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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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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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熙愣愣的看着他,随即就转了转脑袋,看母后去了,很傲娇的没理他。
  “你个臭小子,”圣上脱了靴,抱着他上塌,放到锦书身边去了:“没心没肺。”
  “活该,”锦书掀开被子,将承熙接过去:“叫你非要陪他玩儿,这会儿倒好,捅了篓子了吧。”
  承熙被脱得只剩了贴身衣服,翻一个身,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母后,很亲昵的将脑袋往前凑了凑,像是见到觅食母亲回来的雏鸟一阿英。
  “承熙,”圣上看的心头发酸,清了清嗓子,道:“刚刚是谁带你玩儿的,你都忘了?”
  承熙当然没忘——他不止没忘,还记得刚刚父皇不肯跟他继续玩儿了呢。
  将小脑袋往母后那边凑了凑,他假装自己没听见父皇说话。
  圣上没瞧见他正脸,还以为是小孩子累着,这会儿功夫就合眼了,就低声问锦书:“怎么,睡着了?”
  “承熙,”锦书忍着笑:“别不理父皇呀,翻个身给他看。”说着,就拿手比划一个动作,示意承熙翻身。
  对着母后的时候,承熙还是很给面子的,蹬了蹬腿,勉强翻一个身,瞧了瞧父皇之后,便翻回去了。
  “怎么记打不记吃呢,”圣上伸手在他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见小儿子有点儿恼火,连忙又揉了揉:“好好好,你最大,睡吧,睡吧。”
  锦书见他面有疲色,加之近来政事繁忙,也知是觉得累了,不再说话,只轻轻拍着承熙,动作轻柔的哄他睡下。
  到了这会儿,圣上却不急着睡了,侧脸瞧着她们母子,等到承熙睡下,方才轻轻唤了一声:“怜怜。”
  “嗳,”锦书下意识的答应一声,随即才反应过来:“明日不是还有事吗,怎么还不睡?”
  “那些都不急,”圣上缓缓道:“朕只是觉得,有句话要对你讲。”
  锦书将承熙的小被子往上拉了拉,问:“什么话?”
  “谢谢你,还有,”圣上想了想,又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了?”锦书诧异道。
  “朕近来事忙,难免疏忽了你和承熙,”隔着孩子,圣上握住她手掌:“只是照看他这样一会儿,朕都觉得辛苦异常,更不必说此前夜里都是你照看他睡下,日常又在边上陪着了。”
  “夫妻之间,哪里用得着说这些,”他能说这样的话,锦书便心满意足:“先不说还有乳母帮衬,只说母亲照看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奇怪的?”
  “再者,圣上又不是只有承熙一个孩子,辛苦的也不是我一个人。”
  “怎么可能,”圣上听得一哂:“你真当她们都像你这样亲力亲为,得空了自己喂奶,晚上还哄着睡?”
  锦书微微一怔:“不然呢?”
  “孩子自己,也是有感知的,”圣上语气有些嘲讽:“不然,怜怜觉得为什么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都同乳母嬷嬷亲近,反倒对生母恭敬有礼?”
  也是。
  锦书随即明白过来,大家出身的女子,会亲自教养儿女,可是出于种种考虑,却未必会亲自抚育儿女,多半会选择交给乳母与亲近的嬷嬷照看。
  亲自去照顾婴儿便溺,听他哭的震天响,夜里醒好几次,始终不得安稳,有时候大清早就尿了,要人立刻醒过来为他换尿布,抱着摇一摇,或者喂奶安抚。
  这样的苦差事,同那些名门主母的清贵性子是不相符的,更不必说会因此没办法顾及丈夫与家事。
  就像承熙身边有四个乳母,但若是锦书得闲,便会自己喂他一样,这样的事情,她们是不会做的。
  锦书这样做的消息传出去,还有人暗地里讥讽她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只是,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哪有假手于人,自己却在一边等着他长大了摘果子的呢。
  “孩子也是人,也有自己的认知,”她瞧了瞧合眼睡着的承熙,道:“谁对他好,他会记住的。”
  圣上温声道:“所以说,朕要谢谢怜怜,也要向你道一声辛苦。”
  “我也一样,”锦书声音温柔,笑意感慨:“谢七郎明白我,也谢七郎愿意体谅。”
  不是所有付出都能被人认可,也不是所有付出都能得到回报。
  他是天子,是皇帝,日理万机,有无数的家国大事等着处置,大可以将儿女情长抛下,不去理会的。
  可是她的七郎,在发现之后,便会用他的温柔与体贴,将她那些辛苦全部消弭掉,会在临睡前的夜晚,同她说一声谢。
  对于她而言,什么都足够了。


第74章 生事
  十二月中的时候; 程老夫人带着柳彤云一道入宫; 先是瞧了活泼爱闹的承熙小皇子,方才向锦书笑道:“前几日我新得了一个好消息,娘娘不妨猜上一猜?”
