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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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城-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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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他平复了心绪,仍是心有余悸地四处望了望。确定那人真不在了,他才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离去。
  当晚,周通便熟门熟路地摸进了沈家后院,与沈三妹在约定的地点见了面。
  “你赶紧收拾收拾,咱俩逃离这里!”
  沈三妹被周通扯到此处,听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有些不解:“为什么要逃?”
  无法,周通只得将在慕容府所见的一切及在石桥边遇到神秘黑衣人的事情说了出来,沈三妹听得目瞪口呆,当即道:“你不去澄清真相不就没事了!”
  话一出口,她又有些犹豫,思忖了半会儿,又道:“不行!二当家是被冤枉的,若二当家不在了,我在此,无人庇护。”
  而周通所想的却不是这样,他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我出面说清真相,我俩的行径就会被察觉;但是,若不出面,我也没活路!这可如何是好?”
  思索了片刻,沈三妹心中已有思量,她道:“夫君,如今的情势,你也只能出面为二当家洗清罪名!你若不出面,那神秘人会取你性命;但你说了,就是在牢里受些日子的苦,不会丢命!”
  周通还想着逃离这个地方就能摆脱被神秘人杀掉的命运,不巧,林月城却发现了两人的踪迹,当即将他拿住了。好在沈三妹在一旁说明了缘由,才将林月城糊弄了过去。过后,经沈三妹的劝说,周通也不得不同意了她的提议:明日便去向郡守坦白!
  之后,沈三妹留下一纸书信,便失去了踪迹。
  因信中言及自己想起了身世,如今正要离开沈家与家人团聚,沈东升也没怎么在意。将释放的沈西沉接回家中后,他才从沈西沉那儿得知了这沈三妹的根底,却对其的去处毫不知晓。此刻,林月城恰巧来辞行,告知了沈三妹的踪迹。
  沈东升本想林月城多留几日,因考虑到林月城也有要事在身,也不便多留,送了些吃食银两,便送走了林月城。
  而关于沈三妹的踪迹,却是暗烈为林月城提供了线索,她才一路追踪到了踪迹。
  此次,她倒是真的什么忙也没帮上,若不是暗烈在暗中相助,仅凭白秀和留下的线索也无法让晓芸认罪。当然,若何旭通过强硬手段逼迫晓芸认罪,那就另当别论了。
  说什么看不惯她与沈西沉走得近,见不得她为别的男子日夜奔走操劳,他就勉为其难地帮她寻找真相。之前所说的麻烦,不是沈西沉被牵扯进杀人案中,而是他早就知晓那夫妇沈三妹与周通的行径,只要他稍做手脚,沈家被卷进失窃案中不在话下。如此,她自然会为了解决沈家的麻烦,在此耽搁数日。
  不过,阴错阳差,她终究还是得感谢他!
  林月城整装待发,一路风餐露饮,临近淮阴时,忽遇殷少七。对于殷少七离开王宫,协助她破案的决定,林月城不言一语,算是默许了。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追踪下来,暗烈总是紧随其后,并未阻拦她这次的追踪。偶尔休息时,他会上前与她搭话,林月城爱理不理,这令暗烈十分郁闷。遇上殷少七后,林月城倒没见到暗烈了,内心竟然有些想念。
  天黑前,好容易找到一家山野客栈,殷少七帮忙打点好一切。
  用过饭后,林月城找到殷少七,开门见山地问道:“少七,程叔叔有什么指示么?”
  殷少七摇摇头,他看林月城似乎不太信他,他急忙解释道:“我只与离姐姐告了别,并没接收王上的任何指示。”
  林月城也不再询问,又与他随意聊了聊其他,才发现她与殷少七之间能聊的话题太少;而殷少七的话永远那样简洁明了,从不会说多余的话。林月城苦笑,她还在想总算有个说话的人儿了,却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无奈之下,她只好独自一人出了客栈,一个人看看夜景。
  不得不说,这偏僻的山野之地,夜景倒是不错。
  夜风习习,零星几点星光伴着半圆半缺的弯月,点点清辉洒下,似给远处的丛林染上了一层白霜。偶尔几声虫鸣,在这寂静的夜里说不出的聒噪。
  反正没有睡意,索性去丛林那边看看月色。
  锁了门,林月城并未惊扰隔壁的殷少七,一人悄悄出了客栈。
  远处几点朦胧光点,她也知晓那是夏夜的萤火虫。
  走近那片草丛,原本栖息在草木上的萤火虫,因林月城的到来,接二连三地飞舞起来,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点亮了这片夜空。林月城喜不自胜,伸手抓住了眼前的一只萤火虫,摊开手掌,手心的光点忽明忽亮,倏地一下又振翅飞离了她的掌心。
  此时,林月城心中高兴,抽出背后的流影剑,佔旁律胍杞!
