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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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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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拖得太长,沈言殊抗议地在他下唇咬了一口,两人才终于分开。
  彼此都是呼吸紊乱,严楷盯着沈言殊嫣红的唇瓣,挪不开眼睛。
  他说:“啊,抱歉,我过火了。这大概是……一个恋人的吻。”
  沈言殊相当镇定,脸上不见恼怒之色,却也没有接他的话。
  严楷笑:“沈言殊,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他说:“像一个包装好的礼物,但是上面写着‘不能拆’。”
  沈言殊无奈:“你的想象还真奇特。”
  昏暗的灯光下严楷逐渐敛了笑,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温声问:“什么时候答应我?”
  这一刻气氛太好,沈言殊不忍破坏,低下头逃避他的视线,低低地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近乎呓语地重复了一次,“再给我一点时间……”
  严楷叹了口气。
  “只要我们的世界大,时间多……”
  “——晚安,沈言殊。”最后他说。

  天气越来越冷,沈言殊的日程表上新添了一行字。他准备参加年末的商务英语考试,为此买了几本辅导书,空闲时常常挂着耳机练习听力。
  他从高中开始就有阅读原版小说的习惯,因此读写并不成问题,但相较之下听力就差得多,又因为发音不太标准,口语也吃力。偏偏这两项短期内都很难提高,沈言殊为此头痛不已。
  有天傍晚吃过饭严楷打电话来约他出门,沈言殊正好在做题,便推辞了,说自己忙着准备考试。
  听他说是英语考试,严楷在电话里闷闷笑了好一会儿,最后说,有现成的老师在这里,为什么不用?
  第二天他就抱着几本书登门了。
  沈言殊没料到这种小事严楷也会这样地做足工夫。市面有许多现成习题集,他都抛置一边,挑了难度不同的听力材料设计空格给他填,又亲自上阵录听写。他甚至给他规定了每天的练习量,沈言殊每次偷懒都被他抓个正着,不是揪耳朵就是捏脸,然后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在桌前补功课,可怜极了。
  工作日的补习时间固定在晚上七点到九点,周末则有时会提前到下午,有一次结束得晚,沈言殊便留严楷吃了晚饭。
  这顿饭产生的效果立竿见影,自打这天以后,严楷几乎每次都踩着饭点来敲沈言殊家的门:他的味蕾和胃彻底被俘获了。
  吃过饭他们坐在沙发上练习口语。沈言殊句子说到一半总会被打断纠正某个单词,如此重复几遍后他没了耐心,索性让严楷重头教他念所有的音标,就像小学英语老师教过的那样。
  练习音标需要口型尽可能夸张,严楷端着杯子看他念,边看边笑,笑着笑着不知怎么就凑了过去,书也掉在脚边。
  沈言殊整个人陷在松软的沙发里,严楷亲上来的时候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瞪着眼睛。这个吻始于蜻蜓点水般轻柔的触碰,见没有抗拒便愈发放肆,渐渐变了味道,沾染了浓烈的情欲,和对某些更亲密接触的试探。
  沈言殊迟疑地抬手环住他的背,动作有些僵硬,像个生锈的机器人。
  严楷手已经伸进他衬衣下面,抚摸他温热紧实的侧腰,声音沙哑低沉:“可以吗?”
  沈言殊没有直接回应,但也没有拒绝,环着他脖颈的手臂紧了紧,大概是默许。严楷于是开始解他衬衣的纽扣,缓慢专注,并且低下头亲吻他胸口的皮肤,一路向下,直到肚脐那里才停了下来,然后又是拉链被拉下的声音。
  做完这些他重新直起身体,又在沈言殊额头上亲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摸到自己衣襟,说:“你来。”
  沈言殊默默替他宽衣解带,脸渐渐发红,呼吸也不像开始时那么平静。他的手在抖,但并不厉害,起码没有厉害到能叫人看出不对劲的程度。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沈言殊动作顿了顿,两人一同转头看去,严楷皱着眉伸手捞过来,看了一眼按了拒接,扔到一旁。
  沈言殊抬眼看了看他,有些尴尬。
  隔了五分钟那支手机响了第二次,打断了他们投入的亲吻,严楷表情杀气腾腾,像是要砸了它。
  然而看到来电显示,他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眉目间情欲蒸腾的痕迹也淡去许多。他亲亲沈言殊嘴唇,很快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起身朝阳台上走。
  沈言殊在他背后坐起来,木然地盯着前方,片刻后抬手缓慢地整理身上凌乱的衣服。隔了几分钟严楷拉开玻璃门走回来,见沈言殊已经穿戴整齐,转移到茶几边一张小板凳上,端着杯子喝茶,逃避与他的视线接触。
  严楷在心底叹气,走过去跟他道歉。
  他说:“对不起,公司有事,我得回去。”
  沈言殊表情平淡:“我送你出去。”
  “抱歉。”
  沈言殊摇头:“没关系的。”
  他拍拍严楷的背:“公事要紧。”
  严楷心情不大好。任谁做这种事的时候被人打断都不可能开心,但他更在意沈言殊的态度,怕自己辛辛苦苦打开的局面毁于一旦。他多么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哪怕只闲聊几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也比现在这状况要好得多,可惜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沈言殊把他送到门口,严楷握着他的手踌躇道:“我……”
  沈言殊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打断他:“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要我说几次才信?”
  严楷暗暗松了一口气。

