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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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 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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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鹏天的进一步发问,陈叫山不知道如何来回答了……

陈叫山在想:这个问题,兴许吴先生能回答,且能回答得很好!

“等咱跑船返回乐州,这个事儿,你去问吴先生,吴先生肯定会告诉你的……”陈叫山说。

鹏天却撇了嘴,连连地摇着头,“我看吴先生也不中!他虽然跟杨三雕不一样,但也是那种不出大力气,不流汗的人,依我看,问他也没谱的……”

“吴先生没谱?那谁才有谱?”

“帮主,你最有谱了……”

陈叫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顺风飘去,前后船上的兄弟,皆朝这边看过来了……

鹏天凑近陈叫山的耳朵,低声说,“帮主,那十九箱的宝贝,你将来打算干啥用?”

“从哪里来的,就还到哪里去……”陈叫山大声说。

鹏天一惊,嘴巴张圆了,“你还要送到那庙上去?庙上都没人了,还给鬼呀?”

“不是鬼,是人!”陈叫山望着滚滚凌江水,皱了眉,将手搭在鹏天肩膀上,“好了,回你船上去吧!”

太阳逐渐过了头顶,舱蓬挡住了阳光,船头便阴暗了下来,陈叫山两手抱在胸前,被风一吹,觉着一丝丝凉意,传遍了全身……

陈叫山转身回到了舱蓬里,一阵穿舱风吹进来,舱蓬靠内的板床下,忽地卷飞出了一根锦鸡翎羽,陈叫山伸手一捏,将其捏在手里了!

这是那些黑袍教徒所戴的帽冠上的翎羽,兴许是那天晚上,那几个黑袍教徒遗留在此的。

出了后舱,陈叫山举着那根锦鸡翎羽,对着太阳看,感觉阳光一照,那一根根黑红相间的羽毛,顿时被火烧着了一样。羽毛与羽毛之间细细的缝隙里,太阳又仿佛被切割成了许多的细条,光怪陆离的……

陈叫山将锦鸡翎羽,在舱蓬上划了一下,在手心一攥,将其折为了两折,用力一丢,丢进了江里……

那被折为两折的锦鸡翎羽,在江中被水浪一冲,反倒又舒展开来,变成了长长溜溜的一条……

但紧接着,江风吹来,水波逐浪逐浪地漂移过来,那羽毛跳闪起伏着,被浪花一打,卷入了一个漩涡里,疾速地转着圈,像一条花虫子,摆着尾巴,朝江底钻去,终于,看不见了……

。。。

第465章断头巨浪

层层崖相夹,仰视青天一线间。。。

船队行过跳猿亭之后,起先两岸圆圆墩墩的山不见了,葱葱茏茏的树木亦不见了,迎面而来的,是斧劈剑削般的陡岩峭峰,青色岩面,反射着盈盈水光,光秃秃,干巴巴,甚至连青苔亦不见……

江面由此变得狭窄,陈叫山左右看去,见个别之处,两峰对峙,兀岩对咬处,似乎奋力一跃,便可从此岸,跃到彼岸去。

随着江面狭窄,船上的兄弟们,明显感觉江水的浮力大增,就仿佛一个力大无比的巨人,藏在波浪之下,用一双无形巨臂,一下下猛托船底,又一下下卸了力,任其自由朝下坠……

侯今春执着长长竹蒿,斜斜插入江中,一节一节转换着手臂,在江水中探搅着,而后,便冲陈叫山大喊,“帮主,今儿这水肥多了,估计一到黄金峡,就有断头浪……”

所谓断头浪,是指江中水位达到一定高度后,因于江底构造的变化,江流产生的一种诡异的怪浪!

断头浪,不像一般浪头那般规律,一波一波地涌,连绵延展开,均匀,柔绵,而是忽地一高,忽地一低,猛然炸出一人多高的浪花来,又猛然一下,猛地吸了所有浪,形成大漩涡……

因而,断头浪之“断头”,便有了两层涵义:其一是浪头不规律,不均匀,有头或藏尾,有尾或无头;其二,是指在此种情形下,若是船只操控不当,极有可能造成翻船、撞船,船毁人亡!

陈叫山一个箭步,跃了过去,与侯今春并排站立,学着侯今春的样子,以竹篙在水中探搅。

篙头尚未触到江底,陈叫山便感觉到,水底下有一股吸力,猛烈地将竹篙牵引,并将篙头,连续地左右摇摆……

陈叫山手腕相对而握竹篙,扎下弓步,前腿弯曲,后腿绷直,以腰为轴,连续地拧转着竹篙,对抗着水底的奇异吸力!

