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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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牡丹-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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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永远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春节前把这完结掉,新年开新坑~~

☆、纱窗恨

  “你看下面,这是大周的财富,大周的威严,成为它的主人,难道不值得你自豪吗?”凛冽的寒风中,奚峥双手撑在城墙垛上,兴致高昂,像是欣赏珍宝一般俯视着在城外扎营的大军,毫不掩饰他的骄傲与自信。
  在返回寿阳后没多久,奚峥便正式将御驾迁到了硖石。这是他第一次亲自上阵,虽然不指挥具体的作战,可血脉中天生属于男性的战意还是让他始终沉浸在亢奋中。而我也第一次直面作战前的北朝军,与多年前护送我北上的周军比,眼下大军的气氛确实与那时不同:操练着的士兵、来来往往调动的列队、仿佛无垠的营帐……肃杀之气在这支厉兵秣马的军队中飘荡,只可惜未能带给我同奚峥一样的触动。
  “所以你想让我喜欢上这支杀戮我同胞的军队?”我紧了紧披风,声音中带着冷意。如果有什么是我走上城头真正想看到的,那就是在这片战场对面的南朝阵地。站在我的位置,已经能隐约看到泗水东岸模糊的青岗山轮廓,那里正是南朝的大营,只有想着修思没准也站在那朝这边望来,才能让我感到一丝暖意。
  奚峥没有生气,笑叹着摇了摇头,在亲兵的簇拥下顺着台阶走下了城墙。他不知我与修思在寿阳城中的密会,仅仅把我的嘲讽看成无用的挣扎,何况他也知道,在硖石之内并不缺我的这一点点拥护。
  果然,一下到城内,路两边就挤满了想要一睹皇帝龙颜的士兵。因城内狭小,所以主力军都驻扎在城外,可城内少数的驻军也足以把道路赌的水泄不通。他们对着奚峥欢呼,目光中满是憧憬与崇拜,显然从心底支持这位主君带领他们征服南朝的土地。
  奚峥也一路微笑着对两旁的士兵们挥手,他的笑容不同与身处后宫之时,是毫无顾忌的发自真心,仿佛这些兵卒才是最能理解他的友人,而我走在他的身后,不免对这一片君民同心的场面感到堵心。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对这个送他们上战场的人欢呼?为什么他们宁愿为奚峥的野心丢掉性命,也不愿意与家乡的亲人一起安稳度日?但是我明白在他们甚至更多北朝人的心中,奚峥的选择才是正确的,而我的气节和坚持是不自量力、是愚昧至极,因此无论生活多久,我的出身和血脉都无法跟这个国家融为一体,这个国家也不见得会承认我是他们的一员。
  在城内步行没多久,便到达了我们现在的居处。硖石城内基本没有百姓,完全是守护寿阳的一处军事要塞,所以皇帝的一切用度也只能从简,选择了以前驻军指挥所在的府衙临时落脚。
  一进院子,我就看到奚峡和几名将领正等在屋外。皇帝御驾亲征,奚峡便不能独断专行,尽管奚峥对他完全信任,大小军务仍由他做主,他还是依礼经常来向奚峥汇报。此时奚峡一身鱼鳞甲,染着连日战事带来的浓重戾气,他面色微沉地跟着奚峥步入主屋,随后又不禁看了落后一步的我一眼。因为屋舍有限,我不再有单独住所,而是与奚峥共处一室。作为皇帝的嫔妃,这本无可厚非,可在奚峡看来,这却大大的不便,他对商讨军情时有我这个外人在场一直颇有微词,但碍于身份又不能轰我走。
  奚峥对奚峡的不满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只是让我先进了内室。仅仅隔着一扇门并不妨碍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不过在重重大军围绕上,奚峥确实也不必担心我会走漏军情,于是我一边在银叶的服侍下脱下厚重的披风,一边就听到奚峡的话语源源不断的传进来。
  “前锋军已经整装待发,臣对阵型做了调整,让两翼突出中军,防止齐军中心突破,但臣建议再减少前锋军中柔然人的数量,那个约突邻对臣时常阳奉阴违,万一柔然人阵前不听命令……”