  5…
  恶补了一阵子英语,沈言殊的水平虽说不上突飞猛进,考试时却也多了几分底气。考完试那天晚上他收到严楷短信,问他下周末有没有时间,想带他去邻市一个新开的温泉度假村玩两天。
  沈言殊刚洗完澡,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顺手回了个“好”过去。
  这段时间他过得顺心遂意,眉宇间郁色一扫而空,公司里有同事见了他还打趣问是不是谈恋爱了。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出了一件沈言殊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这天午休时间他捂着杯子在茶水间发呆,凯蒂气势汹汹走进来,见了他脸色不大好地说:“沈言殊,跟我来。”
  沈言殊懵懵懂懂放下杯子跟上,凯蒂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他刹不住车差点一头撞她身上。
  “你有没有红茶?”她问。
  沈言殊是办公室里唯一喝茶的人,他不喜欢公司提供的茶包,常常自备几盒茶叶放在抽屉里。凯蒂说:“沏一杯端过去,客人要喝。”
  走过安妮办公桌时她肿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言殊摸不着头脑,这女人还真是喜怒无常。
  他端着杯滚烫的茶水小心翼翼迈进会议室,最后却差点打翻在自己手上,不为别的,抬头就见陈止行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那张端正的脸落在沈言殊眼里犹如来索命的厉鬼,让他只想没出息地拔腿逃窜,离得越远越好。
  他花了几秒钟平息自己的情绪,听着陈止行对身后的凯蒂说谢谢何小姐,然后是门被带上的声音。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沈言殊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拒绝接你的单子。”
  陈止行笑了笑,如同一个纵容顽劣孩童胡闹的父亲般胜券在握。年龄和社会地位相差太大,他很难把沈言殊的冷漠与抗拒真正放在心上,只是放缓了语气说:“言言,我们谈谈。”
  沈言殊没有说话,这个称呼令他恶心。
  陈止行说:“我承认我是做错过事情。可是言言,你这么倔,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那么长,何必就这样放弃呢。更何况,这几年里你吃过多少苦头,你以为我一点不知道,不后悔?”
  他表情祥和如谈论天气,沈言殊却像见了什么令人厌恶的爬虫类生物,站起身语气不自觉加重:“陈先生。我会找主管换一位同事为您服务,抱歉失陪了。”
  “工作时间你不愿见我,下班后我自然也能找到你,何必费这种功夫。”陈止行低头喝了一口茶,平淡地下结论:“你躲不开我的,言言。”
  沈言殊盯着他,怒气太盛,反而愈发平静下来:“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回来。”
  沈言殊讥笑道:“你?你凭什么?你觉得到了现在,你手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拿来威胁我?”
  “不是威胁,”陈止行看着他,理所应当得仿佛事情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是重新追求。”
  “我已经有交往对象了。”沈言殊冷冷说。
  “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当然没有区别。他从来就是这么一个人,眼里只有得失没有对错,只有结果没有过程。怪只怪自己当年瞎了眼,沈言殊头痛得连表面客气都维持不住,咬着牙问:“陈止行,你要不要脸?”
  被他这么劈头盖脸责问,陈止行反而愉快地笑了:“骂我能让你心里好过点吗?”
  他悠闲地端起杯子喝茶:“你大可以多骂我两句,如果能消气的话——甚至更过分的事情也没有关系。我愿意做所有我能做的来补偿你。但是言言,你知道我的,我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
  沈言殊如同石雕般僵在原地,面无表情:“你真自私,陈止行。你让我恶心。”
  “你以为换了个人就不自私吗?”陈止行说,“还是那么理想主义。言言,我可能不是最好的,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但你就那么肯定别人给得起你?这种事情上男人都是一样的,你早晚会知道。”
  沈言殊气得几乎要笑出来。
  “行啊,那我们走着瞧,”他讽刺地说,“反正我只有一个爸爸,已经被他的不孝儿子气死了——这种事除了你,陈止行,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做得到了。”

