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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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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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宗慑于他那股凛然难犯的正气,生恐逼出血溅画楼惨剧,再也不敢强留,忙叫道:“朕依丞相便是,何必生嗔。”叫人把相貂替他戴好,命:“童安、戴喜,撤下金莲宝烛,送保和学士回内阁去。”
  明堂这才领旨谢恩,上马回阁。
  成宗一团高兴,立时瓦解冰消,暗道:“原来他那日发作门生,不留余地,是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已。朕倒错用了心。但是他为保社稷平安,已经把改装的后路堵死堵绝了,总不能真个男装一世罢。除了朕这等地位、权势的人,谁敢娶他,等闲之辈他也看不上眼哪!朕还是有三分希望的。”思来想去,只觉这人秉性刚烈,和一般女子迥然不同,他若不愿,谁也无法迫他就范。那‘力强者胜,谁敢不从’这一套,只能逼死了他,却不能令他甘服,这是万万行不通的。要令他倾心,实在是件大大难事。看来还须多下些水磨功夫,让他把心思慢慢转向朕才是办法。闷了一会,回御书房安歇不提。

  第三十回 贪富贵 万里献王妃 怀私心 九重欺臣下(1)

  却说郦明堂回到阁中,荣发正在悬悬盼望。见他回来,放下了心,忙端茶送水,服侍他洗漱入睡。明堂只觉后心阵阵发冷,原来内衣全被冷汗湿透了,忙叫荣发捡出干净衣衫换了。睡在床上,细想刚才的事,犹自忍不住后怕。
  若皇上动起粗来,自己义不受辱,此时已是触柱身亡,尸横就地了!看来芝田上本献图之时,他就解破机关的了。只为安西王等作梗,逼我采取断然手段,他却因此起了非分之心。咳,皇帝,你好糊涂,枉你以知己自居,连我的志节操守都不知么?我岂是世俗女流,水性杨花之辈?芝田那灵凤宫正室王妃都非我愿,还会自甘下贱和你做那苟且之事么?我只想借得金殿一席之地,凭仗胸中才智抱负做一番事业,和臭男子们一较高低。哪曾想什么于归好逑,为□偶。偏遇着刘燕玉来京,引出一连串事故,被芝田拼命三郎般不管不顾上了一本,弄得我进退不得陷入困境。要改装,宗室王侯放我不过,要休求退,皇上又起了非分之心,能准我告退还乡?如今君臣间的融洽无间不复存在,我这官还怎样当得下去!整整想了一夜不曾好睡。
  次日早起,匆匆忙忙把当天事务处理完毕,叫荣发:“快快收拾东西,咱们不宿阁了,尽速回府去罢。”
  主仆二人回转梁府,明堂直进弄箫亭来。梁素华迎着他,大觉意外,笑问道:“你怎地今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在阁里住上三、五天么?”一面忙忙张罗,让他坐下,叫小鸾、静鹤把被褥衣服等件收拾进去,这才坐下来陪明堂说话。
  明堂笑道:“我在阁中,只担心夫人寂寞,原来夫人竟不高兴我回来陪你。”
  素华嗤的笑了道:“谁不高兴啦?我只不过奇怪你这次回来得太快了罢,你就这么牵丝理藤的取笑人家。”
  明堂半真半假的笑道:“你哪里知道,我这番是被逼无奈,逃回来的哩。真个有如出笼困鸟,漏网游鱼,唯恐溜得慢了。你难道还要把我赶回槐厅去,让我再也回不来了才满意么?”
  素华以为他又在故意逗笑,满不在乎的笑道:“我看你啊,是真没说的啦,总要编些没巴鼻的话儿来招人笑。谁敢大胆来网你笼你呢?信口胡诌得没边了,谁肯相信。”
  明堂笑道:“千真万确,没半分儿假哩。等会儿我细告诉你。”
  素华伸指在他额上一点道:“好的,等会儿编得不圆,可别怨我不依你呀!”
  正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莲心自苦,谁解婵娟?
  第三十回贪富贵万里献王妃
  怀私心九重欺臣下
  却说郦明堂见素华不信他是逃回来的,不由苦笑,也不再辩解,直待到晚间人静,两人在卧室相对时,才把今天奉诏游园,成宗几次相戏之事说与素华:“差一点我昨晚便已血溅天香馆,不得和你相见了!你说我是不是逃回来的?”
