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中国,我给你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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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中国,我给你写信……-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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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1912 :学徒岁月1909~1912 :学徒岁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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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平淡如斯。我早上碰到一个来看牙医的传教士。他像所有的其他传教士一样,告诉我,咱们没法和中国人接近,越是接近,越是被这个没法开启的精神搞垮。他们不了解我们,我们也不了解他们。

埃塞尔多先生给我讲了一个很好玩的故事,它是完全真实的。这就是“三个领事戴一顶帽子”,或确切地说“一顶帽子给三个领事戴”的故事。去年,皇帝死的时候,三个领事必须去省长那里做哀悼性质的拜访。考虑要穿正式礼服去,这是严格的规矩,给葬礼一些气氛。他们决定披挂上燕尾服。好吧,可是要与燕尾服配套,必须有一个高礼帽!威尔登没有,史密斯没有,威斯也没有。他们在乡下碰面,通过一番努力,终于在一位英国大学教授那里找到一顶。只是,他们不能一起顶着这一顶帽子去。于是,他们去到省长家,头一个戴着帽子进去!另外两个在门口等着,他出来再把帽子传给第二个,第二个出来再给第三个……如此这般,他们让人相信,他们是要一起来拜访的,只是前后脚差了几分钟。总算尽了礼,又不失优雅!看看,咱们可真是在中国,嗯?

另一个小故事(不如前一个好玩)。有一道帝国法律,严厉禁止给女孩绑小脚。一个强大的政党起来反对这条法律,用言论,用行动,甚至用不发表这条法律的方式!为什么?因为那个古老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更优美吗?不!“因为如果他们的女人有了大脚,欧洲人就会把漂亮的女人带到自己的国家去,然后把剩下的吃掉……”。

成都,1909年11月8日

亲爱的妈妈:

旅人总是会思家。我向你承认,回到住处很令我高兴。这周我的信会更短一些,因为我有二十多封要回。

四川这片土地真是奇妙,肥沃无比。走在杉树丛里,就像在渥日山区。在甘蔗地里,就像在安提尔。这里是橘子花,那里是兰花,田野里鲜花盛开,一切都像在春天里一样绿绿的。尤其当我们从最后一个丘陵下来,刚进入成都平原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一百到一百五十公里见方的大平原。我想起,拿破仑从阿尔卑斯山下来的时候,向他的士兵指点意大利平原的情景!

我觉得生命是奇怪的。去年,我是个雇员,今年,“我的位置提高了”,这可能会让您对所谓的伟大人物,增添一些带着淡淡微笑和忧伤的怀疑。

吻你比写信要好!

儒勒

成都,1909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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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妈妈:

领事馆真是处在危机的边缘。邦思先生越来越虚弱,我算起来,他有两个月没吃没睡,而且还不愿听医生的话。所有人都被他的脸色吓坏了。我尤其如此,因为他已无法准确表达真实心情,而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所以我就给贝特罗先生写信了。木雅克医生决定用一些有力度的措施。他昨天来领馆开了个会,这个我一会儿再说。他到床边看了邦思先生,问他这个样子要到什么时候为止,邦思回答说,死在这里或别的地方对他来说都一样。木雅克说,他是医生,不允许再这样下去。明天(也就是今天),他要来检查,并且强迫他服用他开的药。如果他拒绝服药,因为这很可能发生——木雅克就会和埃塞尔多医生商量,一起给有关机关发电报,以获取一份对邦思先生的召回令。我们一定要走到那一步吗?照邦思先生的固执劲儿来看,真可能那样。那么在整个中国,要掀起外交官员的大调动,我真害怕被吞噬在其中。最有可能的解决办法是,博达尔先生到成都来代替邦思,然而这不是互换的,我不会到重庆去代替他!尽管我反复对自己说,我太年轻了,然而看看现实情况,从水路走,我离重庆只有五天行程,我又怀疑人们还是会考虑用我。因为从汉口到重庆,要二十多天的路,而从汉口调人已经是最大的可能,因为其他地方都还更远。现在,可能博达尔先生根本不来,而我几个星期后就成为总领事,等着法国那边派另一个代理人来。最终,也可能邦思先生恢复健康了。我全心希望是这样的,尽管我不太相信。反正告诉你,这些时候,领馆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我们夜有月光,日有阳光,真是美妙。月光有一次遭到月蚀干扰。省长要求大家敲东西以防止野狗吃掉月亮。官员们都说不信,但照样敲了!在同一思路中,朝廷向官员号召,要和“风水”的迷信作思想斗争。这个词表示“风”和“水”,意味着人们不能伤害和胡乱命令生命精灵。就是因为“风水”,因为不要挡了飞行器,人们才长期不能建筑比平房更高的楼房。可是即使触犯“风水”,会很严重吗?嗯?