  这关头,能有什么好消息?
  锦书见程老夫人面上笑意,再看一眼面颊微红的柳彤云; 心中便隐约生出一个猜测来:“怎么; 难道彤云有好消息了?”
  “姐姐猜的是; ”柳彤云是新妇,脸皮也薄; 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前几日才刚刚诊出来。”
  “还真是呀; ”锦书惊喜交加:“多久了?”
  柳彤云抿着唇,却还是掩不住眼底甜蜜的笑意:“才一个月。”
  “年关的时候诊出喜脉; 这才是双喜临门呢; ”锦书扭头去吩咐红叶:“我之前怀着承熙的时候,还留了不少养身子的东西; 去找出来,待会儿叫她一起带走。”
  “使不得使不得; ”柳彤云笑着推拒道:“姐姐这样说,人家还以为我来打秋风呢。”
  “你叫我一声姐姐; 便是一家人; 谁能说二话,”锦书温声道:“都是我怀承熙时留下的,你别嫌弃。”
  她有孕的时候; 便是皇后了,圣上这样宠着,即使剩下的,也是寻常人家求不到的东西,柳彤云听她这样讲,自然不会再推拒,笑着应下了。
  “你才一个月的身孕,正是要将养的时候,可巧碰上了年关,”锦书叮嘱道:“中馈与府中其余事情都嫌放一放,养胎要紧,只看个大略,别的交给身边嬷嬷安排就是了。”
  去年的年关便是张氏同几个嬷嬷一起准备的,大头就在嬷嬷那儿,张氏只是个搭头,今年有了柳彤云执掌大局,柳夫人那边也少不得提点,锦书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了 。
  “这次进宫,倒是有另一桩事,要问过娘娘意思,”柳彤云笑着瞧了瞧一侧盯着她看的承熙,方才低声道:“大公主的婚事定下了,二公主与三公主的婚事马上就得接着,前些日子,黄家还同我舅舅家那边儿通过风……”
  二公主与三公主皆是昔日的黄婕妤所生,只是因为她在锦书册封贵妃那日借三公主生事,截了圣上去,才被贬了位分,并将两位公主交由孙婕妤教养。
  孙婕妤出身文臣之家,性情和顺温柔,也没兴风作浪过,一贯是老好人,加之膝下无子无女,这才叫圣上将二位公主交与她照看。
  她本就恩宠平平,年纪渐大之后更是孤寂,骤然得了两个孩子在身边,哪怕都是公主,也欢喜异常。
  三公主倒是还好,毕竟年纪还小,谁对她好便亲近谁,在经过一月的适应之后,便试探着叫了孙婕妤一声母妃,喜得她眼泪簌簌。
  二公主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她已经十三岁,只比大公主小一点儿,对于自己生母记忆深刻,也很难再接受别人,对着接收她们姐妹俩的孙婕妤横眉怒目,颇不买账,对于锦书这个害的她生母被贬的嫡母,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毕竟是圣上的女儿,年纪也不大,又害不到锦书什么,她也懒得跟小姑娘计较,两下里得个自在。
  “同你舅舅家通过风?”柳彤云这话说的轻,落到人心里去却重重的,锦书直起身来,正色道:“通过什么风?”
  “这话还是舅母托我讲的,”柳彤云低声道:“黄家人前些日子给他们家老太太做寿,舅母过去的时候,他们家太太私底下问了一问,说是有没有尚主之意,以及二公主品貌出众,实为良选之类的话……”
  “胡闹!”锦书蹙起眉,道:“圣上没有发话叫为二公主选婿,孙婕妤这个养母也没急着打听,黄家就敢明目张胆的打听?这样的话传出去,二公主的脸面要不要了?”
  “奴婢说句多嘴的话,娘娘可别生气,”红芳在侧听着,有些为难的道:“奴婢只怕,这事儿……二公主自己也是知道的。”
  锦书神色一冷:“怎么回事?”