  素华吓得脸煞白:“看样子皇帝是识破你机关,不怀好意,想要窃玉偷香哩!这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怪你太也生得俊俏,到处惹动相思。你昨晚那样疾言厉色顶撞皇帝,不怕触怒了他,招来塌天大祸么?那首诗呢,给我看看,也瞻仰一下御笔。”
  明堂皱眉道:“什么御笔!不过是满纸核桃大字,一派荒唐胡说罢了。你居然还要瞻仰,没的叫人笑掉了大牙。昨天他赐给我,我随便掖在袖里,早不知在哪里丢落了。好在没写上下款,遗失了倒也干净。谁稀罕这混帐物事。你怕我疾言厉色惹祸,难道要我俯首帖耳任他摆布,由他轻薄戏弄不成?我是凭才辅佐他的台阁大臣,可不是凭色侍奉他的后宫妃嫔。他就便一怒杀了我,我不屈而死也是死得其所。岂能似那般庸懦无能之辈,为保命贪生,丧失了节行操守!”
  素华不禁发愁:“我知道你是把品德人格看得重过性命的。只愁他存心不正,你日后如何和他相见?怪难为情的。”
  明堂道:“他当皇帝的都不怕,你替他发什么愁。昨晚我一夜无眠,也想通了。目前改装的路已是堵死了,辞官回乡,皇帝必不肯放,只剩下这条继续当官的路给我走。我就再当几年官也无妨。他是君,我是臣,他赏识我才干,委之以重任,我凭自身能耐替他办理国家大事,位置摆得正正的,怕他何来。威武岂能屈我!”
  “话虽如此,做起来怕没那么容易。他要是再来召你呢,你能拒不奉诏?”
  想到昨天成宗撒谎召他,明堂不禁微笑道:“谁像你这般胆小无用,人家要你东,你不敢西。我从此不宿阁,在朝堂上他要召我,我拉上另外的大臣同去,再不独自一人奉诏,他又其奈我何?”
  素华想了想道:“看起来,这皇帝还是讲理的。若他真是暴君,逞强蛮干,任你舌灿莲花,苦于手无缚鸡之力,还是逃不出他的手哪!”
  明堂点头:“你说得是。其实当皇帝的,若是时时想着江山社稷,他是不会胡来的。只有那种没政治远见,昏庸暴虐之徒,才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若当今是这种皇帝,我早已设法脱身远避了,还敢留在他身边么。只因当今皇上是个有为英主,不但勤政好学,且为人仁厚,对我也自来不薄。我正是看准了他,才敢贪恋这顶乌纱,想干出一番事业,博一个名垂竹帛,为天下女子吐一口不平之气,叫那些自命不凡的须眉浊物,再不敢小觑了女流之辈。”
  素华眼珠儿一转,一双妙目看定明堂,咂着嘴道:“啧,啧,啧!你倒真是那个皇帝的知己哩!也只有你才敢这么说,这么做,别人再不能的。不过乌纱虽好,终难戴上一世。我劝你还是快快改装返本的好,早迟都要走这条路,何必总是拖捱!难道你对东平王真个断情绝义?还是暗地里把他和某些人相比,觉得他还有什么不如人处,使你心懒,不肯改装认他呢?”
  明堂原是斜靠在床头的,听得这话,猛地撑起身子,坐得直了,也咂着嘴,瞅着素华道:“啧,啧,啧!我的好夫人几时也学会运用外交辞令了?连你也疑我不成!实告诉你,对芝田我是讨厌他那一脑袋男尊女卑观念和冒失鲁莽性儿,存心磨他性子是真。我要让他明白,论才智女子并不弱于须眉,女子也一样能干功立业,自主自立。男子也应该尊重女子,一事当前,也要征询女子的意见,共同作主,不能只凭男的说了算。女子除了服从就没自己的主见。我可不是刘燕玉,在他面前那么低眉顺眼,惟命是从。什么三从四德,什么男天女地,什么男子主外,女子主内,统通都是骗人的。要女子做小伏低,看男人脸色吃窝囊饭,受一世憋屈罢了。我就不信邪,我并不弱于他,有什么事,他也该从从我,听听我的主意。我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我从没把他和什么人比过,任什么人也不能代替了他。你明白了么?我可不曾吃醋拈酸,也没有移情别恋,我只想堂堂正正做人,不做谁的附属品,依靠仰仗别人,被人家养活。”
  素华笑道:“罢,罢!我可没有说你吃醋拈酸,移情别恋这些丑话。只不过劝你改装返本,有个叶落归根罢了。就引出你这一大车子话来。”
  明堂指点着她道:“你别赖,我可明白你那小心眼儿里想的什么。老惦着人家那碧鸾宫哩。我说过我必会让你如愿,你也别上头上脸的敲打我。现今我是他老师呢,师生隔了辈分的。你那叶落归根什么的,再也别在我面前说,从古到今,可有过老师嫁门生的。就是改了装我也不能嫁他呀。”
  素华笑道:“从古到今,可有女子当丞相的?这件事既做出来了,老师再嫁嫁门生又有何妨呢?现在人家对你可是惟命是从,再不敢有半分违拗倔强,你也该高抬贵手,别那么过分苛求呀。逞强过了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明堂哈哈笑道:“啊哟,我竟不知那人这等神通广大,居然能把夫人也运动了出来替他做说客!你们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的?”
