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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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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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容张了张口,道:“太子表哥!”
  谢怜怒道:“你看看你这做的什么事!戚容,我真是……”
  这时,他忽然感觉怀中的幼童缩了一下,似乎慢慢松开了抱头的手,正从胳膊肘之中偷看他。
  谢怜立即收敛了怒气,低头柔声道:“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特别痛?”
  那幼童居然还清醒着,没痛晕过去,也没吓呆,摇了摇头。谢怜见他露出来的小半边脸鲜血淋漓,想要看看他有没有伤着头,谁知,那幼童却是紧紧捂住了另外半边脸,死命不给他看。


☆、第64章 遗红珠无意惹红眼 5

  谢怜哄道:“别怕; 没事,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伤。”那幼童却越捂越紧; 仅露出一只漆黑的大眼睛; 流露出一阵惶恐之色。但这惶恐又不像是害怕被他打,倒像只是怕被他发现什么。
  看着这小半边脸蛋和一只眼睛; 谢怜忽然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微微眯眼。见他脸色极为难看; 戚容道:“太子表哥; 这小不死昨天坏了你的大典; 我帮你出气。放心吧,我留了分寸; 死不了的。”
  果然,他抱在怀里的这个孩子,就是昨天上元祭天游途中; 从城楼上掉下来的那个幼童!
  难怪谢怜越看他越眼熟; 这小孩儿甚至连衣服都没换; 仍是昨天那身; 只是因为经过拳打脚踢和拖地疾行; 比昨天更脏了; 完全看不出来是同一件; 更看不出来是同一人。谢怜忍无可忍地道:“谁告诉你我要出气的???关这孩子什么事?又不是他的错!”
  戚容却是振振有词; 道:“当然是他的错。要不是他,你怎么会被国师责骂?”
  这一波闹得厉害,四周围观的行人越聚越多; 窃窃私语。恰巧,这时慕情也走了上来,戚容扬鞭指他,神色不服中带着一丝戾气,道:“还有你这个下人。这人一看就知道不安分守己,若是你现在不好好治治,将来他迟早要翻天踩到你这个主人的头上。我帮你教训他,你反倒护着他,告我的状。现在姨父姨母把我逮着一顿好念,还没收了我的金车。表哥,那是我的生辰礼!我盼了两年多的!”
  慕情不阴不阳地扫了戚容一眼。谢怜气极反笑,道:“我不需要你这样为我好。你究竟是在给我出气,还是在给你自己出气?”
  “……”戚容道:“表哥,你为什么对我说这种话?那我向着你,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谢怜跟他说不通,道:“戚容,你听好了,从今往后,你不许再动这个孩子一下。一根手指也不许,听到没有!”
  这时,谢怜脖子忽然一紧。他正在气头上,微微一怔,低头一看,只见那幼童把脸埋在他怀里,两只手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谢怜感觉他颤得厉害,以为他哪里疼,忙道:“怎么了?”
  那幼童身上混着泥土、灰沙、鲜血,肮脏不堪,尽数沾到了谢怜的白衣之上,谢怜却浑不在意,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沉声道:“没事。我现在带你去看大夫。”
  那幼童不答话,却是将他圈得更紧了。死死地不放,仿佛抱着一根救命稻草。戚容看谢怜全然不领他的情,一心向着外人,又见那小孩儿把血糊糊泥滚滚的玩意儿都蹭到了谢怜身上,怒火烧心,马鞭一扬,就要往那小孩儿后脑上抽下。风信一直站在一旁,此间忽然一脚飞出,正踢中戚容手臂。
  “咔擦”一记,戚容大叫一声,马鞭坠地,右手手臂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弯折了,软软垂下。而他还一脸不可置信,良久才缓缓抬起了头,盯着风信,一字一句地道:“你、竟然、敢打折我的手臂!”
  这一句,森寒透骨。风信踢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色微变。慕情的脸却变得比他厉害多了。
  平日里他们背地怎么讨厌戚容,那是一回事。但作为侍卫,一时失手,打折了皇亲国戚的手臂,那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方才谢怜虽然双手都抱着那幼童,身后都是围观的行人,不好闪避,但他若要闪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戚容来势汹汹,时常突然暴起,风信出手太快来不及细想,现下更是局面混乱,没赶上阻拦,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前胸衣物都已经被鲜血浸染透,怕再拖下去这孩子就要死了,谢怜当机立断,提了一口气,朗声道:“各位,今日在场者若被卷入,有何损失,暂且记下,之后我会一并负责,绝不推诿!”
