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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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是魔鬼-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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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起码不会太伤心了。你梁家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就是最近,不知道哪天。”
“哦,那就让她回来我们一起搓麻将。你呢?还没有女朋友?都多大了!”
“嗯,知道了。我先挂了,再见,妈妈。”然后顺手挂上了电话。这要是让我妈说了起来,今天晚上我就不要做什么了。
“觉晓,我们回来了。”是梁雨丰和韩玉回来了。
即使是拖,也不能拖太久。韩玉虽然被我们这样留着,秦乡虽好,终非故园。也到了韩玉要走的那一天。
梁雨丰不再说“再待一天”之类的话,这种话说出来也是没有意思,而且没有用。明日复明日,终究有明日。别离可以推迟,可是别离不能取消,所以,别离,终究还是要别离。
“雨丰,我真的要走了。”
韩玉在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说道,后天的火车票,依旧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还是只是发车时间变成了下午六点,夕阳西下的时候。
“妈妈,你要……再来啊。”
梁雨丰没什么能够说的,这样说,大概只是期盼而已。寻子未成就回家,韩玉其实也是很伤心的,梁雨丰这个真儿子、假女儿陪在身边,只能解忧,不能消愁。后天,她终于要回家了。我叹了一口气,也松了一口气。
“觉晓,我就要回去了。”韩玉对我说道。
“嗯,我送你。”我只是这样说道。
“然后呢?”
“然后买一袋水果给你带上吧。”
“觉晓啊,你跟小的时候,还是没有多大变化,就知道贫嘴!”
“这也是优点之一嘛。”
“真是一个不好的优点。”
“韩姨,真的这样就走吗?”我很正经地问道。虽然我希望韩玉这样就回去,可是总有些不忍的意味。
“觉晓,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找不到也不能强求。”韩玉悠悠一叹,说道。
我在这个时候,突然觉得更加不忍,脱口而出:“韩姨,希望你回去的时候记得,雨丰和我,都是把你当作家人的。即使有一天雨丰不跟我在一起住了,我依然是你的亲人。”
这是我这一生中,难得动情地说了。
“觉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韩玉说完了,就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后天启程。
真的要走了吗?对着窗外的星星,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一走,几时再相见?
“觉晓,我以后会离开你吗?你要赶我走吗?”静静的梁雨丰,突然问道。
这是因为我说的“即使有一天”之后的关系吗?
“我想我不会赶你走,我看我说不出口。”抱着梁雨丰,我当然怎么也说不出“你滚蛋”这样的话来。
梁雨丰依偎得近了一点,低声但是坚定地说道:“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不要走。”
“我很心软,你太痴情。都是……混蛋吧。”我想了三秒钟,才想到了这一个词来形容我们两个。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我说道。
一天后的傍晚,我早一点回家,实现知会过柳经理。萧语菲痛恨别离,连白老大也不让来送。送行的,只有我和梁雨丰而已。我也确实希望如此,谁知道萧语菲伤心之下会不会那人泄愤。
“妈妈,这是我买的一点东西,我放到这个包里了。”梁雨丰说这将一堆东西都塞了进去。
这些是不是有点多?我开了门之后,只看到一推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乱放,似乎回到了没有梁雨丰的日子。
“这是觉晓给你买的一点东西,这是我给爸爸的,这是……我看还是应该拿一点了,这个是我的薪水买的,不是花觉晓的钱。”梁雨丰一边说,一边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进了韩玉来时的旅行包中,顺便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个包,都塞得满满的。
“这是回家还是逃难?”我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韩玉笑了笑:“雨丰像是要逃难。说了多少回,不能再拿了,太多了我也提不动。”
梁雨丰抬起眼来,无辜地说道:“我已经少放了很多东西了。”
“我又不是不来了,乖女儿,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回去,可你爹一个人在家这么久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再说小语帮我出书,过些日子,我还是要来的。”
韩玉捧着梁雨丰的脸说道,轻轻擦了擦梁雨丰的眼角。我见到了一点湿润。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真是一个三流言情小说的桥断!每逢离别必下雨,偶有相似就望月。真是一个低劣的作家。我在说上帝。
我对着窗外看着小雨如思,莫非是萧语菲的送行?