  剑影流光,荧光随身,抛开俗世一切烦恼。今夜,她只想在此舞一回!
  收剑,立住身形,她已出了一身的汗。想到此刻夜已深,客栈也没了热水供她清洗,她依稀记得丛林那边有条小溪。她回客栈拿了一套衣物,一路疾驰,她已来到了白天经过的那条小溪。四周寂静无声,月光铺满水面,一弯月映在水中,影影绰绰。
  溪水只到膝盖,林月城快速清洗了一番,正欲换上干净衣物,才发现之前被换下的脏衣物已不见踪影。她瞥见不远处有火光,那架子上晾着的不就是自己的衣物么?她赶紧穿戴,几步奔到那火光处,见了那细细拨弄着火堆的人,脸红得滴血,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林月城咬牙切齿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两个字:“无耻!”
  闻言,那人抬起头,一头红发上仍挂着水珠。他笑道:“你放心,我在离你很远的地方。”
  听他如此说,林月城更气,收起架子上的衣物就要走。暗烈赶紧起身,跳过火堆扯住了她的胳膊,低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林月城冷笑道:“我没话与你说!”
  暗烈皱眉道:“不要赌气!听我说完,你再给我回复。”
  说着,暗烈扯着她坐在火堆旁,又拿过她手中的衣物,整整齐齐地晾在了架子上:“衣服没干透,你急急忙忙地做什么?”
  林月城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等暗烈坐到她身边,她急急地道:“有什么话快说了,这儿蚊虫多。”
  暗烈盯着她的脸,火光下的脸没有白日里的盛气凌人,在月色的映衬下,楚楚动人。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阿城,我们在一起吧?”
  林月城愣住了,她偏头,见他不似玩笑,一时竟紧张得说不出话。而暗烈反而没有逼问她,任由她在一旁发呆。林月城低头瞅着脚边的火堆,捡起树枝,无所适从地拨弄着火堆。许久,她才缓缓地说道:“暗烈,我们就此别过,从此再不要有牵连。这些日子,多谢你!”
  暗烈只觉得她这话说得特别刺耳!自从渭水边上再遇见她后,她便从来没有这样温声细语地与他说过话。与其放下,他倒希望她能恨他!这些日子一路随她,他才发现,他对她的认识何其狭隘!
  而如今的她,更令他着迷!
  不谈过往,他希冀一切从头再来!
  他放下一贯高傲的姿态,她却是云淡风轻。
  林月城再次收起烘干的衣物,提步经过暗烈身边时,她驻足了片刻,张口欲言,不防暗烈突然起身,看着她道:“我送你回去。”
  林月城忙道:“不用!我自己……”
  暗烈捉住林月城的手腕,笑道:“我送你!”
  林月城极其无奈,挣了几下没能挣脱,也只能由着他。细细想来,自北溟遇上他后,这人的言行举止与之前相差太远,与他相处,让她极不自在。而她,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呵护,并不排斥,那曾经恍然若失的心痛似已不在,竟也尝到了幸福的滋味,仿佛初遇他时的心动。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心情复杂。
  “暗烈。”
  他顿住脚步,偏头看她,而她却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开口。直到他开口询问,她才低声问道:“谁教得你这样来讨好我?”
  暗烈笑道:“你们人类男女之间不都是这样的么?”
  林月城满眼警惕:“你有什么企图?”
