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谁与共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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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谁与共孤光-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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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皱眉远远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她又手舞足蹈起来。
  我摇摇头:“我听不见!”
  她尝试着踏水而来,却在无形中被一道光弹了回去。她沮丧地摇摇头,极慢地张口。我读着她的唇,她说:“父皇真的生气了。”
  “莫名其妙又生气,还是过去那张冷冰冰的死人脸比较好。”我喃喃自语。
  等上了岸回到丰天殿,碧云模又丢给我成叠的佛经,摞起来有座小山那么高。
  “又是佛经!十几年前都啃过了。”
  我裹着缎被,浑身哆嗦着问他原因,他冷若冰霜地说:“没什么原因,就是觉得你心肠太过歹毒,想让你修行顿悟。”
  “我心肠歹毒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好好约束你心中的妖魔鬼怪,我要一个明净温和的霍卿卿。”
  我觉得好笑:“我还想要一个明净温和的碧云模呢!”
  “果真?”他碧绿的眼眸跳动着刺目的光,“你真想要一个明净温和的碧云模?”
  我低叹一声,撑着自己的额头不说话。没想到现在的碧云模连真心话和玩笑话都不会分了。
  他眉头微皱:“为什么不回答?”
  “你不怕我修行顿悟,出家为尼吗?”
  他眼里攒出一丝笑意,对我说:“你都会出家的话,岂不全民皆僧?”
  我不理他,随手翻开其中一本佛经,映入眼帘的全是梵文。我弱弱地问他:“你是在耍我吗?梵文我怎么看得懂?”
  他瞥了书册一眼,淡淡地说:“这不是梵文,是藏文。”
  “那我也看不懂啊。”
  “我拿错了。错有错着吧。这是《杂宝藏经》,它说的是佛陀、佛弟子以及佛陀入灭后的种种事缘。”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并不理我,指着书中一处说:“你看这里,说的是无财七施。”他微微低着头,眸光熠熠,清澈如波,烛火之光掩不住他的容光。高贵的身份,罕见的天赋,又有好身姿好相貌,他的人生可谓是十全十美。
  “一,眼施,以慈祥而明亮的眼睛待人;二,颜施,以笑容待人;三,身施,以清洁而端正的仪容待人;四,言施,以温和的语气待人;五,心施,以真心待人;六,床座施,把座位或者名誉等让给别人;七,房舍施,以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子接待访客。能记住吗?”
  “用得着记嘛,分明都已经做到了啊。”
  他又皱着眉:“你正经一点。”
  “你不会打算一字一字地译给我听吧?你有那个时间我也没那个耐心啊,换一本。”我抓起桌案上的《杂宝藏经》随手抛了出去,没想到他紧张得很,一个闪身迅即捞了回来。
  我热烈地鼓掌:“狐主陛下好身手。”
  “霍卿卿,你故意惹我是不是?”
  我故意像个傻瓜似的哆嗦了一下,缎被也掉到了地上。
  “你怎么知道的啊?”我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盯着他。
  “我告诉你,这些佛经你必须每日念诵,就算入眠也得给我枕着。”
  “行!我听你的。”
  “还有,你之前寻死损了寿元,间接伤了灵气,所以你在十方宫必须给我安分守己,不要再想着创术跟我作对,你身子承受不了。”
  “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俯身抱起地上的缎被又披到了我身上。
  我看着他,推开了他的手,装模作样地说:“狐主陛下待我太好,我福薄,难以承受。”
  “你想跟我斗,就好好照顾自己,养好了身子,才有机会逃。”
  “想死的话在哪儿死都一样。”
  “如果你选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不就可以好好死了吗?”
  “你这是在给我出主意?”
  “难道我还会教自己如何死不成?”
  “你有后台,我知道这辈子我是斗不过你了,我不斗了!”
  他看着我:“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煞有介事地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这样是不行的。”
  “夫妻?你不是已经改嫁了吗?”
