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亚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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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亚一家-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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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淘喀”别墅与朋友第一次共进的这次晚餐,使卡洛斯感到非常高兴。他本想等他们结了婚从意大利回来时再把玛丽娅介绍给他的亲友们。但是,现在“合法结合”在他的思想上已经推后,推到了遥远的未来,几乎是遥遥无期了。正如埃戛所说,应该等一等,先这样过活。。然而,玛丽娅和他不能整个漫长的冬天单独地住在那儿,没有热闹的社交活动,没有朋友的交往。所以,一天上午,当卡洛斯见到了玛丽娅过去的邻居、给他传过“英国女士”消息的格鲁热斯时,就请他星期天到“淘喀”别墅来进晚餐。

艺术家那天下午乘马车来了,他穿着晚礼服,系了白领结。他见到卡洛斯和埃戛都穿着浅色的乡间便装,当时就感到很不自在。除了罗拉、贡莎那类女人,他见到任何女人都会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开口。他曾说过玛丽娅“具有贵夫人的风度”,可一见到她竞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满脸通红,用手捏搓着衣兜的村里。吃饭之前,卡洛斯提出带他去看看庭院,可怜的艺术家那件做工不甚精细的礼服被树枝刮了一下。他想竭力说些“这地方景色优美”一类的赞扬话,但是不知怎的,从嘴里蹦出的竟是些粗俗的陈词滥调:“景致不赖!真棒!”接着,他出了满头大汗,非常气恼,不明白自己的嘴里怎么会说出这些粗俗、同他艺术家那高雅的情趣格格不入的词句。

待他坐到桌边时,更感到格外地笨嘴拙舌,就不再说话了。即使玛丽娅好意地为他提供了一个可以谈论瓦格纳①和威尔第②的机会,都无法打开他那麻木的双唇。卡洛斯也在设法使他卷人席间谈笑风生的气氛中去。他说,为了追求当时住在劳伦斯饭店的玛丽娅,他去了辛德拉,但没遇到玛丽娅,而是碰上一个长胡子的胖老太婆,怀里抱只小狗,操着西班牙语骂她的男人。每当卡洛斯大声问“你还记得吗,格鲁热斯?”“对吧,格鲁热斯?时,那位艺术家只是涨红着脸低声咕哝个“是的”,就再也不多说了。坐在玛丽娅身边,他始终象个呆头呆脑的木头人。他把晚餐的气氛给破坏了。

他们商定喝完咖啡就乘马车四处转转。卡洛斯已经拿起了缰绳,玛丽娅也坐稳身子,扣好了手套,这时埃戛又跳下马车去找他的外套,因为怕傍晚的凉风。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路上响起了马蹄声——侯爵来了。

卡洛斯感到很意外,因为整个夏天都没见到他。侯爵见到玛丽娅就立刻停住马,脱下那宽大的无檐帽,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以为您在哥勒干①一带呢!”卡洛斯大声说。“这是格鲁热斯告诉我的。。您什么时候来的?”

侯爵是前一天到的,去了趟葵花大院,没见个人影。现在来奥里威斯看看瓦格斯。他结婚了,就住在附近,正在度蜜月。。“哪一个,胖的那个,看斗牛见到的那位?”

“不,那个瘦的,划艇比赛时见到的那个。”

卡洛斯从座位上弯下腰,仔细查看了一番侯爵的小母马,皮毛光亮,呈棕黄色,十分漂亮。

①瓦格纳(1813— 1883),德国著名作曲家。

②威尔第(1813— 1901),意大利著名作曲家。

①哥勒干,葡萄牙中部城市。

“是新买的马?”

“这是塔克的一匹小马。。你想买吗?我骑它人有点儿太重。这马可以拉辆双轮马车。”

“转一圈让我看看。”





马亚一家…2


侯爵转了一圈,稳稳地坐在鞍子上,把这匹小母马炫耀了一番。卡洛斯觉得“表演得不错”。玛丽娅低声说:“挺好看的马,头也小巧。。”这时,卡洛斯向苏泽拉侯爵介绍了麦克?格伦夫人。侯爵催马走到敞篷马车前,同玛丽娅握了手,埃戛进屋去了还没回来,在等他的当儿,他们谈起了夏天,谈论起圣奥拉维亚、奥里威斯和“淘喀”别墅的事。。侯爵很久没到这一带来了!上次来,他还被怪癖的克拉夫特耍了一下。。“您想想,”他对玛丽娅?爱杜亚达说,“那位克拉夫特请我来吃午饭。我来了,但是看院子的告诉我,克拉夫特先生、仆人及厨师全去了波尔图。但是,克拉夫特先生在厅里留了一张条于。。我进入大厅,看到一座日本雕像的脖子上挂着张字条,上面写着类似这样的话:‘吃神代表其离家的主人恭请侯爵先生前往餐厅,那里的厨柜中有奶酪、葡萄酒,足够大汉饱餐一顿。’我真在那儿吃了顿午饭。。为了不寂寞,我同看院子的仆人共享了。”