  暗烈敛起嘴角的笑,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多说什么,又拉着林月城的手向客栈走去。林月城心里极不舒坦,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快步而去。暗烈愣了半晌,赶紧追了过去。
  穿过丛林,他见林月城的脚步慢了下来,赶紧追了上去,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你如果愿意信我,我可以将心里话告诉你。”
  林月城撇下嘴,满脸不屑。
  暗烈极其无奈,缓缓地道:“阿城,我不太懂得人类的感情,所以,也不知如何……讨你欢心。以前是我不曾关照过你的感受,所以你才想要逃。如今又因立场不同,让你如此恨我!我曾想,你若是能这样恨着我也好,至少,你还能记得我。”
  见林月城有所动容,暗烈又道:“在渭水,我气你的绝情,自然恨过你。然而,我却时时想与你在一处,就像那时一样……”
  “停!”林月城扶了扶额,实在听不得他说这些话,“这不像你!”
  他这样唠唠叨叨的确少见!
  林月城叹了口气,冷声道:“暗烈,你不必费尽心机!你我立场不同,而你手上有我人类的血债,终有一日我会讨回来!”
  闻言,暗烈皱眉,眼里温柔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他紧盯着林月城的脸,心底暗暗吃惊。他哪曾想到她可以将那份情愫藏得那样深?前一刻,似有满腹情思与他说,此刻,竟又说出这般狠绝的话!他如此低声下气地与她诉说心事,她一句话便可以将他的自尊践踏!
  如今的阿城,果真是令他又恨又爱!
  他平复内心的怒气,开口叫住了前边的人:“阿城。”
  林月城转身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难明的情绪。她只见他缓缓走到自己面前,带着不容辩驳的口吻低声说道:“阿城,你不要再想逃!”
  林月城敛眉,不置可否。她抬眼看着他,却见他眼里藏着悲凉的笑,她心慌地后退了两步,心口莫名地抽了一下。
  这感觉……
  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
  她突然上前,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我不逃了。”
  此时,风清月明。
  殷少七发现自从暗烈跟随着一同前往淮阴后,平日里一板一眼的林月城似乎爱说笑了,变得温顺了许多。
  的确是温顺!
  这令殷少七百思不得其解。在此之前,他并未与暗烈照面,但是,根据对方食人鱼的身份,他也猜得到这人与长清公子一事有关。只是不知,林月城为何会与谋害幼童的恶人走得那样近?而依殷少七的性子,他自然不会开口向林月城询问,反倒是林月城开门见山地告知了实情。鉴于此,殷少七丝毫不敢马虎,一路上,他都留了个心眼,以防这人逞凶。
  对于殷少七这样的担忧,林月城并非全无心眼。
  目前,暗烈虽说承诺过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却不怎么相信身为食人鱼一族的他,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与人为善。就他对殷少七的态度,就令她生疑。
  因淋了昨夜的那场大雨,好容易找到一废弃的破草屋时,殷少七便一头栽倒在地,这着实吓坏了林月城。而在暗烈帮忙查看殷少七的身体状况时,意外发现殷少七胸口处的伤口因淋了雨,才导致伤口发炎、全身发热。
  林月城见了,便知那道伤是旧伤,有些年月了。待殷少七醒转,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本就有伤,淋不得雨,为何不吭一声?”
  殷少七不声不响,起身拿起火架上的衣衫,不紧不慢地穿上后,转身看了林月城一眼,发现屋中没有暗烈的影子,他才不紧不慢地询问道:“有水么?”
  林月城愣了愣,麻利地从腰间扯下自己的水葫芦抛给了他。殷少七道了谢,喝过水后,双手将水葫芦还给了林月城,又躺在枯草上闭眼去睡。须臾,他又打开眼皮,见林月城坐在身边不满地看着他,他才绷紧脸,缓缓地道:“那是箭伤,不碍事。”
  林月城依旧逼视着他:“那箭上有毒,所以,你这伤口便无法愈合么?”
  殷少七不想被她看破,只得轻轻应了一声。而林月城却忽地低下头,附在他耳边,小声道:“精灵鱼血可以祛毒,我为你……”
  “不用!”殷少七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
  林月城的心思,他知晓。而他似乎十分懊恼自己方才的态度,又补充道:“我自己处理。谢谢你!”
  林月城恨得直咬牙,却也拿他没办法,只得由着他了。她之前向暗烈提起时,暗烈就回了她一句:“我何必去施舍不相干的人?何况,人家还不会领情!”
  眼看着殷少七渐渐入睡,林月城也不便打扰,出了屋子,才知雨已停歇,而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也不知暗烈跑去哪儿了,她也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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