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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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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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小孟尝大名,冒昧来投,搅了大官人清梦,望祈恕罪。”熊浩笑道:“兄台夤夜来庄求见,小可便已揣知事出有因。适才见兄台面貌年甲和江陵县缉捕告示相符,已猜到几分来历,所以将阁下冒认作自己表弟,掩人耳目。若兄台不以为忤,咱们往后就以表兄弟相称如何?”少华再拜谢道:“兄长云天高义,少华敢不从命。就请拜为长兄,也好旦夕候教。”“在下隶属南人,怎敢仰攀贵胄?”少华道:“兄长过谦。小弟也是汉家苗裔哪。”两人再不谦让,对天八拜,结为兄弟。熊浩二十二岁做了大哥,少华十七岁自是兄弟。熊浩就留他主仆住在这小院之中。这里原是熊浩读书、练武之处,设有床帐,后院有兵器架、练武场。少华甚觉方便。次日熊浩带少华进内室拜认嫂子徐婉玉。这婉玉温良贤淑,见丈夫对这少年十分爱重,与众不同,便也把少华当作嫡亲表弟般对待,一应衣食供应照顾得格外周到。集贤庄上下人等,都称少华吕相公,相信他真是主人的表弟。
  匆匆数月过去,已是暮春天气。少华在集贤庄和熊浩谈文练武,十分相得。每晚研读姐姐留下的拳经剑谱,自家照谱琢磨习练,拳、剑、暗器功夫都有不小进益。终日只在小院中用功,足不出户,心中时常惦念爹娘姐姐,不知吉凶如何?一想到自己这般困守深宅,蹉跎岁月,不知何时才能出头,只觉闷闷不已。
  这天熊浩进城办事回来,时已黄昏。也不进内室,径往小院来寻少华,开口便道:“贤弟,愚兄今日特来报喜,还要报忧啊!”少华道:“落难之人,喜从何来?这忧么……”脸色倏变:“莫不是娘和姐姐已遭不幸?”熊浩脸色严峻,打发走拴柱、铁头两个小厮,又请吕忠到院门照应,不许闲杂人进来,这才坐到少华身边,把今日在城中得来的消息细细告知。
  原来吹台山劫了囚车,高插替天行道大旗,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声势日壮。河南巡抚发兵征剿,被山上杀得大败亏输。义军攻破城寨,总要开仓放粮,杀贪官,诛恶霸,为民做主。民间纷纷传扬开来,少不得加油添醋,称韦勇达和皇甫姑娘为宋江式仁义大王。老百姓被蒙古官绅欺压苦了,有冤难诉,对仁义大王无不心向往之,于是便有人到山上投诉,要求入伙的也越来越多。韦勇达率性成立了接待处,专一听取投诉,接待上山聚义豪杰。对那些穷凶极恶罪不可恕之徒,不论他官有多大,权有多重,总要擒捉归案,公开审讯,张榜施刑。吓得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惶惶不安,魂魄皆丧。河南巡抚飞折奏闻,成宗震怒,立调飞虎将军达达木钦率兵剿山。发出皇榜,画影图形捉拿钦犯皇甫少华。皇榜缉拿,非同小可,极是危急凶险,熊浩在城里得了讯息,归来便急急说与少华知道。
  “伯母、令姐安居吹台山,贤弟可以免去挂念担心,岂非一喜。只皇榜一出,风声骤紧,愚兄这等南人大户,历来都是重点搜查对象,只怕贤弟主仆藏身不住,岂非一忧?”少华听罢吃惊不小:“姐姐怎地这般胡闹!一个宦室千金居然做了山林草寇,终日打家劫舍,男女混杂,成何体统?娘也不管管。”向熊浩道:“方才小弟正发愁岁月蹉跎,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久扰兄长心实不安。如今既得了娘和姐姐确信,理应赶去相聚。山寨虽好,到底是绿林生涯,良莠不一,小弟心急如焚,只今晚便拜别大哥,明晨绝早动身赶往吹台山去。”
  熊浩道:“兄弟!事不三思,忙中有错哪。如今皇榜通缉,风声正紧,你还能去得吹台山么?只怕一出这庄院,就会被公差缀上,却不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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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虽说得是,只是我心悬娘和姐姐,不去探个究竟,如何放心得下。况小弟留在这里,风险太大,若累及兄长,却是终生负疚!横竖是险,闯闯何妨!”
