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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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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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乐而不为之?”

“万里征伐,所谓此举?”史浩敏锐地抓住王直避讳的征战,远涉重洋征讨海外,倒底应不应该?当然这是以儒家理论为质疑点,儒家观点是以德服人,非肆意征伐蛮夷小国。

王直淡淡地道:“经济乃国本、国本为治政、征伐不过是治政的延续罢了,无所谓是何举动,大凡征伐都是为治政所用,究其内里,不过是为国人争取营生而已,我倒是觉得老庄、申韩之学,为治国大善之法。”

他并非对儒家学说不屑一顾,而是不满今世儒者那些陈旧说辞,天理为何物?人欲如何限制?自深研王泽的政治学册子,加上多年与商人交往,对二程的学术很不以为然。

史浩诧异地道:“愿闻教诲?”

王直哈哈笑道:“不敢、不敢,直翁兄乃我辈才俊之士,小弟岂敢班门弄斧。然弟以为夫子学说取世间万象,内涵朴素、贵在……

真诚,自告子、孟子之后,儒学分流,各家众说纷争、搏正统之名,而喋喋不休,孟子取善、荀子取恶,此成为将夫子之道分而取之,各取所需罢了。二师兄当知恩师所传社会之学,解人性人伦,取告子之‘人性如揣水’,融荀、孟善恶,世间事本是两面,如太极之说,正反相容无取善绝恶之分,天下纷嚷不过是名利二字。”

“今治政亦是如此,断不可用防川之法,应循人之性,循循善导,或以义、或以利,隐恶扬善,国方可大治!”

王直一凡论断,不言而喻是为王泽施政做了他自己的维护,何况他本人就是这种政策的拥护者,甚至有些事情上,他的观点和手段要比王泽还要激进。

史浩心中有些不悦,荀子倒还不以为介,王直的言论直指亚圣孟子,这是令一名正统儒者不能接受的,尽管他不是食古不化的人,碍于自己是客席,王咏翎在场,又不好发作。于是,硬生生地道:“亚圣取善,原本是治天下、归一统、绝纷争的善道,故得以享配孔庙,正之贤弟虽是高论,但未免过于偏挬。”

王咏翎云淡风轻地笑道:“正之果然得恩师真传,经世治政之法反掌得其精髓。”

第九章

王直眨了眨眼,浅笑道:“师兄不是更得恩师精义所在,执教鞭,策一方学子,日久当为一代大儒,与兄相比,弟不过是一介言利之臣罢了,不为当今士林所道。”

他亦是机敏之人,史浩的不悦之言,王咏翎不冷不热的开解,他当然地顺着王咏翎的话,转开话题,期间不忘小小地讥讽王咏翎,权当一个小小的回击。

看似同门说笑,史浩却从中品出王门子弟之间一些不为人知的嫌隙,他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们亦有学术理解与治政上的纷争,并不是所有的王门子弟都如王直一般,想着,他脸面闪出不置可否地笑。

“正之过谦了,聂师弟年纪轻轻,不也是得到士林的交口相赞嘛!”王咏翎似乎已经习惯了王直的反击,或是并没有介意似地偶尔一句。

王直沉声一笑,并不接话,而是顺题跑偏道:“听说邝力前些日子有感于熟水生出水气、气体持续产生顶开壶盖,他竟然跟着了魔一样,整日里独自一人捉摸些是由。”

史浩笑道:“数千年一贯之事,能有何玄机在内?”

王直漫不经心地道:“正因为数千年看惯之事,才有人对其中道理视若无睹。”

王咏翎不知可否地笑道:“不仅是邝师弟,这几天连聂师弟等也颇感兴趣,整日里没事就在一起,关上门来嘀嘀咕咕,真是不知所云。”

“这不好办,咱们移步去看看他们便是。”王直笑着起身,道:“横竖多日不见,今个难得是个清爽的好天气。”

王咏翎对史浩笑道:“不知直翁兄可愿去研究院一观。”

史浩对传言中的凤凰山研究院颇感兴趣,由于有禁军守卫,非凤凰山书院山长与官府签单,外人不能随意进入,违者禁军守卫可酌情处置。面对一些稀罕玩意不时地出来,被一些商人高价买去,外界对研究院的神秘众议纷纷,越传越神奇,引的士人揣测不已,有江湖术士甚至认为研究院里的人都是能呼风唤雨的仙人,能有机会跟随王咏翎、王直二人进去,当然求之不得,岂有不可之理。

