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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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宫女-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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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是她不能领会淳庆帝的意思,当然这也不只是淳庆帝这一朝的特例,景朝自高祖以来就是这样。这意思是,咱皇家也不只拿你们当臣子,也当是自家人,没这么多繁文缛节。
  到中秋这天,玉壁和桃叶细柳他们早早就起来,一一把礼匣点了数遍。因为每到节庆是上“大朝”,所谓大朝的意思就是在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亲贵都要到场,就算是九品也一样。不同的是三品以上在太和殿内朝拜,五品以上在太和殿外,五品以下都在太和殿下的广场上站着。
  等到朝会一结束,一干大臣们由端王领着向御茶房去领茶点,这其实就是个意思,到年节里不会赐下什么太贵重的东西,真金白银这样的玩艺儿大臣们谁也不缺。领个意思回家就差不多了,真要领红包,倒会让大臣们觉得没脸。
  好在每一份礼匣都是一样的,来了提起就走,也不耽搁功夫,只是接了免不得要向着太和殿方向再道一声“陛下圣恩”。玉壁看着真跟看戏似的,不免眼光灼灼带着笑意,虽没笑出来,可那眉眼一看就是欢实的。
  轮到萧庆之时,萧庆之从玉壁手里接过礼匣,道了圣恩又冲玉壁点头致意,这就算是谢意了吧!玉壁每回看着都是这么想的,不过这次她看着萧庆之没有往日的气韵流风,反倒有些蔫巴秧,本来看着就文弱,这会儿一看真是来阵大点儿的风就能把人吹走。
  “侯爷乃朝廷栋梁,还请善自珍重。”说话的不是玉璧,是小路子。
  萧庆之又冲小路子点头致意,玉壁就站在小路子旁边,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也问候一声,于是她也说了句:“身体要紧,侯爷保重。”
  小玉壁眼儿一眯,迎着秋日的阳光,脸上满是明晃晃的光芒,萧庆之心神微动,脸上有了少许笑意:“多谢二位。”
  一时间诸臣子也纷纷语重心长地劝萧庆之爱惜身体之类的,京城没有秘密,谁不知道萧家出了什么问题。倒真没人说萧庆之的不是,只道萧老夫人小家子气,到底出身商贾。
  发完礼匣后,玉壁就听小路子慨叹着说起萧家的事,倒没说是非,只是一个劲替萧庆之叹气。也是萧庆之待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温和亲善,要不小路子也不会这么感慨。
  “都是一样的血脉,按说不该有亲疏,只是亏了晋城侯,是个好的却摊上个不懂好的。”小路子也就敢这么说句,已经算是逾越了,不过他知道玉壁嘴严,每回跟她说的事,没一个字在外边传出过什么来,所以他才放心跟玉壁这么说。
  “父母待子女,远比子女待父母要诚要尽心,只怕其中有什么原由。总是侯府家事,咱们还是不说为好。”玉壁觉得里边肯定有事,不过她也不关心,这又不关她的事,她关心些什么。
  中秋歇朝两天,第三天就有臣子陆续来归还礼匣,萧庆之那里的第五天才还回来,说是这位病了连着两天没上朝,淳庆帝差了太医去诊治,只说是积郁成疾。淳庆帝听得太医回禀,又把萧老夫人给惦记上了,这位真是不懂事,要真是把一个好好的大将折腾没了牙,她一个短见的妇人也担不起。
  “苏德盛,待会儿下朝让子云留下,朕留着子云还有大用,不能为点家事就消磨了。”淳庆帝心说:你萧张氏养子十年,朕却为天下培养了这将才十一年,不能毁在你一个妇人手上。
  “是,陛下。”
  淳庆帝要在御花园里见萧庆之,摆下了茶和点心水果,淳庆帝这上司决定好好跟下属唠唠人生。苏德盛明眼,立马让小合子去叫玉壁来,这也是御茶房的意思,陈福安要敲打这丫头成材,他正好捎带顺一手。
