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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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辈荣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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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兵,不是匪,我们豁出命去跟日本人干,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去拿他们的东西,我们怎么能拿?保境安民四个字早就深入到了每一个山西人的心里,这四个字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所以,我们愿意当兵,我们愿意像个男人一样去守卫我们的土地,我们愿意为了他们去死,我们愿意为了保境安民四个字抛头颅洒热血。

 自民国以来,山西的部队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欺压百姓的事情,这才是我们最骄傲,最光荣的事情。

 我吃饱以后,靠着墙,望着叶晓雪,她蹲在我旁边,双手捂着脸,似乎累的狠了。

 我听到她轻声说“没有药了,没有药了。”

 


第九章 再有三百万有何用

 我发现我有点喜欢叶晓雪这个皮肤很白的女孩了,我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漂亮,我只是觉的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会踏实。

 也许是因为我是伤员,她是护士的关系吧。

 我让她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好在这边肩膀没有受伤,她双手抓着我肩膀上的衣服,用力的抓着,然后脑袋伏在手上,我知道她的内心一定也很难受,也在挣扎。

 每天看着残缺不全的士兵,看着他们的鲜血和断肢,他们的痛苦和死亡,他们的无助和渴望。我想,谁心里都会难受的吧。

 我看出来,晓雪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每一个善良的人都是值得别人喜欢的。

 她手上系着一根红线,那本来是五色的,现在只剩下这一种鲜艳的红色了。

 我伸手轻轻捏住了这根血染红的线,这本是祈福的五色线,现在却成了死亡的印记,鲜血让它变的更加光彩,我闭上眼,和她的头碰到一起,我们就那样在街角里相依着,她靠着我,我靠着她。

 那一刻我的心里很平静,虽然城外的枪声还没有停止,院子里的惨叫声也没有停止。

 我忽然鼓起了勇气,把她搂在了怀里,她看了我一眼,对着我微笑,顺从的躺在了我怀里。

 我们都没有说话,有些时候是不需要说话的,你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你可以想到她想说的话,在这个混乱而嘈杂的世界里我们安静的相依,我想到了我死去的母亲,那个时候,我也和我的母亲这样相依。

 在整个黄河以北,晋绥军实力之强大绝不逊色于任何一支中国军队。我们有二十多万军队,我们手握太行吕梁两大险地。西有太行娘子关,北有长城雁门关,如今,雁门已破,十几万晋绥军和数万中央军云集忻口,我们拿出了我们所有的力量与敌决战于此!

 这是一次规模空前的决战,中央军在淞沪战场打出了惊天动地的血战,数十万中央军与日寇拉出数百公里的战线,蒋中正将他所有的精锐倾巢而出,上百万大军的对决拉开了中国近代史上最大规模的会战,誓要与日军一决胜负!

 而在北方,唯一有可能挫败日军进攻的只有晋绥军了。

 娘子关外,八万日军向山西方向猛攻,前敌司令部部署三个军又两个师计十万军队阻击日军,只要娘子关外能挡住日军之进攻,则忻口一线完全有歼灭日军之可能。

 忻口一战,也是北中国三百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战!二十多万国军与六七余万日军将在这里展开最惨烈的一次撞击!

 南有淞沪会战,北有忻口会战,这两场战役将决定民族的存亡,国家的命运!你永远无法想象领袖们为了这两场战役所付出的代价!

 太原兵工厂里一万两千名工人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一万八千运输部队将全山西的军队装备物资补给源源不断运往忻口,太原城里一片抗战浪潮,数万知识青年投笔从戎,八百万父老遥首北望!

 我们已被外族奴役了近三百年,汉家天下已经成了今日这般衰败景象,列强像豺狼一样一口一口将我们吞没,古老的封建余荫仍在民众心中根深蒂固,满洲鞑子仍在做着皇朝复辟的美梦,军阀割据如三国争霸,经济凋敝令百姓衣食无靠,政府腐败致使民主夭折,三民主义成为一纸空谈!数万革命党人用鲜血和生命拼出来的自由成为一个笑柄!

 今天的中国就像一个任人表演的舞台,任何一种势力都在这里疯狂的猖獗着,国家在这种疯狂面前变的脆弱不堪,整个国家在内耗中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世人被蒙蔽,根本不知中国正在经历着怎样的苦难!

