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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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长女- 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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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猫儿的叫声终于停下。

    眼见它吃了白粥后并无其他异样,萧祎举箸,有用同样的法子,将桌上其他食物依次给猫儿吃个遍。

    每吃一样,中间就停歇几盏茶的时间,他满脸赏心悦目的表情,看着猫儿由痛苦挣扎变得沉默不动。

    一番折腾,等到桌上饭菜全部给猫儿尝过,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时辰,看着小猫还是活蹦乱跳的样子,萧祎转手将它塞到小厮手中,自己闷头吃饭。

    一离开萧祎,小猫立刻停止了哆嗦,受了委屈一般,缩成一团,窝在小厮掌心怀里,感受他的心跳,缓缓合上眼。

    骆志松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依旧是石青色的长袍直缀,依旧是灰面布鞋,从书房大门处走过,清晨略带橘色的阳光洒在他有些苍白的面上,给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年轻人,镀上一层生命的鲜活。

    若非骆志松的确是足智多谋,每每出手,必能让萧祎获益匪浅,萧祎实在难从他的外貌看出他半点异于常人之处,粗略看去,不过一个白面书生而已,身上的书卷气,实在太浓。

    眼见骆志松走近,一贯将笼络人心这一权术运用的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萧祎立刻搁下手中象牙白箸,用帕子擦了嘴角,含笑起身,先骆志松行礼,就笑道:“怎么这样早就来了,可是有事?”

    一面说,一面绕出石桌,朝书房而去。

    骆志松跟在萧祎身后,低垂的睫毛在眼边投下阴影,遮住满眼情绪,声音毫无起伏,清冽却是寡淡的说道:“因着心里有事,昨儿一夜未眠,怕耽误殿下大计,故而一早急急赶来。”

    萧祎闻言,立刻满面感动之色,抬手指了骆志松惯坐的椅子,笑道:“为了我的事,实在让先生焦心竭力,眼看先生这面色,本王心下着实心痛。”

    说着,吩咐小厮,“去厨房把我的血燕茶端一碗来给先生。”

    小厮闻声,转身而去,骆志松却是眉头不动一下的收下这份恩宠,脸上依旧清清寡寡,仿佛再大的恩宠也不能让他抿嘴一笑。

    萧祎心头顿时有些失落,可转而想到骆志松素日为人,这抹失落又自动散去。

    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定,萧祎问道:“何事扰的先生一宿未眠?”

    骆志松猛地抬眼,澄碧如泓的眼底闪过一抹震惊,满面诧异看向萧祎,“难道殿下就能安枕?”

    被他如是语气一问,纵不明所以,萧祎还是不自觉有些尴尬,丝许潮红涌上面颊。

    好在骆志松并没有就着这个疑惑追问下去,而是兀自开口,萧祎这才心头松了一口气,惊觉方才竟是被他一个眼神看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汗珠。

    “陛下将南越皇子关押天牢已有两日,期间一概饮食皆是剩饭臊水,这件事,殿下如何看?”眼中诧异闪过,清光渐拢,又恢复他一如既往的,仿似海边迷雾一样的迷离,让人捉摸不清。

    萧祎顿时心头微动。183

 第三百零八章 流言

    楚天锗对萧静毓不轨,狂悖忤逆,放在本朝,已足可将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纵是挫骨扬灰,也不能解父皇心头愤恨分毫。

    可偏偏他身份不同。

    南越虽是小国,可到底在本朝边境,没有了姑苏将军和顾臻这两员大将压阵,莫说父皇不会轻举妄动,就连年轻热血如他,都不能肯定若起战事,本朝必胜。

    那么,作为南越皇子的楚天锗,作为代表南越出使本朝的使臣,父皇就不能随意处置他。

    一怒之下将其下发天牢,可……这终究不是个长久的法子,总是要放他出来的。

    只父皇极好面子,若无人给他递出台阶,他如何下的了这台。

    思绪及此,萧祎顿时恍然,这样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换句话说,他根本就没有想。

    这几日,他满心所想,皆是父皇对皇后幽禁一事。

    皇后乃一国之母,她母家势力又着实强大,幽禁皇后又是稍有不慎便会触及国之根本的大事,英明如父皇,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若说是为了扶慧贵妃上位,萧祎绝绝不肯相信,父皇宠慧贵妃也并非一日,若要扶她,早扶了,何必等到如今。

    可,那又是为何!

