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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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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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疼,怎么不肯喝药?”锦书微微一笑,反问他。
  “又不是伤口疼,喝药有什么用?”
  锦书的温和叫承安心头一定,孤注一掷般去握她的手,就这样望着她,一路带到自己心口去。
  “我这儿疼,”他道:“你不理我,我这里疼的厉害。”
  “心病还须心药医,”锦书莞尔道:“楚王殿下,早叫你多念几本书,你怎么不听?”
  她没有将手收回,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冷冰冰。
  承安不由自主的一笑,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摇着尾巴的,到她怀里去蹭蹭的冲动。
  “你教我,”他顺从道:“我慢慢学。”
  “算了吧,”锦书心头一片柔软:“你这么笨,肯定学不好。”
  “那就慢慢来,”他缓缓的,轻轻的将她那只手向上带,同自己面颊紧紧贴在一起:“好不好?”
  锦书不置可否:“以后再说吧。”
  轻轻将手抽出,她站起身来。
  承安一阵心慌,顾不得装荏弱,“腾”的坐起:“别走!”
  然而锦书只是去取了一侧的药碗,那里头汤匙搅了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伤的很重,起不来床?”
  承安心中巨石落下,反倒松一口气,有些窘迫的重新躺下,闷闷道:“我以为你要走。”
  锦书嘴上说笑,余光却瞧见他后背上沁出的血色,将药碗放下,担心道:“伤口裂开了,我吩咐人传个太医来。”
  “不,”承安握住她手,道:“不疼。”
  锦书看他如此,不由道:“都沁出血了,还不疼?”
  “你不走,我就不疼。”承安轻轻道。
  锦书心中一痛,轻轻叹口气。
  “不早了,”承安眼睛亮闪闪的:“我该喝药了。”
  锦书失笑道:“不是不疼吗?”
  承安厚着脸皮摇尾巴:“现在又疼了。”
  “那我传个太医过来。”锦书作势要走。
  “别,”承安扯住她衣袖:“虽然疼,但也不至于要传太医。”
  他这点私心,无非是想叫她多陪陪他罢了。
  锦书摇头失笑,心中酸涩,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缓缓渡进去。
  承安先是怔住,随即目露狂喜,顾不得伤口,便扶住她腰身,加深了这个吻。
  “真奇怪,”最后,他笑着道:“今晚的药,是甜的。”


第150章 心知
  锦书原就喜欢清河行宫的景物,现下承安因她受伤,在此休养,自然更不会急于离去。
  再则,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去见这一世的承熙。
  ——冷漠吗?
  可他毕竟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
  今生的他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宠爱他的父皇与母后,名正言顺的储君身份,更不必说几位老臣的保驾护航。
  他眼里温柔宠爱他的母后,只是去了一趟清河行宫,却忽的对他冷淡起来,他会怎么想?
  再则,锦书也不想这样对他。
  前世的承熙是她唯一的孩子,虽然许多事事出有因,但她还是觉得,是她亏欠他良多。
  至于今生,他们本就是最亲近的母子,骨肉至亲。
  承安伤的很重,但他毕竟年轻,太医能力摆着,没过几日,便能坐起身来,虽然行动时仍有不便,但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怎么了?”看出她有心事,他轻轻问。
  “承安,”锦书坐在床边,握住他一只手,道:“承熙他……”
  她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他是你的孩子,我的弟弟,这永远都不会变,”承安以为她生了退却之心,手掌用力,叫她知晓自己决心:“即使是他登基前夜,我有异心,也从没想过害他。”
  “反正我也不会有孩子,”他有些低落的垂首,怕她为难,随即又笑道:“大周的江山,终究要交托到他手上去。”
  锦书淡淡笑了,有种丁香的特有忧愁:“承安。”
  她这样叫他,既使得他心头一动,也使得他心头一颤。
  “怎么了?”他轻轻问。
  “没什么。”到最后,锦书还是叹口气,未曾说出口。
  她的心思,承安隐约也能猜出几分,见她不语,又未曾言及自己二人之事,便知事情尚且未到山穷水尽。
  手指动了动,他大着胆子将她揽入怀中:“万事都有你我一道应对,别怕。”
  锦书没有将他推开,只靠在他怀里一笑,静默的合上眼去。
  承安养伤,她在这儿陪着,短时间内自然不会回宫,本以为能暂且避开承熙,哪知这日清早起身时,却在门口见了一簇怒放的缅栀子。
  承熙捏着花束的柄儿,笑嘻嘻的凑过去叫她:“母后!”
