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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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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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四皇子、六皇子、三公主都还年幼,距离议婚还差着年头,如此一来,剩下的楚王承安,境遇便有些尴尬。
  赵王虽说得难听,却也没什么大错。
  承安的婚事,锦书先前也曾同他提过,只是他不情愿,她又不是他生身母亲,操持多了反倒叫人多想,也就没有再问。
  只是这会儿,底下弟妹都已经成家,他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红叶,”撑着额想了想,锦书吩咐道:“你去一趟偏殿,叫秀娘过来。”
  有些话她不好说,秀娘这个跟在承安身边多年,受他母亲委托照顾他的人,总归是能说的。
  秀娘被叫过来的时候,神情中还有些惶恐,倒不是畏惧,只是长时间身处底层,对于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先天便觉得敬畏。
  承安同她亲厚,锦书也无意磋磨,温声寒暄几句,便将话题扯到承安的婚事上了。
  “楚王同你亲近,有些话我说不得,你提几句却也无妨,”锦书看着她,徐徐道:“比他小的都要成婚了,他还一个人单着,叫人瞧着,也不是个事儿,你问问他意思,若有喜欢的,便同我说,虽不敢打包票,但往圣上那儿提一提,还是没问题的。”
  这事儿正正好说到秀娘心窝子里去了。
  跟宋氏母子俩在一起那么多年,她比谁都知道圣上有多不待见他们,别说是给承安娶妻了,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的,这会儿皇后肯说这事儿,她忙不迭的应了。
  “等他回来,奴婢便同他提,”一边说着,她情不自禁的掉眼泪:“娘娘心善,还记挂着这茬儿,奴婢替他谢过您的恩典了。”
  “哪儿的话,”锦书少不得宽抚几句:“他既然也叫我一声母后,哪里能不管呢。”
  大公主的婚事极尽隆重,曲家的宴饮从早到晚都未曾停歇,本来,诸皇子用过午膳便可回宫的,只是年轻人头一次参与这类省事,少不得扎堆儿凑热闹,嚷嚷着要闹洞房,如何也不肯走。
  这群人都是大爷,宫里头圣上和皇后骂几句不过分,别人谁敢?
  大公主若是开口,底下弟弟少不得要给面子,但大喜的日子,曲家将小舅子们往外赶,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没办法,曲家太太便吩咐侍从们小意伺候,哄好这群祖宗们,一直等他们闹完洞房,欢欢喜喜的送出门去,才算松一口气。
  承安酒量本就不错,在渔阳练了三个月愈发出众,给曲如林灌酒的时候,更是一马当先,从午膳到晚膳,这会儿不免有些晕晕乎乎,内侍们仔细搀着,这才平稳的回了甘露殿。
  秀娘听他身边人回话,也能猜到回来时会是什么德行,早早备了醒酒汤,又叫人将床铺好了,承安一回来,就灌了一碗下去,叫按在床上睡了,想着待到第二日,等他醒后,再说皇后提的事儿。
  宿醉之后,免不得会头疼,好在秀娘经验丰富,吩咐人别去吵承安,叫他睡到日上三竿,才奉了熬的糯糯的米粥过去,叫他喝一口垫垫肚子。
  承安在军营过了几月,举止平添几分粗鲁,没用汤匙,只就着碗沿,大口的吞咽。
  “不知不觉的,都是大人了,”秀娘含笑瞧着他,道:“昨日你醉着,我也没同你讲,皇后娘娘叫我过去,问了你的婚事,唯恐自己问你觉得拘束,便叫我代劳——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承安捧着碗的手猛地顿住,目光晦暗起来。
  秀娘尤且未曾察觉,口中感慨道:“皇后娘娘委实是个好人,竟还记得你的事,你以后更要对太子殿下好些,报答一二才是……”
  承安默不作声的将那碗粥喝干,空碗直接扔到一侧案上去。
  “咚”的一声闷响,惹得秀娘一滞,口中也停了。
  “你这是怎么了,”她顿了顿,有些迟疑道:“不高兴?”
  “哪儿能啊,”承安随手拿帕子擦了擦唇角,笑意温和,只是隐约有几分讥诮:“皇后娘娘贤良淑德,肯为我操心,是我的福气。”
  “娘娘是好意,你这是几个意思,”秀娘蹙眉看他:“阴阳怪气的。”
  “没几个意思,”承安站起身,披了衣袍,往殿外去:“找人传话多没意思,我亲自求见娘娘,当面谢恩去。”
  “哎,”秀娘慌忙过去拦他:“娘娘是好意,你摆脸色去给谁看呢!”
