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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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 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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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焚,昔日繁华的商业区夫子庙很吃了些炮弹,昨夜南京居民们听见的炮声就是这么回事。

  这炮击毁了不少民居,可是对于徐宝山的部队却没有造成什么危害,因为当得知北洋陆军第五师撤退出城之后,这支由盐枭队伍改编而成的官军立刻恢复了匪性,手持钢枪在城西、城北一带大肆抄掠,因为夫子庙炮火太猛,他们倒是没敢靠近,这伤亡也就不重,至于那持续了一夜的枪声,则多半是这些兵痞抢劫居民、商铺时用来威胁百姓的枪声,真正用于战斗中的弹药却是所费不多。

  这场南京城里的闹剧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基本上谢幕,张永成的北洋陆军第五师首先停止了炮击,然后徐宝山的部队也吹号收队,满载战利品归营,这之后。孟恩远的部队才敢上街执行戒严令,在这场北洋闹剧中,这几位大人物倒是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虽然军队损失不是很严重,但是对于南京城里的百姓们来讲,这场战斗让他们损失惨重,就连洋人也遭了池鱼之殃,虽然目前尚未发现有洋人在战斗中死亡,但是作为各国派驻南京的外交官,维护本国侨民的在华利益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这不,天刚亮没多久,英国、日本、美国、德国驻南京领事就登门造访,向孟恩远孟巡阅使递交了一封联名抗议书,抗议北洋方面未能尽到维持城里秩序的责任,并要孟恩远亲自向各国领事做出“让人满意的解释”,否则,此事将损害中国与各国的关系。

  焦头烂额,这个词用来形容孟恩远现在的心情再合适不过了,和孟巡阅使一起焦头烂额的还有北洋中枢派过来的全权代表陆建章,两人现在正坐在会议桌前,看着那桌子上放着的那封各国领事联名抗议书愁眉不展,会议室里的人也不多,总共就那么十多位,都是孟恩远、朱家保等人的亲信。

  屋漏偏逢连阴雨,现在北方的形势尚未完全稳定下来,这东南又闹出这么一场变乱,就靠孟恩远、朱家保、陆建章等人的力量,远远不足以充当这东南的北洋中流砥柱。

  “报告!派去联络徐宝山的人已经回来了。没见着徐宝山的人,只见着了他的一个副官,那副官说了,孟巡阅使的命令当时是通过电话下达的,至于里头说话的那个人到底是否是孟巡阅使本人,徐宝山也不清楚,反正他是支持孟巡阅使的。”

  一名副官走进会议室,身后跟着一名军官,正是刚才孟恩远派去联络徐宝山的人。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用电话给他徐宝山下达过解除第五师武装的命令?若是真有那通电话给他,他为什么不派人过来复核命令?就这么拉着队伍去打张永成,他这是在支持我?他这明明是在给老子拆台!现在他也不过来,这不正说明他做贼心虚么?”

  孟恩远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如果说他以前还认为徐宝山确实是支持自己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陆建章告诉过他的话了,那个徐宝山之所以支持他孟恩远出任东南巡阅使,完全是一个阴谋,就是为了离间他与张永成,挑唆他跟张永成斗,然后由他徐宝山徐镇守使从中渔利。

  陆建章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好不容易拿出个能让孟恩远和张永成都满意的调解方案,却因为昨晚的那场战斗而毁于一旦。

  现在。徐宝山借口奉命解除张永成部队的武装,又给孟恩远和张永成之间的这团火上浇了瓢油,要想弥合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比登天还难了。

  “报告!派去联络张永成的人回来了,他带了张永成的一个口信。”又一名副官走进会议室,但这话却说得不利索。

  “什么口信?”孟恩远扭头望了过去。

  “张永成说,孟巡阅使两面三刀,他是不会再听孟巡阅使的话了。”副官想了想,虽然尽量将话说得客气一些,但是这“两面三刀”却是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替代词。

  果然,孟恩远脸色更是难看。但是不等他发作,坐在他身边的陆建章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后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坐回去。