  锦书怔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一连串问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呀,”承熙进了内殿,将那束花插进花瓶,怕母后责备他乱来,便解释道:“母后既然走不开,我便自己过来见你,昨日才是大朝,近几日无事,我才过来的。”
  “你也是一片孝心,哪有什么好责备的,”锦书本以为自己见了他会觉得陌生,更会觉得不知所措,可许是因为有这一世的情分铺垫,一切反倒水到渠成:“用过早膳没有?”
  “没有呢,饿死了。”过了年关许久,承熙也八岁了,因为早早登基,在何公身边见得事情多了,人也愈发沉稳,这会儿在母亲面前,方才展现出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姿态。
  “想吃母后做的糕饼,”他过去抱住锦书,亲昵的蹭了蹭:“还想吃桂花饮。”
  许是像了锦书,他不似寻常男子那样不喜甜食,无论是糕点蜜饮,只要见了,总爱喝上几口。
  “偏你事多,”小一月不见,锦书明显察觉到他瘦了,嘴上打趣,心中却疼惜,亲生母子之间,倒没诸多规矩,拉他到自己塌上躺下,道:“在这儿躺一躺,母后给你做点儿吃的去。”
  承熙今日起个大早,只欲给母后一个惊喜,现下委实辛苦,乖乖的点点头,便往塌上去躺下,暂且合眼睡了。
  锦书边往厨房去,边问红叶红芳:“圣上过来,怎么也不通传?”
  她与承安的事,现下自然不欲搅弄的广为人知,但对于身边几个贴身侍奉的,也没有刻意去瞒着。
  其实,也瞒不过去。
  只是到了这会儿,他们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又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圣上才来没多久,说是要给娘娘一个惊喜,”红叶低声道:“娘娘那会儿还睡着,他便往花园里去采了缅栀子,人刚过来,您就醒了。”
  锦书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承安睡醒后,用过母后做的早膳,便整理衣袍,往承安那儿去看他。
  于他而言,承安既是兄长,又是母后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总要过去走一遭。
  承熙登基前夜那场风云,到底影响了二人情分,再不可能如此前那般亲近,然而在经过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以及前朝诸事之后,他已经学会了将这一切埋在心里,径自隐忍,一语不发。
  任谁见了,都只觉得圣上与楚王兄弟情深,棠棣恩重。
  倘若是在之前,锦书见这一幕,心中只会觉得欣慰,然而到了这会儿,却再不能深感宽心。
  先帝为承熙留下的遗泽太过厚重,并且会随着他一日日长成,愈发雄浑,待到他成年亲政,大周只怕会有一位从未出现过的强权天子。
  她该怎么做呢?
  告诉承熙,她与承安的关系吗?
  且不说他还这样小,便是再大些,只怕也难以接受。
  倘若不告诉他呢?
  前世苦楚,今生方才短暂相守,她万万舍不得放开承安。
  可若是瞒着承熙,待到他日后知晓,心中该有多愤恨生气?
  锦书素来都是有主意的,到了这会儿,却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承熙去探望承安时,她没有过去,待到午间,他回到自己身边时,方才道:“你楚王兄怎么样了?”
  “精神倒好,”承熙到椅子上坐下,自宫人手里接了筷子,道:“听太医说,好生休养几月,人便无事了。”
  锦书在侧听着,眉眼低垂,不知有没有往心里去,半晌,方才道:“承熙,这些日子以来,有梦见过你父皇吗?”
