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商沈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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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商沈万三-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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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帷看着陆德源的背影,猛然站起。他发觉他已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一旦明日陆德源拿去这些账簿,他的一切谎言都得穿帮。
  怎么办?怎么办?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只有铤而走险了。
  金钱并不是个坏东西,对善良者,它是善良的原因;对罪恶者,它是罪恶的渊薮。正因为是这样,金钱在这里,既成了关帷罪恶的目的,同时成为了他罪恶的手段。
  傍晚,关帷悄悄地进了太湖,见着了太湖湖盗的首领。连夜他和那些湖盗们来到了汾湖陆家。
  关帷掏出身上的钥匙,打开后门,蒙着面的湖盗们悄悄地拥进了这个他们垂涎已久的大富户家。几个盗匪纵起火来,未几,陆家几处火起,人声哗然。众盗匪们趁火打起劫来。
  在陆家一片混乱时,关帷来到了账房,点燃了房内的书桌账台。他要将可能危及他的一切都悄悄地抹掉。火光中,关帷看着烧起的账台,露出一丝阴冷的笑。
  陆家已是一片大火。睡梦中陆德源被火光惊醒,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不迭地爬起想向外跑去,却被大火封住了门。急得他大喊:“来人哪!来人哪!”正在这时,他听见关帷在门外喊着:“陆老爷,陆老爷,你在哪儿?”


  是关帷,陆德源不由得大喊:“我在这儿,关帷,快来救我!”这时屋面烧塌,随着一声巨响,陆德源被火掩埋。关帷衣服被烧着,冲了进来。火中,他听见陆德源被烟火呛着的声音,赶紧从地上扶起陆德源。
  陆德源紧紧地抓着关帷的手,二人向门外摸去。房上的一根梁烧断,不偏不斜地砸在关帷脸上,关帷倒下。接着他又挣扎起,从火中拉出陆德源,向门外走去。浑身被烧伤的陆德源这时已动不了了。只是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关帷,关帷……”关帷在火中抱起陆德源,踉踉跄跄地冲出屋来。
  当沈万三和陆丽娘闻讯赶到汾湖时,陆德源已是奄奄一息了。
  陆家的大火早已救灭。到处露出大火后的残垣断壁。沈万三和陆丽娘顾不得察看家中,匆匆地来到陆德源新住的一间小屋。
  小屋内,关帷和几个家人正守在陆德源身畔。关帷脸上,一道很深的疤翻开鲜红的肉,烧伤的伤口正在溃烂。陆丽娘一进门就扑在陆德源床边悲恸地哭了起来。沈万三扶起陆丽娘,示意她听老人说。
  陆德源执着关帷的手,小声地对沈万三和陆丽娘说:“这次,多亏了关帷火中相救,否则,我早已死在火中。”
  还是在来的路上,沈万三听了报信的人说起关帷火中勇救老爷的事,倒真的对关帷产生了一种极钦佩的情感。过去总以为他性情阴冷,可疾风知劲草,要紧时他能如此见义勇为,也殊堪难得,不负老人家的养育之恩了。此时,沈万三对关帷拱手拜谢:“关管家,沈某拜谢!”
  关帷还礼:“老爷待我恩重如山,关帷结草衔环,理当报答!”
  “此番强人来,家中损失如何?”沈万三问一个老家人。
  老家人看了看关帷,说:“家中库房被强人砸开,里面的库银悉被抢掠。看来强人主要是来抢银子。”
  “强人对家中放银子的地方,怎么如此熟悉?”沈万三疑惑地问。
  “后门的锁,并非是砸开,而是被钥匙打开。强人是悄悄地进来后再放火的。从这些痕迹看,此番强人似有内应。”老家人分析说。
  “家中被烧毁房屋共十多间,其中,账房间和里面的账台也被烧毁。”另一个家人补充说。陆德源闻说,放下拉住关帷的手,抖抖索索地从身上摸出那串钥匙,他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关帷。
  沈万三看着这一切:“岳父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陆德源强挣着起了身:“这,这是账台的钥匙,里面有账本,这钥匙,昨天,管家,刚给我,强人就,就来了!”
