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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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 第4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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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老仓库里,柴烟弥漫,随清风漫卷,乍仙境……

老仓库外,小雨渐渐变为大雨,石墙下挂的雨柱子,井绳一般粗细,砸得荒草,摇头晃脑……

陈叫山将长衫下摆,在腰里快速一缠,待第一个冲过来的汉子,离自己三尺之遥时,陈叫山身子一拧,将雨伞前伸了去,由下至上,一撩,且以伞把之弯钩,钩住那汉子的一条腿,一带,那汉子便被高高抛上,重重落下……

好一个屁股瓣开花!

陈叫山高呼一声,“好!”

来吧,全都是核桃变的,不砸你们,你们反不爽!

一腿抽闪出,矫若惊龙“啪”!

外摆,一脚,“啪啪”,连带两个汉子中招,斜倒过去……

放收变化,进退迅疾,左冲右突,腾挪闪转,忽高忽低,时跃时顿……

拳到,中!

脚踢,中!

膝顶,中!

肘击,中!

掌劈,中!

“啪啪啪啪”

“砰砰砰砰……”

在一群汉子中间,陈叫山飘忽动闪,手里的雨伞,仿佛黑鹰,忽地直窜云霄,忽又俯冲大地……

伞为掩映,拳脚相向!

好一个痛快淋漓,好一个跌宕起伏!

眨巴眼工夫,地上躺下了几十个汉子,横七竖八,连翻带滚,哎哟连天,捂肚揉脸……

煞气王急了:这还了得?日后传出去,不是大笑柄么?

“全部上,操家伙”

煞气王疾声大叫着,老仓房里的众义社成员,便各操家伙,呼啦啦全部朝陈叫山涌去……

方才一阵痛击,陈叫山根本无须使用十二秘辛拳,只以最简单实用的招术,便已足够!

而现在,一二百个气急败坏的亡命徒,手里操着钢管、铁片、砍刀、板砖,潮水般蜂拥而来……

陈叫山知道,是该变一种打法了!

须臾间,陈叫山飘飘跃起,从一大群汉子的头顶越过,“噗”地打开雨伞,伞柄于手腕间一拧,伞骨若百花纷纷,逐次旋转散去,一点一点,一下一下,划一条黑色细线,从一大群汉子的脸上撩过……

有人以板砖朝陈叫山丢来,未砸到陈叫山身上,反倒砸到了自己人身上……

旋转,落地,陈叫山猛然又将雨伞一收,在空中一抛,握捏伞尖,以伞把弯钩朝着一大群人的脚腕钩去……

哗啦啦啦啦……一大群的汉子,逐次倒去,迭排的骨牌一般,相互撞着,碰着,倒下去了……

雨伞再次撑开,“呼”地一甩,将火堆里的柴灰,激荡而起,一团灰烟扑了去,许多汉子尚未扑倒陈叫山身前,便被灰烟迷了眼睛,东倒西歪,相互乱撞……

煞气王见势不妙,还如何能坐得住?站起身来,正欲朝仓库深处跑去,陈叫山在空中一个大箭步,双臂尽展,一伞钩去,钩住了煞气王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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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征服人心

煞气王本也有些武功,但在陈叫山面前,这点功夫,权且可以忽略不计。

眼瞅着自己手下两百多的兄弟,就这么短短一阵工夫,便对陈叫山打得七零八落,煞气王明白了一件事儿: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人家敢孤身前来,自有人家的道理呀!

心怯,手脚便软,被陈叫山钩住了脖子,煞气王“咔咔”地咳嗽着,用尽力气去掰那伞钩……

陈叫山并不想为难煞气王,便将伞钩朝前一冲,煞气王的脖子,顿时没了那股子窒息感,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大哥……大……大哥……”煞气王喉结上下地移动着……

“我说过,要给你们见面礼的,是送,而你们,却非要抢!”陈叫山将雨伞收回,伞尖点地,眼睛看着一旁狼藉一片的火堆,那烧烤的兔子,滚落在柴灰里,没了本来面目……

就这么被人家拾掇了?

处心积虑筹建的众义社,就这么在江湖上栽了大跟头?