  “那就把他们和齐军一起消灭。”这是奚峥的声音,“我已对柔然处处忍让,那个抠门的处罗却只用2万杂胡打发我,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全都有来无回。”
  他们现在讨论的是关于柔然人的问题,听说柔然骑兵与周军并不和睦,奚峡对这些异族也不大信任,故而将他们拆解成小股夹杂在周军之中,结果引来了柔然将领的不满。
  “此外,臣请皇兄再慎重考虑一下齐军的提议,臣对齐军的要求始终不放心,总觉得……有什么陷阱……”
  奚峡的声音再次传入屋内,立刻将我的心吊了嗓子眼。他说的这个事我亦知晓,乃是几天前南朝使者带来的一个提议:齐军请周军后退二十里让齐军度过泗水,然后在泗水西岸与周军决一死战。起初奚峡等人对这个要求不屑一顾,认为没有阵前退让的说法,但奚峥却觉的这是一个契机——他打算乘齐军渡水之时发动攻击,将齐军一举歼灭在泗水之中。这个策略最后得到了将领们的认可,唯有奚峡不太放心,因为他觉的齐军不会想不到自己在渡河时受到攻击的后果。
  其实不止是他,连我也对齐军提出的这个建议感到不可思议。战中渡河从来都是防守力和攻击力最薄弱的时刻,南朝怎么敢保证周军会乖乖撤退而没有任何作为?我不免又想起那晚修思与我见面时的一言一行,难道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安排?
  可是奚峥并没把这些疑点放在心上,他认为在绝对的兵力悬殊面前,南朝的计谋充其量只是垂死挣扎,所以努力说服了奚峡。
  “陷阱?无非就是想学西楚霸王,来个背水一战。”奚峥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份鲜明的讽刺,“放心吧,我大周共计40万大军,还怕他们8万人耍什么诡计?”
  他们之后又谈了些具体的作战细节,接着奚峥就同将领们一起又不知去了何处。我把听到的那些话回忆了几遍,不管听不听的懂,却都觉的应该很重要,只是苦于自己行动受限,无法传递消息,心里反而更加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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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呢?想我们下午的谈话?”奚峥回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一见我的脸色就知道我在纠结战事的事情,奚峥说话时不避开我,除了是觉的我无计可施,也是想一遍遍向我表明他的决心和立场。
  “别想了,真等两军上了战场就是搏命,你在这想破了脑袋也没用。”他看起来心情颇好,遣退了银叶后就挨着我坐到床榻上。我满心还沉浸在担忧之中,本能的站起来想避开他,奚峥却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扯回榻上,对我吩咐道:“决战那天和我一起上城楼观战吧,这么久了,你也该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未免太过可恨,向我炫耀周军的强大不说,还要逼我目睹自己国家可能的惨败。
  “我不去!”我甩开他的手,气恼地想重新站起来,却被奚峥又一次扯回榻上。不仅如此,他甚至压迫上来,把我抵到了床柱上,让我退无可退。
  我吓了一跳,现在还不是晚上,奚峥也已经许久未对我用强,忽然这般姿态,竟让我不习惯起来。我挣了几下,发现脱不开他的钳制,不禁喝斥道:“你干什么!你别欺人太甚!” 
  “是你别欺人太甚!”奚峥将我按倒在榻上,一支手就制住了我不停挥挡的胳膊。不知是决战在即的兴奋,还是感到胜利近在眼前,奚峥的目光充满炽热,连呼出的气息都带上了不容反驳的强硬,“洛妃,你不可能一辈子避开我。”他低头用嘴唇摩挲我的鬓角,“你救不了你的国家了,也没有必要去救它,你从此可以不用再为它提心吊胆,只为你自己而活,早点认清这个现实,你就能早点解脱。” 
  “你放开我!”我感到他明显高涨起来的情*欲,气的开始蹬他,久不被如此屈辱地压在床上,让我迸发出了曾一度被心灰意掩盖住的愤怒。对着奚峥骂道:“奚峥,你究竟想怎么样!明明是你让我失去了自由,现在又自说自话地要把自由还给我,你问过我愿不愿意了吗?你以为我还需要这样的自由吗!”
  为自己而活?他居然还为消灭南朝找了这么伟大的意义。当我为自己而活的时候,不正是他迫使我的祖国剥夺了□□,而当我决定为国家而活的时候,他又要消灭我的国家,给我自由?
  这简直太可笑了!
