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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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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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以一个马军营区区数百马军骑士,对夏军扑面而来数万大军发动进攻,意味着这是一次自杀性的冲锋,或许对全局没有一点作用,但用这几百名精锐骑兵的性命,还是能够换取一点点时间,使已经进入平地的第五镇将吏尽可能地占据小山包,居高临下便于防守。

这支马军营的马军骑士全部是来自横山慕氏部族的熟羌良家子,他们个个骁勇善战、剽悍非常,面对正面铺天盖地杀来的上万夏军骑兵,他们脸上毫无惧色,反而挥动兵器,纵马迎着夏军杀了上去,当然他们没有忘记接战前以弓弩尽可能杀伤夏军。

战斗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数百骑兵冲入上万骑兵组成的马队冲击队列中,如同一颗小石子抛入川流不息的江河一般,只是激起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波澜,甚至连一点声响也没有产生。

营指挥慕源第一个冲进了夏军马队中,他拖着一把狼牙棒,左右突杀,瞬间便有五六名夏军骑兵被他砸的肝脑涂地,坠马身亡。但他双拳难敌四手,周边密密麻麻地全是夏军马军,这些人同是党项族、他的同胞,为了不同的目的,彼此间相互下着狠手,不多时,慕源身披三创,幸亏他的铁甲是精良的瘊子甲,能够保护他不受到致命的创伤,仍然能够保持战斗状态。尽管他依仗精良铁甲和精湛的武艺坚持战斗,但毕竟夏军太多了,他根本无法应付蜂拥而上的夏军马军,最后还是被一名夏军骑兵的铁锏重重击中胸口。

他只觉胸口一声闷响,口腔中一甜,随着胸甲一声清脆的响声,前胸几根肋骨被齐刷刷地砸断,整个人后仰着重重坠落马下,但他神智还算清醒,就这样落在地上,必然被马队踏成肉泥。整个人使出吃奶的劲力,向一旁滚去,万幸的是几尺远处有一个小小的水坑,骑兵冲锋最忌坑洼,所有的骑兵都不由自主地绕开它,躲在里面虽然不怎么舒坦,胸口在剧烈地疼痛,但还是保住性命要紧。

其他的骑兵并没有留意他们的指挥已经坠马,生死不明,他们没有停顿,更没有退缩,甚至连慕源的亲兵也没有时间看一眼他们指挥的生死。他们不断地向前冲击,红着眼睛、见人就砍杀,几百名已经丧失了对生的乞寄、向往、与幻想,把自己看做早已死去的人,没有恐惧、没有悲哀、更没有绝望,如同数百只猛虎,含糊地吼叫着在夏军马队中冲击,迎着狂奔而来的夏军马队,不断地向反方向纵深锲入。

但任凭他们再勇敢,武艺再高强,在这混乱而又绝望的敌军马队中,显的徒劳而又无助,伴随着惨叫声,不断地有人被击落马下,有宋军也有夏军。前面的战友倒下,后面的人继续向前冲杀,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搅乱夏军马队,延缓他们的行动。

不消多时,这支数百人的小马队便被夏军马队吞没,夏军的行动仅仅受到一点骚动,然后再次向正在拼命抢占制高点的胜捷第五镇冲锋。

牺牲总是值得的,几百骑兵自杀性的冲锋,虽然仅仅骚扰一下夏军的进攻队形,但毕竟是稍稍打乱了夏军的队形。正是这一点点时间,使第五镇的轻装步兵减少了很大的损失,也使大部分将吏撤到了山上,尽管大部分辎重丢弃在路上,但武器尤其是箭矢基本上保存下来。骑兵自杀性的进攻,使第五镇的将吏们惊的口瞪目呆,在瞬间的呆滞后,他们不能辜负骑兵弟兄的牺牲,每个人都抛弃不需要的东西,尽可能地携带守御所用的箭矢、大牌。

夏军马队前锋只能对尚未撤离的宋军进行剿杀,但他们对已经占据两座小山的宋军无能为力,只能环绕着遍布宋军的小山下边示威,等待着步军的到来。

第九章

高澄指挥的主力部队以万余马军与数万步军为前导,沿着几条道路向胜捷第三军军司与第七镇发动围攻,由于时间不多,第七镇三千余名将吏,在几处较为宽阔的道路上组成了几个小型的军阵,更多战车只能就地组成单个的、孤立的车阵,乡军们有的在军阵内求得自保,有的则成营队地自主抢占旁边的制高点,做好战斗准备,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乡军暴露在平地上,他们在夏军马队迅猛的攻势下根本来不及撤退到相对安全的地界。

