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用牙齿轻咬她的唇。
段霏昏昏沉沉快要坠进一片黑洞的意识瞬间被一阵酥麻的刺激唤了回来，颇为难的在这种鼻息交缠的暧昧情状下开口问话：“还没走么？”
每说出一个字，她的唇都不可避免的翕动，那感觉就像是……在主动亲他。
陆之尧用高挺的鼻尖刻意压了压她微烫的脸，然后轻笑着退开，俯身端详这张无比镇定的面庞上可疑的破绽。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脸红得这么明显。第一次，还是在一年前让她丢尽了面子的宏观经济学课堂上。
如果早知道会让她那么讨厌自己，当时他就该手下留情的。
可段霏哪猜得出陆之尧心中的考量，只以为这神神秘秘的表情是在嘲笑她，心里越发不甘落了下风。即便知道脸颊持续升温引起的变化必定遮掩不住，段霏还是神色平静地用手背擦了擦嘴，沉声道：“你自作主张，便宜也占够了，别指望我说谢谢。”
“没关系，我不需要口头上的感谢。”陆之尧抿唇一笑。
“师兄听不懂我的话？我是说我打从心底里就没感谢你，别自作多情。还有，我对他没兴趣，对你也一样。”段霏藏在里侧的手指尖不自觉将背包带子捏了又松，似乎意识到刚才那话有点不妥，语气渐渐平静下来，“实在是最近师兄出现的频率太高了些，让我不得不多想。如果是我误会了，还请不要介意，就当我没说。”
“呵，我不介意。”陆之尧的手掌覆上段霏的头顶，按了按那颗立起的乌黑丸子。
娘娘金贵的头发第Ｎ次被此人摸捏把玩，段霏盛怒的眼神自下而上瞪住他，活像一只亟待爆发的小兽。
陆之尧用力揉了揉掌心的丝滑绵软，随后蓦地放下手，似笑非笑地留了一句话，转身，姿态优雅地退出危险范围，最终那抹潇洒背影消失在街角尽头。
“我只喜欢聪明的女孩儿。”
他留下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响，段霏兀自呆在原地咬牙切齿。
她承认自己是半吊子学渣，可作为一个考试一向低分飘过的孩子她考前半个月也是会很努力的。这种努力的尊严不容践踏。
陆之尧不是第一次明目张胆地歧视她智商，此刻人也走远了，她只好默默咽下心头窜起的火气，指尖不自觉抚上微肿的嘴唇。
初吻这种东西……不说也就没人知道了，若要细究，她的初吻早八百年就被奶奶家的色狗旺财给夺去了。段霏渐渐淡定了下来，只不过暗暗把某人列入了今后的拒绝来往户。
*
当天回了家，一瞧见吴晴欲言又止的模样，段霏就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
“感觉怎么样？”段玉把电视音量关小了些，笑着问。
“不好。”
“怎么不好了？”吴晴秀眉一颦。
段霏叹了口气，半认命地打开手机，洛宇在餐厅里所说的一席话字字不漏地从喇叭里蹦出来。
“我觉得我妈也会喜欢你的……百分之七十不算什么的，你爸妈不挺有钱的么？……结婚的时候在外面临时租一个套间充充样子就好，没必要买房。”
这是段霏能想到的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她机智地没有将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话录进去，而听到这里的吴晴脸色已经变了。
“我可以进去了吗？”
“去吧。”段玉点了点头，目光骤然在她脸上停住，狐疑地问：“闺女你嘴怎么这么红？”
段霏无比淡定地扯了个谎，“中午吃太辣了。”说罢去后院吹了会儿风，就回房间录音了。
*
“哎唷我去，腰酸背痛腿抽筋……”终于被老板下了赦令回到宿舍的顾越西刚一开门就被沙发上那人的表情吓得差点五识尽丧。
一直到他缓过精神来，那人还没有一点反应，手抵在唇边，一脸让人浮想联翩的微笑。
“喂。”“男神？”“儿子？”“乖孙？”
“乖孙叫谁呢？”沉默许久的陆之尧蓦地开腔，俯视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室友，目光清明，全然没了方才的愣怔，只唇边的笑意不减。
顾越西没有动作，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陆之尧被瞅得有些不自在，清咳一声，问：“你看什么？”