“下雨了。”梁雨丰对着窗外说道。
“下雨了,也是要走的,傻孩子。”韩玉抚了一下梁雨丰的长发,笑了笑,提上旅行包,就要出去。
“妈……”梁雨丰伸了出手。
“妈妈要走了,你不送一下吗?”
韩玉回过头,问梁雨丰。梁雨丰提着剩下的包咬了咬牙,跟了出去。
“等等我。”我好像路人甲一样看完了全程演出,直到都出了门,我才想起来我回来的目的,就是送别。
我招了一台出租车,将东西放上去。告诉他去火车站,然后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留梁雨丰和韩玉在后面。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离别在即,韩玉诗兴大发,口占两句。“觉晓,你是我的学生,将后面的两句接上吧。”
这个任务不大容易,我的感触。可是随便接两句还是可以的。
“风吹绿草遍地花,一片冰心在玉壶。”勉强接了上去。韩玉的头两句纯是言景,我则在后面小小恭维了一下韩玉的“冰心”。不知道合适吗?
“觉晓虽然不学,也算难得。”韩玉笑了笑,这只是一个游戏,一个梁雨丰伤心的时候,我们转移话题的一个游戏。
到了火车站,小雨初晴,萧语菲的心意大概已经到了。
“雨丰,你看!雨停了!”韩玉指着外面的天空说道,“说过不需要担心的。”
“嗯。”梁雨丰低声应了一下。
“说过了,别担心,我马上还会来的。来,笑一下!嗯?”韩玉先做了一个鬼脸,笑了一下,梁雨丰也报之苦笑,还是舍不得。
“雨丰,若是没什么事,以后觉晓回家过年的时候你来跟来吧。你的亲生父母既然已经去了,别忘了——三片大石村的梁鸿和孟光,就是你的父母。”
梁雨丰眼睛一亮,恍然在黑夜中的一盏孤灯,带来了希望的光明,连连点头。
梁雨丰和韩玉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体己话,我则在一边看行李。
即使是刻意推迟离别的到来,离别,也终于来了。
“通往巢州的列车即将发车,请各位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检票。”甜美的女声说的话却让离别的人伤心,韩玉收拾了一下就要走了。
“妈妈,我帮你。”梁雨丰就要帮忙。
“没关心,刚刚检票而已。”韩玉说道,“雨丰,我看到那边的樱桃红了,你帮我买一点吧。”韩玉指着那边的小贩说道。
“好的!”
梁雨丰不渝有他,赶忙跑了过去,双脚上的高跟点在地上,一阵清脆的声音。“大珠小珠落玉盘”?我只想到了这句。
“觉晓,雨丰这些日子,麻烦你了,以后也要麻烦你了。”我看着梁雨丰跑了过去,韩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怎么突然间这么客气?
“韩姨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的。”我也只是应酬似的回答。
韩玉看着梁雨丰跑过去跟小贩商量价钱,嘴上说道:“那天,也是在这个站台,我下车之后,竟然都没敢认她。八年了,我家的雨丰也长大了。”
我听到了这句话骤然背后发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上头顶,立刻头皮发麻。
“韩姨……”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韩玉早就知道了,这些日子,她也一定知道我们在演戏,她陪着我们演完了这出戏。
“觉晓,我知道,跟你无关,我家雨丰,这点痴情,真好!她比我当年还漂亮。”韩玉看着梁雨丰悠悠说道。
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家的孩子,变成了什么样还是能认出来的。你们太小看了一个母亲的眼睛。”韩玉继续说了下去。
“以后告诉雨丰,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不怪她。问世间情为何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会支持她的。只是她爹少年的时候留下病根,最好多回家几次探望一下,免得留下遗憾。或许世人眼中不容,可是父母一定会原谅她的。”
韩玉长叹一声:“这出戏,终于演完了。”
我愣愣地说不出话。
梁雨丰抓着一包樱桃,蹦蹦跳跳跑了回来:“妈,给你!”表情似乎是得意的小孩子。
“雨丰真乖!”韩玉摸了摸梁雨丰的脑袋,轻轻将樱桃放进包里。
韩玉凝视着梁雨丰,轻轻将她弄乱的发丝捋起,拨到了耳后,“雨丰,妈妈真的走了,你要保重。”
“嗯。”梁雨丰的眼睛里又盈满了晶莹。
“觉晓,我走了。”韩玉招了招手,提起行李走入了队列。
我们两个一左一右,帮着韩玉一直送到了车上。
列车启动,韩玉隔着车窗对我们招手,示意我们回去。我们也招手道别。一时间,言语不通,只能用手势表达惜别之情。
看着列车渐渐消逝在视野之中,云破,日来,夕阳西下。