另一营的马军在夏军大规模攻势之下显的毫无用武之地,张长宁传令马军向后撤出主战场,争取利用夏军的间隙突围到外围,在外围支援被围部队作战。

没有参加过云涧城之战的宋军,显然没有面对面见过如此多的夏军,而且他们的面容看起来与自己多麽的想像,甚至身上所穿衣服式样也是汉人服装,这支进攻第七镇的夏军步军,正是夏国的装令郎部队。他们本身就是夏军的先锋,是第一波攻坚的炮灰,云涧城如此、这里亦是如此,前面番军骑兵与党项骑兵正在殊死搏斗,后面汉军与宋军展开生死较量,任何冠冕堂皇的民族借口,在此时此刻都是扯淡,剩下的只有赤裸裸地厮杀,你生我死、你死我活,道理就这么简单。

由于小山丘的阻断,夏军兵力也无法全面展开,何况宋军各个孤立的车阵呈点状分布,也成片地分割了正在冲锋中的夏军。

有千余名没有抢占制高点的永兴乡军将吏,匆忙地列成环形阵,依托着三个孤立的车阵,以手中的弓箭不断射击夏军马队和汹涌而来的步军撞令郎部队。乡军虽然装备简陋,但平日里农闲最重视射术,装备弓箭的费用也比较低廉,陕西各路军州也有能力为乡军装备这些弓箭。此时,在禁军眼中这群战斗力并不强悍,只是装备轻武器和弓箭的乡军,却显露强悍的战斗力。弓箭的射程与威力固然无法和禁军的神臂弓、钢臂弩相提并论,更无法同床子弩同日而语,但也有它的优势所在,那就是从上箭到发射的速度,是弩机的两倍之上,加上乡军箭术娴熟,两次发射的间隙很短暂,在面对密密麻麻人群,几乎不需要瞄准的战场上,其威力立即从不断被三排轮流深处的一轮轮箭幕遮断的夏军队形中看出,冲在最前面的马步军没有几个人能在箭幕中前进五十步的,夏军每前进一步就要付出几位惨重的代价。

虽然夏军也开始用弓弩反击,乡军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但置之死地的乡军们明白,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即便是能冲出去,也跑不过马蹄,拼尽全力可能是死,不拼命将一点生还的机会也没有,反正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他们和躲在车后的禁军用弩机射击相比,所表现的确是悲壮而又无奈,简单的皮甲充其量在胸口缀上几叶铁片,说白了也就是防御力低下的扎甲,无法同细鳞山字甲相提并论,更无法同瘊子甲比拟,根本防御不住强弩硬弓的穿透,但他们还是硬生生地将夏军几次冲击打了回去,留下的是遍地的死尸与嗷嗷翻滚的伤者。

“铁鹞子,是铁鹞子——”一个车阵中的禁军队长惊悚地失声呼喊,声音中充满了面临死亡的恐惧。

前方展现在宋军将吏眼前的是排列密密麻麻地重铠马军,或许重铠马军这个词还不太恰当,这些马军全身包裹着重重的铁甲,精致的铁兜覆盖了整个头部,只露出两只闪烁凶悍目光的双眼,连战马也披上重重的铁甲,铁鹞子们个个手持沉重的兵仗器械,缓缓地不断地向宋军军阵行进,整齐的马蹄声扬出浑厚低沉的轰鸣声和漫漫地尘土。

“射击,射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他们意识到夏军的最猛烈的攻势已经展开,而且对生的希望彻底抛弃,铁鹞子是夏军精锐中的精锐,全部是身材高大的猛士,历次战争中只有最关键的战场,在最关键的时刻,才出动铁鹞子。看来已经到了最后搏斗的时刻了,很多人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可怕,从征的那天起,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随时随地地战死沙场,但等待死亡无疑是可怕的,尤其是如同铜墙铁壁般地甲骑具装缓缓地压上来的时候,人们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神臂弓,神臂弓——用神臂弓射死他们——”

乡军们纷纷压低身形,禁军车阵中十余辆四轮战车上的军卒开始准备,几辆配备旋转机弩的战车,也开始拉弦上箭,调整好角度。

第一轮弩箭射了出去,夏军的十几名铁鹞子应声落马,但丝毫不影响整队正在加速前进的队形,毕竟宋军的神臂弓太少了,配备机弩的战车更少,不能对铁鹞子形成大片杀伤,乡军的弓箭射在这些冷锻铁甲上,简直是隔靴挠痒,箭矢反被反弹落地,一两支羽箭从缝隙中射入,箭尖反倒被刮倦了,挂在甲胄上。