  说得素华也忍俊不禁,两人相对笑了一场。素华推他道:“亏你还笑得出来。我劝你也别这么强撑着苦中作乐了,这不是打哈哈的事。先赶快寻个机会脱身,离了这是非之地要紧。改装的事留到以后再说。”
  明堂点头道:“我知道的。”
  次日照常上朝,和成宗相见时,两人都绝口不提游上林苑的事。从此明堂果然再不宿阁,若遇公务繁多,先拣重要的处理了,不要紧的就带回私宅批阅。成宗宣召之时,他总寻个借口,拉了其他大臣同往。成宗心怀愧意,由爱生畏,也不敢太过唐突。只是加紧那水磨功夫,对他比往昔越更殷勤体贴,把那骑照月骕骦也赐与了他。明堂只作不觉。少华时常探访老师,明堂只在客厅接待。孟氏父子来时,明堂也一样传齐堂官,站班伺候,弄得东平王心曲难通,孟龙图有口难开。嘉龄和他隔了品级,更无说话余地,气得韩夫人直骂:“好一个任性妄为的小冤家,真个要当一世官不成!”
  对其他蒙汉大臣,宗室亲贵,明堂一如既往,谦恭有礼,守正不阿。众人对他敬畏有加,忠孝王上本认妻的事,再也无人提起了。
  五月初,河南报了春旱,襄樊地区淫雨为灾,江河泛涨,淹没田庄。云南地区又发生了峒民为乱,安南国乘机蠢动,兵犯镇南关。成宗在勤政殿召集各部大臣共商对策。明堂提议“双管齐下,分头解决”,点御史陈子平、新科状元于璞为钦使,巡视河南、襄樊等灾区,开仓放赈,安抚流亡。云南军事由忠孝王皇甫少华统筹布署,发兵符就近调川黔总兵薛绰尔统驻军援滇,扼守镇南关,迎击安南入侵敌军。敕云南总督刘深,与总兵泽仁率滇军抚剿并用,以平定苗民暴乱。
  众大臣都无异议。成宗见明堂措置得当,深合己意,当即准行,委明堂调拨办理。不过数日工夫,明堂回奏上来,已将诸事办得妥当。成宗深爱保和学士才干,只觉令他办事得心应手,实在离他不得。他若改装出嫁,眼前再找不到合适人选代替得他,也就含糊因循,唯恐再有人来揭这乔装真相。二后并立的心思越更急切,难以动摇了。明堂终日忙于政务,见成宗不再有轨外言行,心里也渐渐踏实下来。只时时留心,寻找脱身机会,一时却未有其便。

  第三十回 贪富贵 万里献王妃 怀私心 九重欺臣下(2)

  且说华亭伯卫焕带着勇彪、熊浩两对夫妻,乘船离京,到了分路之处,翁婿约定各自归乡祭祖,冬月中旬在临汾会合,赶往京师销假过年。
  送走岳父父子,熊浩夫妻便自取路往湖南平江集贤庄来。此番是衣锦还乡,一路上春风得意马蹄轻,与意中人指点江山,流连名胜,并马驱驰。熊浩意气风发,只觉平生从无如此畅心遂意。依着勇娥主意,两人绕到河南,去吹台山和旧部欢聚了几日,视察了山庄经营情况,才又动身。回到集贤庄已是五月中旬,端阳早过。当下祭坟拜祖,风风光光办了徐夫人丧事。地方官员,知交故友,纷纷来贺,天天宾客不断。知他续娶的燕国夫人正是吹台山上仁义大王韦勇达,一个个好奇歆慕,都来求瞻丰采。
  卫勇娥原是个不拘俗礼的豪放人物,刚回来时料理了几天柴米油盐,只呕得心里发烦。穿大装,行闺礼,束手缚足,更憋得她七窍火冒!索性甩手不管,把一应家事全交给婉玉的娘胡氏去料理。她嘴头儿甜,出手豪阔大方,对胡氏几声娘一叫,又送了许多绸缎、首饰、花边、刺绣等一大堆杂七杂八物事给胡氏做见面礼,喜得胡氏只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她卸脱家务,索性穿回男装,常时密扣短衣扎脚裤,蹬着鹿皮小靴,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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