  孟恩远颓然落座,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那封列强领事抗议书,沉声问道:“朗斋,你说此事如何应对?现在张永成摆明了要跟我作对,难不成,我还真得将这个‘东南巡阅使’的位子让给他坐?明明是他的炮兵向城里开炮,列强领事们抗议的是他张永成,不是我孟恩远!我现在若是将东南巡阅使的位子让给张永成,那岂非是告诉别的将领,想做大官就得有胆子向百姓开炮么?如此,以后的北洋恐怕就成土匪窝了。”

  这话说得是冠冕堂皇,但是在陆建章听来,这就表示,孟恩远绝不会接受亲信刚才的建议,将这个“东南巡阅使”的官帽子让给张永成,说到底,孟恩远官瘾太重,不肯让别人骑在自己头上,在这一点上,他不如朱家保,朱家保倒是对这官位看得很轻,他在意的还是北洋的团结。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孟恩远肯将东南巡阅使的位子让出来,但是张永成也未必能坐这个位子,现在列强领事们已经知道昨夜是谁的部队在向南京城里开炮,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张师长,这官司肯定会打到北洋中枢去,到时候徐世昌雷霆震怒,就算他张永成做了东南巡阅使,只怕也是坐不久的,说不好,北洋还会将他张永成推到前头去当替罪羊,以此平息洋人的愤怒。

  “曙村,你消消气。张永成一介武夫,做事不计后果,确实不是做东南巡阅使的料,就连北洋南进第一军的总统官他也做不了,咱们马上向中枢拍发电报,请中枢迅速解除张永成的职务,此次炮击南京之事,由张永成一人负责,与我们无关。”

  陆建章的话让孟恩远稍微松了口气,不过他又想起另一件事,于是问道:“徐宝山假传军令,攻击第五师,这件事又该怎么算?”

  陆建章扫了眼在座的其他军官,然后沉声说道:“曙村,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能同时对付张永成和徐宝山两个人么?我们只能拉一个打一个,现在我们首先应该解决的是张永成。”

  “为何不拉张永成对付徐宝山?好歹张永成是北洋自己人。”一名参谋不同意陆建章的意见。

  “是啊,张永成毕竟是北洋的人,徐宝山一个土匪头子,又不听命令。”另一个军官也随声附和。

  但陆建章有自己的看法,他沉声说道:“洋人指名要严办张永成,难道诸位觉得就凭我们的力量能够拉张永成一把么?现在中枢有求于洋人,绝不会在此事上开罪列强。至于那个徐宝山,我何尝不知道他是个王八蛋,但是现在还是要稳住他,稳住徐宝山就等于稳住了东南局势。现在北方局势尚未平静,若是东南再乱起来,咱们北洋可就树倒猢狲散了。”

  陆建章这话说得诛心,在场众人无不皱眉,只有孟恩远僵着表情,等他回过味来,急忙问道:“现在放过徐宝山,那以后怎么办?他要是再不听命令,咱们岂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年韩信尚且受胯下之辱,现在我们忍,是为了北洋的大局,不是怕了他徐宝山。现在,我们首先必须把北洋陆军第五师的军心给收拢起来,张永成是不能呆在第五师了,但是张永成走了并不代表第五师也会跟他走,第五师是北洋的部队,不是他张永成的部队,只有把第五师整顿起来,才有力量收拾徐宝山。”陆建章对于众人的迟疑很不以为然。

  “朗斋,你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别忘了,现在咱们手里还有两艘军舰呢,刘司令亲自坐镇军舰,只要咱们陆军配合得好,收拾徐宝山不成问题啊。”孟恩远说道。

  “曙村,你还没想明白么?如果这真是一个由联合阵线设下的局的话,那么,南京越乱,联合阵线就越高兴,一旦咱们在城里跟徐宝山大打出手,你以为,杭州那边的联合阵线的部队是在看热闹的么?他们就不会趁机席卷北上,一口气吞下江苏?”

