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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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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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了。”韦勇达见她拳势渐缓,又来调笑:“原来夫人是在考较在下。看你老公可还称心?”
  长华又羞又怒,略一疏神,竟被韦勇达叼住右腕!长华大急,左拳击出,又被对方抓住。此时屋子里早已是台翻凳倒,红烛也扫熄了,簇新的梅红帐子扯裂了半边。幸好梁上悬有几盏纱灯,才不致漆黑一团。长华在那朦胧灯光下,见韦勇达狭长的丹凤眼里满含笑意,带着几分嘲弄,几分调侃,又有几分顽皮的盯住自己,不由急怒攻心,猛向床柱一头撞去,存心撞一个柱断人亡!韦勇达叫声啊哟,连忙和身一扑,将长华扑倒地上紧紧压住,双手仍紧捏住姑娘手腕不放。扑下时额角在床柱上一磕,擦去一层油皮,浸出血来,脸上也青了一块。长华倒无损伤,只是挣扎不得,怒喝:“放开!”韦勇达气喘喘的道:“我敢放吗?刚才只须略慢得一慢,我的好老婆便已乖乖不得了啦!”长华又急又怒,几欲晕去。韦勇达却屈起右膝,压住姑娘双腿,双手紧紧按住她上半身,双眼注定姑娘道:“别急么,你道我是谁?”“山贼!草寇!坏蛋!还有什么好的?”勇达又笑了,撑起双肘,把一只左脚慢慢抬了起来。长华不知他要干甚么,一颗心狂跳起来。只见他用力几摔,把只战靴摔掉,脚上竟绕着白绫,绫带散开,露出一只穿着蓝缎软底绣花睡鞋的脚来。不是三寸金莲,但千真万确是只女子的纤足。长华惊得呆住了。韦勇达这才松开手,跳了起来,笑道:“起来罢,别赖在地上了。”长华那股劲一松,全身瘫软,哪里还有力气挣扎得起。
  韦勇达伸手拉她起来,两人并肩坐在床沿喘气。过了半晌,长华问道:“你是谁家姑娘?因甚扮作男子,这般戏弄欺负我?”勇达两手一摊:“天地良心,谁敢欺负你了。你一顿拳脚把个新房砸得稀烂,还来怪我!其实我扮男子当大王也是不得已。我本姓卫,名叫勇娥。爹爹卫焕是东征先锋,和皇甫元帅一同失陷高丽。我自幼儿死了娘,跟着爹爹在军营长大,学了这身武艺,也读书识字学兵法。从小就是男孩装扮,那些煮饭烧菜针黹女红却是一概不会。不知道的都说我是爹爹的儿子。缇骑来济南捉我时,爹爹旧部报讯,我带着丫头秀奴逃了出来,想探访你们消息,南下湖广。路过吹台山,杀了截路贼首。众人惊我武功了得,拥我为主。我正愁无处安身,便留下当了这个大王。我爹爹决不是怕死投降之辈,我又看过孟表叔写给爹爹的信,知道这次兵败必有蹊跷。是以一心救你一家性命,咱们同病相怜,正好在一处招兵买马,练兵救父,干出一番事业,也不枉人生一世。但我新来乍到,要使唤这些草莽汉子出力,有些不放心,这才诌出娶押寨夫人话头,骗得他们尽心竭力办事。今天果然接了你们上山,不得不假戏真做一番。就如同扮家家玩耍,何必认真动肝火哪!”长华满腔委屈,气愤愤的道:“你装疯卖傻,信口胡诌,我一个清清白白女孩儿家,怎受得住押寨夫人丑名儿?你只给我洗清了这臭名声便罢。”勇达为难道:“堂是拜了,亲也成了。你叫我怎么改口?这不是为难煞人么!”长华道:“谁叫你胡诌的?我不管,你只还我女孩儿清白身份。不然咱们不能算完!”