    萧祎百思不得其解。

    隐隐觉得与沉香阁一事脱不了干系,可千头万绪,又理不出来。

    思绪纷杂,扰扰忧忧,以至于他竟是忽略了这样要紧的事,被骆志松此时提起,萧祎顿时心头一颤,可纵是要给父皇一个下来的台阶,这台阶也得是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毕竟楚天锗所为之事,天理难容,稍有不慎,他不仅不能以此得到父皇青眼,反倒会让他那多疑的父皇觉得他与楚天锗沆瀣一气,得不偿失。

    眉头紧蹙,面色一瞬间阴郁下来,萧祎捏着拳头的手发出咯咯响声,沉默片刻,抬眼去看骆志松,眼中闪着狡黠的微光,“先生辗转一夜难眠,想来已经是有了完全的法子。”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无论你是否回答他的问题,他总能时刻体恤你的意思。

    骆志松闻言,嘴角微抿,露出一个薄笑,却是没有温度,道:“以我愚见,陛下面前,殿下只需提出一点足矣。”

    萧祎立刻眼中迸出亮光,带了兴奋的味道,身子向前探去,“哪一点?”

    “流言如川,难堵难防。”八个字,骆志松说的高深莫测。

    萧祎拧眉凝着他,眼中亮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云沉重,波光微动,可见其脑中思绪滚滚。

    恰好小厮叩门,送了血燕茶进来。

    待小厮复又退下,骆志松目光瞥过那茶中殷红一抹,眼光微眯,瞳孔不禁一缩,这么多年过去,每每看到这样的红色,他总觉刺的眼疼,那抹殷红,无论是何形状,最终都会在他脑中化作一个女子的尸体。

    不禁浑身一颤,骆志松逃一般将目光仓皇挪开,额头渗出一层细密密的汗珠,负在膝头的手颤抖不能自己。

    好在萧祎沉浸在骆志松那八个字中,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等到萧祎眼底波光打颤,嚯的一亮,带着兴奋和激动的神色再看向骆志松时,他已经恢复平静,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先生好计谋!”激动之下,萧祎嚯的从椅子上腾然而起,转出身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流言如川,这无骨的东西,果然是杀人的上好利器。

    楚天锗此次入朝来使,旁的姑且不提,单单他与端王爷,就必定是有什么交易要达成。

    可他前脚入朝,后脚端王爷便被揭发不轨之心。

    南越朝廷能够拉拢地位如端王爷这样的人,实属不易,折了他,犹如端了臂膀耳目,损失可谓惨重。

    若是此时有人将此事散布南越,说端王爷之事,乃楚天锗一手为之……

    南越宫闱争斗,丝毫不比本朝势弱,只要流言散出,不消片刻便会被有心人利用,只怕楚天锗的日子实在难好过。

    若是再能以此搅起南越内讧……

    萧祎越想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父皇听闻他此番论述时满意的表情。

    骆志松冷眼瞧着萧祎,眼底冷光微闪,待萧祎情绪稍稍平复,他不动声色道:“此事非同小可,殿下还要再详细谋之,若能运用得当,想必在陛下心中,殿下的分量又要加重不少。”

    萧祎如鹰的眼底耀着不加遮掩的光泽,嘴角不自觉弯起弧度,“本王若登大统,先生就是本王的张良萧何!”

    踌躇满志的样子,仿似已经黄袍加身。

    丝毫没有意识到骆志松眼底的蔑视和不屑。

    待骆志松离开萧祎书房,已经是天光大亮,日头跃上树梢,并不热烈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斑驳驳照下来。

    行至树下,骆志松抬头朝那斑驳光影看去,不禁眯了眼睛,眼底浮动着莫大的哀恸,催的他眼角一阵颤抖。

    恰有萧祎心腹小厮路过,客气笑道:“先生怎么立在这里,秋日的风虽不算寒,可此时到底还是清晨,风里挂着露气,这里又是穿堂风的必经处,先生体弱,还是要注意些的好。”

    骆志松闻言,垂于腿边的手紧紧捏成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掩了眼底情绪,以至于他低头转向那小厮时,面色苍白的仿似大病初愈。

    看他脸色,小厮不禁一怔,担心道:“先生没事吧?”