  熊浩哑然失笑:“说来说去,还是怕连累我。若愚兄是胆小怕事之徒,也挣不来‘小孟尝’这个名号。你我义结金兰,就不能同生死共患难么?你身负沉冤,有待昭雪,其身不保,岂能成其大事!实不相瞒,出城回家路上,我已筹划出一个绝妙去处,待与你商议,你倒一个劲儿闹着要走。”
  少华忙道:“人急无计啊。小弟此时心乱如麻,大哥有甚主意,请说。”
  熊浩道:“贤弟如今不单单要寻个安全处所,还该求访良师,学成文武艺业,才能报国锄奸,重兴皇甫。你现在武功走江湖有余,成大事不足。建功立业,还须不断磨砺进取。”少华默默点头。
  “可巧,前年有朋友来访,说起一个奇人。此人隐居深山绝谷,不与外界往来。我那朋友是个镖师,在江西幕阜山区被盗伙劫了镖银,将他追入荒山野岭,失足坠入深谷,得遇这位奇人。不但出手替他追回镖银,教训那帮匪徒,还着人带路,送他出山。我和朋友原是有恩必报的好汉子,次年备了丰厚礼物,进山拜谢恩人,可惜云迷山径,途路全非,再也寻不出那所在了。”
  少华泄气道:“地方都找不到了,还怎么寻人?”
  熊浩微笑:“少安毋躁。那朋友原是当闲话儿说,我却留了心。用意打听下,到底问出了些根底。那奇人名号鹤仙,住在黄鹤山下绝谷之中,虽不与外界往来,每年却有几个月行道江湖,专一扶危济困,抱打不平。从不留名,被人问得急了,就以一枝黄色鹤羽相赠。由于他形貌时常变化,书生、农夫、道士、商贩,什么样人都有,行踪飘忽无定,谁也不知他本来面目,只能从那深不可测、挥洒自如的武功和行事手段上猜出他来。时间一久,那隐居之处也就有迹可寻了。只要大致方位不错,就能寻到。因为幕阜山区只有黄鹤山才有黄鹤,寻到黄鹤就不难访到绝谷了。”
  少华只听得悠然神往,忙道:“大哥,快把方位告诉,我明日动身去。”
  熊浩笑道:“又来了。我说过,你只要一离开这里,就会出事。你那副贵族派头俊模样原就扎眼,又缺乏江湖经验,怎能去得。只有我陪着你,易容改装一同去,才能保得没事呀。我原就想去求师学艺的,只为家事牵绊,迟迟没有动身。如今正好和贤弟结伴前往,你说好么?”
  少华喜道:“自然极好……呀,不行!嫂嫂怀孕,不久分娩,你怎能在此时离开她?”熊浩笑道:“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我在家帮得上什么忙?男儿汉志在四方,我岂肯为琐事误了前程。贤弟放心,我明日便去把岳父岳母接过来照料她,我两个自可放心远去。你只等我两天,诸事安排定妥,便可起程。”
  少华心里仍觉不安,见熊浩主意已定,情知劝不住,只得依他。当晚,熊浩把这决定告诉妻子徐婉玉,婉玉默默听他说罢,心里好生不乐,因道:“我怀孕已上七个月,眼看就要生了,你忍得撇下我出远门?能不能迟些时再去?”熊浩道:“这是风火事儿,万万迟延不得的。就是我们去后,你也不能把去向告诉人,只能说我是送表弟回思南去,顺道访友,行踪不定。”
  婉玉满肚委屈,不由埋怨道:“吕春林又不真是你的表弟,你对他为什么这般尽心尽力,甚至连妻儿都不顾了,这不太也过分了么?”熊浩叹道:“咱们都是南人,处处低人一等。我侥幸中个举人,却不能再有发展。仗着祖宗留下产业,得以丰衣足食,却是禁不起半点风浪,稍一不慎,就是倾家荡产,人头落地!我平日广交朋友,也为的消息灵通,知所趋避。只是知己难求,可以共患难,托心腹的,少之又少。吕春林却不同于一般人,是个有肝胆的真英雄,坦荡纯真言出必践。眼前虽然落魄,日后定能腾达,我将来的功名事业,都要仰仗他。这正是为妻儿作长远之计哪。”徐婉玉呜咽着哭出声来:“我知你不愿屈于人下,总想干功立业,博一个名标青史。只可惜为妻体弱多病,只怕挨不到官人远行归来。将来你若果能出头,记着替我请一份五花官诰,使我泉下有些光彩,爹娘也托福荫。”熊浩慌忙掩住她口:“好端端地,说这些不吉利话。吉人自有天相,将来我若能如愿,那一份五花封诰还要贤妻来消受哩。”“只怕为妻福薄,消受不起。”两个说了许多话,劝得婉玉破涕为笑,方才睡去。