顾越西嘴角扯了扯，呵呵一笑，撑着大腿站起身：“我在思考是不是该给你打一管儿氯丙嗪。”
“半吊子中医还懂氯丙嗪，又想被宋教授关禁闭？”
宋教授是顾越西的导师，古板到极点的老中医，现在少有仍旧像他这么排斥西医的了。所谓关禁闭，就是待在宋教授那香气满溢的药库中接受神圣的熏陶，顾越西受过一次，终身难忘。
虽说宿舍里因为有顾越西的存在常年弥漫着一股中药味，但与宋教授的药库比起来，是妥妥的小巫见大巫。
“行行行，不提这茬。”顾越西每想起这档子事就极其不爽，表情顿时耷拉下来，换了话题，“你今晚上还在这儿睡？不回家？我以为你上午就走了呢。”
“回。我拿点儿东西就走。”陆之尧靠着沙发转车钥匙，“你呢？明天就过年了，老宋放人吧？”
“放，不然我哭给他看。”
陆之尧闲闲睨他，似笑非笑：“你最多敢哭给我看。”
“哭给你你看吗？”顾越西神色妖娆地靠过来，语气也变得娇柔无比，“夫君，妾等你等得好苦啊。”
陆之尧一边笑着一边抬起胳膊去挡：“滚远些。”
“夫君你莫非变心了？”顾越西泫然欲泣，俨然一副委屈小受的模样，拨开陆之尧的手臂，圈住他脖子，一头埋进他怀里，“是不是段氏那小妖精？夫君若真喜欢她，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放手，你丫被打了几针氯丙嗪？还是在实验室闷傻了？”陆之尧用力把顾越西的脑袋扳到一边。
顾越西顿时收住一脸夸张的妩媚表情，甩了甩头发，饱含嫌弃地瞥了陆之尧一眼：“丫个重色轻友的，怕小师妹误会？啧啧，没出息。”
“她要有那心思误会，我倒省事儿了。”
陆之尧轻叹一声，起身朝房间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收藏啊啵～
☆、先拜年有红包
有关洛宇的插曲结束了，段霏这个年过得还算安逸。
家里老人只剩下奶奶一个，今年过年依旧给了她一大笔压岁钱。段霏本来没好意思要，奶奶的退休工资统共就那么点儿，平时自己舍不得花太多，每逢过年却都给她和堂哥包了大红包。小时候她心安理得地受了，上了大学，就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可奶奶总有话堵她，说以后工作了就不给了。
段霏有堂哥的前车之鉴，大概也能料想到等她工作了，奶奶还是有理由说结了婚就不给了。即便将来结了婚，恐怕奶奶仍要变着理由塞红包。
总之这压岁钱，还能拿好多年呢。她打从心底里也是希望能一直拿下去的。
终究还是自家人亲，二婶得知了洛宇的事情，跟吴晴赔了许久不是，又拉着段霏说了好些话，心里才堪堪过意的去。
三十那天吃完团年饭，段霏用手机发了新年合唱，和水妹例行每逢佳节秀恩爱。段霏也只有每逢佳节才会被水妹拖着录一首合唱，平时几乎从不单独发歌。曾经有不少男神女神邀过她合唱，无一例外被拒，可如果邀后期，段霏只要不忙一般都会接。
段霏打开微博转发了歌曲链接，屏幕换到首页往下拉，正好看见前不久新关注的那尊大神一句干巴巴的新年快乐，才过了一两分钟，五十多条评论。段霏默默点了一下赞。
她的手指刚移开，微博就提示来了一条新私信。
风定无沙：我以为你至少应该单独说句新年快乐。
霏凉凉千岁：你也没单独跟我说。
私信刚发出去，段霏就懵了，随后搓着手指咬唇反省。这充满怨念的吐槽语气什么鬼？消息能撤回不？
风定无沙：傻丫头，先拜年有红包。
娘娘这才恍然大悟。对啊，有红包。虽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可这些原则在陛下的红包诱惑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等多少年以后这一天兴许还能成为嘚瑟的资本：瞧，我是收到过男神红包的人呢。
霏凉凉千岁：新年快乐。
消息发出去之后，段霏油然而生不小的心理压力。情绪很莫名其妙的，前一秒还在因为红包而雀跃，此刻又觉得有点忐忑不舒服。他会写什么？发多少银子呢？要是多了，是不是该回塞一个？就算不多貌似也应该回一个吧……两人的关系，顶多算是朋友。
拿红包是乐趣，到手以后却是满心的不知所措。陛下一连发了三个，红包上倒是没写字。强迫症作祟的段霏从上往下一个一个拆开。