  沈万三疑惑地问:“那帮强人要烧那账房账台干什么?”
  “这里面有管家这次到乡间收租子的账。”陆德源心中渐渐有了些数,他看看关帷脸上的伤,心中忍住不往这方面去想。
  沈万三看着关帷:“这帮强人对家中怎么如此熟门熟路?”
  关帷心中虚了起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此事事先想得如此周密,没想到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面对着沈万三疑虑的目光,看来只能以攻为守了。
  “沈官人的意思,是我为内应了?嘿,我冒死救老爷,没想倒落了这么个下场!”
  “不,我不是那意思!”沈万三怀疑家中有人勾结了强人,但却没往关帷身上去想。
  但关帷却不能不往自己身上去想。那天傍晚,自己不在家中而去了太湖,夜里才和他们一起回来。在那段时间内要是有人找了自己发现自己并不在家中,自己很难说清去了哪里。又在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感到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自己身上。三十六计,走为上。想到这里,关帷对着沈万三一拱手:“不是那意思,那又是什么?”说着,他转过身,对着陆德源说:“老爷,被疑之人,只怕今后与姑爷终难相处,关某请辞管家之职,请老爷另请高明。”接着他又对沈万三拱手说:“你我后会有期!”说完,转身要向外走去。
  床前,陆德源挣扎着坐起:“关,关帷,你……”他想挽留住这个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关帷。
  关帷折身看了看陆德源,接着走了过来,跪在床前拉着陆德源的手:“老爷养育之恩,关帷刻骨而铭心。请老爷养息身子,早日康复。”
  “你,你别走……”陆德源躺着,抬起犹拿着那串钥匙的手。
  关帷跪着,双手紧握着陆德源的手,话音里带着哭腔:“老爷心意,小人领了。只是这里,关某实在是无法容身了啊!”
  陆丽娘看着关帷,想着小时与他一起长大的情景,再看着他脸上那翻出的鲜红的肉,心中不忍起来。她抬头看了看沈万三,猛然感到,你这是想逼走关帷。哼,你在周庄,身边又是褚氏又是晓云,可这个关帷和我没一点点事啊,你倒容不了他。不管怎么说,关帷这次从火中救出了爹爹,就看在这个份上,你也不能苦苦相逼啊。陆丽娘拉着关帷站了起来:“管家,你别走,这儿没人容不了你!”
  关帷看着陆丽娘,心中颤抖起来,他感谢这个他一直爱着的小姐说出的话。可很快他清醒过来。他知道,那些危险,依然存在。乘着他们还没发现什么,现在就走,不能再犹豫了。他看了看陆丽娘,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一个字:“不!”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陆德源看着关帷走出,接着看了看陆丽娘,又看了看沈万三,一滴老泪滚出,接着倒了下去,那只抬起的手,也垂了下来。手中的钥匙掉在地上。
  陆丽娘看着父亲闭着的双眼,连忙跪在床前大声地喊着:“爹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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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万三从地上捡起钥匙,紧紧地攥在手里。
  3陆德源逝去,关帷墓前拜别,去了苏州。沈万三又去高邮,适逢脱脱征剿张士诚,沈万三运去的粮食被元军征用
  陆德源当晚就仙逝了。
