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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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侠隐-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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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龄一惊不小:“啊呀,爹爹,你拿到什么证据了么?”
  孟士元道:“那还要什么证据。你看他容貌、声音、言谈举止,还认不出来么?就是笔迹也和丽君相同啊。他名叫郦君玉,若把玉字去了是谁?”
  嘉龄细一琢磨,跳将起来道:“是极,是极。初见他时我也觉面熟,只他是梁相娇客,又得皇上宠信,一时想不到妹子身上。加以他对我十分冷漠傲慢,见了面扬着个脸儿,话也不愿和我说。我只以为他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也便懒去攀交。后来他升得极快,更少见面,越加疏远了。莫非他是有意避我,故意装模作样?”
  孟士元道:“猜对了。他正是有意回避我们。你看他对谁都亲切温和,彬彬有礼,唯独对我父子是一副冷脸子。再看他对东平王和刘国丈那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若是江陵郦君玉,与皇甫何亲,与刘捷又有何怨?这还看不出他是谁么?早先我只怕坏了他事,不敢声张,后来他官居首相,位压百僚,我更不敢冒失认他,才故意把画像真迹给芝田看,实是向他泄机。谁知他们也不敢鲁莽,只求了道天下访寻忠孝王妃的皇榜,舍近求远,济得甚事。”
  嘉龄沉吟道:“爹得说得是。如今要救娘性命,也管不得那许多。我好歹也要去闯闯他那相邸,死磨硬赖也要求他来家,让他看看娘为他病成什么样子。纵是铁石心肠,也该软了。我们再相机行事,逼他吐露实情,认了爹娘,那时娘就有救啦!”孟士元连连点头。

  第二十五回 思爱女 抑郁成重病 求国手 宛转试乔装(4)

  第二天;恰巧嘉龄不当值,估摸散朝时候,带了两个家人骑马直奔梁府。到得巷口下马,吩咐家人在此等候,自己徒步往府门走去。到了仪门,向门官问道:“郦相爷可曾回府?”
  门官道:“相爷刚好回府。”
  嘉龄大喜,请门官通报:“侍讲孟嘉龄,有要事谒见丞相。”
  门官答应着去了。嘉龄在府门前鹄立等候。等了许久,不见回话,心中焦躁,背着双手在那里踱来踱去。忽然人影一闪,从门内走出一个少年来,猛不丁和他打了个照面。嘉龄见他身着天蓝绸衫,头戴乌纱小帽,两个翅角儿闪呀闪的,配着那张白里透红的圆圆脸儿,显得十分伶俐。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只觉好生面善。那少年见嘉龄注目看他,脸一红,显出两分慌乱,一抹头回身便跑,急急忙忙退进府门去了。嘉龄好生诧异,几步迈上台阶,追进角门,见他并未远去,躲在门后,正往外探头儿偷看。蓦见嘉龄追进来,忙不迭掉头飞跑,直往内堂去了。
  嘉龄大疑:“这少年是谁?看他模样,分明认识我,却为何要慌乱躲避呢?”皱眉苦苦思索,自己在何处见过他。忽地脑际灵光一闪:“这不是丫头荣兰么!”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忙伸手掩住口,退往阶下。暗道:“谢天谢地,爹爹认得不差。如今妹妹有了着落,娘的性命可望无碍了。”眼巴巴望着府门,盼望门官快快出来召见。
  却说郦明堂下朝归来,正在弄箫亭用膳。忽外面传报进来:“侍讲孟嘉龄有要事求见相爷。”
  明堂不觉心下踌躇:“我并没委他办甚公事,他又不属我统辖,突然求见,是何原故呢?”一面拨拉着碗里饭粒,一面忖度:“入朝以来,我一直回避着他,从没和他交往闲谈。只因他自来少年气盛,不似爹爹谨慎,若被他认出我来,大不稳便。”叫丫头传谕:“相爷无暇见客,有甚紧要公事,只须说与保和殿当值堂官,自有相关人员办理。”