“但愿您报了仇!”玛丽娅笑着大声说。

“是这样,亲爱的夫人。。后来我请他吃晚饭。当他从‘淘喀’别墅去我家时,我的门房告诉他,侯爵先生出远门了,家中既无面包又无奶酪。。结果,克拉夫特给我送去了十二瓶香贝尔丁酒。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到过那位吃神。。”吃神还在那儿,还是那么肥胖、胆怯。卡洛斯自然邀请侯爵当晚从瓦格斯家返回时再来看看他的老朋友吃神。

侯爵十点钟来到。这次聚会欢欢乐乐。他很快就把格鲁热斯的优郁情绪赶跑了,拼命把他拽到钢琴边;玛丽娅唱了歌;他们尽情地谈笑。在这对情人的藏身之所举办的第一次友人聚会,充满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直到深夜。

起初,正如埃戛所说,这种欢乐的聚会只是周未举办。但是,日益寒冷的秋天很快剃光了“淘喀”别墅树木的枝叶,因而卡洛斯就一周举办两次这样的聚会,分别在大学传统的假日,即星期天和星期四,他还找到了一位技艺高超的女厨师,是法国阿尔萨斯人,受过良好的传统教育,侍奉过斯特拉斯堡的主教。由于她一个孩子的放荡不羁及各种其他的不幸,她流落到了里斯本。玛丽娅认为,法国女厨师晚餐的配菜具有高度的科学性;候爵则认为,到“淘喀”别墅来进餐的这天是他的“文明日”。

餐桌上光彩夺目。四壁的挂毯上织的是茂密的树林,使人如同置身于荫凉的野外休憩地之中,而且意外巧合的是,还摆了几只银光闪闪的烛台。葡萄酒是从葵花大院小巧的酒窖里拿来的。天上,人间,海阔天空,他们无所不谈——只有“葡萄牙政治”除外,因为趣味高尚的人认为这个话题不登大雅之堂。

上咖啡时,罗莎来了。她满面笑容,裸露着双臂,一身轻纱飘舞的连衣裙配上一双黑袜子,浑身散发出鲜花的清香。候爵很喜欢她,是埃戛的情敌。埃戛曾经对玛丽娅提出要向罗莎求婚,而且他在为她写一首十四行诗,已经写了些时候,罗莎更喜欢侯爵,认为埃戛“太。。”——她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波浪形来完成她的想法,好象是说埃戛“太古怪”。

“说对啦!”埃戛大声说,“因为我比别人都更有文化修养!才疏学浅的人很难理解高尚文雅。”

“鬼家伙,你说得不对!”周围的人嚷道。“是因为你太没独创性了。。自然同习俗格格不入。”

大家为玛丽娅的健康干杯,她微微一笑,在新朋友之中很是愉快,而且显得非常俊美。她总是穿着黑色衣服,剪裁得低低的领口显露出了她那举世无双的光洁颈项。

以后,他们又组织了一些庄重的活动。一个星期夭,钟声在鸣响,远处烟火在空中呼啸,这时埃戛遗憾他说,他严肃的哲学原则不允许他也去庆贺那个村镇的圣人,那个圣人在世的时候,一定也是个可爱的固执人物,也有很多幻想,也很温柔慈祥。。此外,他又说,不正是这样一个阳光灿烂、气候干燥的日子里爆发了色摩比利山口①战斗吗?为什么不为李奥尼达和那三百将士放烟火,却为斯巴达的永世光荣大放烟火?

后来,他们又庆祝了其他历史性日子,庆祝发现米洛斯的维纳斯①纪念日时用了一颗可以点燃的气球。又一次,侯爵从里斯本拉来了满满一辆四轮马车的著名法多歌星,有宾塔度,维拉一维拉和加哥。晚饭后直到深夜,五把吉他在流水映照明月的夜色中,弹唱着葡萄牙最悲伤的法多民歌。

当只剩下卡洛斯和玛丽娅两人时,他们就在日本式小亭子里度过上午的时光——在这座窄小的凉亭里,两颗心跳动得更厉害,挨得更近了,这是一天中他们最早的一次避开人们的卿卿我我。在原来铺着草席垫的地方,卡洛斯换上了著名的印度垫子,是干草色和珍珠色的。这阵子他最关心的是美化“淘喀”别墅。他每次从里斯本回来都要带回几个萨克逊蓝的小人,或是一件象牙雕品,或是一件瓷器,象所有忙着布置自己新窝的新郎一样。