三人起身一同前往书院后面的研究院,由于都是文人墨客,书院依山而建,往研究院的小径更是曲曲折折,引的他们一路上倒是谈了几句诗词,两两三三的学子,见了三人,纷纷行礼避让。不多时,到了书院后面不远的研究院,这里经过多年扩建,比原先规模大了许多,禁军守卫也不是如外界传的严密,毕竟这是在书院范围内,也没有必要过分防范。

有王咏翎、王直在,史浩没有遭到盘问,进入内院才看到守卫渐多,而且多是在一些关键的地域巡视,并不影响研究院中师生们的活动。

当史浩跟随二人来到东园一所大房子门前,王直转首队他轻声道:“到此而已,后面就是连我们也不能随意进入。”

王咏翎并不做声,推门而入,王直队史浩做了个请的姿势,道:“直翁兄,请——”

史浩不敢托大,毕竟王直是官身,礼数上到了便可,真要是行于他之前,却是有些不妥。在稍稍谦让后,他在王直之后进了屋中,顿感阵阵热气迎面扑来。

却见两位青年,坐在炉边,聚精会神地观察炉火上正在沸腾的水壶,壶盖被热气顶的不断升落,发出当啷地声响。室内的桌子上摆了许多的琉璃器和比琉璃还要透明的器械,还有一些金属的管子、器物,不只是做和用途。

王咏翎站了一会,开口轻声道:“二位师弟,二位师弟——”

聂诺与邝力二人这才发觉有人进来,忙起身行礼,口称师兄。

王咏翎含笑回礼,道:“二位师弟,为兄为你们引荐一位俊才。”说着侧身望着史浩道:“这位是明州才子,史浩史直翁。”

聂诺与邝力二人哪里知道什么明州史直翁,但这并不耽误他们起身忙称久仰,史浩亦是回礼谦让不已。

“这里太热了,二位师兄、史兄请到偏廊上叙话……”邝力倒底比聂诺能说会道,他眼看王咏翎他们额头冒汗,忙请他们到自己受不了的时候去纳凉的偏廊。

五人来到一旁的偏廊上看座后才言归正传,王直当先笑嘻嘻地问道:“不知二位师弟在这炭火之中,悟出了何种大道理出来?”

聂诺凝眉摇首道:“似乎明白些,却又拿捏不住。”

“既然捏不住,那还不诺住——”王直一脸坏笑,似乎为抓住聂诺话中把柄而沾沾自喜。

邝力为人机敏许多,听出王直调侃,于是反唇相讥道:“师兄这就外行了,如百炼宝刀不在炭火上煎烤往直里打怎能成为利器,看热闹岂又能明白其中乐处。”

摆明了是邝力取王直名字取笑,让他尝尝一点厉害,王直会意地笑了笑,兄弟之间无伤大雅的调侃,他们谁都不会介意。

王咏翎笑道:“邝师弟说说看其中道理?”

邝力望着正在起落的壶盖,若有所思地道:“既然炭火烧水能将壶盖顶起,可见正如恩师物理学说上书写热能、力学有关,若是能通过器械持续不断地传输这种热气,以热气产生的力道代替人力,用于其它岂不是节省人力。”

史浩远还在有感于他们是兄弟之间机智的调侃,闻言却心念一动,细细看着被蒸汽不断上顶的壶盖,越加感到邝力之言颇有几分道理,若是能将这气连绵不断地使出,定然能带动物件上下移动。

王咏翎沉吟半响,才望着聂诺道:“聂师弟有何见解?”

聂诺诺诺道:“道理是如此,但若是操作千难万难,单就是如何持续不断地输送热气,就让人颇费脑筋。”

王咏翎默默点了点头,看了看史浩,他原本对这些物件原理不感兴趣,不过是陪伴史浩前来看看,至于史浩能不能接受,亦不是他看重的。

王直双目放光,突然道:“如能以这炭火沸水,推动海船航行岂不是更好!”