  我不疾不徐站起身甩了甩袖摆:“敢问狐主陛下,这三界十方,有谁知道我改嫁了?既然这是个秘密,既然狐主陛下将我接回了十方宫,那我就依然是十方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刚才在湖里睡着了,然后梦见了霍华燃,梦里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好像要吃了我。我原来以为他是把我当作从前那个霍卿卿来爱护我的,后来一想,冥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心甘情愿投身冥府为官的狐族圣君,一个能将未婚妻子‘束之高阁’千百年的无情相公,一个因为胞妹死去便一蹶不振的绝好兄长,一定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你得保护我。”
  “你不是想死吗?他可以送你上路。”
  “我跳崖之时的确是想死的,可是醒来以后,一切都变了。现在心里是不伤不痛,你是不是挖走了我的心啊?为什么我现在除了冷,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一向寡情薄幸,轻易挣脱情伤有什么好奇怪的。”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我的情绪调整好的,但是我告诉你,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
  “连性命都攥在别人手里的人,有什么资格放狠话?”
  我默然片刻,又对他说:“在长安的时候你待我可好了,哭着求着让我跟你在一起,不惜代我覆灭李唐皇室,耗损修为抟土造人,怎么我一闭眼一睁眼你就变了?”
  “我什么时候哭着求着了?”
  “不哭不求,但那样子跟哭求也差不多啊。”
  “强词夺理。”
  “好了好了,不争了,”我捧起《杂宝藏经》,温顺地凑近他,“再译给我听吧。”
  “你不是说没有耐心吗?”
  “我故意气你的。”
  “你……”
  “狐主陛下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咯。拜托拜托。”
  “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同时在写两个作品,更新有点困难。。。

☆、8。2

  我们挨着在桌案边落座,他照着佛经淡淡地对我说:“人的寿命在一万岁的时候,有一个国王叫十奢,统治阎浮提。国王的大夫人生育了一个儿子,名叫罗摩。罗摩太子非常勇猛,具有金刚力士之力,还有扇罗这个神兵。只要听到扇罗的声音或看到它的样子,都能使人受到伤害,无人可挡。二夫人有一个儿子叫罗漫,三夫人有一个儿子叫婆罗陀,四夫人有一个儿子叫灭怨恶。大王非常喜爱敬重三夫人,就对她说,我现在对你,金银财宝都不吝惜,如果你需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夫人回答说,我没有什么要求,以后有意愿,再向大王报告。”
  后来十奢王受病痛折磨,生命垂危,立罗摩为太子,代替自己做王,罗摩便束起头发,戴上王冠。三夫人看到罗摩继承王位,内心嫉妒,就趁着十奢王病情稍微好转,向他要求兑现先前的承诺,废除罗摩,立她的儿子为国王。
  十奢王听到这番话,深陷两难,想废除长子,可是却已经立他为王;不废除,可是先前又答应了三夫人。十奢王从小便言出必行,再说大王说的话和法令没有两样,不能出尔反尔。想到这些,十奢王废除了罗摩。当时弟弟罗漫对哥哥说,哥哥您有勇气和力量,又有扇罗,为什么不使用,要受这样的耻辱?哥哥回答说,违背父亲,便不是孝子。婆罗陀的母亲虽然没有生我,但是父亲尊重她,她就像我的生母一样。弟弟婆罗陀,非常温和柔顺,实际上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我虽有大力扇罗,岂可将它用来对付父母和弟弟?弟弟听了他的话,就沉默了。之后十奢王将两个儿子远放到深山,十二年后才允许他们回国。罗摩兄弟就尊奉父亲的诏命,拜别了父母,入到深山。婆罗陀从前同两个哥哥和睦恭顺,恭敬谦让,回国以后,父亲已经驾崩了,才知道自己的母亲挑起王位废立,抛弃了两位哥哥。他厌恶生母所做的事,不向母亲礼拜下跪,对自己的母亲说:“母亲的所作所为,违背正道。”后来又向大夫人礼拜,恭敬孝顺,超过平常。 
