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过头不理他。
  他腆着脸,硬是凑到她跟前,语气宠溺,“原谅我好不好,我下次不捉弄你了。我从来没有捉弄过别人,我只捉弄你。”
  我想捉弄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他的内心默默地补充了这句话,他不敢轻易说出口,怕吓到她。
  许雁见他低声下气哄他,且害怕他又说出什么出格惹她害羞的话,装作大方地说:“好,这次原谅你了。”
  江涵秋一听她原谅他的话,原本炯炯的眼眸子更亮了,她微微撇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她心慌。
  两人之间的暧昧若有若无。
  许玄提着茶壶进门,只见许雁头侧一边,江涵秋目光炯炯盯着她。
  “哥哥。”许雁打了声招呼。
  许玄翻开倒扣着的杯子,用滚烫的茶水刷了刷,倒了一杯,轻轻放在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不是等得有点久了?厨房太忙了,连茶水都是现烧的。”
  江涵秋不等许玄的招待,自己倒了一杯,默默地喝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见到我妹妹也不知道避一避,你可别忘记了,那事儿到现在都没解决,你自己说了可不算。”许玄话里话外指的是许雁被退亲一事,早上江涵秋去国公府他自是知晓,只是这事说到底也要将军夫人出面才是正理。
  他舔了舔唇部,“我知道,你放心。”
  许雁觉得待着也有点尴尬,便起身要告辞,许玄送了她出院子,临别之时,“哥哥,刚才有人进你屋子,不知道做了什么。”
  她差点忘记这才是要紧的事儿。
  “好,我会处理的。”许玄眼中闪着不明的光。
  等到许雁进了正厅,沈氏已经来了,正端着茶杯喝茶,许雁上前给她行礼,她放下茶杯,仔细查看,“有伤到哪里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开口表示自己很好。
  沈氏真心疼爱许雁的行为举止卫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了数。
  许雁默默地坐在沈氏身边,沈氏快人快语地说:“今日都是许琳不懂事,倒是给卫侯府添了不少麻烦,老夫人本想亲自前来,奈何一听这事,心里一急,身子就有些不舒服,不能过来了。老夫人让我给您带句话儿,许琳我们会严加管教,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儿,不管是在府内还是府外。”
  卫老夫人要的也就是这一句话而已,老姐妹到底是懂她的心思,“有你家老夫人和你的这一番话,我也就放心了。”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瞄向许雁,许雁眉目低垂,一派端庄。
  沈氏赶着回去处理事务,许雁跟着她一起回的府,在马车上,沈氏对许雁连声夸赞,“想不到我们雁儿料事如神,这三个婆子倒是派上了用场,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雁谦逊地说:“大伯母说笑了,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我对池子真有点敏感,如今轻易不到边上去,卫侯府虽然戒备森严,但到底人多手杂,一不留神,出了事就不好了,这才想着让婆子们给我壮壮胆。”
  沈氏笑而不语。
  许雁记得电视剧里有一段演的就是女配害得女主落水的戏码,因此多了一份心,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了,下次再出门还是多找几个婆子保险。
  
  ☆、半夜独处
  回府后,许雁累得整个人都快瘫了,一进屋子扑在了坐榻上,连小猫从她的身上踩过去她都懒得理睬。
  霜儿心疼地用手拨开她凌乱的发丝,轻轻拿掉她的头饰,她晶莹白嫩的脸颊上微微肿了起来,发红,发烫。
  五指印记很是明显。
  刚在马车上,许雁特意让霜儿坐了点手脚,在卫侯府向卫大姑娘借了粉扑扑上,又稍微让原本垂在脑后的发丝往一侧垂下,好歹瞒过了沈氏锐利的眼神。
  霜儿忿忿不平:“姑娘为何不把这事儿跟大夫人说说,老爷明明就是欺人太甚!姑娘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能问都不问一句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姑娘一巴掌,让姑娘没脸。若不是姑娘早就留了一手,姑娘现在不知道要被磋磨成什么样儿。”