  门官领了言语,出来向孟大人回复。嘉龄急得火冒,暗骂:“好个狠心丫头!娘为你一病垂危,来求你救命,你还在打什么官腔,摆什么首相臭架子!”莫奈何只得求恳门官:“长官,我委实有性命交关的重要大事,只有相爷亲自出手,才可解决。必须面见禀告,烦你再替我回禀一次,恳求相爷拨冗赐见。”一面摸出一锭银子,塞进门官袖里。门官只得重击云板,把孟大人言语再次报了进去。
  明堂听到那“性命交关,亲自出手”的话,蓦地一惊,忖道:“啊呀,不好!前两天原听说爹爹因妻病告假。难道是娘病重难起,哥哥到这里来求医?”心里不由着慌,便待传话接见。再一转念:“我如今既已断绝儿女之情,立心大展才华,一抒抱负,为前人所不敢为,替天下女子吐这口不平之气。怎能冒此大险!见哥哥已防被他识破,见母亲更难瞒得过她,那不是自投罗网么?这个医生是当不得的。”待要硬起心肠不管,但母女连心,又哪里放心得下。反复掂量,拿不定主意,不觉呆了。
  梁素华见他愁锁双眉,脸上阴晴不定,劝道:“相爷,孟大人是从没来过的,今天坚持求见,料必确有要事。你该拨出时间,见他一见才是。免教有甚贻误,后悔不及。”见明堂仍在犹豫,便替他传话道:“请孟大人到书房稍候,相爷就出来的。”
  明堂由她吩咐,并不拦阻,心想冒个险见见他也好,省得牵肠挂肚。他若有甚莽撞言行,难道我不会放刁么?官大一级都压死人,何况我堂堂首相,料他在我面前也不敢放肆无礼。主意想定,只管慢慢吃饭,磨磨蹭蹭的挨时间。
  孟嘉龄在府门前等得发急,站得腿酸,好容易门官传话,请他书房候见,不由大喜,跟着门官向听槐轩走去。刚到书院门前,迎头又撞上刚才那蓝袍少年。那少年见嘉龄进来,好生尴尬,红着脸溜湫着脚儿忙忙闪开。门官连叫:“赵二爷!”他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
  门官只得叫出书房里另外两个书童,把嘉龄交给他们款待,传了相爷吩咐,又向嘉龄解释:“赵二爷原是管书房的,想必有甚急事去了。孟大人只管在这里坐候相爷,请进罢。”书童打起帘子,嘉龄向门官谢过了,举步进去。
  两个总角小厮请嘉龄坐了,献上茶来。嘉龄心里只想着那蓝袍少年,三次相见,早已认得分明,正是丫头荣兰,暗骂:“好个刁钻古怪小丫头,跟着小姐改了男装,好生得意。看她长得白白胖胖的,真个是宰相家人七品官哪。这两年不知收下了多少门包,比我这穷翰林不知要殷实多少倍哩!”因问那献茶小厮道:“你们这赵二爷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厮笑回道:“听相爷叫他荣发。”
  嘉龄点头,暗忖:“她是赵寿的妹子,所以叫赵二。荣兰是丫头名字,理所当然该改作荣发啦。”
  听槐轩里,孟嘉龄强压焦急烦躁,苦候丞相妹子;弄箫亭中,郦明堂却心中忐忑踌躇,实在怕去见那少年气盛的亲兄长,赖在椅上不肯起身。素华忍不住埋怨道:“老爷,外边孟大人在等着哪,你就快些出去么。”
  明堂站起来伸个懒腰道:“好倦!我实在不想见客呢。”又待坐下去。
  素华白他一眼道:“是客么?人家有事求着你哪!”双手推着他往外走,“快去罢,别怠慢了人呀。”
  明堂懒洋洋朝外走,刚出月洞门,迎头撞见荣发气喘吁吁跑来,一脸紧张。一见他便拦着悄声道:“相爷呀,吓死我啦!你千万要小心提防才好。”
  明堂一怔,脸上不由变色,看看四下无人,忙问:“你被什么吓住了?要我提防谁?”
  荣发把和少老爷三次相遇的事说了一遍:“看样子他必定认出了我,才追进来看。你要小心对付才好。”
  明堂没好气骂道:“好个蠢材,这般无用。撞见了他又怎么样?你只管大摇大摆走你的路,给他个若无其事,他怎会疑你。你心虚躲闪倒反引起他注意,要看个究竟,那就糟了。今日若因此出了纰漏,我必要打你一顿黄荆棍儿。还不快出去叫人站班伺候。”
  荣发低着头忙去传话。众家人慌忙雁翅般排好,伺候相爷出堂。荣发自己到底情怯心虚,溜到一旁去了。
  明堂刚一步出,众家人一递一声传呼:“相爷到。”琴、棋、书、画四个书童高挑暖帘,明堂款步进去。嘉龄正等得不耐烦,肚里暗骂了千百句刁丫头,臭妮子!猛听传呼,一激灵站了起来,哪敢怠慢,恭恭敬敬垂手伺候。见那双靴子脚迈进门槛,忍不住抬头看去,乌纱紫袍,丰神如玉的保和丞相郦明堂正含笑站在自己面前,认得分明正是嫡亲胞妹。此时家人林立,肃穆庄严,哪里敢有半分放肆失礼之处,只得依例参拜:“晚生孟嘉龄参见丞相。”
  明堂满面春风,连连拱手:“冗务絮烦,累孟大人久候,抱歉之至。快快请起看座。”接着动问:“大人辱临,有何见教呢?”
