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天下一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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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天下一根钉-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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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本应是刘宗周来说的,但刘宗周不愿提鹿继善的名字,所以就由文震孟代劳。

  懿安皇后道:“这事儿哀家知道,文大人,你详细说说。”

  文震孟把事情说了一遍。

  懿安皇后问道:“文大人,你们是什么意见?”

  文震孟道:“皇后,臣等的意见是要去。”

  沉吟了片刻,懿安皇后道:“还有近一年的时间,这事儿还不急,诸公回去后好好议一议,然后再决定也不迟。”

  众人领旨。

  最后,下殿之前,懿安皇后传旨,今日所言一切,如实登报,诏告全民皆知。

   ………………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宿命



  第二百七十三章宿命

  天安镇属莒州府,和关平镇一样,天安镇也是辐射范围很广的镇子。

  从关平镇离开后,陈海平行经的路线是在山东境内画圈,沿着一个大圆弧走,每次的落脚地都是像关平镇这样辐射范围较大的村镇。

  国事如麻,但陈海平依然故我,一步一个脚印,在一个又一个镇子重复地做着完全一样的一件事。

  花这么多的时间做如此枯燥的事情,陈海平自然有他的目的,陈海平这是要向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政府官员和百姓中的强横刁滑之徒宣告:他重视这件事,非常重视这件事,凡是阻挡这件事的,必将遭受雷霆之击,凡是把这件事做的好的,那就仕途坦荡……

  谎言说了一万遍会变成真理,但真理说多了,有时候却会让人麻木,这对官员和那些奸巧之徒尤其如此。

  所以,陈海平选择了这样的一个方式。此外,这么做还有一个大好处就是让那些遇到不平的百姓选择抗争的机会大大增加。

  有不平,就要争!

  这是所有教化中最最关键的一环。

  忍耐,忍耐,忍耐……最后,这对所有人都是灾难。

  已经是九月中旬,一到申时,秋老虎便会慢慢退去,天气就会凉爽下来。

  西街有一趟高大堂皇的院落,在天安镇,陈海平就落脚在正中间的那所院落。

  本质上,陈海平是个好逸恶劳的男人,虽然不喜欢太奢侈,但喜欢舒服,越舒服越好。

  这几个月,陈海平那可真是苦透了,要不是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他一早就丢给别人了,但即便如此,最初的热情消退之后,他也开始偷懒,而且越来越严重,现在才申时刚过,他就半躺在一张宽大的竹椅上,闭目养神。

  陈海平没睡,他在思索一个很重大的哲学问题。

  很惭愧,陈海平不得不承认,他的学问太菜,一手字马马虎虎,平平常常,四书五经,基本不懂,诗词歌赋,更是歇菜。

  而且,在那一个世界,作为一个历史系的学生,他的成绩也平常的很,谈到“学问”这两个字虽然绝对可以做到脸不红,气不喘,但那是因为他早已把这两个字从自己的世界里踹出了去。

  但是,对这个时代而言,他却是伟大的哲学家,是伟大的启蒙者,更是伟大的实践者。

  对于“伟大的启蒙者”和“伟大的实践者”这两个头衔,陈海平受之坦然,可对“伟大的哲学家”这个头衔则是能躲就躲,因为他的那些所谓思想都是别人的,而且还是东一榔头,西一撇子,随意趸来的。

  不过现在,陈海平对这个让自己脸不红都不行的头衔,接受度越来越高,因为在实践的过程中,他的思考自然而然地就越来越深入。

  什么是理想的社会形态?在那一世,伴随着中国渐渐崛起的过程,这样的争论越来越激烈。

  当时,丹麦等一些北欧小国,在各方面的指标无不冠绝全世界,但那些北欧小国完全不具有指标性,它们的政治社会制度不要说不适用于大国,就是其他的小国也不适用,因为别的国家没可能占据那么多的资源和有那么好的机会。

