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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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龙门-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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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她闷声道:“我想着假扮男子捞取个功名利禄呢,你信不?”
  舞枫笑了:“信。”
  鱼非鱼暗中翻个白眼,道:“你就糊弄我吧。没有知识好歹我也是有常识的。”
  火凤朝施行的是门阀制度。门阀制度又称士族门阀制度。士族或世族,是指高门大族。
  约在东汉后期,士大夫中就出现了一些世家大族,他们累世公卿,在入仕上,其子弟比一般人更容易获得政治上权利。汉末以后,他们成为一个独立性很强的社会力量。世族的力量在汉末曾一度受到打击与削弱,但到曹丕实行“九品中正制”后,由于中正官为士族所把持,从而又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至东晋时,由于门阀势力的强盛,一些门阀士族控制了中央政权而形成了政权由士族与皇权的共治局面,所谓“王与马,共天下”,即是这种现象的反映。
  放眼火凤朝开国六百余年来,“九品中正制”始终贯穿其中。具体做法是:任用“贤有识鉴”的官员,担任本籍州郡的大小“中正”,由他们区分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品来评定人才等级,然后由小中正上报大中正核实,大中正上报司徒核实,再交尚书吏部选用。
  朝廷选举人才“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台阁选举,徒塞耳目,九品访人,唯问中正。故据上品者,非公侯之子孙,则当涂之昆弟也。出身社会下层的正直之士,备受压制,几乎没有进取机会;侥幸进入仕途的寒士,纵有俊才,但仍免不了为时豪所抑的命运。
  所以,火凤朝表面上看起来宁静祥和,其实政治上已经出现了“朝廷宽驰,豪右放恣,交私请托,朝野溷淆”的局面。
  一场改天换地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指不定哪天,这天就要翻了呢!
  而这些,鱼非鱼自然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她所能作出的解释无非就是——
  “像我这等秀外慧中的好女子,如果不加以遮掩,还不早给抢到山上作压寨夫人了?为了自身的安全,不得不这样啊!”
  “往后,你可以不必担心了。”看习惯了,觉得她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好。终究还是个孩子,怎么作怪都情有可原。真要换回女装,扭扭捏捏的,一天走不到三里,那模样想想就憋屈人。
  鱼非鱼也没想过要换回女装:“入仕,是傻子才做的事情。我的志向是:不向长安路上行,却教山寺厌逢迎。味无味处求吾乐,材不材间过此生。宁作我,岂其卿,人间走遍却归耕。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就这一身青衫风袖,有生之年,读书破万卷,足下行万里,不是很美的事情么?”
  




☆、69从属

  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似乎又把他给撇开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梦想。如果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就此安定下来也不一定。飘蓬的日子毕竟只是看上去很美。定下来,相夫教子,把我的精神传下去,也是一种成就呢,对吧?”
  舞枫的心忽然注入了一股温香,蜂蜜一般。也许她只是在发感慨,但是,那话里的意境却打动了他。定下来也不错。定下来,相夫教子。
  是啊,她总是要长大,总是要嫁人的。嫁人后必定要生养孩子。也许是男孩,也许是女孩。他们长得会像谁呢?他?还是她?
  如果孩子给她教养,能教成个什么模样呢?必定会跟她那样,稀奇古怪的。那可就有点叫人头疼了……
  “让你作先生,教出来的学生必定是与众不同的。”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出来了。
  鱼非鱼不服气:“我这样怎么了?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我别的不用教,就教他们这几句就够了。学而优则仕,有什么不对?我是女子,没办法出仕入仕经纬天下了,我可以把我的思想传承给我的儿子们。一代不成,还有下一代,子子孙孙无穷已也,不信就出不了一个光宗耀祖的!唔……舞枫你轻点儿!”
  长篇大论没能说完,就给他包紧了。
  倔强的丫头,好大心的丫头!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竟然就敢想到百代千年之后了,而且,还想得这般激情四射、斗志昂扬。
  因为心地宽广,所以才会陪他翻山越岭披星戴月一路蹇蹇而来么?这样的女子,若是困囿于闺阁中,倒真是可惜了呢!
