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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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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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和熊浩的名字上都做了特别记号。
  十六日笔试、水试。笔试除兵法、韬略之外,还有一篇《平东策论》。少华这两年来心心念念都是征东救父,在黄鹤山庄书楼之上搜寻海图,对照海域形势,潜心思索攻战之策,不时向老祖宗和众师父请教,心中已是有了一套切实周密的征东方略。见了这个题目,正合心意,立时文不加点写了出来,交了个头卷。明堂见他才思敏捷,已是高兴,拿过一看,那一笔钟王小楷,正和他在玄女庙中所得的手抄金刚经笔迹一样,十足拿定他正是芝田。翻阅内容,那议论策略缜密周详,实具帅才,不禁大喜,暗道:“难得他文武兼资,果非凡品,也不枉了我这番用心。”当下把这份策论另放一边,要荐为首卷。
  下午水试,王、熊二人都是在瀑布激流中练出的水性。熊浩生长水乡,自幼水性便好,比少华更胜,要成全少华夺魁,故意相让,未尽全力,使少华又夺了头筹。
  当晚三位主考综合各区武生考核成绩,酌定名次。明堂执定凭才取士原则秉公定出名次,经过核查无误,十八日贴出武榜。共取武进士三百六十名,王华高中第一名会员,赫英南第二,熊浩第三,前三名竟是两个南人,一个汉人!
  填榜时游载物提醒明堂道:“大人,本科汉人、南人取中既多,又多占前边名次,这个榜贴出去只怕有些干碍,大大不妥呢。是否再斟酌一下?”明堂道:“为国求才,按照考试成绩取录,乃是皇上明谕。咱们奉命办差,做到公正无私,照章无误便了。游大人不必过虑。”德朋接口道:“大人,老游这话极是有理。咱们武科历来都是蒙古武士抡元居先,然后是色目武士,汉人从开科以来只有一个皇甫敬中过状元,他却也是功勋世胄,不同于平民百姓。至于南人,是连会试都不许参加的。今科取了这许多南人,已是前所未有,开了国朝先例,又让南人抡元,而且前百名中蒙古人寥寥无几,这种大违常规的事,确乎大大不妥。这张武榜贴出去,只怕会捅出乱子,惹来一场大是非!郦大人不可不防。”
  明堂道:“事有不同,物有偶然,岂可墨守陈规,一成不变。本科是专为选拔征东将帅特开的招贤恩科,原就不能困于常规。因此皇上再三谕令,一定要凭真才实学取士,对考生一视同仁,特赐下官金牌、上方宝剑就是为的弹压那些抱着种族成见搅乱武场的人。连日考核,两位大人想也深知,那些蒙古、色目武生,尽有勇力,但韬略、水性明显逊于汉、南武生。若循往常惯例,岂不屈了真才,使豪杰心冷?也违背恩科招贤宗旨,有负皇上厚望。”一席话冠冕堂皇,理由十足,德、游二人纵是心中仍有不然,也无从驳回,只得闭口。明堂一面吩咐属员填榜张贴,自己也不敢怠慢,把前三名策论和所有考核成绩立即汇集,上呈御览。在成宗面前力荐王华才堪大用,实为元帅不二人选。成宗看了王华这篇平东策论,也不禁击节赞美,说道:“若非郦卿主意,打破种族偏见,岂不埋没了人才!此次东征可期必胜了。”
  明堂得了皇帝这些言语,心头笃定,回府向素华说知道:“我还不知南人要中个武举也这般艰难,中状元更是难若登天。要不是我点了主考,极力替他们说话,哪能取得功名。芝田就便学贯天人,这颗帅印也还是可望而不可及哩!”素华笑道:“原来尚书大人也要徇私提拔自个儿的私淑弟子。”明堂也笑了:“虽说多少有这么一点特殊照应,也实在亏他有真才实学。若非他技压群伦,有统帅之才,我也无法可想呢。总不能不顾国家大局,硬赶鸭子上架,也是送他上死路哪。”
  两个说说笑笑,只以为大功告成,谁知这张武榜贴出,果然招出一班儿不服气的惹祸太岁来,要和明堂较量,安排着撕榜闹事,殴辱考官,推翻武榜。
  原来元代军功奖赏极高,这次恩科选拔东征将帅,只要选上,立时便得军职,在战场上再立了军功,王侯有望,谁不想来赶这宗巧儿。蒙古人自来尚武好斗,只服强力,不耐烦文绉绉讲道理的。许多轮不上袭爵的贵胄子弟原想赴考,只为今科要加考策论韬略和水上技击操舟功夫,那些目不识丁或粗识文字的自不愿来当场出丑;不会水或水性不精的,想到海上的风涛之险,也不敢轻易尝试。那些已有世袭官爵的,犯不着去挤科举出身,因此考场上没多少世胄贵族子弟,但一般蒙古、色目武生却也不少。这些人在武科中历来享有优先录取的特权,这次招贤榜上虽有不分种族,一视同仁的话,也只道是说说而已,不会顶真的。待到放出榜来,大出料外,那些落榜的自是满肚愤气,就是榜上有名的也嫌名次低,大不服气。三三五五,聚在一起议论喧嚷,大骂主考不公。
  “大元江山是咱们蒙古人的,许汉、南奴才来考已是恩典,居然敢占先逞强,岂有此理!”“文科取些文绉绉的汉人酸丁倒也不妨,不过是些捏笔杆子,听使唤的料。武科却是统兵的,总要以我们居先才成体统。难道叫汉人、南人狠过我们去?笑话!”“皇上原不该点这个年纪轻轻的汉官做主考。看他那模样,风大些儿都会被刮上半天云翻跟斗!懂什么武艺,知什么弓马功夫,焉能取得公正。”“从来武科都是力强者胜,偏又要考什么写文章,比水性,胡扯淡!”