  在陈海平生活的那一世,虽然欧洲仍然非常富裕和强大,但欧洲的福利资本主义就已经被判了死刑,因为一方面耗费的资源越来越多,可欧洲获得资源的能力却越来越弱。

  这本就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注定欧洲的福利资本主义走不下去,而且,还有另一个可能是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在这种福利资本主义的制度下,国民普遍越来越喜欢享受,但却不愿多付出辛苦去工作。

  刨除了欧洲的福利资本主义,剩下的就是残酷竞争的的资本主义了,但在这种体制下,精英和贫民的对立就成了日益严重的问题。

  陈海平很庆幸,他面对的形势相对单纯,不必去为了应对各种形势而被迫决定自己的治国理念。

  一个国家要长治久安,实际上,就是处理好精英阶层和平民阶层的关系,让双方彼此和谐共处。

  伟人说“哪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

  这十几个字组成的这一段因果论道尽了中国两千年的封建王朝的发展规律。

  在封建王朝,身为精英的统治者官绅掌握了绝对的权力,占据了绝对的资源,但这一精英阶层却随着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掌握的资源越来越多,而开始日益挥霍无度,欺压贫民,为富不仁,坐贵欺贱。

  当精英统治阶层的这一整体行为达到了某个临界点,于是改朝换代的序幕就拉开了,新的精英阶层取代了旧的精英阶层……

  但是,两千多年封建王朝的历史,包括民国,都无一例外地证明了,这一精英统治阶层永远也没有反省的能力。它们一代一代,正如杜牧在《阿房宫赋》最后一段的感慨那样:“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永远在重复着相同的悲剧。

  封建王朝也罢,共和也好,政治体制虽然变了,但本质不变,整个社会的主轴依旧是精英和平民这两大阶层。

  变帝制为共和容易,但要改变精英和平民的这一宿命,却是难上加难。

  如今,融合两世的经验,陈海平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

  对于精英,陈海平认为对社会进步而言,少数精英阶层的作用要远远大于属于大多数的平民阶层,但精英这一阶层的反动性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以教化减弱,或者清除。

  对于平民,陈海平认为必须加强教化,让平民阶层中的人尽可能地缩小与精英阶层的差距,而这样就会极大的增加平民阶层的力量,这样也就使得精英阶层即使想要胡作非为,受到的限制也会越来越大。

  人的私欲是不可战胜的,而且,陈海平更进一步认为,如果大多数人都没有了私欲,那这个世界也就太无趣了。

  所以,为此,陈海平以为长治久安、破除宿命轮回的方法就是建立士农工商四个利益集团,让它们相互制衡,互相牵制。

  在这四个利益集团中,“农”这个集团无疑是最重要的,因为至少在可见的几百年之内,“农”都是平民阶层的绝对主体。

  还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和煦的阳光下,陈海平默默思索着。

   ………………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怕



  第二百七十四章不怕

  田秀英很幸福,非常的幸福,她不怕陈海平,一点都不怕。

  自从在心里意识到这一点,田秀英的生命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年,田秀英想了很多,想了很多以前根本不可能想到的问题,比如,她对朱由检的感情。

  意识到自己不怕陈海平之后,田秀英就明白了,她对朱由检没多深的感情。

  在朱由检还是信王的时候,虽然整天都担惊受怕,生怕横祸飞来,但那时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朱由检很重情,对几个后妃一直都很好,但自从朱由检成了崇祯皇帝,一切很快就都变了。

  在那个等级森严的皇城里,朱由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崇祯皇帝,即便自己是朱由检最宠爱的妃子,即便朱由检对自己很好,但说每一句话也都要想了再想。

  朱由检还是信王的时候,周后、袁妃和她,三人的感情不说有多好,但至少没有勾心斗角的事儿,但朱由检成了崇祯皇帝,周后就视她为眼中钉,处处刁难,处处下绊子,一个不好便得被打落尘埃。

  或许,对朱由检的感情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消逝的,所以在听到太子要去南京的时候,她竟然会去请求陈海平这个杀死丈夫的人。