 他们以为满清倒塌便是民族崛起!便可以凭着一腔热血横扫列强势力,成为东方强国!他们以为只要自己付出生命就可以挽救国家和民族于危难!

 不,全中国的人都疯了!

 在今天的中国,真正清醒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蒋中正,另一个就是阎锡山。

 攘外必先安内绝非一句空话,保境安民才是生存之王道!

 若再给蒋中正一年时间,不,只要三个月,必能一举荡平陕北!若再给阎锡山十年,不,只要三年,山西就可以建立一支强大的空中武装和一个足够坚固的防御体系!

 事实上在1936年阎锡山就已经在考虑在山西构建空中武装,最初的设想是在太原建立空军总队,在榆次,晋祠,阳泉分设三个作战机场,空军可以覆盖整个山西全境,在吕梁大同和运城再建三个作战机场,就可以覆盖归绥陕西和河南北部以及河北山东西部,这样就等于建立了两道梯次空军防线,地面部队的永备工事也可以在三年之内全部完工,到那个时候,山西就是真正的固若金汤了。

 当然,日本人不是傻瓜,他们眼瞅着国军积极备战,山西的防御体系已经启动,蒋中正的百万德械师也开始装备,他们知道再等下去中国就不是那么好打了,所以,卢沟桥事变就成了迫在眉睫!

 中国啊中国,我苦难深重的祖国啊。

 人们总说领袖们畏战避战,不,再没有一个人能有领袖那样渴望对日强硬,再没有一个人有领袖那样渴望横扫整个日本军队。

 卧薪尝胆本就不是人人都能懂的。

 日军两路大军猛攻山西,凭晋军是绝不可能挡住的,华北十几万部队才守了几天?阎主席明白,没有援军,山西不保,他通电南京,请求中央军入晋作战,十几万中央军与其他地方军涌入山西,为保忻口,阎主席甚至将十余个师的兵权交给了卫立煌。

 我躺在那里想着,想着我的祖国,想着天下大事危急时势,想着战争的延续家国的未来,可我真的想不到明天的中国会是什么样子。我们根本挡不住日军的进攻啊。

 山西的明天,就看这忻口的一战了。

 阎主席已经为此赌上了所有的身家性命,太原绥靖公馆日夜不停的商讨作战事宜,所有的军官政要都聚集在这里,作战会议一天要开十几次,这个庞大的作战体系正在全力运转着,一切,为了山西的明天。

 叶晓雪不知道什么醒了,她睁开大眼睛,眨了眨眼睛,问我“想什么呢?”

 我看着她,她的样子好美,是那种让人放松下来的美丽,我说“我在想战势。”

 她显然也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你觉的战争会怎么样?”

 “不知道,据我所知,阎主席已经把所有的部队都拉到忻口了,而忻口往南,我们已经没有第二道防线了,忻口一破,日军就打到太原城下了,娘子关那边,中央军十来万部队都过去了,应该不会轻易溃败,我们是驻防过娘子关的,天下至险,绝不是吹出来的。”

 “那要是娘子关和忻口都守不住怎么办?”她问完,直直盯着我,显然她很想知道最坏的结果。

 我掏出一根烟,拿火柴出来,可火柴被血浸透了,湿漉漉的划不着,我一生气把火柴扔到了旁边煮饭的火堆里,晓雪很懂事,她爬起来跑到火堆边,捡了一根烧着的木棍给我点着了烟。

 我重重吸了一口,说“娘子关和忻口,只要有一个守不住,那另一个就不能守了,日军必然会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到时候十几万部队就会被歼灭,太原城防没有永备工事,东山西山相距太远,无法形成防线,日军会从平原扑下去直攻城墙,太原防守势必失败,再往南一马平川,榆次,晋祠,清源,徐沟,祁县,交城,文水,平遥,灵石,一路往南,日军会一直打到运城,打到风陵渡,越过黄河直取西安,再往南进攻河南,然后和淞沪战场的日军汇合,集五十万兵力,足以横扫整个中国了。”

 她被我说的话惊住了,他不敢相信的张大了嘴,“战事,真的这样,坏吗?”

 我点头,我不能不点头,或许这还是好的结果,最怕的,最怕的不是战败,军人不怕死,也不怕败,军人最怕的,是投降!