  沈言殊飞快地穿过走廊,狠狠掐了自己手臂几下以平静心情,找到凯蒂单刀直入说:“陈止行的单子我不接。”
  “你不做没人能做了。”凯蒂抬起头,怀孕后她脸已经胖了一圈,看着没那么盛气凌人,但目光还是一样犀利:“他对安妮很不满意。你再不做,他就真要撤单了。”
  “凯蒂姐,我跟你说实话,”沈言殊把她拉到僻静角落里,“我因为家里的事,和他有过很大矛盾……我不想和这个人正面接触。”
  凯蒂眼神怪异地看着他:“有矛盾,那他还指名要找你?……他是跟我说过和你有些误会,想趁这个机会解释清楚……”
  沈言殊脸色难看:“总之我有我的难处。能不能体谅一下?
  凯蒂捂了捂肚子,最近她常在烦躁时下意识做这个动作:“你……唉,陈先生他和董事长私交很好,也给公司介绍过客户,这笔生意吹掉其实不要紧,但你以后是可能坐我这个位子的,和这种人关系搞僵,到时候业务会很难做,你懂吗?”
  沈言殊只是一味摇头,破釜沉舟的坚定。
  凯蒂说不动他,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不明白他一向玲珑的人怎么会在这种事上这么固执。最后她无奈说:“行,这件事我来处理。”
  又警告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言殊低声回答:“下次不会了。”

  为了这件事,安妮好几天见到他都是阴阳怪气的。这不怪她,到手的肥肉护不住,落到别人手上却被当垃圾一样扔了,要说心里不存点芥蒂,那简直不可能。沈言殊憋得火大,觉得自己才是无辜遭殃的那个人,但又无处发泄,反正同事都觉得是他不对,私人感情影响工作,没人知道他的处境。
  他烦得要命,庆幸严楷这几天事忙没有多找他,现在他还真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有天傍晚他下班回家,在公寓楼下被陈止行堵个正着,两人对峙了好长一阵子,最后他给他留了些礼物,开车走了。
  这个小区今日有人结婚放爆竹,沈言殊盯着一地明晃晃的红碎纸片,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变成一只掉进笼子的兽。
  他太了解陈止行的傲慢与专制,他在生意场上待久了,心里能容下的东西极其有限,对情爱早就漠然,只有换算成数字时说不定还能激起一点点兴趣。他曾经痴迷于这个年长男人的成熟和游刃有余,见过他对别人冷酷无情,于是便天真地被他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的一点点温柔打动,以为那些,就是真情了。
  他已经为自己的无知付出过惨痛代价,该他受的不该他受的,他都默不作声地一并承担了。沈言殊以为自己早已经偿清一切,但为什么时至今日他还是摆脱不了这个噩梦,难道仅仅因为陈止行拥有他所没有的金钱和权势,他们就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对等。
  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在这个时候,他又无可避免地想起了严楷。

  6…
  周末的温泉之旅对严楷来说是一场放松,也是他们二人亲近的契机。而对于沈言殊,这更像是一场逃难,他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身后那座城市。
  车程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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