  许雁紧闭双眼,腰间一阵抽痛,在外面当淑女太累了,“傻丫头,我就算是跟大伯母说也没用。”
  霜儿暗自叹了口气,老爷毕竟是姑娘的父亲,打姑娘一巴掌也不算什么,只是姑娘太委屈了,“我去药房给姑娘拿点药膏过来敷一敷。”
  她不等许雁吩咐,转身就往外走去,却与冲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冲进来的人一把推开了霜儿,霜儿一时没站稳,啪嗒一声,身子狠狠扑在了右侧,痛呼出声。
  这一大动静倒是惊醒了累得快要进入梦乡的许雁,她眨了眨眼,嘟囔着:“霜儿是撞到椅子了么?小心点儿。”
  “三姐姐有空心疼身边的丫鬟,为何刚才在卫侯府不心疼心疼我这个国公府的姑娘,难道我这个国公府的姑娘还比不上这卑贱的丫鬟么?”阴阳怪气的声音扰得许雁烦心。
  一听到这音色她就头痛,这是一回府就来找麻烦么?大伯母怕是还不知道吧。
  许雁悠悠地从坐榻上爬起来,双手叉腰,不顾仪态扭了扭腰,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犹如看着苍蝇一般。
  “我一没拉你下水,二没指控你林熏落水的事儿是你起的头,我对你还不够好?”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也不用她的脑子好好想想,若不是怕别的府上了解到许国公府的姐妹不合,遭他人耻笑,她早就在卫侯府撕开她那伪善的面具,还为了林熏,她倒是真把她当闺蜜看,只怕林熏把她当卒子看她都不知道。
  “你自己要与林熏姐妹情深,推我入火海的时候,你想过我是你堂姐么?你在口口声声为林熏喊冤,顺便踩我一脚的时候,你想过我是你堂姐么?你如今来找我不就是让我到祖母面前为你求情么?你觉得我会么?你觉得你担得起我的求情么?”许雁一声一声地质问她。
  她却冷冷哼了一声,轻蔑地说:“你本来就是蛇蝎心肠的人,你被退婚还不许别人说,你欺负自己的妹妹还不许别人议论。”
  许雁听着她胡搅蛮缠觉得心累,好心为她出主意,她估摸要怪自己落井下石,也是,自己何必以德报怨。
  “你有这个空闲来我这里闹倒不如去佛堂跪着效果更佳。你若是不知道如何跪,可以去问问六妹,她不是和你最好么?她昨儿才刚跪了一整夜,你们俩就算不见面也会有很多话要说吧,特别是关于跪佛堂的心得。”许雁扬起优美的笑容,甜美的声音,樱红的小嘴,字字清晰地吐出了这样一段挖苦的话,真是爽爆了。
  许琳扔掉手里的帕子,一把揪住许雁的头发,硬是要扯下一层头皮,霜儿被许琳这市井泼妇一般的行为吓惨了,尖着嗓音喊人,婆子们冲进来把许琳和许雁隔开,许琳的手上海缠绕着许雁的两根长发,许雁镇定地抚了抚蓬乱的头发,眼眸子里透出的亮光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嘲弄,而是冰冷无情。
  许琳被婆子看到自己发狂的一面,难以忍受地跑了出去,她跑到涵秋院的一棵大树下,一手扶着树干,一手给自己顺气,身边的丫鬟帮着拍打着沾染了尘埃的裙角。
  霜儿细细用梳子梳顺许雁的头发。
  只听得许琳犹如杀猪一般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院落,两人对视一番,站到了门口,只见许琳头上被一鸟窝给盖着,丫鬟的头上也有一鸟窝。
  “啊,这是什么东西!臭死了,臭死了!”许琳撒腿就往自己的院子跑。
  霜儿招呼在树下打扫的婆子过来,婆子憋着笑解释:“也不知怎的,树上的鸟窝掉下来,正赶巧砸在了四姑娘和丫鬟的头上,里面有鸟屎,还有一些水,估摸是鸟的排泄物,就这样从四姑娘的头顶顺着她的脸流到了脖子上,分量有些多,怕是四姑娘最近都不会出门了。”
  许雁微微一笑,赏了一角银子给婆子。
  霜儿双手合十,默念着:“阿弥陀佛,菩萨开眼了,惩戒了坏人,真是大快人心。”
  夜里许雁早早就歇在了床上,她不习惯有人陪夜,霜儿就住在了隔壁的小隔间里,她刚要闭上眼睡觉,听得门栓声微动,她揪住了自己的被角,身子僵硬,假装自己熟睡。
  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有人靠近自己,越来越近。
  那人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人俯下身子,鼻间呼出的气呼在了自己的面颊上,他想干什么!
  只听他轻轻地说:“睡了么?睡了我就亲下你,你应该不知道吧?”