  韦勇达为难了半天,嗤的笑道:“有了。今晚请伯母过来陪你住下。明日我向众人说,你一片孝心,要救得父亲回来才肯完婚。目前我二人结为兄妹,练兵救父,婚嫁之事暂且搁下不提。算是我打不赢怕了你,好么?”长华这才欢喜依了。
  韦勇达立刻开了房门,叫秀童去请夫人过来,又唤人安好桌椅,收拾打破的东西,自己仍回原来的住室去睡了。
  第二天韦大王当众讲明和皇甫姑娘结拜兄妹,指着额角道:“昨晚打了一架!喏,头都撞破了,还是没奈她何!”不住唉声叹气。众头目大是惊异,又都好笑。“大王打不过老婆,只有暂做哥哥啦!”“皇甫姑娘把大王都打了,本事好奢遮了得!”倒是心中钦服,不敢怠慢。只是上上下下总认定长华是押寨夫人,不过迟些日子进洞房罢了。对她仍是尊以夫人之礼。长华无可奈何,只得由他们去。
  当天韦勇达就差人去襄阳范家接取少华公子。一面聚众计议:既已杀了官兵,朝廷必来征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干一场。在山头竖起替天行道杏黄旗,招兵买马、劫库攻城,囤积财货粮草,请来工匠盖房屋、扩寨栅,修整三关,增设哨卡。数月之间,把个吹台山寨整治得面目一新,人马也激增数倍,一片兴旺气象。
  不久去襄阳的人回来报说,皇甫公子没去范家。在襄阳城乡探访,不见踪迹。尹夫人和长华大为担忧,早知如此,当日不逼他独自逃走,倒不致失散,懊悔不已。事已至此,只得强按愁肠,听天由命。
  一支义军悄然崛起,河南巡抚连剿连败,只得飞章上奏。
  正是:母子衔冤悲失路 英豪义旗竖荒山

  孟丽君 全贞变服 苏映雪 殉义投池

  且说云南昆明元城侯府的刘奎璧,自皇甫敬一家去后,他懊恨一番,无可奈何,只日日掐着指头盼望那东征兵败消息,终日里仍是斗鸡走狗鬼混。这天得了父亲家信,知皇甫敬中计遭擒,已成了叛逆,皇上差缇骑捉家属来京正法等。喜得他搿着信看了又看,哈哈不绝。江进喜在旁,心中纳罕,忍不住问道:“公子这么高兴,敢是侯爷又升官了?”“哈哈,比升官还喜哩!皇甫敬那厮已经被我爹爹摆布成叛逆去了,缇骑出京捉拿家眷正法。说不定皇甫少华此时已经杀了头啦!皇亲国戚是好惹的么?看他还敢来夺我亲事,打我家人?哼,如今该知道元城侯府的厉害了。”一行说,拿着信往上房报喜去了。
  江进喜大惊,连忙取件大氅跟过来,搭讪着替爵主披上,就便躲在上房窗下偷听。刘奎璧得意洋洋把信念给娘听,顾仪仙听着,喷的笑了出来道:“好啊,这一下才算出了我心头恶气!要不是你姐姐中宫掌印,咱们家哪有恁大威势。”刘奎璧笑道:“娘说得是。皇甫少华捉进京开刀正法,孟小姐就是我的啦!咱们……啊呀,不妙!那孟兰谷是汉人,又是什么世代书香。若要他女儿守起汉人礼法,讲什么节烈贞操的,咱们岂不落空,白费一场力气!娘,你快帮帮孩儿。”“你要我怎样帮你?明天便去请你舅舅到孟府重申前议,替你求亲如何?”刘奎璧头摇得拨浪鼓般一叠连声道:“别,别!娘再别去请舅舅,他说一回,砸一回。这回要再砸了锅,就再也没法子挽回了!”“你难道要娘亲自去孟府求婚?”“那倒不是。目前皇甫一案还未上邸报,此时去说,他家未必肯信。娘何不趁这个空儿,给姐姐写封亲笔书信,要她求皇帝姐夫降道旨意,把孟小姐赐孩儿为妻。孟兰谷纵有天胆,也不敢抗旨不遵。这事才得稳妥。”随即一阵磨墨拂纸声响。顾仪仙笑骂:“看你这副猴急样子!总要生些事来缠磨娘才罢。”刘奎璧笑道:“谁叫我是你老人家小儿子呢?娘不疼谁疼?”江进喜乘机溜了出来,去后院找到江妈,把这些话都向她说了。江妈吓得只叫:皇天菩萨,坑死人了!江进喜道:“娘,这事你先放在心里,别忙着告诉郡主。等京里有了皇甫公子的确信,再说也不迟。”说罢匆匆走了。
  江妈听到这些话,哪里忍得住不说。进到晓云轩,便兜底儿说与燕玉。燕玉只吓得浑身发软,伏枕痛哭,喃喃叨念:“怎地爹爹和哥哥都是这么狠毒!伤天害理,就不怕有朝一日报应临头么?”江妈陪着她哭了一场道:“常言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我看皇甫公子不像个短命的,只怕侯爷和爵主昧了天良,将来难说哩!”燕玉越哭越伤心:“眼前就不得了啦,还说什么将来?”江妈后悔,不听儿子嘱咐,招得郡主伤心。又怕太郡听见追问,苦劝了半日,才哄得她慢慢住了哭。从此燕玉面上便少见笑容,常偷偷拿出那柄扇儿摩挲,默祷平安。暗中留心娘和二哥动静,叫江妈常去上房走走,探听消息。