成都,1909年12月1日

亲爱的妈妈:

我觉得,如果你以为我是“记者”而感到耻辱,不会因为我是“作者”而生气的。这确实是品味问题。我一点没有野心让自己的名字印在蛋黄色的纸上,出现在所有书店的橱窗里。因为,如果没有发现任何新东西,我一定会重复前人说的话。需要以一种不同的风格来讲述,而我的…… 至少,我给你讲了所有对我来说好玩和有趣的东西。我其实希望在旅行之后的篇章里你也注意这点。

万般柔情

儒勒

1910年,巴黎塞纳河发生水灾,连远在成都的法国领馆也发起了为灾民的集资活动。

周一,1910年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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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妈妈:

我年轻了四五岁,又回到我是asfx的青年成员的时候了。邦思先生和我,自然而然地想到要给巴黎水灾的受害者捐款。由于情势紧迫,我们的所有人员都立刻调动起来。我们成立了一个三人委员会,由邦思先生、安迪科特先生和我组成。第一个人负责从中国人那里募款;第二个负责新教教士的募款;我则负责法国教士和欧洲侨民的募款。必须说,结果非常好。安迪科特先生昨天收集了120美元;他还说要给他在国内的同事写信。我这边是这样的:威金森先生那里有50美元,里兹先生那里有25美元,德国军工厂有5美元,邦思先生那里200法郎,主教给了100法郎,埃塞尔多先生给了10法郎,图弗先生给了5法郎,马里斯的教士给了3法郎。我纠缠那些没给钱的人(因为他们没看到消息!)。我还给葛布里昂先生,以及souéifou 的主教写信,向他们每人要100法郎。过几天我们就知道省长和其他官员能给我们的有多少了钱了。通过这些努力,我们期待募的款项能超过1500法郎。如果所有的领事馆都能给出差不多的钱,就真有不少了!

今天我才第一次收到一封谈塞纳河发大水的信。天哪,报纸上的消息越来越可怕了:圣多米尼克街上充满饥饿的人们;下水系统直到圣拉萨车站,都崩溃了;郊区的居民被困在水中。奢侈品商店很长时间都关闭着,外国旅行者也很久不来巴黎了。我想,要是巴黎中心形成了一个湖,所有街道上都得有好几个月的工程。我期待着,下个星期可以知道你在这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中怎么样了。

中国的扬子江却恰恰相反,不仅没有发水,反而受到了旱灾的折磨。可是,最让民众关注的却不是干旱问题,而是另一个自然现象:哈雷彗星即将来临。中国人认为那是“扫帚星”,将会带来骚乱。

邦思当第不愧为中国通,他“嗅”到了底层的运动将扩展到整个中国社会。5月31日,他写道:“自从我回到成都快一年的时间内,我有太多的时候要表达这方面的意思:我写的所有的每月汇报,都想暗示一种对在民众中的不安的担忧。这种不安定所引起的麻烦或混乱不断出现,意味着不需要什么别的东西,就能够引起一场可怕的大冲突”。

从表面上来看,1910年不是政治的,而是自然的。但自然出现的征兆,和人们对它的反应,恰恰是对另一种命运的恐惧的转移。实际上,中华帝国在1911年到来之前,度过了它最后的安宁时日。