煞气王看着火堆前面的空地上,或躺或蹲或站的兄弟们,此际以无助的眼神看着自己,恨不得有个地缝,立时钻进去……

趁着陈叫山似不在意,煞气王猛地从后腰拔出双枪,欲朝陈叫山开枪……

煞气王的胳膊尚未完全伸直,陈叫山却早有防备,一伞打过来,将一把手枪打飞至火堆里,手腕顺势再一转,雨伞在空中调转了个,伞钩前去,钩住另一把手枪,一钩,手枪便被陈叫山钩了去……

陈叫山将手枪在手指上一旋,左手指枪相向,右手伸伞尖,抵在了煞气王的喉咙上……

“本想邀你加入青帮,共图一番大事,现在看来,没这个缘分……”陈叫山冷冷笑着,“像你这般狡诈之徒,只怕就辱没了青帮的名声……哼,江湖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大哥,饶我……”

煞气王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这时,煞气王的小舅子杨顺成,领着一帮人回来了,刚一进仓库,便见地上躺了一大伙人……再一细看,那个左手执枪,右手执伞的汉子,不正是那天在天福门舞厅遇到的冤家么?

“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杨顺成急慌慌地朝过来走,走了两步,却又顿住……

那天在天福门舞厅,陈叫山的厉害,杨顺成已经领教过了。此刻,他生怕陈叫山转手一枪,所以,不敢靠近了……

旁边两个汉子,在杨顺成耳旁一嘀咕,杨顺成一下确认了自己之前的判断:果然是青帮的人!

除过青帮,还有谁在上海滩有这般的威势?

“最多一个时辰,把你们所有兄弟,全部召集到这里来……”

通过那天在天福门舞厅的经历,陈叫山便晓得杨顺成是那种欺软怕硬,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软骨头人。

这种人,往往有攀附权贵,巴结强者之心!

陈叫山说着话,将手枪一抬,冲着老仓库房顶,“”连开三枪,“一个时辰之内,如若人没有到齐……”

陈叫山话尚未说全,杨顺成便连连点头,“好,好,好好,我们马上去,马上去……”

这三声枪响,隐伏在同祥里的一伙青帮兄弟,闻听之,便立刻朝老仓库冲了过来……

杨顺成领着一伙人正准备出去召集兄弟,见一大群青帮的人站在了荒草地上,杨顺成一怔,便又回身向陈叫山投去求助的目光……

陈叫山吁了一口气,用雨伞在煞气王的脊背上两敲,示意他站起来,并将一个木墩子,用脚拨了过去,示意他坐下……

“下雨路滑,兄弟们都相互搀扶着点儿,别摔着跌着……”煞气王垂着头,坐在了木墩子上,陈叫山站立一旁,“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这儿开会!”

这话说得用意明显,青帮兄弟一下就明白过来了:陪着这帮人出去,一同召集众义社成员,让他们晓得利害,防止有人跑路,或者躲着不来……

杨顺成领着的一伙人,随着青帮兄弟出去了,陈叫山蹲了下来,用雨伞将那跌在灰堆里的兔子肉挑了起来,抓起插在地上的刀,一下下地刮削着兔肉表层的柴灰……

“呶,你把这个,给兄弟们分了……”

陈叫山将兔肉刮干净了,顺手拽来一张干荷叶包了,放到煞气王面前……

煞气王此际哪有心情吃兔子肉?

“大哥,你到底想要怎样?”煞气王愁苦着脸问。

“我让你分兔子肉,给兄弟们吃!”陈叫山咬着牙说话,没有了起先的那种笑意,言语铿锵有力,“人人有份,一个人不许少!”

煞气王听得出来:这是一种威胁!

没奈何,煞气王只得抓起了刀,一下下地削着兔子肉……

“兄弟们,过来,吃肉!”陈叫山将手一挥……

那些起先或轻或重挨了打的人,也不明白陈叫山这是要干什么,迟疑着,疑惑着……

一只兔子,本就小,经火一烤,干缩起来,一二百人,若是人人都吃到肉,只怕一人吃一根肉。丝。丝,也是紧张哩……

“你们想过没有,众义社就这么浑浑噩噩地闹下去,能有什么名堂?”陈叫山折了一根细柴棍,当作筷子,从煞气王切削下来的兔子肉中,夹起一块,递给一个众义社兄弟……

那汉子愣愣着,伸手接住了,迟疑一下,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陈叫山又去夹另一块兔子肉,递给另一个人……

“就像这兔子肉,这么多兄弟来吃,一人能吃几口?能混饱肚子么?”

此时,大家已经明晓了陈叫山分兔子肉的用意……

“我清楚得很,兄弟们从四面八方来上海,都是为了讨生活,混饱肚子的,谁也不想饿死街头……”陈叫山又将一块兔子肉,夹给一个众义社兄弟,“大家既然聚在了一起,就要有一口很大很大的锅,否则,我们这么多的兄弟,能吃饱饭吗?今天吃饱了,明天呢?后天呢?”