第一个是13。14。数字诡异了点儿，让人脸红了点儿，段霏悄悄瞅了一眼在炉子边烤火的吴晴，后者背对着她没反应，于是松了口气继续拆。
第二个红包131。4。段霏摁着加速的小心跳打开第三个。我滴个乖乖，1314……
再一次收到陛下消息的时候，段霏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状态，手指微曲悬在发红包的按键上空，僵到关节酸痛。
风定无沙：乖，不许还回来啊。
霏凉凉千岁：……这么多……
风定无沙：我们家小孩都这么多。
我们家小孩都这么多……
小孩都这么多……
小孩……
*
返校之前，段霏完成了《阑珊》女主角的全部录音，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也抽空把《缘生意转》给录了。
令人诧异的是，陛下知道她录好歌以后居然不依不饶地问她要干声。
霏凉凉千岁：你要我干声干嘛？
陛下：听着你的声音录比较有感觉。
段霏艰难地咽下嘴里的橙汁，顿时无语。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又在撩我，每次撩完不负责的。
霏凉凉千岁：不给。
陛下：为什么？
霏凉凉千岁：干声＝裸体，坚决不给你。
陛下：那你看了多少个男人的裸体？
段霏深觉陛下的脑洞是一如既往的大，镇定地敲着字：我是后期，不一样。
陛下：所以我早被你看光了？为了公平，拿来吧。
霏凉凉千岁：跟我打伦理战，没用。
陛下：真的，我听着录，省得你对轨。
这倒是个正当理由。
段霏差点就要心软了？笑话，宁愿被对轨虐死，也不给他听干声。
霏凉凉千岁：我还是比较喜欢对轨。
陛下：那我比较喜欢录完以后稍稍加工一番，既然你喜欢对轨……放心吧，保证让你更喜欢，欲罢不能。
段霏柳眉一横。卧槽，威胁我？！
霏凉凉千岁：喂！
陛下：嗯？
霏凉凉千岁：作为一个歌手要有职业道德，故意为难后期是不对的！
陛下：我只是天生节拍感不好需要引导，可是搭档不同意。
你节拍感不好？呸，还有更扯的笑话么？！
段霏气得七窍生烟，满肚子腹诽都快引发腹胀了，键盘被拍得啪嗒作响：你别逼我啊。
陛下：我没逼你，你还有机会改变主意。
霏凉凉千岁：不！
陛下：嗯？给不给？
霏凉凉千岁：不！
陛下：那我去录音了，我会尽量减少你的工作量的。
陆之尧关掉ＱＱ对话框，点开ＣＵ，半晌后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位置笑得合不拢嘴。
霏霏向您发送文件：缘生意转干声。wav。
另存为，拖入下一条音轨，继续录歌。整个过程中，陛下的心情是万里晴空飘飘欲仙。
而咬着牙痛苦挣扎之后最终乖乖上缴wav文件的段霏，全然忘记了她作为后期还有返音这个神圣的权利。
大概是风定无沙此人，更神圣一些吧。
*
返校那天，段玉亲自送段霏去学校。一路上段玉唠叨个不停，而段霏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专心开车。
“好了爸爸，回去吧。”段霏站在宿舍楼前的阶梯下朝车里的段霏挥了挥手，难得弯起唇角笑。
段玉也回了一笑：“照顾好自己，有事给爸爸打电话。”
段霏点了点头，望着车子越开越远，在树木掩映的道路拐角消失，眼眶有点酸涩。
“欢迎返校。”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过段霏如今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每次听见都有一瞬的迷惑了。能在这里出现的人，必定是陆之尧那厮。
段霏转过身，神色微凉地睨了他一眼，道：“谢谢。”
陆之尧双手插在黑色皮夹克的口袋里，上身往前倾了倾，如墨的双瞳专注地盯着她的脸，问：“脸怎么红了？”
段霏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唇。那天在街边的一幕像电影画面一样涌进脑海，脸颊在持续升温，嘴唇似乎又麻了。
视线上移至陆之尧唇角，触电一般地闪开，她望了望侧面的天空：“天气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