  玉壁一听说淳庆帝沏茶,还面对面,立马就不淡定了。她就一小民,连市长都只在电视上见过的主儿,让她去淳庆帝面前侍候,她真有些腿软。她这没出息的样儿让舒公公瞧了直想抽她,舒公公说:“丫头,你就不能给我长点脸吗,看你这样子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得,下回有这样儿的事,照旧少不了你,非得把你练出来不可。”
  ……
  瑟瑟然的小玉壁被小合子领到苏德盛面前,苏德盛又把她领到御花园一侧,倒不用直接面对淳庆帝和萧庆之,隔着一丛花木,要仔细看能看清楚。但她不是没胆儿么,哪敢往那边看,细想想,她真是到现在连淳庆帝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当然,她也没兴趣知道。
  一边看着玉壁沏茶的苏德盛也直摇头,怪不得陈公公要敲打,这样的不敲打不行,看着碍眼的只有好好敲打才能顺眼不是。
  “苏公公,茶沏好了。”玉壁说着一侧身作势要把茶水递给苏德盛,没想苏德盛不接,冲她动动手指,那意思是让她把茶水送过去。
  ……
  她大睁着眼睛朝花木另一头看了一眼,心里更虚浮了,脚底下也软绵绵的:“苏公公,我腿软……”
  苏德盛压根不理她,她还能怎么着,端着茶上前去呗。今天沏的是安县乌龙,照规矩,和陛下一块饮茶,不管对方喜好是什么,都是安县乌龙,要不说安县乌龙有“君家茶”之称呢。
  端着茶水进小亭,玉壁稳了稳神色,她可不敢失礼,否则不用淳庆帝治她,苏公公就能生啃了她:“陛下请茶,晋城侯请茶。”
  倒好茶,原本在说话的君臣俩端起来各自饮一点,原本谁也没喝茶的心思,茶也就是个媒介。不过淳庆帝一喝就明眼了,这就是那天晚上喝到过的味道,后来再也没喝过,淳庆帝瞧了玉壁一眼,道:“那日夜间,可也是你沏的茶?”
  “回陛下,是。”按玉壁的想法,没沏好就认下,要真是满口赞赏打死……好吧,就这情况她没胆子欺君。
  “不错。”
  “谢陛下。”
  答完玉璧就退下去,然后在一边仔细注意着,一旦差不多了就上去添茶水。不过怎么着也就俩人,不会太忙碌,而且这二位在说话,也不喜总有人打扰,这点玉壁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偶尔茶有点凉了,二位没喝的意思,她就在一旁等着,等到那二位气氛好一点了再上去添茶水。
  一旁苏德盛瞧着,也点了点头,至少这是个有眼色的,不是完全没心眼儿。
  等到淳庆帝和萧庆之说得差不多了,萧庆之就向淳庆帝告辞,玉壁见自己终于能解放了,大松了一口气,终于是紧张了,脸上的神情也舒展开来不再绷得那么紧。
  苏德盛送萧庆之出去的时候,萧庆之侧脸看了玉壁一眼,轻叹一句回过脸看向御花园的门廊,嘴里终于还是免不了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来:“甘霖。”
  虽然几乎如同呓语,苏德盛却经心听了满耳。
  甘霖,苏德盛心下微讶,难道是薛家长女薛甘霖么?
  
  
  第十八章 这样你就不用困扰了
  更新时间1…2 8:01:12  字数:3182
  
  虽说苏德盛听了一耳朵薛家长女的名字,但他是懂味儿的,自不会往出说去,再加上薛甘霖不但出身高门,还嫁入高门,苏德盛再怎么着也不会去传这风言风语,自是烂在心里一个字不往外倒。
  当然,苏大公公免不得要在心里寻思,当年也没听过什么风声雨声,怎么这位就惦记上薛甘霖了。
  苏德盛送完萧庆之又瞅见玉壁在那儿收拾茶具,淳庆帝则还在那儿坐着饮茶,茶不喝掉这位是不会离开的,舍不得浪费了好茶。看着玉壁,苏德盛不免又多想了一点儿,这陈玉壁跟薛甘霖完全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晋城侯也真成,居然看着这丫头能叫出薛甘霖的名字来。
  “玉壁丫头啊!”苏德盛喊了玉壁一声。
  玉壁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来道:“苏公公有何吩咐?”