  “天下的人,若是都跟你这样想,可就要乱了。”
  “随行就市不是为政者应该具备的素质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道那个位置好坐么?治国有方,那是本份;治国无方,那就是昏聩。自古英雄多寂寞,高处从来不胜寒呐!所以,才会有孤家寡人之说。可怜、可怜!舞枫,你以后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哪!”
  瞳眸一沉,其中涌动着情思感动无量。
  这种话,说是玩笑实则是警言,一语中的,入木三分,发人深省。
  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却没有一个人,有这见地。更没有一个人,肯如此的直言不讳。
  她们惧怕他,怕死,怕失去已经得到的富贵荣华。
  因为一个“怕”字,她们悉数输给了她,这个小女子、大孩子。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丫头,你去做说客,必定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没有说,这两句诗打动了他、细腻了他、伤感了他、柔情了他。
  “好啊。你聘我当幕僚如何?抄写书记之类的我最喜欢了。管吃管住还有银子拿,——做男人真好!”怀里的人貌似有些气愤。
  舞枫心念一动,道:“既然你这么渴望男子的生活,我就勉为其难,允你跟着我,鞍前马后伺候着,如何?”
  一方不想入东宫,一方又不愿撒手,或许,这倒是个折中的法子。既能满足她东奔西跑读书见识的意愿,他这边又能牢牢地看着她,一举两得,岂不好?
  “往后,你就做我身边的校书郎吧。一应用度,都从我这里出。这样你可满意?”
  “舞枫你真好!无价宝易得,有情郎难寻啊!你不要这样子,我会越来越舍不得你的……”这话半真半假,因而便有些欢喜和郁闷。
  舞枫大笑,低下头亲亲她的额头,低声道:“舍得舍不得,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如果哪天……我是说假如啊……如果哪天我跑掉了,舞枫你会怎么样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问清楚了没坏处。
  饱满性感的嘴唇朝一边勾出一记满载了杀伐之气的嘲笑:“放心,丫头。我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我不会伤害你的。但是,无论天涯海角,但你所在处,都将变成我的天下。”
  她这辈子,都甭想脱离开他的疆土。
  听到这样狠绝的话,鱼非鱼不怒反喜。没错,他在乎她。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人活一世,求的不就是这个么?虽然孤单而来、伶仃而去,但是心里却满含着温暖和关心。而自己,也会永久地保存在别人的心里。
  不要再感慨什么“吾谁与归”,他不就是那个陪伴在身边肯为她这风挡雨的人么?
  “天阙国是什么样子呢?”开始遥想前方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比火凤国好。这里有四时不败之花,经冬不凋之木。冬无严寒,夏无酷暑。人民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那不就是大同世界么?”
  “不。那是因为人口太少,彼此熟识,若有偷窃,会给人耻笑的。”
  “哈哈——舞枫,舞枫你太风趣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面呢?只知道你这家伙尚懂得风情,知道送我三朵桃花。现在又加上风趣这一项,你真的打算让我爱上你,直到无法自拔么?”