  “我长大了,有分寸的,”承安轻轻将她推开,示意宫人拦住后,便大步离开:“放心吧。”
  “我放心个什么!”秀娘被人拦住,人在宫中,又不敢高声,眼见他身影消失,才恨恨一跺脚,往内殿里头去生闷气了。
  承熙八个月,嘴巴里已经长了几颗小米牙,能吃的东西也慢慢多了。
  承安过去的时候,锦书刚端了桑葚给他。
  深紫色的果子熟透了,乍一看,有种近乎乌黑的光泽。
  承熙头一次见这个,眼珠子好奇的滚了滚,就伸手去拿了一个,见母后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试探着往嘴巴里送。
  桑葚都是熟透了的,软软的,甜甜的,饶是他只有几个小米牙,也能轻而易举的对付,一口咬下去,就开心的眯起眼来,忙不迭将一整碗桑葚护住,不许别人瞧了。
  “只许吃三个,唔,最多四个。”锦书被他惹得发笑,凑过去亲了亲他胖胖的脸蛋,一句话刚说完,就听外头红芳道:“娘娘,楚王殿下来了。”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锦书心中有些不明,却也没迟疑,含笑道:“叫他进来吧。”
  承安板着脸,同面上那道结痂的伤疤一样阴沉,按部就班的问安之后,便开门见山道:“有些话,我已经说过一次,娘娘何必非要为难?”
  他语气这样冲,锦书一听,面上笑意便渐渐淡去。
  承安似是没看见一般,继续道:“若是为了展现自己的贤德,那大可不必,在圣上心里,娘娘什么都不做,都是世间第一贤惠人。”
  锦书斜睨着他,不怒而威:“——你在跟谁说话?”
  承安梗着脖子,没有出声。
  “昨夜喝了几口黄汤,喝的傻了不成?”锦书坐在暖炕上,冷冷道:“跑到我这儿来撒泼,你算老几?”
  她说话比他更不留情,一时之间,倒叫承安气弱几分。
  “我还不想娶妻,”顿了顿,他才别过头去,有些别扭的看着窗外,道:“娘娘别为我操持了。”
  “不想娶就不想娶,我逼你洞房了,还是逼你生孩子了?” 锦书嗤笑一声,讥诮道:“这样大的气势过来,你想杀人吗?”
  承安本是气势汹汹的,这会儿偷眼看她一看,见她面色凛然,隐有怒意,忽的气馁下来。
  “不敢。”低下头,他这样道。
  “那就滚出去,”锦书一指门外,声音清厉:“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承安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挪动步子。
  曾经战场往来,无所畏惧的少年,忽然像是被绑起来的螃蟹一样,束手束脚起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承熙便坐在暖炕上吃桑葚,趁着母后不注意,多吃了好几个之后,还小心翼翼的在小口袋里藏了几个,一听母后声音抬高,似乎有些生气,连忙正襟危坐,转着眼睛去看不远处的哥哥。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承安低下头,轻轻道:“你别……总想着给我牵线。”
  “有喜欢的了?”锦书怒意收敛几分,蹙眉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也没什么好说的,”承安低着头,像只斗败的公鸡,头顶的冠子都耷拉着:“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原来是这样。
  锦书也有过少女怀春,说不出叫他强娶这种话来,扫一眼他失落的眉眼,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总会有比她更合适的人。”
  “不会再有了,”承安轻轻道:“我只喜欢她。”


第97章 事发
  过了四月; 天气便一天天的热了起来。
  前线的战事还未结束; 所以朝廷的封赏也没降下; 大概是等着一道降旨。
  承安脸上那道伤疤结的痂褪落了; 只留了一道浅浅红色的印记,太医说; 再过些日子,就能消去; 锦书听秀娘提了一句; 倒是安心许多。
  承熙越发大了,心也野了,在内殿里已经待不住; 每日醒后,用过东西之后,便吵着要出去玩儿。
  最开始的时候; 圣上还能哄着儿子往含元殿去; 但他前朝事多,也只能将他放在前殿里,叫人抱着四处看看,转个新鲜; 这会儿该看的都看完了; 承熙也就没了兴致; 不肯跟父皇一起出去了。