  却说刘捷在京得了顾仪仙亲笔书信,忙打发二夫人周氏送呈娘娘。刘燕珠见了母亲来信,十分欢喜。待看到信中叙说胞弟求亲,被人夺了婚事一节,不由大怒。但她毕竟心细,再一琢磨,便觉出母亲此信大有不尽不实之处。若奎璧和那皇甫少华一般都中了三箭,孟士元最多两边不许,怎敢如此大胆,公然藐视皇亲,任凭汉官之子公然夺了亲事去。他有几颗脑袋?皇甫敬纵然是现任总督,也不敢倚官仗势在太岁头上动土罢?难道那时他就想造反?再说,以娘和奎璧素日情性,若真被硬夺了亲事,怎不立刻修书报我,却那么好性儿,直等到皇甫敬叛逆拿问,才来托我求旨赐婚?想到那母子两个争强斗气不肯服输的脾性,心里明白,必是奎璧比箭输了,孟家才把女儿许婚皇甫。如今是顾面子,磨着娘说假话来骗我哩。不觉微笑,暗忖:“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觑便求皇上作主,下一道赐婚旨意,成全了奎璧,也讨娘欢喜。”
  第二天却好成宗驾到昭阳,燕珠见他怒气勃勃,小心上前迎驾,问道:“皇上怎地龙颜不悦?”成宗道:“叵耐皇甫敬、卫焕两个贼臣,降番卖阵,皇甫少华、卫勇娥抗旨潜逃。数百缇骑出京,只拿到尹氏母女,又被吹台山草寇拦路劫夺去了。这些反叛,眼里还有朝廷么?气煞寡人!”燕珠微笑道:“陛下保重,休为这些叛贼生气。明日上朝,差遣一员勇将,统兵去扫平那山寨便是。倒是说起皇甫敬,臣妾昨天正好接到家信。娘在信中说,这皇甫敬纵容儿子夺了我胞弟奎璧婚事,如今他既成反叛,想求皇上恩典,下道赐婚旨意,把那被夺去的孟士元之女孟丽君赐还奎璧为妻。”
  成宗皱眉道:“天下好女子不少,国太为何巴巴修书,求赐孟丽君?”
  燕珠道:“孟丽君可不是平常女子。她才貌双全,号称云南第一佳人。娘实在爱她;再则,两家求婚,皇甫家仗着现任官权势,强争了去,如今咱们就算争这口气,也要求皇上赐婚。娶回孟小姐,也见得椒房荣宠,不落人下。”
  成宗倒不觉破颜一笑:“原来如此。要朕跟着你们争这些闲气,却不是无聊。倒是这孟丽君既是云南第一佳人,可惜错配叛臣逆子,未免终身遗憾!念在这姑娘可怜,朕就格外施恩,成全国舅得了这如花美眷也罢。”燕珠大喜,慌忙跪下谢恩。又道:“还求皇上救人救彻。汉人礼俗,一女不能受两家聘礼。万岁还须格外加些恩典,免教孟氏因重婚另聘,蒙受羞辱,在亲眷中抬不起头,失了光彩体面。”成宗哈哈笑道:“汉人的规矩也忒多。又没有成亲,算得上什么重婚另聘?好罢,就依御妻。明日不但另加恩典,还差大臣代朕为媒,往云南昆明传旨,主持婚礼,以示隆重如何?”燕珠喜出望外,乐孜孜谢了又谢。
  第二天早朝,成宗果然下了敕旨:一、原刑部尚书孟士元之女孟丽君,天生丽质,才貌双全,不幸错配叛臣皇甫敬之子,致使终身失所。朕深为悯惜,今特令平章政事龙图阁丞相不忽术代朕为媒,赐孟丽君与国舅刘奎璧即日完婚。二、敕封国舅刘奎璧领镇国将军衔,日后有功定级。着成婚满月后,携眷来京供职。其妻孟氏,加封夫人,随刘奎璧实授品级定级。
  命不忽术尅日起程,往昆明主持婚礼,待其满月后带新夫妇来京复旨。
  刘捷当殿听了圣旨,不胜欢喜,立命家人赶回家中送信。刘奎璧得了消息,亦喜亦忧。喜的孟小姐终于到手,忧的是皇甫少华逃走,斩草未能除根,恐有后患。顾仪仙哪知儿子心病,欢天喜地,忙着带人收拾新房,购买什物,准备着迎钦使、办花烛。
  江妈探得这些消息,报与燕玉。燕玉也是一喜一忧。喜的是皇甫公子逃走,姻缘有望;忧的却是圣旨赐婚,孟小姐怎得开交?江妈道:“有什么好忧的。这才是大大的好事呢。不管那孟小姐是嫁是死,她总归是嫁不成皇甫公子了。将来你便是堂堂正室夫人,这有哪些不好?她开交不开交,关你什么事?”说得燕玉无话可答。既同情孟小姐,又自觉庆幸,心里乱糟糟的没个着落。
  三月末,四月初,钦使抵达昆明。住进驿馆,先知会了侯府,第二天便到孟府宣旨。孟士元父子早从邸报上看到皇甫敬叛国降敌消息,捉拿在逃钦犯皇甫少华的告示也已贴上街头。双槐树下闲人们议论得沸沸扬扬,许多人心中明镜也似,猜皇甫总督必是被刘家害了!孟士元父子忧心如焚,明知事有蹊跷,却恨无能为力。府中上下皆知,只瞒着丽君小姐一个。苏映雪也因事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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