  “那将是我的荣幸。你所知的,不过是高山之一角。我保证,慢慢地,你会看到我更多的一面……”话里,又浸染上浓郁的□了。
  这感觉好生奇妙,无需身体的撩拨,只是说说话,就起性了。
  只好搂紧,只好上下混摸。
  这个身子,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
  ……
  一夜无梦。
  醒来时正旭日初升,林间鸟鸣嘈嘈、清露滴沥。揉揉眼,鱼非鱼发现山洞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火堆依然燃着,估计舞枫离开的时候加过柴。
  望着身边薄薄的草席,回想昨夜种种,竟有些不真切的感觉,似乎上演的都是别人的故事,而自己只是充当了一个身临其境的看客而已。
  她很明白,自己骨子里的多疑又发作了。这要是让舞枫知道,保不定又是一根鱼刺。
  甩甩头,以一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为前一夜的经历作了总结。
  耳边隐约传来辽远清越的啸叫,贯彻云霄,经久不息。
  凭直觉,她相信那是舞枫的声音。于是走出山洞,爬上高处眺望。果然,在很远的一棵大树上,看到了舞枫的背影,笼着朝阳,光芒四射,宛如天降神兵。
  响应着他的啸叫,山林间扑簌簌掠起成群结队的飞鸟。而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则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
  声音长短有序,明显的是一种暗号。
  鱼非鱼就笑了,身心松懈下来:这苦难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一行结扎齐整约摸十数人的队伍穿过丛林,到达了舞枫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到舞枫,齐刷刷地跪地而拜。
  “走吧,最后一段路。”舞枫朝她伸出大手,眼含柔情。
  




☆、70现形

  不识青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看着一望无际的林海,却在行进过程中突然地消失了。眼前豁然开朗,再不见一个山包,再不见一片丛林,放眼是平畴万里,天假大块。一座高大的城池兀立于苍穹下,城墙之上甲光向日金鳞开,每隔几丈便立着一面黑色战旗,上以金线绣着天阙国的象征:一只三足乌环着一轮金日。
  鱼非鱼一行人缓缓走向城门,就听得楼上响起层层叠叠地呼喊:“大将军凯旋!——”
  “大将军凯旋!——”
  城门哑哑地向两边打开来,涌出来一群装束齐整的士兵,齐刷刷地跪了一地,齐声高喊:“恭迎大将军凯旋归来!——”
  那气势,贯日冲霄,振聋发聩,鱼非鱼不得不捂住了耳朵以防造成暂时性失聪。
  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到了城门上的三个古篆大字:益州城。
  鱼非鱼跟着军队进入城中,一路上接受了众多百姓的夹道欢迎。而更多的年轻女子则把目光聚焦在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舞枫的身上,或含羞欲语,或交头接耳,或含情脉脉,或目光灼灼。可见这位太子殿下的女人缘有多好了。
  更有胆大的女子,将自己的香囊朝着舞枫丢过来。当然,舞枫不会接受这些东西,旁边护驾的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表情木然地塞进马背上的皮囊中。
  看这行事便知道,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干了。
  一个女子开了先河,其他的纷纷起而效仿。一时间,什么手绢、鲜花、鲜果、头饰……急雨冰雹一般向着舞枫飞过来。各种清丽的爽朗的含蓄的窃窃的笑声交汇成一股春水波漾,动人心神。
  这热闹欢愉的场景实在叫人想象不到,这支军队刚刚同火凤国干过一仗。
  终于到达了根据地,鱼非鱼二话不说,当即就要求沐浴。从头到脚由里至外把自己狠狠拾掇了一番。而后换上一袭青色裋褐,外头罩了一件防寒保暖的白色羔羊皮的半臂。
  天阙的军队中不分尊卑,所穿的戎服都是上面禅衣,下穿裤。禅衣为深衣制。
  鱼非鱼所穿的显然不是戎服,而是舞枫命人从城中现买回来的,所以尺寸什么的都比较合体,颜色也是她所习惯的青白二色。
  走出浴室,只见房间的方木桌上已经坐好了一壶热水并一只浅口的瓷碗。
  她摸摸壶身,还有些烫手,便倒了一碗先凉着。自去旁边拿着大手巾绞着头发。只是半天都干不透,便有些烦躁,扬声问道:“谁在外面?”
  “是小人满仓。”拘谨的声音叫人仿佛看到了一张羞红的孩子气十足的脸。
  “你进来。”鱼非鱼将手巾抛在桌子上,坐下来喝水。
  外面的满仓依言规规矩矩地走进来,眼望着自己脚前方,标杆一样动也不动。
  鱼非鱼一瞧就乐了,问:“你多大了?”
  这孩子让她想起冬月了,不过眼前这个太憨厚了,跟冬月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人。
  满仓红着脸,道:“回校书,小人十五了。”
  天阙国地广人稀,凡是年纪差不多的男子,几乎全给编入了军中。十五岁就要直面死亡了,想想真叫人沮丧。这个时代真是残酷,生活在其中,一天得当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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