  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气愤。闹得最凶的是有靠山背景的买乞烈、波布、苏托、萨仁多一班儿,叫嚣要狠狠打考官一顿,才出得这口恶气。萨仁多道:“打是要打的,依我说,先把榜撕了,再把鸟官打投降,立逼他们重新出榜,把原来名次颠倒过来,叫那个什么王华的南人滚到末名去!才算赢!”众人叫好。苏托是这群人里专一出点子的,在旁叫道:“你们都别乱嚷。要干这事,还得把七王爷找来。”买乞烈道:“找什么七王爷,他又不曾来考。还怕打那几个考官不赢么?只须我伸出小指头儿一戳,就会把那个小白脸主考戳个大马趴!”苏托冷笑道:“你不要命么?人家有上方宝剑,还有金牌,你敢动他?要撕榜,打考官,先得找个不怕王法的奢遮人物出来领头。不找七王爷找谁?”众人齐说有理,一哄去找七王爷。

  接上一章

  这七王爷是安西王阿难塔的儿子,名叫黎拔都。阿难塔是宪宗蒙哥的嫡系子孙。当年忽必烈推行遵汉制,用汉人恢复农耕等一系列改革制度。阿难塔之父和一批守旧王公不服,支持王子阿里不哥称帝,坚持游牧旧制。后来不哥败亡,追随者一一处死。忽必烈念阿难塔是蒙哥嫡裔,又惜他勇力,留他一命,以后他以军功得封安西王。他却野心勃勃不肯安分,忽必烈死后,曾勒兵草原,觊觎皇位。成宗对他颇有几分忌惮,处处优容。黎拔都仗父亲之势,横行无忌,一向是那班京城恶少的头儿。因他排行第七,这群少年戏称他七王爷,他居然坦受不辞。这时买乞烈等寻到他述说考官不公,欺负蒙古、色目武生之事,请他出来领头去撕榜、打人、闹考场。
  这黎拔都无事都要寻事欺人的,哪听得这些言语,一口答允,立刻邀约了自己那一伙纨绔少年,议定明日上午就去兵部衙前闹事。先撕武榜,再打考官,勒令倒转武榜,将头作尾,使蒙古、色目武生个个占先。这班少年向来霸道惯了,哪把国法王章放在眼里,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明天。
  郦明堂虽是绝顶聪明,却也没料到这批人竟有如此无法无天!十九日晨,早早坐轿上衙门,要会同德朋、游载物筹备明天御试。头踏刚到巷口,荣发骑着顶马在前,一眼瞥见武榜下聚集了一群锦衣少年。一身劲装结束,见头踏进巷,发声喊出手撕榜,赶打守榜人役。荣发大惊,忙止住卤簿,回马轿前禀报。
  郦明堂听得喊叫喧哗,也自掀帘查看,听荣发禀告,也觉心惊。立命将大轿退后几步,堵住巷口停下。唤荣发和周升、冯吉过来,密密吩咐了一番。三人领命,飞跑去了。明堂又召人役领班作了布置,自己稳坐轿中,静观事态发展。
  黎拔都等一见兵部尚书头踏进了巷口,便大声喧闹,动手撕榜,只等郦大人出轿干涉,就趁机揪住痛打,两个副主考也如法炮制,然后押着他们去改写武榜。计划得美美的,谁知郦明堂并不下轿,反而退至巷口停下,任他闹翻天也无人前来阻止过问。须觉扫兴,仍忍不住心头得意:“这雏儿毕竟脓包,怕了爷们,不敢出头。须饶他不得!”把撕下的武榜抛在地上狠狠践踏一番,一哄赶到轿前来行凶。随轿人役慌忙举水火棍站成两列拦在轿前。