邝力恍然道:“师兄说的是,如能将热气源源不断地带动海船车轮,驱动海船驰骋大海,这样便可随时改变航向、速度,不要过多依赖风帆。哎——可惜小弟才疏学浅,目前不要说海船用蒸汽推动,就是一个小车子也无法长时间供火气,而且似乎所耗费的成本过高,产生的动力又太小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不再言语,而是看着壶盖。

王直笑道:“如能以热气推动海船,那大宋的侍卫水军将无敌于天下,张师兄又能有一番作为,钱的问题不是大事、所需用度可以向东南商家招标,以我所见,杭州王行升、温州王十八会乐意出这笔钱的。”

邝力笑道:“钱是不成问题,不消说世伯与王十八家,时今多少豪商大贾眼巴巴地瞪着研究院,不就是想争个有利可图的契约。”

王直咧嘴讥笑道:“若说心甘情愿拿出钱帛,任研究院使用,还是这两家,其他人都是蛇鼠两端,眼看近日无利之事,多是推诿不做,有利可图者,俱是当仁不让。”

王行升与王十八做为王泽的族人,自然在凤凰山研究院与江浙路支卖局中,享有其他人不可能得到的优惠,当然这种优惠只能在台面下交易,拿到台面上公开岂不是要引的士人哗然。凤凰山研究院是半官方性质,官府每年的投入亦不是太多,而且王泽设计之初,也是按官府投入部分,其它费用由书院和民间承担,所以杭州王家、温州王家……

对研究院以民间资助的由头,投入不少的钱帛,来支持研究院中的试验、开发。研究院的一些可用于民间开发的成果相当部分给了王家,当年座钟的开发,被王家两门拿去,为王家带来极其丰厚的利润,同时也给书院与王泽带来滚滚财源,也算是王泽的一点假公济私行径。桃李相报,王行升、王十八在有风险的研究投资上,比其它人要大度的多。

史浩并不完全明白他们说些什么,但他能感到聂诺与邝力的激情,借此二人看凤凰山研究院的师生们的朝气,稍有开明见解的士人都能体会的出,为什么研究院能为生民带来谋生的物件,士林中那些腐儒们的指责讥讽又是那么的苍白可笑。

“带动海船……还是先驱动小车吧!”聂诺摇了摇头,艰涩地道:“硝化甘油制成已属意外,如今还未能稳定,这种利用热气带动机括,制成物件实非易事,单单就何种钢铁,怎样布局就非朝夕之功。海船数十丈,载千人,行驶于万里海疆,风雨变幻、莫测涛涛,要用多大的热气推动车轮?即便是可行,又要用多少炭石?以目前耗费来计算,整船光装载炭石也支撑不了太远。”

史浩三人倒没有感到什么,邝力却是一怔,脸色黯淡,不知不觉间垂下头来。

王直还是辩道:“总不能一厥而就,凡事总有开头,慢慢或许会好的!”

王咏翎笑道:“好了、好了,今日就不要想这些事情了,今日天气正好,风和日丽,咱们出去走走,午间同去万和酒楼吃上一杯。”

“这一天来,就这句话小弟最为欣赏。”王直呵呵地笑了。

王咏翎笑骂道:“鸟嘴,今日由你做东,噢——莫要忘了把曾公瑾叫上。”

史浩做为客席,当然客随主便,杭州的饭菜口味与明州相差无几,正和他的口味。

众人在万和酒楼上把酒言欢之际,远离大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浩瀚大海上,一支庞大的船队组成几支纵队,风帆旗鼓、踏波斩浪向南驰骋。

张云仁仍然是身披他的那件黑色金边大麾,身板笔挺地站在前箭楼上,极目远眺,观赏着不时飞过船队的海鸟。杭州、明州前往南海的航道并不是远涉大洋,不过是离海岸线数十里,在福州再转向东南,所以在与明州出海的船队会和后一路南下,准备再次与温、台出发的船队会合,按计划他们将在福州补充后,跟随在由广州与福州出发的船队后面,他的坐船为船队的军锋。

此刻,张云仁心情并没有太多激动,南海对他并不陌生,他的功业也是建立在南海,此番南下已经是第四次,这条水道早就轻车熟路。不过此次南下是侍卫水军在南海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十余万大军海外征战,做为一支侍卫大军的主要将帅,他的一举一动,一谋一策都干系到他所率领将吏的生死,甚至全军的胜败,心情多少有些忐忑不安,每日暗自检讨自己要面临的突发变故。

没有容他想的太多,传来帆杆上的寮望手呼喊的声音:“前面有迎接船队——”

张云仁暗自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到台州了!”

半落梅花婉娩香篇

第一章

张去为独自一人慢步走在宫禁的长廊中,他眉头紧锁、神情肃严,对迎面而来低等宫女、内侍的见礼充耳不闻,引的宫人望其背影小声议论,由于他在宫中也算是个有实权的内侍,很多宫女、内侍见他阴郁着脸都远远地躲开,唯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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