  承熙神情一顿,目露伤感,筷子停了,闷闷道:“有。”
  左右没什么外人,他也不必端着架子,将自己椅子拖到锦书身边去,低低的唤了一声:“母后。”
  “虽然父皇已经过世近半载,但我还是很想他,”承熙越想越难过,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有天晚上,我梦见父皇了,梦里我还很小,他抱着我去御花园玩儿,那时候觉得既开心,又难过,还不明白为什么,待到醒后才知道,原来父皇已经不在了……”
  承熙不同于其余的皇子公主,从他出生,便是圣上亲自照看的,等他再长大点儿,更是亲自抱着出去玩儿,时不时还带他到含元殿去守着,父子感情极其深厚。
  此前锦书还觉得圣上对儿子太过溺爱纵容,忆起前世,才恍然发觉,他大概是因为前世自己对孩子的冷待,而习惯性的双倍补偿给承熙。
  怜子如何不丈夫。
  承熙并不傻,相反的,他很聪明,所以才更能明了别人对他的善恶,也更加的亲近父皇。
  虽然嘴上不说,可锦书知道,他心里其实还是很难过,因为先帝驾崩而留下的那道伤口,也并没有愈合。
  这样的时候,她不该、也不能提起承安之事。
  她发出一声叹息,伸手将儿子抱住,像他小时候那样,在他肩头拍了拍,无声的安慰。
  母子二人相依,既令人感慨,也叫人心生柔软。
  直到红叶看看门外,轻轻出声。
  “娘娘,圣上,”她道:“楚王殿下过来了。”
  锦书心头微微一颤,抬眼去瞧,却见承安披着外袍,面色隐约惨淡,正立在门外。
  珠帘低垂,却掩不住内间如何,方才一幕,只怕被他看个正着。
  拍一下承熙肩膀,她将他松开:“叫他进来吧。”
  “方才圣上走时,将东西遗落在那儿了。”承安将手中玉佩呈上,轻声道。
  “皇兄身上还有伤,怎么自己过来?吩咐内侍走一趟便是,”承熙收了方才伤怀之意,和颜悦色道:“倘若伤势加重,岂不是朕的罪过。”
  承安垂首,低声道了句不敢。
  他人过来,又是午膳时分,自然不能赶出去,承熙同他寒暄几句,便留了他一道用膳。
  有些事情虽没有挑明,但暗里却是风起云涌,这顿午膳吃的沉闷,锦书与承安都极少开口,反倒是承熙,左右说话,活跃气氛。
  午膳过后,承安自然不好久留,告退后离去。
  承熙似乎有了在这儿多留几日的意思,锦书也不会赶他走,母子二人说说话,在清河行宫这样景致优美的地方走走,都是一大乐事。
  直到这日晚间,承熙吵着要吃母后做的糕点,锦书挨不过他,先行往厨房去后,承熙与承安在那片黄槐决明下遇见了。
  “楚王兄怎么出来了?”承熙看看天色,关切道:“已经傍晚,有些凉了。”
  承安看着他,道:“有几句话,想同圣上讲。”
  承熙往一侧铺了软垫的石凳上坐下,笑着问:“什么?”
  “圣上心知肚明,”承安道:“何必明知故问?”
  承熙托着腮看他一会儿,答非所问道:“母后曾说过一句话,朕倒觉得,可以再同楚王兄说一遍。”
  承安眉头一动,却还是问了:“哪一句?”
  承熙依旧在笑,只是眉梢微挑,隐约有些讥诮:“你也配。”


第151章 稚子
  你也配。
  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落到承安心里去,却比那日那支利箭更伤人心。
  抿紧了唇,他看着承熙,没有言语。
  “楚王兄怎么不说话了?”承熙依旧笑嘻嘻的,讥诮之意却不曾减少半分:“说呀,朕听着呢。”
  “算了,”承安叹口气,道:“左右圣上也没有交谈的意思。”
  “哦,交谈,”承熙收了面上笑意,淡淡看他一看,道:“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父皇对你不好,这是真的,朕不会否认,但无论他对你有多不好,于朕而言,他依旧是最好的父亲,所以,也很难对你前些年的辛苦感同身受。”
  “至于母后,据朕所知,她也没什么对不住你的。”
  “当初父皇将你寄养在她名下,也算半个中宫嫡子,她没短你吃穿,吩咐人刻意折辱吧?相反,还嘱咐文苑武苑的太傅对你多加关照,在父皇面前为你说好话。”
  “仔细数数日子,父皇驾崩也不过半年,”他语气转冷:“你就敢这样放肆,觊觎太后,岂不该死!”
  承熙静默听他说完,想开口解释的,然而到最后,却还是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太后素有决断,性情强硬,”他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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