  随即,他对风信慕情道:“先救孩子。把戚容带走,别让他继续在外面乱来!”说完,抱着那幼童便转身往皇宫的方向冲。风信得令,神色恢复常态,一把提起愤怒的戚容,跟在他身后往皇宫冲去。宫门道前的士兵们看到太子殿下才离去一个时辰便又风火一般地冲了回来,虽然奇怪,但自然不敢阻拦。于是,谢怜一路赶到了御医处,让风信和慕情押着戚容守在外面,自己进去了。
  太子殿下难得回宫,难得发令,御医们自然是要火速赶到。谢怜把那幼童放到了椅子上,道:“有劳各位了。这孩子方才被好几个成人殴打过,又被人装进麻袋里,在地上拖了一路,劳烦先帮我看看他头伤着没,这是最要紧的。”
  几名御医虽然从没看到那位皇室贵族抱了个脏兮兮的野娃娃就冲进来让他们医治的,却也知道让他们做什么做什么便是了,诺诺应是。一人道:“小朋友,先把手放下来吧。”
  然而,那幼童一路被谢怜抱进来,路上都乖得很,这时却死犟了起来,紧紧捂着右半边脸,说什么也不肯放下手。这御医再能耐,病人不配合也没法治,众御医望谢怜:“太子殿下,这……?”
  谢怜微一举手,道:“可能是怕生。没事,我来。”
  那幼童坐在椅子上,谢怜无法平视,他便微微俯身,弯了腰,歪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一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漆黑的眼瞳里,映出了一个雪白的倒影。这种眼神,若要形容,真真如风信所言——“仿佛着了魔、鬼附身了一样”,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半晌,他才低下头,道:“……红……”
  他声音又低又小,有点含糊,像是不想说,又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谢怜只大概听清了一个“红”字,又问道:“你几岁了?”
  那小孩儿道:“十岁。”
  谢怜只是随口问问,意在打消他的警惕心,听他腼腆地答了“十岁”,却是一怔,心想:“我还以为只有七八岁,居然十岁了?那这孩子真是很瘦弱了。”
  顿了顿,谢怜微微一笑,道:“现在各位大夫帮你看伤,你别怕,放下手好吗?”
  那幼童听了,却迟疑地摇了摇头。谢怜道:“为什么不肯?”
  沉默许久,他才道:“丑。”
  他就答了这么一个字,再怎么哄,也不肯配合放手看头。谢怜发誓说不丑,他不看,他转过身也不行。小小年纪,却极是固执。无奈,众位御医只好问了他几个问题,让他辨认几个手比数字,确认他既不头晕,也不头痛,看东西想东西都清清楚楚,这便先给他先治身上的伤。
  治着治着,几位御医都仿佛十分纳闷,啧啧称奇。谢怜一直在旁边守着,闻声,道:“各位,如何?”
  一名御医忍不住道:“太子殿下,这位小朋友当真给人殴打了一通,又被塞进麻袋里拖了一路吗?”
  谢怜无语片刻,道:“那还有假。”
  御医道:“那便很……了不起了。我从未见过如此顽强之人。断了五根肋骨,一条腿,各种大小伤势,累加起来,居然还能清醒如常,坐立着与人对话。成人尚且难以做到,遑论还是个十岁小儿?”
  谢怜一听,居然伤势如此严重,心中对戚容怒意更盛。再一看那幼童,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还在用那一只又大又黑的左眼,偷偷地看他。觉察自己被谢怜逮住了之后,立即扭开了头。
 

☆、第65章 遗红珠无意惹红眼 6

  见状; 谢怜莫名觉得他好笑又可怜,道:“这孩子的伤都能恢复吗?”
  一名御医给那幼童的头重新缠上了层层绷带; 道:“必然无碍。”
  谢怜这才放下了心; 一点头,道:“有劳了。”
  这时; 有宫人通报,国主陛下与皇后驾临。众御医立即齐齐起身; 迎出去行礼。谢怜把那幼童抱上了床; 道:“你躺好; 先休息。”想想,这孩子怕生; 一会儿人多了说不定吓着他,又放下了床边帘子,这才起身。
  一众侍从与宫人拥着国主与皇后步入殿中。皇后面色发白; 道:“皇儿为何出宫后又匆匆返回?可是在外面受了什么伤?”