  江涵秋!
  她把头缩进了被窝里,江涵秋拉住另一边的被角,威胁道:“把头露出了,要不我就掀开被子了。”
  许雁内心哭喊着老天怎么不收了这个无赖!
  她探出头,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他心疼地问:“疼么?都肿起来了,我给你带药膏了,本要早点给你,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许雁一把翻身坐起,斜睨着他:“所以你半夜当小偷闯进来?”
  “我这是光明正大地进来,你不是注意到了么?”
  许雁被噎着了,气结,鼓起了脸颊。这么不要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找到机会?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过来的?”许雁疑狐地看着他,月光柔柔地打在了他尽显温柔情谊的脸上,更添了一丝魅力与诱惑。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莞尔一笑,手指沾了药膏,轻轻抚在她红肿的脸上,许雁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她略微有点便扭,向后缩了一下,被他的另一只手扣住了后脑,他带着磁性的声音诱哄道:“乖,不要动,马上就好了。”
  她的脸不自然地红了,就算是前世她也不曾和哪一位男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啊,她的心脏快要炸裂了,受不了了。
  许雁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略带干燥的唇舌,糯糯地问:“好了么?”
  江涵秋喉结一紧,原本摸着膏药的手停了下来,他深呼吸了一次,哑着嗓音道:“快好了。”
  许雁乖乖地嗯了一声,脑子一片乱哄哄,想要抓住什么来转移视线,可又找不到话题,两人就在月色中独处,一人侧着脸,一人敷药。
  
  ☆、两人之约
  许雁桃花般的面容露出呆傻的样儿,她瞧见了他咽口水了,喉结一上一下地移动,扑腾的心紧了起来,他不会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做些什么兽性的行为吧?
  我都还没有及笄呢,还是黄毛丫头啊,难道真有这么无限的魅力?不行,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一定要克制住啊,江涵秋。
  江涵秋作为上了快要十年战场的硬汉子,自制力自然是扛扛的,只是遇到了许雁,常常奔溃失控。
  如今镇定了下,内心默念着雁儿还小的话,紧了紧手臂,镇定自若地掩饰自己差点化身为狼的失态。
  许雁的目光黏在了院子里的那颗大榕树上,想起了许琳狼狈离去的样子,拽住他安放一旁的手,他笑意渐深地嗯了一声,尾音还微微上扬,勾得她的心痒痒的。
  她稍微的示好就能让他那么高兴。
  她娇嗔了一眼,“你是不是下午就藏在那棵榕树上?”能时刻观察到自己院落里的动静也就只有那颗树了。
  他的手一停顿,顾左右而言他,“别说话,快摸均了。”如果她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面皮微微泛红。
  她不信他的话,眼眸子略带遗憾地说:“我本打算好好谢谢你,我今儿回府被许琳欺负了,欺负完我她跑榕树下了,被一窝鸟窝弄得浑身发臭,我本不相信天底下能有如此凑巧之事,还想着会不会是你帮的忙,可惜不是你。”
  不知她会如何谢谢自己,他心里幻想着她谢自己的各种行为,美滋滋地,一松口,“唔,你也可以谢谢我,当做是我帮你的。”
  他等着她献好卖乖,用软嚅地声音说多谢涵秋哥哥的时候,一抬头,发觉许雁沉下了面色,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暗暗掐了他胳膊肘内侧较为软嫩的肉,还打了个转,咬牙切齿,狠狠地说:“当做是?你竟敢骗我!”
  她推搡着他出去,他无奈地看着她,双手举高,任由她像只猫一样到处骚他,他都岿然不动,低沉浑厚的声音:“是我不对,我刚开始不想你知道,怕你心气高,知道我私下帮忙生我的气。后来听你想谢谢我,这才改口。”
  他没皮没脸地问:“你想怎么谢谢我,送我香囊?”
  许雁双手交叉抱胸,哼哼唧唧地说:“你想得美!”
  他狡黠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可是亲口说要谢谢我的,说话不算话?唔,也许我应该去跟大夫人讨要谢礼才是。”送香囊就算了,她这嫩白入葱玉的小手可不能为了帮他绣个香囊变粗了。
  “你敢!”她面上一囧,咬着牙根威胁。
  他顺手一捞,直接把她捞入怀中,圈住她,低低地说:“你觉得我敢不敢?”好想把她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