  亡国之妇,既然没有勇气去死,那田秀英对自己的命运就已经认了。所以,实际上,在去请求陈海平帮助自己留下来的时候,田秀英心里就有了要侍奉这个杀死丈夫的人的准备。

  但没曾想,过后事情的发展,田秀英即便现在想,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次和向彩英一起出来,和陈海平早晚都能见面,田秀英突然发现了陈海平和朱由检的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陈海平极有人情味,而人情味,朱由检在做信王的时候就不多,成了崇祯皇帝就几乎没什么人情味了。

  田秀英没理由不怕陈海平这位领政大人,即便知道陈海平不会伤害自己。只是,“怕”的成分越来越少,而越来越多的是忐忑。

  对陈海平,田秀英一直都是这种心态,有些害怕,但越来越多的是忐忑。不过,这次出来,和陈海平见得多了,田秀英突然发现自己不怕陈海平了,一点都不怕,但心里却愈发地忐忑了。

  忐忑,确实是忐忑,但和以前不同的是,田秀英现在竟然很享受这种忐忑。

  阎应元已经离开了,现在田秀英和向彩英、李凤玉、孙娇、李芳云同住,她们五人单独住一个小院。

  李凤玉和孙娇忙极了,不到掌灯是回不来的;李芳云是机要秘书,在陈海平那儿;向彩英也出去了,田秀英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没跟向彩英出去,一个人呆在院子里。

  小院西侧有一个丈许方圆的花圃,田秀英搬了个小凳,正坐在花圃前,呆呆地看着几只蝶儿飞舞,在花叶间停停走走,穿梭嘻嘻。

  夕阳向西坠去,渐渐没入天际。暮色渐起,向彩英回来了。

  向彩英忙的和李凤玉不同,向彩英忙的是本职工作,建立学校,先在这些大镇子建立学校,然后再向各个村子覆盖。

  现在,建立学校,向彩英面临的最大的难题不是缺钱,也不是别的什么,而是缺人,现在就是把所有识字的人都招来也远远不够。

  至于新形势下的合格的老师,现在根本还谈不到。

  向彩英忙极了,她既要做教政部尚书的事儿,像陈海平一样,处理各地送来的公事,又要深入到基层,做最细微的工作。

  陈海平告诉向彩英,这叫深入第一线,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总结经验,然后推广出去。

  少爷就是少爷,说的就是对,向彩英发现她在第一线遇到的很多问题,是在教政部的大院里呆着所根本发现不了的。

  真是什么千奇百怪的问题都有。

  向彩英是武将出身,是巾帼中的魁首,但脚步一向很轻。一进院子,向彩英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小板凳上出神的田秀英了。

  向彩英没有继续向里走,她坐了下来,坐在院门里的石阶上。

  坐下后,向彩英有些慵懒地靠在门柱上,静静地看着田秀英。

  这一刻,天地间宁静极了,田秀英也美极了。

  田秀英的美,女人看了也心动。

  除了喜欢女人的女人,一个女人让男人和女人看了都心动,那多半是和**无关,现在的田秀英就是。

  淡淡的暮色里,花是精灵,田秀英也是;花是画,田秀英也是画。这幅画融入了天地间,宁静而安详。

  忽然,一丝笑容浮现在了向彩英的唇边。

  少爷真好!

  不知不觉,田秀英这个妹妹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向彩英的生命里。

  一开始,向彩英认为田秀英理所当然的归宿是陈海平,但很意外,陈海平似乎丝毫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可向彩英又明明感到陈海平很喜欢田秀英。

  慢慢地,向彩英终于明白了陈海平的意图,她这是在看到田秀英的变化中慢慢觉悟到的。

  田秀英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果在以前,如果田秀英受了委屈,那一定是独自一人自怨自艾,黯然神伤,但现在,向彩英却感觉田秀英似乎再也不会这样了。

  按少爷的说法,田秀英整个人现在是变得越来越阳光了。

  如果一开始田秀英就跟了陈海平,那和现在成为陈海平的妾室,对田秀英而然是有极大不同的。

  向彩英自然清楚,陈海平的夫人孙茜和三个妾室都是极好的人,今后田秀英嫁过去,她是丝毫也不用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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