  然而奚峥根本不与我废话,他脱下我的衣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不复前段时间的温存,露出了耐心有限的本质,“想骂就骂吧,不过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我允许你把怨恨全都发泄出来,可这之后你就要好好待在我的身边!”
  “凭什么?你凭什么!”凭什么安排我的所思所想,凭什么决定今天就是我恨你的最后期限!我更用力的踢打,也在徒劳中更大声的控诉,“你凭什么总是在我安于一种生活的时候又强加新的生活给我?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的要我接受你给的一切?我根本就不属于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我在叫骂中逐渐泪眼模糊,仿佛又回到了所有噩梦根源的那个南朝国宴,我与奚峥从那时结下了这大错特错的缘分,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到了今天,然而既没有好事多磨,也没有终成眷属,虚耗了这么多年,还是如此尖锐的对立。
  没有什么是比这样的徒劳无功更让人失望,更让人怨恨,恐怕连奚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被褥凌乱中,我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倾诉,又像是在诅咒,“因为你一直拒接我,你让我无法摆脱想要得到你的欲望,所以我也不能放过你。”
  此时日头已完全落下,屋内彻底陷入了昏暗,但由于我俩争斗的动静,以致无人敢进来点灯。我仰面躺在榻上,流完了眼泪,筋疲力尽,忽然不想再去考虑和操心。是北朝胜了南朝也好,南朝胜了北朝也罢,我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让战争为我跟奚峥做个了断。
  结果这一次,上天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
  多年之后,当人们谈起硖石之战时,还是会感到诸多不可思议,胜败交锋时的命运翻覆,居然只在顷刻之间。
  

☆、破阵子

  我不知道战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异变的,当我被迫立于城楼上,恨不得望穿战场上每一个角落的时候,只能看到地平线那一端纷纷扬扬的尘土和混杂在一起的士兵,既分不出哪些是周军,也分不出哪些是齐军,唯有两军的旗帜时不时改变着位置。
  但是尽管我对军事全不在行,身边守将和奚峥却都比我懂得不少,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奚峥的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神情也不似开战时的镇定自若。
  “怎么回事?”他轻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眼前近处的军队有些失去了秩序。很多士兵不是全副以待的准备投入战斗,而是疑惑丛丛的东张西望,不少队的队主和别将都勒着缰绳,在阵列之间来回穿梭,观望着正在激战的前线。可惜几十万的军队铺展开来,实在不能让城墙上的我们看真切,奚峥烦闷地低咒一声后,又加派了几名传令兵出城,然而没等出去的传令兵回来,就听城外不知从哪喊了起来,“我们败了!”
  这喊声简直是晴天霹雳,不仅震撼了一头雾水的士兵们,也震撼了观战的奚峥和我。我连忙四处搜寻声源,寻找周军所谓的败相,奚峥则一步跨到窗口边,指着前方冲城头下怒斥道:“一派胡言!前锋还在作战,谁敢动摇军心,一并就地处决!”
  在他手指的方向,的确能看到周军的战旗还在飘扬,可原本有序的队列似乎已经露出混乱的迹象。我踮着脚极力远眺,然而本来就看不懂两军的阵型,这时也只感到满眼都是人头攒动,根本不知谁是谁,但是一支打着“齐”字的军队不知何时乍然出现在泗河的这边,劈开了周军纵深的战场,以极快的速度向硖石城挺近。
  齐军?是齐军!他们竟然突破了北朝的防线?
  我的内心瞬间被不敢置信和想要相信这两股矛盾的想法交击,连眼睛都不敢眨上一眨,深怕下一刻那看见的旗帜就像幻觉般消失。与此同时,一队甲胄上布满了血迹的北朝骑兵也已返回城下,他们疾驰过后卫的步兵阵营、冲进城门,紧接着便向奚峥所在的城楼跑来。
  “娄池!究竟怎么回事?前方战局如何?”不待那领头军人单膝跪下,奚峥便大声催问到。我这时才看清那人正是最早南下的将军之一——扬武将军娄池,他曾在颖口被齐军抵挡月余而久攻不下,奚峡的主力到来后他自动归到了奚峡麾下,在城内的府衙中与我打过几次照面。
  娄池的头盔已不知去向,蓬头垢面,一出声就嘶哑万分,“陛下,我军前方大乱!齐军强渡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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