  “没事儿,小合子,你送送玉璧。”苏德盛打算就当今天什么也没听着。
  淳庆帝远远看着玉壁离开,本想让苏德盛安排下去,以后就让这丫头给他沏茶,可这位不是向来有“恤下”的名儿么,一思量又觉得这样不妥,不合规矩,于是就此作罢。再说,下边的人要是懂味儿,这么好个丫头总会到茶水房里去,不必另外叮嘱。
  “苏德盛,你去问问,萧张氏何时抵京。”淳庆帝想的是,他不方便说什么,回头让皇后好好教教萧张氏怎么做人家妈,萧庆之是有用之材,别被萧张氏这当妈的给弄废了。
  “是,陛下。”
  且说玉璧回了御茶房,路上遇了茶水房几个,那冷脸子看得她跟吃了冰块似的。她早就知道,在御茶房里最多冷言冷语,再甩她几个冷脸,出不了大事。对于冷嗖嗖的环境,她已经很能适应了,只忽略过去全当不存在。
  不过心里还是留了点心眼,万一真有想不开要挖坑埋她的,她可不想被坑瓷实。
  中秋过后,朝堂上是忙碌的,宫里倒相对轻闲下来,打从八月二十**里就开始给宫女太监们放休。放休的时候可以出宫转转,买些体己的东西,离家近的还可以回家走走,每个人两天假,每一处都自己算计着来就行。
  玉壁本来不打算出宫去,但桃叶和她一块轮休,桃叶又是京城人,非拉着她说上家去瞧瞧不可,她也没拒绝。只不过一到桃叶家,桃叶的兄嫂正在和她父母闹矛盾,乡邻们都围着,她一看自然是不去了。
  “得,早知道还不如在宫里待着。”玉壁往街市上走,京城的街市比西京当然要热闹得多,满满当当几条街都繁华无比。西市有卖各类零嘴的地方,她一看哪里还挪得动步子,往西市一钻恨不能在这儿待一辈子不可。
  扒街上吃得正欢的时候,有一辆看起来就十分华贵的马车打街上头过,街道宽宽的倒也不用行人刻意退避。玉壁看了一眼继续没在意,扒着小摊等将要出锅的桂花糕,可她等着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萧庆之迎着那辆马车来,再仔细一看,那马车上还有个萧字,她一琢磨这八成就是萧老夫人抵京了。
  不知道萧庆之挨着车窗说了什么,马车很快行驰而去,萧庆之却留在原地没动弹,脸上不是太好看。
  “这看着真不像亲妈,跟好几辈子都有仇似的。大街上的,还有下人在,要真是亲妈,再不喜欢也会给儿子留着脸面,这亲妈倒像白雪公主的后妈。”玉壁嘀咕了这么两句,然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继续转过身等桂花糕出锅。
  “来嘞,姑娘,您的桂花糕好嘞。还滚着,姑娘仔细别烫了手。”卖桂花糕的小贩用油纸包了桂花糕递给玉璧。
  接了桂花糕,捧着尝了一小口,果然很烫,但香气味道都非常好,桂花的香味体现得非常温醇甘甜,糖的份量很合适,吃在嘴里倒像纯粹只是桂花本身的甜味,诱人极了。吃着吃着,忽然觉得不对劲,抬头往左边一看,今天扮着黑面神的“文弱书生”萧庆之正看着她的吃相。
  她觉得自己吃得不难看,继续吃……
  可萧庆之眼光灼灼的,她越吃越不是滋味:“侯爷。”
  跟她养过的那条狗似的,一到她吃东西就蹲面前盯着,盯得她不好意思吃独食为止。可这位明显不是要吃的,分明是他不痛快,也碍着她的眼想让她不痛快。
  可玉壁叫了人,萧庆之却恍若未闻,还是那么着盯着,像是在看她,可眼光落到她身后某处去了。玉壁心说我惹不起我躲得起,脚一抬就要走,却不想萧庆之挡在她面前脚步都不带动一动的。这下玉壁炸毛了,她想道:不是讲规矩有礼法的么,不是最温容有度的么,怎么这会儿这么没规矩。
  “晋城侯,婢子可是哪儿犯着您了?”
  “不曾。”萧庆之是真被打击了,接了信儿来接母亲,却是热脸贴了冷板凳,心里哪能好受。
  玉璧看着知道今天是没法善了了,叹了口气说:“侯爷,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婢子斗胆多言一句,若不能改变他人,就只能改变自己,要总是把眼前的事压在心头,您又如何去顶天立地。”
  这么说应该差不多了吧,这位该放自己走人了吧,劝也算劝了,安慰也算安慰了,再多的话她可不会说,也不敢说。再说,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外人瞎掺和什么。
  “这二十几年一直顺风顺水,现在内外交困,终于懂了什么叫逆境。”萧庆之收回了手,感慨一句又向玉壁致歉,他刚才确实很失态。
  “温柔乡里生懦弱,唯有逆境成英雄,恭喜侯爷,上天这是要降大任于侯爷,逼着您往英雄道上去走呢。”玉壁这人就是这样,别人要是语气一软,她也就硬气不起来。
  “多谢。”萧庆之侧着身子把路让开。
  玉壁躬身一礼就走,萧庆之看着她的背影心头微凉,这样的姑娘,就是冷着脸也那么温暖,方才语气一软,更是温暖得令人窒息。萧庆之的人生里,几曾有过这样的骄阳暖照,何曾似此番温融过。
  萧庆之一直是个很明白自己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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