  这群少年乱纷纷高声喝骂,一片声喊打。众人役不理不睬,默默护在轿前。买乞烈自诩力大,一马当先出手就打,众少年一拥而上,硬夺水火棍,向众人役没头没脸打去。众人役一面格架,一边躲闪。看看攻到轿前,倏地锣声震耳,大轿两侧奔出数十名武举,摆开架势动手还击。买乞烈等猝不及防,几个照面已被打得屁滚尿流,回头便逃。却见对面巷口也被一群武举堵住,正一步步逼上前来。这群公子哥才发觉事情不妙,登时大乱,蚂蚱般到处乱蹦乱钻,只想快快脱身。苏托毕竟有些主意,高声大叫:“别乱,别乱!快到七王爷身边来,一起闯!”黎拔都蛮性大发,狂吼道:“弟兄们,咱们拼了罢!”到底是武将世家的子弟,得人领头一呼,立刻集结,四十多人排作双行,高举夺来的水火棍狂挥直舞,和赤手空拳的武举打了起来。黎拔都、苏托这两个领头的更是不要命般猛劈猛打,水火棍抡得风响。武举奉了郦大人不许伤人性命的严谕,只是见招拆招,闪展腾挪,足下半步不退,紧紧封锁住巷口。
  忽然听得巷外金鼓齐鸣,周升去京营调的两个百人队禁军到了,两名百夫长趋至轿旁请令。明堂揭开轿帘,指着那群凶人下令道:“与我拿下,不许走脱一人!”这两个百夫长原都认得这帮太岁,为难道:“禀大人,这些人都是大有来头的,捅了马蜂窝麻烦不小哪!大人还是别和这干小刺儿头计较罢。”明堂怒道:“大胆,你们敢不遵本部堂号令!”吓得两个百夫长趴下不住叩头,连说不敢。明堂道:“你们只管捉人。捉住紧紧绑了,囚在兵部衙闲房之中。顽抗拘捕的,只管拳头巴掌教训,但不能伤命。打出事来,有本部堂作主担待。”两个百夫长领命下去,传下号令,禁军、武举一齐动手,把四十七个恶少一个不少统通捆了。黎拔都等兀自高声叫骂:“混帐王八蛋,你敢捆我!”被禁军抡圆巴掌几个大耳刮子掴去,打得脸颊高高肿起,推推搡搡拉进衙门,寻间空房关了起来。
  郦明堂这才起轿进衙,到得堂上升了公座。游载物和德朋刚才也被阻在巷外,听得捉了这些衙内、少爷,两个暗暗叫苦。忙忙赶来,见明堂正叫人把撕坏的武榜收起,赶快重新写榜张贴出去;分派一个百人队护榜,另一个百人队守卫兵部衙门,不许任何人在衙前撒野闹事;命众武举回寓,准备来日御试;着人清点被打伤的人役数目,立即延医,就在衙内裹伤。每人赏银十两,给假五天。处置完毕,才和德、游两个叙话。
  那两人都忧心忡忡,只害怕那一班娘子军闹了来无法收拾。明堂哑然失笑道:“两位大人不必担忧,且看下官处分这事,定不连累两位便了。”游载物愁容满面,德朋只是摇头道:“咱们三个同是考官,岂有不被拉到一起算帐的。我和游大人早就说过不妥,那帮人是不讲道理……”一语未完,一个禁军十夫长急匆匆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打起来了!”明堂道:“谁打起来了?说清楚。”“一群王妃、诰命来衙门哭骂撒泼讨儿子呀!要闯进衙来找大人拼命!咱们拦不住,已经打起来啦!”游、德两个吓得脸都黄了。明堂一拍公案喝道:“胡说!你们百人之众,还对付不了一群妇女么?把她们统通给我捆起来。”那十夫长犹疑道:“大人,都是些王妃、诰命呐!打起来我们手都不敢还,还敢捆么?”
  明堂怒道:“她们若是循规蹈矩在家纳福,自是王妃诰命,不能冒犯。如今扰乱公衙,撒泼放刁,便是不法之辈,有什么捆不得。捆了另寻间屋子关起来,别让她们和那些小子见面说话。快快执行命令去罢。”
  十夫长向百夫长回禀了郦大人言语,百夫长心中想道:“她们的儿子已被打了、捆了、关了,这群母老虎必然放我们不过。既有郦大人作主,乐得收拾这些泼妇一顿,不捆白不捆。”当下一声令下,叫兵士放手拿人。不多时便把这十七、八个王妃、命妇和随带的二、三十个大脚婆娘捆住,缴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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