玛丽娅却是不断地提醒他埃戛提出的智力计划,她希望他多工作,以便为自己赢得名声。那会是她的骄做,特别是爷爷会更高兴。为了使她高兴(并非为了满足自己的精神需要),卡洛斯又开始为《医学杂志》写几篇关于医学的文章。上午,他就在小凉亭里工作,带着他的手稿、书籍和他那篇著名的文槁《古今医学》。他穿一身薄薄的丝质外衣,一旁放着香烟,周围有小鸟啼唱。他在推敲着文章词句,而她则不声不响地在旁边绣花一一他终于感到了其中的无穷乐趣。在这个窄孝用绸缎布置的小凉亭里,飘散着她身上的芳香,于是他的思路变得更丰富,文章更有文采,玛丽娅很看重他的工作,视其为崇高、神圣的事业。清晨。她亲自掸扫从窗子吹进来落到书上的灰尘,收拾、整理白纸,小心翼翼地摆好新笔。她甚至还绣了一只锦缎的靠垫,以便使那位作者更舒适地坐在他那宽大的印花的皮椅里。

一天,她主动表示要誊抄一篇文章。她的字几乎可以同达马祖那手漂亮字相比美,卡洛斯很是高兴,从此就不断请她誊写。由于她也参加了同一项工作,他对她的爱也就更深了一层。一位温柔女性能给人多少无微不至的照顾啊!她为此事准备了特别的纸张,一种平滑的象牙色的纸。她那纤细的手指一抬,就会使卡洛斯在论证生机说和变种说上遇到的难题迎刃而解。。一个吻就是对她的全部报偿。

①希腊东部一个山隘,公元前480年李奥尼达指挥的斯巴达军队在儿被波斯军队打败,斯巴达国王(公元前490?—公元前480在位)李奥尼达战死。

①即维纳斯雕像,著名的希腊古代塑像,于182o年在希腊的米洛斯岛发现,现存于巴黎的卢浮宫。

有时,卡洛斯给罗莎上课——时而教历史,亲切地给她讲述仙女的故事;时而教地理,引起她对居住着黑人的地方的兴趣以及对流经圣地废墟的古老河流的兴趣。这又使玛丽娅非常高兴。她一声不吭,怀着虔诚的心情,严肃地听着这位可爱的人儿给自己的女儿讲课,她忘记了手上的刺绣,忘记了卡洛斯的需要,看到罗莎聚精会神地坐在他跟前,专心听着关于圣女贞德和帆船驶往印度的美丽故事,幸福的泪水就模糊了她的双眼。

从十月中旬开始,阿丰苏?达?马亚就一再说他要离开圣奥拉维亚。他迟迟没走只是因为旧宅子和马车房尚有几项修缮工程没完。近来,他有一种强烈的修建房子的热情——如他经常说的,闻到新木头和油漆的气味,他就感到年轻多了。卡洛斯和玛丽娅也打算离开奥里威斯。只要爷爷一回到葵花大院,鉴于家庭义务,卡洛斯也不能长期性在这儿,再说,秋未,“淘喀”别墅变得暗淡、荒凉,不再有田园诗意,因为院内树木光秃,到处积水成潭,河上烟雾濛濛,而且挂着印花布帘的办公室内只有一个壁炉——此外,餐厅里,那两个眼睛亮晶晶的努比亚人像之间的华丽的烟囱,多明古斯一点火就冒出使人讨厌的浓烟。

一天上午,卡洛斯九点钟起床后就来到了“淘喀”别墅,头一天夜里他同玛丽娅呆到很晚,凌晨一场狂风暴雨又使他在那间小屋内无法睡觉。玛丽娅房间的窗子仍然紧闭着。清晨,天放晴了,院子如同洗刷过一般,蓝天之下空气清新,一幅美丽、宁静的冬日景色。卡洛斯一边散步,一边观赏着盛开的盆栽菊花。这时,门铃响了,是邮差按铃。几天前卡洛斯刚刚给格鲁热斯写过信,打听圣弗朗西斯科街那层搂十二月初是否有人居住,他现在正等候这位艺术家的回音。于是,他走去开门,妮妮丝跟在身后。但是,这天的邮件仅是一封埃戛的来信和两份捆好的报纸一——份寄给他,另一份寄给“奥里威斯克拉夫特先生庄园的卡斯特罗?戈麦士夫人”。

卡洛斯在槐树下一面走着,一面打开埃戛的来信。信是昨夜写的,日期处写着:“匆匆草于夜间”。信中说:“在我送给你的这张破纸上,你可以看到一段使人想起泰西塔斯①的精彩散文。但是请别惊慌,我已经花了钱使全部印数不会再行销售,只留了两份,一份送到‘淘喀’别墅,另一份(啊,按照宪法习惯的必然逻辑)送到了王宫大厦,给了国家元首!。。但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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