  婆罗陀带领军队,到深山里,将众人留在身后,独自一人前去。罗漫对哥哥说:“今天婆罗陀带兵来,是想要诛杀我们兄弟。”哥哥对婆罗陀说:“弟弟今日为什么带这些官兵?”弟弟对哥哥说:“恐怕经过道路遇到作乱叛国的人有危难,所以带领军队用来自我防卫,没有其他的意思,希望哥哥回国统理国家的政务。”哥哥回答说:“父王令我迁移至此,我当遵从父命。”婆罗陀苦苦哀求,哥哥心意坚决,守志坚固。弟弟知道哥哥的心意不可回转,就跟哥哥索取了皮鞋,惆怅地带着皮鞋回到了国都。统辖国政时,常常把皮鞋放置在御座上,早晚朝拜、问候之礼仪,如同对哥哥一样,也常常派人到山中,屡次邀请哥哥。但是他的两个哥哥,因为父亲的诏命十二年才能回去,年限还没有满,极尽孝顺竭尽忠诚,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 
  渐渐王命年限已满,罗摩知道弟弟情谊深厚,屡次派遣信使召还,又知道他对待皮鞋如同自己没有差别,感叹弟弟情意深至,就回到国都。到了国都后,弟弟想要将王位还给哥哥,哥哥又推让说:“父王先给了弟弟王位,我不应该取得。”弟弟又推让说:“哥哥是嫡亲长子,担负父亲基业的正应该是哥哥。”像这样反复互相谦让,哥哥不得已做了国王。兄弟间亲厚和睦,感化了大众。人们自我劝勉,侍奉孝敬父母师长。婆罗陀的母亲虽然经历过大错,但是罗摩等没有怨恨心。因为忠诚孝顺,国家风调雨顺,粮食丰收,人们没有疾病瘟疫,阎浮提之内,人民兴旺富足,超过平常十倍。
  我捂着脸大笑。
  “你笑什么?”
  “这就像是给孩童讲睡前故事一样,好幼稚!”
  “霍卿卿!”
  我瞬间止了笑,正襟危坐:“我知道了,一定严肃对待。”
  “说到便要做到。”
  “我保证。”
  天光将暗,我又敷衍他一阵,待他离开,叫碧玺为我念隐身法。碧玺却道:“母后为什么不拿套女侍的衣裳混出宫去?”我告诉她:“母后我这般美貌,破衣烂衫也掩不住一副好容光,怎么改扮都没用的。”
  “父皇会发现的,到时候又把母后推湖里!”
  “到时候我哄哄他就是了。”我摆摆手,并不在意。
  碧玺为我念了隐身法,我大摇大摆走向宫门,一会儿敲敲侍卫的幞头,一会儿拽拽他们幞头上的两脚,他们互相以为被彼此捉弄,你推我打地纠缠起来。我忍着不敢笑出声来,大踏步走出了宫门。
  真是……呵呵。
  “见过狐主陛下。”我对着面前一尺开外的碧云模行了个大礼。
  “想去哪儿,说给本狐主听听,或许本狐主觉得可去,为你保驾护航。”
  “我在宫里闷得慌,有点想念滕幽幽和滕脉脉姐弟了,还有我的徒曾孙。”
  “徒曾孙个鬼,那是你徒孙嘛,那是别人的徒孙。”
  我被骂得一张脸又是红又是白的,吭吭哧哧地回他:“她们叫我太师祖,又是我带给滕幽幽的,不就是我徒曾孙嘛。”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不要总惦着,以为那就是你的。”
  “什么什么嘛。”
  “你是不是还想着去白银谷取银子?我告诉你,那也是别人的,你不许再去。”
  我暗地里咒骂他,嘟嘟囔囔地说:“旧情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还要管我是不是用了她的银子,那么在乎她为何要纠缠我?有毛病!”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走吧。”
  “去哪儿?”我抬起头,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是要见你徒子徒孙吗?我带你去。”
  我欢呼雀跃,克制着自己满溢的情绪,又给碧云模行了个大礼,口中道:“多谢狐主陛下成全。”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拽,牵住了我的腕,淡淡地说:“我们快去快回。”
  我被他拽着,偷偷觑他一眼,从前到现在,未有十年光阴,一双碧眸和明亮的颜却是一点没变。七岁始,我总是仰望着他,亦被他俯视,纵然畏他,却也想征服他。或许这是我自身的劣性使然。他的性子突转,更加古怪,冷言冷语虽有,但是到底都会答应我的请求,也不再跟我说不会放过我,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我的身子被他不断地快速向前带,一路招摇过市。京都的狐众认出了他,迅速散开,在街道中间留了一道宽敞的路,纷纷跪倒。我抬着眼看着面前这个冰冷如雪的妖族帝王,神色木然。
  很快我们便到了畅音坊,碧云模派头蛮大,不得引荐直接闯了进去。我想想也是正常,整个狐族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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