  次日熊浩接来岳父徐仰善、岳母胡氏,托两老照顾婉玉,管理田庄,又进城把所有店铺中管事和伙计都一一吩咐了,留吕忠在家帮理杂务。一切里外事务安排妥贴,第三日便办好路引,和少华起程上路。
  两人短衣麻鞋,护膝绑腿,一副长行打扮。少华肤色白润,熊浩巴豆水给他搽上,变作个黄肿脸儿。再把头上毡笠压得低低,直盖到眉毛上,乍一看,谁也认他不出了。两个时辰时分出了集贤庄,洒开大步,向东行去。一路上关津盘诘,十分严禁,到处都贴有捉拿钦犯皇甫少华的告示,幸亏熊浩交游极广,手面豪阔,沿途都有朋友照顾。每至一处,总是熊浩出面应付,少华做出一副木讷寡言模样,跟在熊浩身后混过许多关卡,倒也没出意外。那少华自来锦衣玉食,怒马高车,几曾受过这徒步长行跋涉关山之苦。走不到三、五天,双足已打满燎泡,晚间睡下,全身骨头骨节好似散了架一般,脚上疼得火烧针戳。早上起来,脚一着地,犹如踩在针山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走路一瘸一拐。熊浩体贴他,每日早早便歇,又要替他背包裹。少华哪里肯把包裹给他,情知离山近一日,安全多一分,怀着雪冤复仇、救出亲人的大愿,咬牙苦撑。每天总要争着多走一程,才肯住店。脚下血泡磨破,露出鲜红嫩肉,血迹斑斑,疼得钻心。一双脚肿得穿不进麻鞋,少华毫不护惜,撕开手巾把脚裹裹塞进鞋去,任它血水淋漓,只挣扎着不断走下去。凭着一股狠劲,不哼不叫,闷头赶路。再过些日子,脚上结了血痂,又磨成硬茧,不疼了,脸也晒得黧黑粗糙,风尘仆仆哪还有半分膏梁纨绔的影儿。熊浩放了心,也不禁被他这份坚毅顽强所折服。少华渐渐习惯了眼前生活,走得轻松起来。熊浩一路和他谈谈讲讲,告诉他许多江湖规矩和禁忌。
  这日进入幕阜山区,在一个小镇上打尖。熊浩招呼小二过来,向他打听去黄鹤山的路。小二笑道:“哇,这幕阜山区好大的,汕头多得数都数不清,谁能记得全。这黄鹤山的名儿,我就从没听说过客官敢莫弄错了?”问不出消息,两人只得在店里住下。第二天去镇上买了十几双麻鞋,备办了许多干粮,两人分背着进山去。只向东北方向走,沿途遇着猎户人家,便去投宿,买些饭食,打听去黄鹤山道路。回话总是说不知道有这个去处。以后越往深走,越是荒僻,后来完全不见人烟。干粮也吃完了,就仗着少华的铁镞射鸟猎兽,或采摘野果野蔬充饥。晚间攀上大树,或在背风处生一堆火胡乱睡一宵。喜得天气愈来愈热,这山中也不见什么毒虫猛兽,一路上倒是太平无事。几十天下来,两人都是又黑又瘦,手足满是硬茧,黄鹤山仍是影踪不见。两人全无退意,靠着夜空星辰,林中风向,辨认方位,只管认定东北方走。衣衫被荆棘杂树撕磨得破烂不堪,索性白天赤膊走路,夜里歇息时穿上长衣,权当被褥。
  这天,两人正向前行,忽地从草丛中窜出一只野兔。少华摸出铁镞射去,那兔扑地倒下,同时耳边传来两声清亮的鹤唳。两人都不禁抬头上望,斜刺里倏地扑下一只大鹰,将兔攫去。少华跌足道:“可惜了一支铁镞!”熊浩却指着前面天空叫道:“快看!”少华急看时,见一对黄鹤正在前面山峦间飞舞,少华脱口欢叫:“黄鹤!这里就是黄鹤山?”两人精神大振,飞步赶了过去。转过山嘴,前面出现一座危峰,峰顶上参差排列着九棵苍松,那对黄鹤只在松树枝柯间飞舞。两人攀岩附石,爬上峰顶。那对黄鹤却不知去向了。在断岩削壁下,一道幽深的峡谷赫然入目。岩畔杂花生树,看不清谷底景象。少华猛省道:“大哥,这不是一道绝谷么?”熊浩连连点头:“不错,我们终于找到了!”听得水声淙淙,循声找去,见一道小小溪流蜿蜒流过。两人齐声欢呼,捧起溪水喝了个饱,又跳下去痛痛快快洗浴一番。熊浩看日已啣山,便道:“天已近晚,咱们就在这峰上住一宿,明日早早探谷罢。”两个去猎了一对山鸡,一只獾子,烤熟吃饱,爬到松树枝桠中睡了。
  次日早起,把昨晚剩下野味吃了,就去寻路下谷。只见岩壁陡削,平滑如镜,连个落脚点也难寻,哪有路径下谷。两人为难了半天,熊浩游目四顾,向那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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