  嘉龄拱手道:“只为家母重病,百药无效,特来求恳丞相,施回春妙手,救家慈性命。卑职全家感德。”
  明堂心头一紧:“果不出我所料。”忙问:“啊呀!太夫人何时起病?病状如何?请了哪位医官?服了些什么药剂?”一口气问了这许多,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嘉龄暗暗点头,肚里忖道:“他对娘到底还是关心的。”因把母亲从去岁腊月二十起病,迁延至今,日益沉重,终日神识不清,惊悸不宁,夜多噩梦等说了一遍。
  明堂暗自惊心,忖度:“从起病时日推断,娘必是恼怒芝田背盟另娶,苦忆丽君,而成此病。乃是悲愤郁结,思虑过度,只要多过些日子,怨愤情结淡了,就可渐渐好起来的。我若回去,母女相见,以娘的精明,纵使神识不清,也会被她认出来的。机关一泄,所有壮志雄心都将付之流水。那时白让芝田得意,却不糟透!还是回绝为上。”主意打定,向嘉龄道:“哎哟,下官哪有什么回春妙手。大人休被传言虚名儿骗了。若耽误了太夫人的病,大是不妙。还是另请高明罢,下官实不敢误人性命。”
  嘉龄见他沉吟半天竟回出这几句淡话来,不禁又急又气,想到病榻上一丝两气的母亲,心中犹似油煎火烤,情急之下,跪倒在地,双目含泪,悲叫道:“实告大人,京城中名医请遍,都已不敢下药了!只求丞相救命,晚生宁愿跪死尊前!”捣蒜般不住叩头,碰得砰砰直响。
  明堂大惊,慌忙下位扶起嘉龄:“孟大人休要着急,下官跟你去走一遭便是。”吩咐立即传轿。
  嘉龄连声称谢。两人出了府门,再不耽搁,各自上了轿马。嘉龄叫家人先行回府报信,自己随在明堂轿后,同回米市巷孟府。
  明堂骤然听得母病垂危,一时情急,脱口应允了哥哥,此时坐在轿内,心内免不得七上八下,好生为难。暗忖:“往常爹爹在容色间已是识破玄机,今天回到家中,那些旧日奴仆谁不认得我,失惊打怪的却不麻烦!娘虽是神识昏迷,万一恰巧醒来认出了我,必不肯松放,那时怎得开交哪!”只觉意乱如麻,一时想不出应付之策。眼见孟府在望,一狠心道:“说不得我今日且把官架子摆个十足,以官威压得下人不敢抬头,自不能辨认;给娘诊脉时,理应隔着罗帐,我只把脉不出声,不望色,就退出外间写处方。好在已知病源,料也不会误事。爹爹和哥哥纵是认出了我,他们毕竟是官场中人,识得利害,不会冒失鲁莽。如此一来,这一关当能顺利闯过。唉,纵是冒险,不亲眼去看看娘,总是放心不下啊!”
  思量未已,轿到孟府。只见中门大开,孟士元躬身站在门前候驾。明堂心中歉然,忙正正金貂,抖抖紫袍,下轿上阶。孟士元迎着他殷勤拱手:“有屈丞相大驾,得罪,得罪!”
  明堂见父亲面色疲惫,眼布红丝,料是因娘病重,忧虑操劳所至,不由得心里阵阵发酸,只得极力镇定,和爹爹揖让一番,逊到中堂分宾主坐下。嘉龄告退,要到内室收拾准备一下。孟士元奉茶罢,开言道:“拙荆以二竖为灾,奄奄待毙。幸大人垂悯莅临,可望妙手回春,立占勿药了。”
  明堂微笑答道:“老先生过奖,只恐我这庸医,有负大人厚望。敢问太夫人病源,病况如何?”
  孟士元乘机进攻:“拙荆此病,乃是心病,寻常药物皆不能治疗。常言道得好,‘心病须将心药治’。所以才来恳求大人,施用心药,以救沉疴!”
  明堂心神激荡:“爹爹这话,明是要我认亲救母。只是仓猝之间,一露乔装,将会招来杀身大祸!纵得不死,一片雄心壮志,也尽付东流。”眼看父亲逼得紧,惶急之下,迫出一串哈哈,笑道:“这倒奇了,太夫人患的心病,要讨心药……!莫不是老前辈新纳如君,惹得太夫人生气?”
  孟士元愕然,暗道:“这是什么话?竟和老爹也开起玩笑来了!这是女儿对爹爹的态度么?”一脸尴尬的答道:“郦大人取笑了。荆妻此病,实因思念小女而起。小女乔装避祸,离家数载,杳无音信。刘郡主万里之外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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