三轮齐射后,最后时刻终于来临,夏军没有给宋军再次射击的机会,铁鹞子席卷了这支单薄的宋军军阵。

三千甲骑具装对千余名宋军步军,而且绝大多数是乡军,整个战斗毫无悬念,接下来的只是徒劳地反抗和肆意地屠戮。尽管宋军将吏已经摆脱死亡前等待的恐惧,毫不犹豫地扑向死亡,但他们所作的努力又是多么的无力,铁鹞子的队形丝毫没有分散,继续向前缓缓突击,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动手中的兵仗,仅仅是一片庞大的马队就足以碾碎阻挡他们的一切,所过之处,留下的尽是满地的残肢断臂……

由于夏军拥有十万之众,虽然不能全部投入战场,但第一次投入的部队已经超过整个胜捷第三军几倍,所以各个战场上已经全面开打,夏军的马队与装令郎部队继续急攻宋军,而小山丘上的宋军也没有消停,他们要应付的是精于山地作战的夏军步跋子,这些由来自横山各部落山民组成的轻装部队,装备甚至比宋军乡军更加简陋,仅仅带有两件长短兵仗和一张弓、一囊箭而已,但他们在山坡上奔驰、射箭却是宋军西侍军任何精锐部队不能相比的。

夏军步跋子并不是擒生军,而是由山区党项贵族各部族军中选拔出来的,他们都是生长在山地的穷苦羌人,本身也不被当作精锐看待,和号称‘山讹’的横山羌兵相比,他们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地位仅仅比装令郎高而已。夏军进攻云涧城,由于夏军的轻敌,认为二十万大军攻夺一个关城,不过是费些时日罢了,压根就没有想过动用这支部队,所以在后期意识到云涧城周围宋军各山寨的重要性时,已经为时过晚。这支简陋的部队,出征人数也就是万人左右,但向宋军盘踞的几个山头发动进攻的时候,却发挥了出人意料的战斗力。

进攻第五镇盘踞的两个山头的是夏军装令郎部队和吐蕃、回鹘部分部队,他们在山坡上虽然也是奋勇冲锋,但他们碰到的第五镇确实西侍军为数不多的几支精锐之一,说白了也是一支正规的山地轻步兵部队。当他们气喘吁吁地佯攻之时,却被迎面一阵箭幕射的七零八落,随之而来的是由几十人一起组成的几个小队的突击,这种在箭幕后进攻的效果极佳,夏军晕头转向之际,遭到突然的打击,几乎每次都不战自溃。也难怪,他们这些门外汉遇到的是一支宋军轻步兵部队,遭到一顿痛扁也在情理之中。

已经恢复镇定的刘光礼开始显露他作为西侍军悍将的面目,在上山之前,他便和秦傅二人各率一部分占两个山头。此时,没有了秦傅在旁,他每一次都是亲自带队反击夏军,杀的好不痛快。当夏军吐蕃部队丢下几百具尸体败下阵去,回鹘部队再一次的进攻开始后,他压根瞧不起这些蓝眼睛、高鼻子的色目羌胡,在他与多数汉人心目中,和汉人生的同样毛发的鞑虏蛮夷毕竟算是人,只是未经开化而已。这些色目人,简直就不算是人,比党项羌人还不如。

这一次连弓弩准备也不用了,回鹘人本就是身披铁甲和皮甲的重装步军部队,山地战本不是所长。当他们携带旁牌,扛着兵仗,气喘吁吁地爬上山来时,没有预料中的弩箭打击,反而迎来分成数个小队数百名宋军将吏持刀将吏的迎面冲击。

刘光礼手持斩马刀冲在最前面,顺着向下的惯力,把一把斩马刀舞的虎虎生风,回鹘将吏遇到者无不被他看的头断甲裂。几百人的小部队,人人手持斩马刀,临高而下奋勇冲击,不是人用力奔跑,而是不由自主地向下冲击,其势头足以将下面的夏军撞飞,夏军回鹘兵无不魂飞魄散,两千余人的队伍竟然被这几百人杀的站不稳脚,纷纷滚落下山去,景象十分的狼狈。

“不要恋战,收拾些兵仗弓箭,不要忘了拾起干粮,赶紧上山。”刘光礼也是见好就收,山下密密麻麻的夏军,远处驰骋奔突的马队,令他不得不考虑持久坚守。

对面秦傅率领的部队人数较少,也就是不到千人,令他极为担忧,当他愕然看见夏军竟然分兵攻打各个山头时,他简直无话可说。在他看来蠢才才会这么干,换成是他,他必然会先孤立一个山头,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这才是减少伤亡的最佳策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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