耿南仲如此迂腐,却为焦急,沉声说道:“官家仍在昏迷,大人是官家帝师,应入福宁殿劝说官家接诏,明日在此接受群臣朝贺。”

“官家还未醒来?”

“嗯——”

“那事不宜迟,吴相公请。”耿南仲亦感事态严重,反倒催促吴敏快快入宫。

吴敏再也不多说什么,便在前面带路,二人一路向内宫福宁殿赶去。

正在此时,保和殿东阁内,赵佶却似没事似的坐于御榻上,郑皇后、童贯、蔡攸随侍在侧。

“不知那面进行的如何了?”赵佶的开口说话,使童贯吃了一惊,再看郑皇后与蔡攸时二人对赵佶的突然开口毫无意外之色。

童贯立即明白赵佶的风瘫只是权宜之计,装装样子给别人看的,郑皇后与蔡攸肯定事先知道而且有可能参与谋划。他忽地感到有些气恼更有些失落,做为赵佶的最亲信宦官,童贯自以为极得天宠,没想到如此大事自己事先竟没有得到半点风声,而且在众宰执面前说出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过,童贯转念想想,自己在大事定后,为太子披龙袍,也算有了些弥补,心下才稍稍安稳一些。

“以时辰算,太子此时应该在垂拱殿接受群臣拜揭”蔡攸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梁师成在出去时与他说过张迪联络赵楷之事,蔡攸本就与梁师成连为朋党,支持赵楷,这时心里正在焦急地等待张迪与赵楷的消息。

方才李邦彦在接诏之时,传令何灌谨守大内关防,很明显是冲着郓王赵楷而发。何灌为人素来刚直,蔡攸不知赵楷能否过了何灌这一关。

郑皇后瞟了蔡攸与童贯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郑皇后之兄是当年颇受赵佶宠信的郑居中,由于在燕云庭议与蔡攸、童贯发生矛盾,失利后郁郁而亡,故而,郑皇后对二人一直非常怨恨,只是二人是赵佶宠臣,皇后又不能干政,故而引而不发。

“淮左巡幸之事,爱卿还得加紧准备,万万不可延误。”赵佶也顾不得童贯在此,醇醇安排。

童贯至此才明白过来,为何赵佶要传位太子,原来是要将这烂摊子甩给赵桓,自己要远逃东南,躲避金军锋芒。

他正在想着心事,却不在意赵佶又说道:“高卿家怎的还未到来。”

蔡攸忙说道:“高太尉乃武臣之首,理应率领武官,在垂拱殿朝拜新皇,要不多时便会到来,官家,不必焦急。”

赵佶点了点头,神色稍安,又重新靠回御榻上。

却不多时,内侍如报高俅在外求见,赵佶倒是惊讶,按常理高俅不应当来的如此快,忙宣入殿内,片刻间,高俅与梁师成两人双双入殿。

“爱卿不在垂拱殿侍君,何故匆匆来此?”

第十章

“太子昏倒在福宁殿内,至今未醒。诸公正乱成一团,臣来此请陛下速速定夺?”

高俅面色惶惶,有些不知所措,本来他就染病在家,却连接入宫急见赵佶和面见新皇的两道诏谕,虽有耳闻赵佶欲传位太子,原本他对太子与郓王之争置身事外,并不关心,也不想介入其中,却不想来事由得如此匆匆。当他感到垂拱殿却看到赵桓昏在福宁殿,大臣们慌成一团,便不再等候,拉着梁师成,也不顾众臣侧目,急急赶到保和殿东阁,前来面见赵佶而来。

“太子尚未醒来,吴相公与耿大人以入福宁殿侍候。”梁师成见高俅急切间没有提到白时中已经宣读禅位诏书,他心中有鬼,也没有提醒。

“太子昏厥?”赵佶倒是吃了一惊,随即又沉吟道:“没想到如此不堪。”

梁师成倒是希望赵桓昏迷不起,这样一来,在大事未定之际,赵楷若速速入宫,以赵楷平素所积累的威望与赵佶对他的宠爱,大有希望力挽乾坤。当即,他决定再加一把火,正好此处都是赵佶亲信臣子,众位宰执都在垂拱殿与福宁殿随驾。

“陛下,如今太子仍不奉诏,又昏厥不醒。外面群臣人心惶惶,如此僵持下去,怎生得了,望陛下速速定夺,万勿迟疑不觉。”