煞气王看着兔子肉已经所剩无几,可还有很多的兄弟,还没走到跟前呢,一咬牙,将刀一丢,“大哥,我错了,我们跟着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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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找回尊严

整个上海,弥漫在一场大雨之中。

这是纷乱的秋季,苏州河沿岸不时有枪声传来,零星的,声闷而低,被雨水打击在青瓦上、街面上的叭嗒声所掩……

有人依然选择来上海,这是有梦想,而敢于冒险者的乐园。

有人筹谋着,要离开上海,这里,像一场顶级的豪筵,海味山珍,色香味全,令太多人垂涎,觊觎着……

黄浦江上的轮渡,“嘟嘟嘟”响,有人在此岸怅望着,便有人在彼岸大呼小叫,巴不得舢板早些搭好,一步跨了,去拎船上那些手提箱,箱里装着的一个家的所有家当,以及,即将辗转他乡的畅想和迷惘……

大雨,是在向着阴郁咆哮,还是为明媚失去的悲泣?

在同祥里,在老仓库的荒草地上,在漫天大雨之中,陈叫山与上千号众义社兄弟,站立着,任雨水将浑身浇透……

青帮兄弟们,将各处采买来的猪肉,以几口大锅煮了,油荤在大锅里凝一层霜状,不时又被底下冒起的小泡顶破,“咕嘟咕嘟”声响,肉香飞数里……

有煮肉的大锅,也有焖米饭的大锅,锅下燃烧的,是老仓库腐朽的椽子、檩条、窗格、门框。这些东西腐朽多年,极易烧,在锅底废砖撑起的灶膛里,吐着火舌,青烟徐徐,噼噼啪啪……

是的,烧掉旧的,奔向新的!

新与旧的交替,在某些人的心里,需要兜转迂回数遍,而在陈叫山以为:是到了直抒胸臆的时候!

大家都是中国人!

平日里,可以你算计我,我报复你,你偷我一只小狗,我抢你一串手链,你在摇骰子时,揭碗耍老千,我在麻将锅里偷牌取自摸,恩恩怨怨,纠纷连绵……

到了国难当头之日,大家便是同胞,骨肉相依,血浓于水,我们共同的名字叫作——中国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陈叫山直抒胸臆了,将众义社此番的终极目的,未来所向,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令陈叫山和青帮兄弟们,感到意外的是,上千个精壮壮的汉子,站立在雨中,有人流泪,有人叹,有人怔怔,有人抹着头发上的雨水,有人捋着袖子,但,没有一个人离开……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离开?又能到哪里去?

家园本已失,寸土何所立?

“我们的亲人同胞,有的被日本人枪杀了,有的在逃难的路上,被日本飞机炸死了,老人,孩子,女人,手无寸铁,无力还击,也被日本人的刺刀挑了,架在树上了,抛在水沟了,玷污蹂躏了……”

“人,活到头,终究一死!但我们应该是死在自家的床上,不应该是这样的死!”陈叫山吐了一口嘴上的雨水,情绪激动起来了,“既然日本人不让我们寿终正寝,不让我们安宁,那我们也就让小鬼子不得好死……”

“现在,日本人就守在长江上,要掐住长江咽喉,活活憋死我们!”陈叫山咬咬牙,将手臂在大雨中一摆,“我们就不信这邪,根本就不信,从来都不怕!我们就是要闯过去,把我们的物资运出去!这是我们的长江,我们的水路,日本人想当什么?土匪?路霸?强盗?我们无须多想,我们只管打,只管杀,灭了小鬼子,闯过去!”

煞气王一直站立在雨中,低垂着头,此际,终于抬扬起来,似觉出了自己曾经的荒谬和无知,同时,他也听到了上千颗心脏,此际在这大雨中“怦怦”的跳动之音……

这些兄弟们,兴许是些歪瓜裂枣,脚臭屁多呼噜响的糙老爷们儿,为了活命,为了混一口饭,什么事儿都可以干!

他们,兴许会假扮做嫖。客,混进了青楼里,先把姑娘玩了,不给钱,反把姑娘的首饰抢了,跳窗逃走,崴了脚脖子,也喜不自禁……

他们,兴许会站立在街头拉着二胡卖唱的盲艺人跟前,假意拍着巴掌,说些不咸不淡的漂亮恭维话,而后,摸几个铜子,丢进盲人脚前的瓷罐里,让盲人听几声“叮当”响,趁着盲人拉弦之际,反又从瓷罐里摸走几枚袁大头……

甚至,为了钱,为了肚子饱,他们可以将刀架在背着书包的娃娃脖子上,逼着大人拿大洋来;他们可以将黄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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