  “孙婕妤的为人,娘娘也是知道的,一贯的温柔和善,”红芳解释道:“二公主此前还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可是前几个月忽然转了性子,说说笑笑起来,没过两个月,便哄着孙婕妤,叫传召黄家命妇入宫了。”
  也是,孙婕妤毕竟只是养母,总不能连嫡亲的外祖母都不许人家见了,更不必说二公主年纪大些,不是好糊弄的小孩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锦书语气微沉:“我怎么不记得?”
  “娘娘忘了,”红叶解释道:“那时候您即将临盆,怕因宫事烦心,便吩咐奴婢们将消息记录在册,生完小殿下之后再翻阅,那一阵子事情累计的多,这事儿又不打眼,您可能疏忽了。”
  “也是。”宫中事情那样多,她又是一连丢了几个月,回头去查阅的时候也只翻了翻容易出错的进出开支,哪家命妇入宫,什么时候入宫这种小事,自然不会细看。
  侧过脸去拍了拍承熙的小屁股,锦书笑道:“说到底,原来根子是在你这里。”
  承熙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满脸无辜的看着她,听见母后跟自己说话,虽然听不懂,却还是咧开嘴笑了。
  锦书见了他这样,心情倒是转好,语气也和缓了些:“近来,黄家人还会入宫来瞧二公主吗?”
  “上个月没来,这个月命妇入宫的日子还没到,却是不知了。”红叶答道。
  “这事儿牵扯的大,我也不敢胡说,”柳彤云见锦书面色不好,犹豫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听说,黄家不止是跟汪家提过,还跟郭家打听过……”
  “他们怎么不直接带二公主出去,满大街叫卖?!”
  锦书好容易平复下的心绪又坏了起来,柳眉倒竖,随即又问:“外边传的多吗,知道的人都有哪些?”
  “涉及天家,没人敢传,”柳彤云轻声道:“知道的,大约也就是几个名门的当家夫人。”
  “也就是几个名门的当家夫人,”锦书冷冷一哂:“亏得他们还有点羞耻心,没到城墙上贴张启示。”
  “好一个外家啊,自己家外孙女的婚事,想的比所有人都早,唯恐被别人害了去。”
  她勾起唇冷笑一声,随即才想到另一处,转向柳彤云道:“你舅舅家是什么意思?可有意尚主吗?”
  “没有的,”柳彤云连忙解释道:“舅母只有一个儿子,还等着他出人头地,哪里愿意叫他尚主,无缘仕途,更不必说二公主的风评……”
  接下来的话,便不是一个臣妇该说的了,她拿帕子掩了掩唇,没再说下去。
  锦书心知她要讲的是什么,说起来,这事儿还跟她有点儿关系。
  二公主不喜欢她,她也不愿摆出一副和善嫡母的样子嘘寒问暖假惺惺,有一次二公主来问安,当着一众人的面儿忽的眼泪涟涟,说那日是她生母黄氏的生辰,这么久以来也得了教训,恳求皇后去劝劝圣上,将她复位婕妤。
  黄氏当初在六宫前打过锦书的脸,只是圣上先一步处置,她才没有做声,这可不代表她就对黄氏心存好感,更不代表她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消弭。
  叫她去求情,帮着黄氏复位?
  二公主素来同自己不睦,对待嫡母也不见多恭敬,哪儿来这么大的脸面,锦书当即就给拒绝了。
  二公主为着这事,似乎更怨她了,那之后也没再到甘露殿问过安,见了她也是早早避开。
  圣上听人提了,对此颇有些不豫,还问了锦书一问,只是她也乐得不见二公主,只随意说了几句,便将这一茬儿略过去了。
  人活在世,脸面与名声总归是要紧的,皇后不管怎么着,都是二公主的嫡母,更何况她也没刻意苛待二公主,她连问安都不去,一个不知尊卑不服管教的帽子就扣过去了,一来二去的,少不得有人非议。
  外臣尚主,虽然也可领闲职,但于仕途一道,却是无缘,更不必说公主是君,驸马及其夫家是臣,倘若碰上一个跋扈的,只怕更是难做,二公主名声在外,也难怪大家族不愿娶了。
  柳夫人能嫁给柳无书,且叫他不纳妾也少有非议,身后娘家汪氏一族自然也非泛泛,这样的门楣已经足够荣耀,自然不会愿意娶公主过门,断了唯一嫡子的仕途之路。
  汪家太太可还有几个庶子呢,亲儿子娶了公主,难道叫庶子入朝做官,帮着姨娘压嫡母嫡子一头?
  “这事儿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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