  陆建章的话让孟恩远有些不服气,孟恩远说道:“现在南北停战议和,这是各国公使联名作保的,联合阵线如果胆敢破坏停战和谈,洋人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没有那个胆子来打南京的。”

  “没错,联合阵线那帮国会议员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他们的那位委员长赵北有这个胆子!你以为他赵北是靠什么起家的?靠洋人么?错了!他靠的是一帮头脑发热的**青年!你们北洋南进第一军没跟河南那边的联合阵线见过仗,他们那些部队跟杭州那边的联阵部队根本就不一样,你们千万别被杭州的那帮民军部队给骗了!无论是组织、装备,还是**热情,赵北手下的部队都远远好于杭州那边的联阵部队,就凭这个,赵北完全可以再次破坏和平谈判!因为他有实力。现在,就连南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北洋南进第二军在河南全军覆没了,联合阵线的部队士气正旺,只要那个赵北下令,我相信,杭州方向的联阵部队肯定会大举北进,如果咱们自己再乱成一团的话,那就是前门进虎后门进狼了。”

  陆建章的话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都开始分析这里头的利弊,虽觉陆建章说得有些道理,可是众人也多半对这位“钦差”有些抵触情绪,现在虽说孟恩远是东南巡阅使,可是众人怎么看,这城里的最高军政长官都是孟巡阅使的这位儿女亲家。

  “朗斋,你说咋办就咋办。咱们先给中枢拍电报,详细禀明昨夜战斗的前因后果,然后你陪我去各国领事馆,跟那些洋人道歉,好在似乎没有洋人死伤,也没有洋人商馆被毁,不用中枢赔款,也不用签什么条约。对了,咱们再从太湖那边调些部队回来,现在南京城防空虚,就靠咱们手上这点部队,我这心里悬得慌,如果再起什么变乱,咱们北洋可就没法控制了。”

  孟恩远的话让在座的军官们都很失望,他们这才发现孟巡阅使对这位陆钦差是言听计从,指望他扭转这东南的局面,恐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虽然孟恩远对陆建章言听计从,但是并不代表陆钦差领情。

  “曙村,我不能陪你去领事馆,我要去徐宝山那里走一趟。”陆建章说道。

  “为何?”孟恩远有些奇怪。

  “为了稳住他!无论如何,在中枢解除张永成职务的命令过来之前,咱们就必须把这徐宝山当成大爷给伺候好了。另外,对于刚才我们商议之事,诸位务必守口如瓶,谁都不要说,不然,走漏了消息,这南京就有好戏看了。”

  陆建章长叹一声,这声叹息带着三分无奈,但也同时带着七分彷徨。

  现在的北洋中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彷徨。

  第一卷 时代先锋 第380章 彷徨(下)

  第380章 彷徨(下)

  陆建章等人在会议室里彷徨无奈。与此同时,在南京城东的富贵山上,也有一个军官在彷徨无奈。

  这个军官就是苏北镇守使徐宝山,他现在就站在富贵山制高点上,这心里的情绪不仅是彷徨和无奈,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

  徐宝山后悔不该走得这么远,他更后悔昨天晚上不该喝那么多酒,更不该被人怂恿着去攻打张永成的第五师师部。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陆建章调解孟恩远和张永成冲突的消息,徐宝山一时激愤,同时也有些丧气,于是赶去玄武楼跟联合阵线的那两位特派员胡瑛、李燮和喝酒,一来是找人商量一下对策,二来也是借酒浇愁的意思。

  愁闷之中的人更易醉酒,这么几海碗绍兴老酒灌下去,徐宝山的气不仅没消,反而更烈了,那愁也没去,反而更愁了,结果被胡瑛、李燮和两人一撺掇,徐镇守使的头脑就这么一热。于是便借着酒劲,拉着队伍就去了张永成的师部,假传孟恩远的军令,说要解除北洋陆军第五师的武装。

  本来,根据胡瑛、李燮和两人的建议,此举是为了离间孟恩远和张永成,让两人火上浇油,以此破坏陆建章说和两人的企图。

  徐宝山一开始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当这个行动实施之后,徐宝山就后悔了,毕竟,对方可是北洋陆军第五师,那可是正规部队,和他手下那不到一万人的盐枭队伍相比,北洋陆军第五师那就是虎贲,收拾起徐宝山的队伍那可是轻轻松松。

  实际上,当张永成拒绝解除武装之后,枪声一响,徐宝山的酒就醒了一多半,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对方来个防守反击,将他的队伍给一勺烩了,当时,徐镇守使甚至做好了逃往杭州的准备,一旦部队被打垮,他立刻就去投奔联合阵线,即使当不了官。至少也找个护身符。

  不过双方真打起来以后,徐宝山却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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