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
屈服在她苦苦的哀求声里,尽忠的青焰人唯有目光炯炯地监视著,退居两侧。
“你不会伤害我,对不对?”艰困地仰起被栏条压得几乎变形的脸,海遥嫣然一笑,笑得舒义益加疑迷。“能不能告诉我,我爸爸是不是叫……盂良。”她迟疑了一会儿。
“你记得他?”绝处逢生的眸子雯时迸耀著逼人的光彩。
“真的是他吗?”如果这人没骗她的话,那么那天救她的人果然是爸爸。难怪……难怪他看她的眼神压抑著悲痛,又说有个女儿和自己同年,原来那个女儿是她!既然找到她了,为何不认她?
“跟我回去,我能证明一切。”见不得她难过,舒义松了手臂,拉扯她的手。
“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消化这些。”即使他说的是事实,她也悲哀的发现到,现在还不是离开这儿随他走的时候。过去那个熟悉、温暖的环境早已变陌生,她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陪她去面对,而此刻那人不在这,正好去了香港。
如果撒旦在,他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很庆幸能摆脱掉她?不会的,他不会……
“消化。”小葵从不软言软语低声和人打商量,她根本不想回去。“跟我走,你不能留在这裹打扰别人。”舒义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感,抓狂的手指深深地掐进她的手臂里。
“痛!”海遥的泪水晶亮地在眼眶裹滚动,两边的人员见状正要出手……
“放开她?”
“孟伯伯?”他收到他的留言了。舒义扭曲的脸如得救赎般回复原形。
海遥只能睁大眼看著那个貌似自己,有双和自己一样盛满星斗的黑眸的男人沉著地走来。叫不出口,没得到证明前她叫不出口,也许她是怕一旦认了他们以后,就得水远地离开这里了。
太像了,旁观者一致惊叹,唯有视力不良的人才会否认这一大一小有多相似,以复制拟之亦不为过。
“海遥,手臂好些了吗?”盂良搭上舒义的肩,暗中使劲拽开狼狈的他。
“她是小葵!”舒义匪夷所思地咆哮,不能忍受他将她视为另一名女子。
这一刻,父女俩心意相通。懂了,他完全明白他的用意了,海遥泫泪欲滴地点点头。他不要她有负担才不认她的。
“叫我小葵就好。”一步一步慢慢来,早晚得面对现实的,但不要这么早,撒旦甚至还没回来啊!
“想起来了吗?”舒义激动的又要抓她,眼尖的孟葵直觉闪躲。盂良将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收入心底,有谱了。这裹真有小葵牵挂的人,所以她舍不得走。
“没有,很抱歉。”这种逃避的行为或许会伤害到舒义,她别无选择,只希望他能原谅自己,况且她的心还因方才他粗蛮的行止蹦跳不停。
“不要再逼她了。”孟良冷静的抓回舒义。
“爸……”孟葵滴下泪珠,脱口唤出声,心中怀有无限感激。“谢谢,请原谅我的任性。”
哭了,小葵终于在他面前哭了。孟良眼角发热,费劲力气才克制住老泪纵横的窘态发生。小葵四岁时,因他一时疏失,被仇家掳了去,丢在竹林内一整夜。那一天,她已经哭尽一生的泪水,从此以后她绝少哭,几乎不落泪,最多自个儿躲到一角暗自饮泣而已。
在小葵的观念里,即使哭乾了眼泪也于事无补,解决困难得靠脑力和毅力,天底下没有所谓的绝望。她常说方法是人想出来的,所以凡事不假借他手,一律自己担著。
“别勉强自己,慢慢来。”她肯承认他,他已经很满足了,本以为顺其自然,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听到这声呼唤了。
“不,我不同意。小葵,我们回香港去。”舒义不死心的双手越过大门胡乱挥抓。
怎么办,他的痛苦起于她,她该如何是好。
“走。”孟良不想女儿两面为难,拽走舒义。小葵无意中隔出他们的距离,阿义还看不出来她对他的感情仍处于零的阶段吗?