高俅斜眼瞪着梁师成,心中暗骂:‘阉幸’,以他的主意,既然是赵佶以下了禅位诏书,就应该速速唤醒太子受群臣朝贺,若太子还是未醒,理应严守大内,以待太子转醒。

梁师成言下何意,高俅心中一清二楚。

蔡攸见梁师成以是铤而走险,在做最后一搏,他不愿在当这个露头之鸟,决定此时不言不语,反正赵楷得位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即便赵桓得位,他蔡攸也自持有上皇在,自己在大位继承的关键时刻没有做出对赵桓不利的举动,相信自己仍能安身相位。

更何况,赵佶的禅位也是临时权宜之计,只是让赵桓做待罪之羊,以赵佶最初秘密对蔡攸安排南下事宜曾言:‘……且往淮左暂避,待大局稳定,再做计较。’

所以,蔡攸有理由和耐心保持沉默。

赵佶卧在御榻上,闭目养神,连眼也没有睁,淡淡地说道:“有耿南仲在,太子必会奉诏,卿家不用担忧。”

梁师成心中‘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愈加浓厚。

大内各门关防由殿前诸班直增添守卫。

多事之夜,侍卫全副武装,轮班值戍,不敢稍有大意。

何灌站在垂拱殿外玉阶上,两旁百余名殿前步军班直骨朵子直侍卫分别把守殿门与东西侧门。

由于新皇尚未醒来,福宁殿中又传出诏旨,以天色以晚,恐扰皇帝安寝,大臣明日晋见。待众位大臣散去后,何灌却不敢大意,亲自执剑值戍。大内各殿均有红墙侧门,层层阻隔,若要由外廷进入内宫,非得由各殿门关防通过,其它无路可走。

今夜殿前班直侍卫得到旨意,三千余名班直侍卫几乎全部都调入大内里外设防,何灌奉命守卫内外宫廷各门关防。

何灌慢步走动,以驱寒夜冷冬,别的侍卫却没有如此幸运,只能在原地稍作活动,以驱严寒,好在班直侍卫乃皇家禁卫,待遇优厚,身上衣物较其他禁军服饰御寒。

“太尉还是到班房稍事休息,这里由下将引弟兄们把守便是。”

何灌豁然一惊,回首见骨朵子直都虞侯王球在身后,他凝神想着心事,全然不知王球走到自己身后,背脊隐隐寒意上窜,想到;‘若是王球谋乱欲取我性命,方才我不曾在意之际,可就身首异处了’,

何灌回身看着王球,目光肃萧,盯的王球有些毛骨悚然。

王球有些不悦地说道:“太尉为何这般看着下将?”

尽管何灌官任步军都虞侯,是侍卫亲军从五品实职差遣,在八十余万内外禁军中能超过何灌的不过堪堪十人,可以说是王球的上司,但班直是皇家宿卫,一向由皇帝简拔班直武臣,亲自统率,班直军将在侍军中地位极高,乃军中之军,就算是殿前司上四军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何灌出身河东军,在班直出身军将眼中,其身份地位不可与己同日而论。

故而,王球敢于对何灌作色,明里表示自己的不满。

何灌见王球面色不豫,这才轻轻一洒,暗笑自己太过多疑,想着王球本就是东宫宿卫,积官至骨朵子直都虞侯。做为太子的东宫旧人,如今太子即位之际,王球用心宿卫以求将来富贵还来不及,哪有叛乱之理,自己今夜疑神疑鬼,太过多心了。当下笑道:“今夜非常,本帅须得在此打起十分精力为官家守夜,都虞侯亦是东宫旧人,应明本帅心意。”

“那是下将孟浪,太尉休怪”王球明白何灌所指,知他心意,立即向何灌作揖赔罪。

“不必如此,我等职责所在,今夜又是非常时期,故而不得有半点马虎。”何灌瞟了瞟夜幕中的大殿与灯火中的禁门,本能地感到这个寒夜实在是太静了,似乎将要发生什么事。自己已被任命为武泰军节度使、河东河北制置副使,即将领兵出镇黎阳,尚未成行却遇上这等事由,真是好生窝火,他一阵心烦,只盼今夜快快过去,心不在焉地说道:“过了今夜,本帅请贵直各位军将吃酒。”

王球刚要说些什么,却闻大殿阶下传来侍卫喝斥声音:“何人?”

何灌与王球向下望去,只见迎着冷暗的月光下匆匆走来数十人。

何灌看了一眼王球,王球会意,高声喊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讳。”喊罢,大手一挥,数十名卫士执械列于阶上。

第十一章

“上面是哪位太尉当值,郓王殿下奉旨驾到,还不快快迎接。”一个非男非女得尖锐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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