“妈啊!”梁雨丰对着消逝的列车大喊一声,扑到我的怀里轻声哭泣,泪水沾湿了我的衬衫,我没说什么。
我抬眼一看,迎着夕阳,一弯彩虹挂在天空,夕阳刺眼,我的眼睛顿时刺痛,滚滚热泪不期然流在脸颊。
只看见了模糊的天空,是雨洗过了心情。
晚上的时候,梁雨丰心情不好,回去之后提着小影的脖子要进卧室。
我连忙嘱咐道:“雨丰,别给弄死了,弄死了以后就没得玩了。”
“嗯……”
“还有,你发泄完了留给我,我今天的心情也不太好。”
“喵呜……”

    合 六十八 路不拾遗

韩玉走后三五天,至于是三天还是五天,我已经不想去想了,我怕我一旦想,就想起了离别的幽怨。
梁雨丰终于知道了韩玉一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一直陪着我们演戏,这两天倒是情绪不高,阿里斯基咖啡厅的咖啡也解不了淡淡的哀愁。我不去想她了。
只是……这几天小影总是一瘸一拐的。看来梁雨丰的心情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也不好,所以小影就更加不好。可是春天到了,即使小影白天如何被我们甩到墙上,或是按在手底,晚上的时候总是要出去。
最近外面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喵呜……”的叫声,不像是被虐,绝对是发春!小影,外面的野猫都是没有工作的。我只能在心里劝小影。
又是一个新的一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往常一样的晚起,往常一样的让梁雨丰来叫醒,往常一样的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吃着早饭,往常一样穿戴整齐,出门上工。
“方方,给你!”
林玲琪把一袋早饭递给我,张震涛愤愤不平的说道:“方方,你这个家伙再吃,就会变胖的,到时候雨丰和白家大小姐可就都不喜欢你了。”
“固所愿也,实不可耳。”我拽了一句古文,提上了早餐再回话。
林玲琪今天似乎有话要和我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
“阿琪,有什么事吗?”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方方,我和阿涛打算这周末到你家去,怎么样?”林玲琪好像不打算说这件事,可是说了一下,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
我茫然不解,“你要去我家,以前问过我同意吗?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林玲琪举起拳头,我就跑。让她打到了,我这个月就要在床上躺着了。
张震涛适时阻止了林玲琪,“阿琪,别这样了。方方,我是打算这个周末去拍婚纱照,那个……你跟雨丰一起去,知道了?”
我却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林玲琪,林玲琪一时间居然知道了不好意思。“看什么看?”林玲琪羞红着脸啐道。
“没想到阿涛说住手,你还真没动手,想不到,啧啧……”我赞叹着,不防林玲琪一脚踢来,我没防住,差一点摔倒在地。
“哼!让你乱说!”
“当我没说好了。”在强大的气势面前,只能服软,何况林玲琪这样的强者?
今天的工作,就是今天的工作,我和张震涛林玲琪说说笑笑,一路走进雷因斯大厦,打卡,收拾好,等电梯,然后不经意地回头。
后来,我想,我不该回头,绝对不该回头,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可是大多数时候,我所做的都是没有意义的,包括想把梁雨丰赶出去,结果证明——没有意义,该进来的,是不会被赶走的。
于是我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实在是个人,一个过目不忘的人。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它的特征鲜明,一件伤心,再见伤身,又见伤神。
你见到了身穿一袭长衫的五六十岁的中年人,我想任何人都会有一点惊诧。我忍不住不继续看下去,于是我看到了左手的一把黑雨伞,这个有用吗?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右手的折扇,轻轻扇动,我看到了《兰亭序》,真是一个风雅的老人家。
假如只是这些,我或许只是看过就算了。现在的老人家,穿长衫扮沧桑也是一种手段,可是扮完了沧桑又何必戴一副墨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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