我们回到1911年夏天,就像1910年夏天一样,邦思当第要去西藏地区旅行。他离开几天之后,四川省进入了半军事暴乱的情况,在后面支持的是地方议会的成员。运动原因要回溯到几年前义和团运动刚结束的时候。为了保持中国领土完整,好几个省的议会议员想联合起来买回在外国人手中的铁路修筑权。买回筑路权的钱对这些地方议员来说太多了。而国家为了铁路国有化,却从外国银行里借钱修路。1911年,面临着川汉(汉口)和粤汉铁路国有化的问题,这几个相关省份的议员起来反对。四川,这个有着反叛传统,并且希望有“它自己”的铁路,以解决它地理上的封闭问题的省份,情况变得尤其激烈。

这个围困的第一个后果,就是信件电报交通变得十分困难,成都中断了与世界其他地方的联系,被隔绝起来。儒勒这段时间写给玛利亚的信很少,用词也很谨慎。但在他的述职报告中,则表现了这些事件的严重性。9月12日的第一份相关报告中显示,儒勒立刻明白了不能轻视这场运动:

大罢工和革命性暴动是在8月24日开始的,理由是通过外国借款将铁路国有化。直到月底,运动还在持续,官府本应该能够采取措施控制它。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残酷的,反叛者是非常有组织的。

快到9月底的时候,儒勒告诉玛利亚,政治气氛好转了。北京的法国领事也急着向巴黎汇报:“成都的秩序已经完全恢复。”我们才了解这是围困的结束,最严峻的时期过去了。儒勒格外平静和自信。他的上级对他倍加赞赏,成都的法国居民们也表现出一副“生活在继续”的态度。

成都,1911年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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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
亲爱的妈妈:

现在,欧洲和美国都正式宣告切断与成都的正常联系,一万名起义的人占领了这个城市。这个消息是这段日子里惟一让人不快的东西。幸好,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我想你们不会太长时间陷在这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印象里,你们早就应该知道,起义人员在军事包围展开之前就已经撤退了。

我从公使团那里收到一封这样开头的电报:“我对于您在通信里表现出来的镇定表示敬意。”这句话使我很开心,就像听到法国公使团长因这场事而受到责备一样高兴!

我们还是操办日常的宴席:自从暴乱以来,木雅克夫人的大厨师掌控了炉灶。只要他愿意一显身手,我们就能吃得美味,并直舔手指头。这是“饥饿的恐怖”。要是你看见我们的话,就知道所有人都脸色不好!……

我不知道邦思先生在哪儿。他如果知道错过了如此一个写报告的好机会,会悔恨得揪头发。可这对他是遗憾,对我却是机会……

一千个吻

成都,1911年10月1日

亲爱的妈妈:

就像你将从我的报告里看到的那样,除了各种疾病以外,没什么新鲜事发生。幸好这种情况还不严重。我倒是没病,就是有点累。

重庆的消息说,成都被封锁了几天的事实,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震动。他们那里一向宁静,却因此而全副武装。并且在你知道的那个小丘上的领馆周围加强了防备。我们这儿呢?我们统共有两支来福手枪。我们基本上是安全的。

越深入坚持,我越感谢意外之神给我机会参与这样重要的事件,并且是独自参与。我想说这里没有上级。这是把我的词句念给德塞尔夫先生的惟一机会!

不愿再发信的邮局,终于给我们送了些信来。这是你8月17日和24日的两封信。你告诉我你要在晚餐上讲述这一切,你毫不怀疑四川将会成为一个最令人心动的话题。

再会,亲爱的妈妈,吻你一千次

儒勒

这样的乐观主义很快就被击碎了。四川的情形发展到了其他地区。武汉发生了以孙稼先领导的国民革命党发动的武装暴动。

成都的情形离恢复正常还很远。到9月30日,儒勒声明他无法呈递他的每月述职报告,“邮路不通,电报的中断和报纸的停发,使我们失去了一切必要的信息”。

成都处于前所未有的孤立状态。外国邮局很难工作,特殊邮递员常常不能来,以至于领馆被迫自己派遣使者,带回其他地方的口头消息!不论如何,儒勒还是设法给玛利亚发了几封信。

成都,1911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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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妈妈:

你那样说不太合适,在9月8日的信里你写着:“独自被留下几个星期,也是给学徒的一种最好的形式之一。”我觉得可以说,这件事之后,我再也不是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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