“小葵,我明天来,后天再来,天天都来陪你,你等我。”疑情的吼叫声回汤在冬风中、细雨里,久久不绝于耳。
盂葵掩住双耳,泪洒衣襟,引得噤声许久的守卫们哀叹不止。
55
砰、砰砰、砰……
钱克安坐在地板上,专心在手提电脑上,眼珠子偶尔会随著主子矫捷的身子东跑跑、西溜溜,心跳的鼓动特别急促些。
砰砰、砰砰、砰……
“咳!”用力清了清喉咙,钱克安试图引起浑然忘我的运动员的注意。“查到了。”
“谁?”热汗淋漓的黑炙没停下击拍动作,反而增快脚步和腕动。
“季品侬和舒义都曾在当天出入台湾。”可疑分子。
挥拍的动作持续加快,爆发出强烈带劲的碰撞声,撼动占地宽阔的室内球场。钱克安心惊肉跳地以为桃高的圆顶就要被震塌了。
嘟嘟嘟!手提电脑发出三声讯号,画面自动被切换。钱克安详读萤幕上成串出现的字。真强势,说切就切。
敢切入少爷电脑的人也只有“青焰门”位高权倾一时的老贼了。“长老们明天下午搭机飞抵台湾。”钱克安截取精华部分,长话短说。回来就回来,抱怨一大堆,谁敢全部念给少爷听啊?不想来就放乾净点嘛,什么骆淡凝重回山庄的但书就是要他们三个作陪。真是的,既走又回,一点尊严也没有。
大意漏失一球,黑炙懒懒地用拍尖挑起一旁备用的球,继续。
“骆家小姐也将一并抵达。”这次“和”、“平”、“义”三位长老是吃了秤坨铁了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然后……换太上皇切进来了。”他看著看著,想笑又不敢笑,只好装哑巴。
“念出来。”用力击出一记浴火的快速球,他淡淡命令。
钱克安整了整喉头,压低声音,尽量发挥水准重现原音:“孽子,请你看在我生养你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情分上,施舍一些人气给义、和、平三位长老,可怜他们年事已高,还要为我儿奔波。至于淡凝这边,也请你压抑体内那些野兽派反覆无常的冷血因子,尽可能找出后天教养的绅士风范,帮你无地自容的老子挣回一些颜面……”不行,他要笑出来了。世上有哪个父亲会这么削儿子的?
黑家这门怪胎,旷古难求。
砰、砰砰……黑炙连连击出数记既狠又猛的变化球荼毒墙面,钱克安则窃笑不止。
“笑够了没?如果好了,麻烦继续。”低沉危险的尾音,重重、威胁地曳长。
“对不起,喉咙一时不适。”钱克安痛苦的憋住笑,不敢迟疑地找回声音,“逃避解决不了事情,今年不管你要或不要,千万不要怀疑老子的能耐,淡凝绝对会是你的新娘。除非你的眼光比老子强,否则就认命吧!我的不肖子,年底准备回黑岛举行婚礼。我可以宽宏大量的让你待在台湾多玩些时日,有一点请你花脑筋记下,我所说的「时日」指的是今年年底,记得了吗?重复一次,是「今年」年底,也就是十二月三十一号。”炙少爷被押著上礼堂的模样,天,太有趣了,值得期待。
电脑中央那簇青色火昭生动地燃烧,一个个特别加粗的仿宋字从火堆裹跃出;秀完后,画面再次切换成朴拙的留声机,古典的百合花状的喇叭口流泄出一串串起伏优美的音符。
“少爷,夫人直接用语音传真,你要我退开吗?”除了扶养少爷长大的陈妈外,夫人是另一个少爷能稍稍容忍的女性。不过,新近又出现一个超人气少女孟葵,有夺走少爷全部关心的趋势。
“接收。”中止挥拍,黑炙停下来拾起毛巾擦拭汗湿的头。
“炙儿,你爸刚说的话听到了吧!性子别太倔,依我看淡凝挺不错的,试著和她相处看看好吗?还有啊,妈有六个月零九天没看到你了,有空回来让妈瞧瞧,我很想念你。剩一个月就是圣诞节了,你的圣诞兼生日礼物我已经托和长老带去台湾,祝你生日快乐。”哔哔,清脆温柔的女音叮嘱完,欲罢不能地唱起荒腔走板的生日快乐歌。
“切掉。”都多大了,丢脸。黑炙拿下湿濡的发带,甩甩散乱的发辫。
“少爷要回话吧,线路那端在等。”钱克安抚著键盘正襟危坐,像个专业的电脑输入员。
“告诉妈,明年年初我会回去看她。”淡漠刚柔的俊脸不情愿地跃上少见的温柔与见腆。黑炙丢下球拍,反身没人墙里。
“太上皇那边呢。”一字不漏地输出完,钱克安加大音量,播送给更衣室内的主子听。
“反正娶四个和娶三个妻子也没什么差别,既然他那么中意那个无知的女人,叫他留著自己用,我这个不肖子口味很刁,情愿饿死也不愿委屈自己。”从嵌壁式的内室绶缓飘出黑炙舒缓低柔的嗓音,轻淡中夹杂著若干强硬。“想如何,悉听尊便,别再不时罗罗唆唆恐吓一堆。”
最后的一段话有决绝、坚不妥协的寻??息味。钱克安硬著头皮照打。少爷怎么不乾脆拱孟葵出来,斩斩乱麻,定定双亲的心,往后便可高枕无忧、坐卧自在。