“帮主,还是你高明啊!”侯今春笑着说,“现在离天黑还有一阵,要是我们夜里过这儿,黑咕隆咚的,遇上断头浪,可就麻缠了!”

陈叫山呵呵一笑,觉着自从那十九箱金银财宝上船后,侯今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如今都学会奉承人了!

于是,陈叫山也便奉承了一句,“怕啥?有你侯帮主在,就是啥浪来了,也把咱没办法嘛!”

这是奉承,更是鼓励,亦是激将!

侯今春顿显豪情满怀,伸脚一踢竹篙,右手一提,长长的竹篙,如出海蛟龙一般,直溜溜朝上窜来,左手稳稳地一转抓,“当年跟老帮主跑船,遇着断头浪了,我也装作不晓得,嘿嘿,大家都装作不晓得,只憋着一股子劲,配合得那叫一个绝!”

“抛桨石驳船上搭油布,兄弟们都精神着点儿,前面可能有断头浪!”侯今春将竹篙在船帮上连续地磕打着,水珠乱跳,“喂喂喂,我说你们散船呢,麻绳套上,追紧前头的鸭艄子……”

所谓桨石,是凌江上船帮的一种古老工具,形状如磨盘,中间有圆孔,将粗麻绳套穿其间,来回折成四股。

当遇到江中水浪激涌奔腾时,船身抖晃得厉害,水手们观察浪势,站于水浪最激涌处,一人托桨石,两人拽粗麻绳,喊好号子“一二一,一二一,出”,便猛地将桨石抛入浪中……

桨石一落入水中,自会朝下沉去,两个拽粗麻绳的人,借助江水的浮力,以及浪头激涌的冲力,抖转粗麻绳,在桨石将沉未沉时,提、扬、拧、翻,让浪花的冲击力量,由对船身的破坏,变为对船身的保护!

每艘大船上的水手,全部将舱头舱尾的桨石搬出来了,左右分站了,观察着浪花,严阵以待!

散船上的船户们,则将一圈套绳,挽在臂弯处,用力地一抛,鸭艄子上的水手,伸手接住了,迅速将绳头拴系在了船尾侧边的钩环里!

一位散船户将套绳抛出去了,那头鸭艄子也拴系好了,江五站在船户一瞧,见套绳中间有一截脱了几股分绳,便大喊,“你他娘的不操心啊?中间最吃力的地方,细成那样,经不住一个闪……”

那位散船户便说,“没事儿,我以前让王厂长看过的,他说筋实哩,还就怕追前船追得紧哩,一紧反倒容易翻船!”

这位船户的声音很大,前后两条船上的兄弟都听见了,皆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船帮自有规矩在岸上时,无论你咋说话,日天骂地,满嘴喷粪,都可以!但只要一上了船,就不允许说“翻船、沉船”之类的晦气话!

江五一个箭步跳过来,一把揪住那位船户的衣服,一推,将那船户推了个趔趄,“****的,自己掌嘴!”

船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禁语,便连连地朝江里吐唾沫,“呸呸呸……你看我都忘记了这茬了……”

“我说你让你自己掌嘴!”江五继续大吼着。

船户不乐意,兴许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扇自己的嘴巴,很丢人,便昂着头说,“我都朝江里吐了唾沫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想咋地?”

“这是规矩,说晦气禁语,自己掌嘴九下,你他娘未必没听说过?”江五怒目圆睁!

“我今儿就不,有本事你扇我耳光……”船户言语中,透着不服,“我又不是你们船帮的人……”

江五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打得那船户连续调整了几下步子,才没有栽进江里去……

“老子跟你拼了!”船户朝下一蹲,眼睛中投射着愤怒光芒,怒喊一声,便一头朝江五顶来……

船户的脑袋,顶在江五的肚子上,江五被顶得连连退步,船便随着两人的脚步移动,不停地闪晃着……

眼看要到船头尽处了,江五朝下一蹲,一脚抵在舷板上,身子一闪,那船户顶得太猛,刹不住步子,一头便扎进了江里……

船户在江水里高高一跃,一只手抓住了套绳,一只手抹着脸上的水,大声叫骂着,“江五,我干你老娘,我干你全家女人……”

前后船上的兄弟,有的跳了过来,纷纷来劝江五,有的抛出水鬼钩索,大喊着,“抓住,抓住,水凉哩……”

侯今春听见这边的吵骂声,一下怒了,大吼起来,“都他娘的嚷嚷什么,不想混了是吧?我看你们……”

侯今春话未落音,忽然感觉从江心过来一个巨浪,猛地朝船底暗涌过来,朝上一掀,再一卷,船上的桅杆,便朝一侧大幅度倾斜了去,陈叫山正在用竹篙探搅江水,被这一震荡,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江里……

“快,两翼的船抛桨石……”侯今春猛地一跳,冲着左右大喊起来!