 “唯一能使战局维持的办法就是守住山西,山西不丢,至少也要在这里拖住大量的日军,日军就不能进攻西北,西北在我们手里,西南就不会轻易被击破,日军也无法集结大规模部队从沙漠和雪山里进攻西南,西北和西南在我们手里,我们就还有半个中国,你要知道,北有山西表里河山,南有蜀中天下至险,只要这两个地方在手里,战事就还有转机!”

 她似乎想知道最糟糕的结果,她继续问我“若是这两个地方也守不住呢?”

 我心里一疼,我也不敢往下想了,可我还是要说啊,“若是山西不保,我们当转往陕西,力保黄河,黄河要是还守不住,我们只能到大西北和老马家抢地盘了,可是四川要是守不住,南京政府怕是就没有退路了,他们不可能带着部队退到西藏,若是蒋委员长仍决议抗日,只得带着部队退到越南缅甸,到时候,整个中国就是日本人的了,而且,到了那种地步,我们也再没有力量反攻回来了。”

 我想着中国的末日,心里疼的无法呼吸,我看向她,问她“你知道日本人在东北是怎么样统治的吗?”

 她摇头。

 我说“他们逼着孩子们学习日本话,头顶的是太阳旗,行的是日本礼仪,接受的是日本文化,只要二十年,所有的人都会成为日本人。满洲国,就是一个笑话。”

 叶晓雪捂住了嘴,她的眼睛里甚至出现了恐惧,她说“真的,真的这样危急吗?我,我以前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话,他们,他们都说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全民抗战,就一定可以胜利,可以消灭列强,消灭日本,难道,难道我们真的赢不了吗?”

 我问她“你相信奇迹吗?”

 她瞪着我不说话。

 我把烟都咬烂了,说“邪不胜正只是一句屁话,从来胜利的都是暴力,赢的人才是正义,除非奇迹出现,否则,局势堪忧啊。”

 她惊叫“可我们有三百万军队,四万万同胞啊!”

 “呵呵!”我自嘲的笑笑,不是她天真,是我,我笑的是我自己“像我们这样的兵,再有三百万又有什么用?”

 


第十章 我的父亲

 太原绥靖公馆,阎主席端坐上首,他严厉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心腹,都是他的嫡系,都是他的武装,他们一同创造了晋绥军和山西今日的局面,没有在坐的同仁,就没有阎百川的今日。

 在坐的这十几个人,是山西真正的领袖。

 气氛很凝重,在大同地区的初期作战我军损失惨重,单天镇一役即阵亡三千将士,平型关一线,晋绥军损失近两万人,战事危急,我军不得不后撤,在忻口一线重新布置防御,这是一次决战,这是晋绥军自中原大战以后最严酷的一战。

 孙楚,字萃崖,他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他是晋绥军中的诸葛亮,他比阎主席小三岁,但无疑他也是晋绥军中的灵魂人物。

 王靖国,字治安,号梦飞,他是阎主席的老乡,正经八百的嫡系,他是一员真正的战将,他是晋绥军中的关羽,勇猛无敌,披肝沥胆。

 而晋绥军中唯一能与王靖国制衡的只有杨爱源一人了。

 杨爱源,字星如,他与王靖国同为五台老乡,同样是嫡系中的嫡系,阎主席之下,他们俩是真正的领导人物,他们有自己的派系力量,而孙楚不同,他只是一个人,一个不结党,不贪污,不专权的老实人。

 阎主席喝着浓浓的龙井茶,他盯着孙楚,说道,“萃崖,你来说下,当下忻口战线的情况。”

 孙楚起身,对着阎主席一鞠躬,环顾全场,他吸了口气,他身材消瘦,可讲话之时却气势十足。他说“诸位,原平一战已过六天,姜部损失达四分之三,坚守原平已不可持,十九军在崞县打的亦颇为惨烈,日军另调集五千人增援崞县,十九军怕也不可久持,然而各方部队却仍未抵达既定地点,第五,第九,第十七军仍有三日路程,卫立煌部亦不能按时抵达,形势颇为严峻,中央军之装备力量和军事力量却并不优于我军,所以,最后之决战仍要仰仗诸位了。”

 他说罢,对着下首十数位将军重重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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