嘟!清亮的讯号声蓦然响起,骇了战战兢兢的人一跳。
只有一声,表示是大门那边的守卫连线进来,吁,幸好。钱克安传出打好的短笺后,赶紧切断线路,逃命似地急急切人大门的电脑监控系统。
“什么事?”钱克安凝神查看门口景象,那个人好像是……
“个威武方正的人头陡然闪进电脑萤幕内,放大的脸孔有些为难地缩拢,“这位先生大吵大闹,坚持要见孟葵小姐。”他用拇指顶顶后头。
哟,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世纪未妖孽现形了。“麻烦你先把尊容移开一下,我好看清楚那位先生是谁。”想也知道是这个疑情种舒义。钱克安同情地摇头。可惜孟葵心系少爷,少爷也视她为自己的女人,虽然他总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调调。
他们的关系始于一个礼拜前那个尽在不言中的下午,而后便产生了极大的变化,经常成双成对地进进出出--大部分,可以说几乎有九成九是孟葵拉著少爷四处看、四处逛。这段如胶似漆的岁月,时常可见男的的眼神常不自觉地漾著两泓温柔追著伊人跑,相较之下,稍嫌清心寡欲的伊人则憨柔娇俏得教人眼睛发直,久久不能自持。
为此,山庄内只要是男人都有遭到少爷眼眼警告的纪录,像他已经接近淘汰出局的边缘了。
没办法,目不转晴也不是他的错,窈窕佳人俏生生地对每个人绽著嫣然和善的微笑,谁能抗拒得了那双多情的乌眸和惹人怜爱的美颜。
“少爷,舒义又来找人丁,守卫说这回拚死也要一会小葵。”严令禁止她见老朋友,独裁得实在说不过去。
“让他到这里来,顺便把孟葵找来。”换上一身纯白休闲装,气质整个由狂野蜕变成温文尔雅的黑家二少,手插在口袋,闲闻淡淡地走了出来。
“带他到球场来。”钱克安下令。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如果他没猜错,少爷在吃醋了。叫孟葵了?真不简单,少爷居然肯当著他的面直呼女人的名字了。
假以时日,她会成为少爷心中唯一珍爱的宝贝。
※※※孟葵精神涣散地款款走来。爸爸要回来了,她该怎么办?
“小葵。”远远的,等在门边的钱克安小声地向她招著手。
怎么了。他为何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孟葵惊心地跑起步来。
“嘘,来。”钱克安拉她到一旁说起俏俏话,没注意到走出门口的人早把一切看在眼底。“舒义来了。”他好心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在里面?”怎么可能,“青焰山庄”不准外人进入,所以她和爸爸都到外头去谈话。陡地,孟葵黑自分明的皓眸随著嘴巴张大,“克安,你让他进来不好吧!”悲天悯人的软嗓饱含了无限的感激,差点听眩了钱克安。“趁撒旦不知道以前,你赶快带舒义出去,我不会告诉他的。”
“我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了。”黑炙意态优阁地斜倚门槛,冷冷出声。胳臂往外弯的女人。
孟葵错愕地回过头,对上那双愤懑的眸子。“我……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是因为……你怎么在这里?”嗫嗫嚅嚅的解释突然不合理地转折成疑问句。
黑炙朝钱克安丢了个眼色。钱克安收到,鼻子摸摸只好识大体走人。
“要不要见舒义?”他意味深远的凝眸,闪著几簇阴光。
“好啊。”孟葵举步挪移到他身畔,才要探头看里面,黑炙只消一只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她便得乖乖回转。
“不要什么都答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她精巧的下颚,他清淡如水的音律起了不规则的波长。
“你要我拒绝吗?”她困惑地斜睇了他一眼。
“你说呢?”近来他发现她已经开始选择性的在需要他。
以前她几乎是时时黏在他左右,最近她只会在心情不安、茫然无措的时候,才自动缩在他身边,静静倚著他储蓄力量,以应付不需要他的日子。
他明白她有寄人篱下的亏欠感,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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