前方看似风平浪静的江面,一道道的暗流滚过来,一到船跟前,便“噗”地一下,炸出高高的浪花来!

“一二一,一二一,出”

“一二一,一二一,出“

前后船只上,水手们三人一组,托着桨石,拽着麻绳,喊着号子,瞅准浪势,“噗通噗通噗通”地桨石抛进了水中,水花飞溅过来,打湿了水手的衣衫、头发……

一个个的桨石,被抛入了江水中,水手们便吼喊起桨石拉着子

水浪高过天啊吼吼呀嘿龙王江中站啊!

水浪没有头啊吼吼呀嘿老子怕个呀?

桨石走得正啊吼吼呀嘿拖绳四股拧呀!

风打拨浪鼓啊吼吼呀嘿船身好借势啊!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左出龙啊右跳虎……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能耍文啊能玩武……

……………………

桨石拉着子,由抛桨石的水手先起头,拉拽麻绳的两位水手跟后句,一人声,两人声,配合默契,此起彼伏!

陈叫山参与到了一组水手中间,帮着拉拽麻绳,经着桨石拉着子一吼喊,顿时觉着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迸发着热血豪情,越拉拽,越来劲……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左出龙啊右跳虎……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能耍文啊能玩武……

水浪忽而激流前涌,忽而打着漩涡,不断拧摆船身,但一组组的水手,将桨石拖拽得出神入化,那水浪过来,强大的吸力、旋力、掀力,反倒经桨石这么一调控,变成了为船只平衡服务一般,看似颠簸起伏得厉害,但一浪一浪过去,船身始终顺着江水,正正前行……

后方那位起先跌入江中的散船户,此际,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散船上,不断地拉拽着套绳,变换着船头前戳的方向,江五则与他配合默契,不停地招呼着,“好嘞,往左分,往左分……对对,靠内走,靠内走……”

驳船吃水较深,货舱一围,早被杂役们罩好了油布,浪花一下下跳溅过来,打在油布上,“哗啦”一下,又退闪回去,杂役们的裤子都湿了,但货舱未沾点滴江水……

侯今春将竹蒿在江中,撑点一番,从左边,转到右边,两相看了看,终于大笑起来了,“兄弟们,整得好!歇口气,问题不大了……”

一个个桨石被提出水面,水手们相互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陈叫山则吼喊着桨石拖着子,仿佛停不下来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能耍文啊能玩武……

。。。

第466章急龙险湾

一抹斜照,辉煌了岩峰,满江红汁,煮沸一般,一扑涌一扑涌地翻滚着流。

拼过了断头浪,船队重新轻松了下来,现在,即便吃水最浅的散船,也是微微颤着向前漂流,起伏动荡间,似那婴孩的摇床,摇得人怪舒服……

驳船上的杂役们,没有接到侯今春的命令,也不敢将油布解下来,便光着脚,踮着脚尖,踩在船帮上,杂耍一般,循了一圈走,挨个检查方才的断头浪,有没有将个别区域打湿……

拖拽了桨石的水手们,把桨石踩在脚底下,将套挂的粗麻绳,攥在手心里,使劲地捋,虎口所过之处,水珠子嘀嘀嗒嗒地朝江里跌去。

负责抛桨石的水手,蹲下来,用手指在桨石圆孔中,抠抠摸摸,并在一圈边沿上抹来抹去,看桨石边沿有没有粘上淤泥……

凌江上跑船,尤其到了特殊江段,往往险情都是突然爆发的,随时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桨石上若是粘上了淤泥,手托上去,容易打滑,在抛甩时一旦失手,要么砸到船帮上,准会挨舵头或侯帮主的骂,要么砸到自己脚背上,那就是自认倒霉,哪怕脚趾头断了,也得忍住疼,重新抛甩……

于一个船队而言,满船的货物,以及船只本身,比一个水手的脚趾头,甚至是一条命,都更重要!

那些撑点竹蒿的水手,遇到过激浪的,衣衫皆被打湿,此际便脱了个赤条条,使劲地拧着衣衫。拧好了,“噗噗”两抖,拽住两只袖子,站在船头,将衣服高举起来,让江风来吹,像一面旗帜……

陈叫山从水手那里借过一个桨石,向侯今春讨教着关于桨石的使用技巧。

侯今春说,桨石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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