    骆志松含笑摇头,“无事。”轻飘飘留下一句,转身离开。

    望着他淡薄落寞的背影,小厮皱了皱眉,兀自嘀咕一句“怪人!”亦转身,朝萧祎书房走去。

    这个骆志松,分明很是得殿下赏识,却总是这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不知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

    一路走向萧祎的书房,小厮心底忽的升腾起一个促狭的念想,猛地顿住,转头看向骆志松离开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来,笑容阴森,竟是带了几分萧祎的味道。

    而此时,赤南侯府的顾玉青也在吉祥如意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前去花厅。

    这些日子,她的食欲,简直一日好过一日,这饭量,堪比一个男人了,还是壮劳力男人!183

 第三百零九章 偶遇

    走在去花厅的路上,顾玉青脑中思绪飘飘,不禁猜测,萧煜的饭量,也不知有没有她大!

    若是来日一张桌子吃饭,她比萧煜吃的都多,那……顾玉青嘴角登时就是一颤,可转瞬惊觉,自己这思路,分明就是已经把自己……呃……

    再也想不下去,果断将思绪打断,以至于顾玉青抬脚进花厅的时候,都是面红耳赤。

    打理中馈,她早就轻车熟路,不过是为了在人前特意给徐婆子一个表现的机会,耽搁了一些时间,待到一众人得了吩咐散去,顾玉青扶了吉祥如意朝二门而去。

    此时心头的旖旎已经消散,余下的,只是她即将要做的那件事。

    行至二门,吉祥扶了顾玉青上马车,看着马车缓缓开拔,驶离出去,如意转身复回内院。

    马车出了赤南侯府大门,在鼓楼大街转了三五个圈之后,便直奔城郊方向,一出西北城门口,车夫按着顾玉青先前的吩咐,将车速降低,吉祥揽着顾玉青的腰肢,抱她从马车跳下。

    脚尖还未站稳,就看见马车又提速继续前行,在车后荡起滚滚黄尘,一路直奔城郊外的那片密林。

    顾玉青记得,上一次夜间逃命,萧煜策马狂奔,就是一路奔进这片林子。

    不及记忆纷沓而至,顾玉青敛了心思,与吉祥转身藏至一旁人群中,略略低头,不时抬眼朝城门方向觑上一眼。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看到穆赫一脸凝重追了出来,一眼看到已经进了密林的马车,穆赫几乎是想都没想,抬脚就朝马车奔去。

    眼见他走的没影,顾玉青与吉祥舒了一口气,复回城中。

    城门口早有另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等她,瞧着顾玉青走近,如意一把掀开车帘,跳下去迎接。

    重新坐回马车,接过吉祥捧上的热茶抿了一口,顾玉青转眸朝如意看过去,如意便回禀,“小姐刚刚离开,栓柱就按着小姐吩咐去东侧院寻穆赫,把小姐吩咐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告诉穆赫,穆赫闻言,赏了栓柱一只通翠的镯子,转头就出府,一路追来,满面焦急。”

    顾玉青闻言,眼角眉梢冷笑颇浓。

    她只是让栓柱转告穆赫,今日出府,她是要去见一个姑苏家的旧人,穆赫便急到这般地步,可见,南越人对姑苏家还真是忌惮深厚。

    想起外祖一家的冤死,就算铁骑踏平南越,顾玉青心头愤恨也不能解去分毫。

    整个南越陪葬又如何,那也不能让外祖一家起死回生!

    后日就是她的及笄礼,她不想给穆赫充足的时间让他在府中安排布置,又加上萧煜要利用穆赫追踪那批隐藏在暗处的童子军,而她今日所行之事,更是不能让穆赫知晓分毫,故而昨日她便与萧煜商定了这引蛇出洞的法子。

    可谓一举多得!

    马车遥遥而行,直奔西山。

    萧铎在西山有一处别院,恰在山脚,每每入秋,枫叶红遍万里河山,灿灿灼灼,仿似天边晚霞,萧铎就爱来此安神养心,小住几日。

    且不说上一世的恩怨未了,单单这一世,楚天锗还未从天牢被释放,她怎么能容得萧铎在此安然享受。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吉祥如意率先跳下,扶了顾玉青出来。

    山郊的空气,清新甘甜,不似城中,带了人情冷暖与银钱铜臭,让人嗅着,不得安宁。

    难怪萧铎要躲到这里来,只怕他那肮脏的灵魂,也唯有在此,才能得到一瞬的安息吧。

    眼眸微抬,流光扫过满山枫叶,秋意尚淡,枫叶还未被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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