  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热; 锦书也没什么事情忙; 小孩子又不能总是闷在屋里; 便抱着承熙往御花园里去了。
  “娘娘,”承熙被乳母带着摘花去了,红叶才面露难色,上前去道:“赵王身边伺候的一个宫人,有了。”
  “有了?”贤妃给赵王安排了几个人伺候,这事儿锦书是知道的,只是听说有人怀了,不免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奴婢也是刚听说的,”红叶低声道:“这会儿,贤妃娘娘已经把人扣下了,还不知道怎么处置呢。”
  大周虽然重视嫡庶之分,可是也没有明文条理说,正妻过门之前,不能叫妾室生子。
  圣上的长子,便是在先晋王妃进门之前生的,其生母也是过了明面的,自然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这个生子的人选,只是指正式的妾室,像通房那种半个奴才身份的侍妾,是不包括其中的。
  这也是贤妃将赵王身边那怀孕宫人扣下的原因。
  “不关我们的事,”贤妃是赵王的亲娘,这又是赵王自己的内帷之事,锦书虽有一个嫡母的名头,也不好越过去说什么的:“叫贤妃自己看着办就是。”
  “那宫人也是心思大了,”红叶低声道:“侍奉过主子之后照例是要喝汤药的,她偷偷买通嬷嬷,躲了过去。”
  “贤妃眼里如何容得了沙子,”锦书摇头道:“怕是有苦头吃。”
  她这话说的倒也不错,贤妃也的确雷厉风行,当天晚上披香殿便传来消息,那宫人小产了。
  按照贤妃的脾气,怕是要直接发落那宫人的,然而那宫人相貌生得好,也得赵王宠,虽然私底下做了这事儿,可架不住赵王心软,去求了贤妃之后,便带回自己那儿去了。
  这种事情圣上是不管的,也没必要向他提,贤妃在自己宫里处置了,谁都说不出二话,锦书听了一听,便不再理会。
  承熙最近爱上桑葚了,每日都要吃好些才成,一旦不给,就哭闹不休。
  锦书也不想太惯着孩子,叫他觉得自己一哭什么事儿都能解决,便难得的狠下心肠,由着他哭了一回。
  谁知胖娃娃心思实诚,一点儿也不偷懒,哭的时间久了,嗓子发肿,额头也有些烧。
  她又心疼又后悔,便将教导他的事儿暂且搁置,顺着他了。
  承熙也精明,趁着母后不注意,就一连好几个桑葚往嘴巴里送,时不时的还偷偷藏几个,留着晚上吃。
  锦书午后搂着他睡下,一醒过来,就瞧见他小衣服上留的黑紫色印子,仔细一瞧,又凑过去掏了掏,才发现承熙在口袋里藏了几个桑葚,睡觉时不小心给压坏了,汁液沾在衣服上了。
  “以后不许了,听见没有?”锦书替他换了衣裳,叮嘱道:“要有节制,不能多吃,吃的太多,会肚子疼的。”
  承熙这会儿没心情听母后说话,看看自己衣裳上的印子,伤心欲绝,不甘心的伸手去掏口袋,却也只是剩了一团狼藉,扁扁嘴,心疼的哭了起来。
  好吃的桑葚没有了。
  “你还有脸哭,”锦书又好气又好笑:“母后还没嫌你弄脏了衣服呢。”
  承熙看着自己口袋里没法儿再吃的桑葚,难过的不得了,加上被母后说了一句,就更伤心了,躺在床上打滚儿,哭个不停。
  “好了好了,”锦书心疼的过去哄他:“母后再给你几个,好不好?”
  承熙勉强停下眼泪,眼睫湿湿,期待的看着她。
  “喏,”锦书示意宫人们取一小盘桑葚过去,端着到承熙面前去:“这些都是你的。”
  承熙看一看已经被揉碎的那几个桑葚,再看看盘子里完好无损的桑葚,终于开心起来,小手将盘子拖到自己面前护住,心满意足的笑了。
  然而没过多久,胖娃娃就笑不出来了。
  ……
  圣上这几日事情多,晚上回来的也晚。
  一进门,就见胖嘟嘟的小儿子拍着手迎接自己,便觉得再多的疲惫也没了,过去将他抱起,怎么疼都疼不够。
  承熙开心的咧开嘴,露出发黑的嘴巴和染黑了的小米牙,圣上大吃一惊,手上不稳,险些将胖儿子给摔了。
  承熙将母后给的那盘桑葚吃的干干净净,开心之后,后遗症就来了。
  小娃娃的舌头口腔,以及新长出来的小米牙,全都给染黑了。
  锦书早知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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