  谢怜道:“母亲请放心; 我没受伤。受伤的是别人。”
  这时; 戚容在角落喊道:“姨母; 救我!”
  皇后这才发觉; 戚容竟然给风信牢牢抓着; 押在一旁; 不由吃了一惊。她一心着急儿子是否安好无恙; 全没注意别的,此刻见了方道:“容儿这是怎么回事?”
  国主则眉头一皱,道:“风信; 你为何像擒拿犯人一般拿着小镜王?”
  陛下驾临,风信本该和慕情等其他人一般立即行礼,但因为他擒着戚容,无法抽身脱手,处境略显尴尬。谢怜道:“我让他拿的。”
  戚容捧着自己右手,道:“姨母,我手臂折断了。”
  皇后还没来得及心疼,谢怜已厉声道:“你是折了一条手臂,里面那孩子却又如何?”
  国主道:“什么孩子?”
  谢怜道:“一个十岁的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原本就体格孱弱,戚容派了手下人去围殴他。要不是那孩子命大,只怕横尸当场,早给他活活打死!”
  戚容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睁眼道:“一个十岁的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体格孱弱?表哥,你是不知道,这个小不死有多凶、多野蛮、多厉害,他在你面前装得可怜罢了。我叫了五六个人,硬是逮不住这小鬼,给他拳打脚踢、牙齿撕咬,弄得鲜血淋漓。要不是他惹火了我,我何至于把他拖在马车后面跑?”
  闻言,国主和皇后脸色双双变了。谢怜深吸一口气,道:“住口!你干的这些事很光彩吗?”
  戚容平日又不是不爱抛头露面,如此嚣张做派,皇城中百姓岂有看不见之理?看见后,又岂有不作茶余饭后谈资之理?
  国主看了皇后一眼,面色微青地道:“带小镜王下去,御医,给他治好手臂。金车收回,禁足思过,一个月不许放出来。”
  他身后侍从立即应是,上前去带他,风信这才放手。戚容却是已经无所谓了,哼了一声,道:“收便收吧,我早知道今天是跑最后一回了。”
  听他毫无忏悔之心,皇后唉声叹气。谢怜道:“看来光是禁足思过一个月,他下次只怕还要再犯,需得严加管教。”
  戚容一怔,气道:“太子表哥,你……”随即,他眼珠一转,道:“行。那我就承认,这件事是我不对。陛下无论罚我什么,戚容绝不推脱。”
  下一句,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太子表哥的手下,是不是也该责罚一番?姨父姨母,我的手臂,可就是给这个风信折的!”
  闻言,国主立即望向风信,脸上现出惊怒之色。风信微微低头,慕情则不易觉察地往一旁挪了两步。
  国主冷冷地道:“风信,你是太子殿下的随身侍从。太子的确待你颇为优厚,莫非你竟因此忘记了自己身份,骄纵起来了不成?你的职责是侍奉殿下,你便是如此侍奉他的吗?对太子殿下的表弟小镜王也敢动手。”
  风信闻言,准备跪下。谢怜却道:“不必跪下。”
  风信第一肯定是听谢怜的,即便是陛下发话,他也只以殿下命令为优先,于是立即止住跪势。见状,国主神色越加不愉。
  谢怜道:“风信是折了戚容的手臂不假,但究其缘由,是为护主。而且是戚容犯事在先,他并没有错,何必跪下?”
  国主道:“不管他是为了什么,他都冒犯了小镜王。主仆有别,尊卑有分,别说孤王让他跪下,便是孤王现在立刻杖责他一百,也没有任何不妥。”
  国主对戚容虽不如皇后那般亲厚,但毕竟戚容也是皇室之人,不可侵犯。戚容十分清楚这一点,斜睨着眼道:“杖责就不必了,毕竟他是太子表哥的人,我也不想太为难他。我只要他把自己手臂也打折,然后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我便什么都不追究了。”
  国主缓缓点头,似乎觉得此举可行。谢怜却道:“若要罚风信,便先来罚我。他是我的侍从,一来他没做错什么,二来就是有也是听我的命令,我代他受了便是。”
  听他这么说,国主脸上怒气闪现。
  大抵天底下的父子,都要经历这样的变化。在儿子幼小之时,会把父亲当作天地间最了不起的大英雄,自己的榜样,崇拜无比。而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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