  丧事在汾湖进行了半个多月,出殡时墓地热闹了一时后,寂然下来。墓道前的高大的牌坊上,陆丽娘和沈万三撰的两副长联赫然镌刻着。
  陆丽娘联曰:
  音容今已杳,何日再偎膝下,只怨天道茫茫,三更月影;
  樽酒昔言欢,几时更敬高堂,犹忆风姿磊磊,万里云空。
  沈万三联曰:
  道谊惟公独厚,平日解衣推食,居市井中落落然有儒生气象,求诸当今能有几;
  经纶有孰能如,频年握算持筹,於贸易外拳拳者惟一片热心,伤哉长别竟何堪。
  对老父和岳翁的深沉眷恋,糅合在这长联数语中,伴着墓中的老人。
  陆德源下葬数月后的一个雨中清晨,关帷迤逦来到墓前。这些日子,他一直流连于汾湖四周。当听到陆德源的死讯时,他哭过,悔过也恨过。没想到于己有养育大恩的老人竟死于己手。自己为什么要听信马寡妇一席话,出此下策。金钱向关帷提供了除了幸福以外的任何东西。陆德源出殡那天,他很想去老人棺前磕几个头,但他却不敢再去陆家。他担心他走后,陆家上上下下都会知道是他开门揖盗,致使老爷命丧黄泉。他感谢陆丽娘在他临走时说的那一席话。但他也不敢再见她。他当然不知道,他走后,陆家就开始忙着陆德源的丧事,并没追究盗匪来的前前后后。昨晚,他回到汾湖,晚上住在马寡妇那儿,当烈火干柴般的马寡妇紧紧抱着他时,他猛地一阵厌恶,随即推开了她。到了此时,他才知道,除了陆家的大小姐,他不会再要什么人了,更何况他心中还恨着这个女人。马寡妇哭着求他,他无言地穿好衣服走了。大清早来到了陆德源的墓地。
  看着陆丽娘撰的那联中“何日再偎膝下”、“几时更敬高堂”的句子,陆德源当初养育他的情景蓦然现在眼前,他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地滚了出来。伫立许久后,他来到那新砌的坟前,看着坟前竖着的一块高大的墓碑。
  墓碑上写着:
  先考陆德源之墓
  女陆丽娘
  婿沈万三泣立
  关帷怔怔地看着,不顾雨中墓地前的泥泞,双膝一弯,跪倒于地,磕着头。雨水顺着他的脸淌下,他也一任它淌着。当他满身是泥地站起,端详着墓碑时,墓碑上的“沈万三”三个字,激起了他的情仇家恨。他抬起沾满泥泞的脚,向“沈万三”这三个字上踏去。
  陆德源去世后,沈万三在汾湖守了几个月丧。在这期间,他在扬州开的店铺来人说,苏北战火纷飞,粮食奇缺,粮价一个劲地飞涨。沈万三坐不住了,就又带了几船粮食去苏北找张士德,他当然还是想用粮食换盐。可他没见着张氏兄弟,甚至连高邮都没能去。几船粮食半道上就被元军征用了。至正十四年(公元1354年)的此时,丞相脱脱受诏总制诸王诸省军,又调集西域、西番军,号称百万之众,四面围攻高邮。值得一说的是,其时,脱脱还派了一支军队围苏皖交界处的六合。六合方面的农民军派使者求助于驻守滁州的农民军将领。此人就是当初和沈万三分手后去投郭子兴的朱重八。此时他已成了红巾军元帅郭子兴的女婿,并改了名叫朱元璋。面临脱脱派来军队的突袭,朱元璋向他的丈人红巾军元帅力陈为保卫滁州计,也当援六合。郭子兴依了这个女婿的陈请,派朱元璋率军救六合。朱元璋在滁州城外的山涧击溃元军,一时名声大振。再说脱脱率领的元军围攻高邮,张士诚坚持了三个月,濒临弹尽粮绝之际,已开始谋议投降,孰料天不绝张士诚。脱脱在朝廷的政争中失势,元顺帝下诏书将脱脱罢职流放。诏书传到时,正值天寒地冻的隆冬时节。这时的元军,本靠着脱脱一人撑持。诏书传到军旅,元军立即大哗,迅速溃退。而张士诚部却是绝处逢生,一片欢呼雀跃。被流放的脱脱鸩死于吐蕃境内,那已是后话了。
  沈万三几船粮食白白地让元军征用去,一下子损失了几万两银子,痛悔不已。开始,他把这一切归结于这难以预测的军事纷争。脱脱罢职的事他听到时,正在回江南的路上,这时,他又把自己的失败归结于命了。假如迟个把月,这几船粮食,弹尽粮绝的张士诚,岂止是用盐来换,即使金子,他也会出的。可天不与我,徒唤奈何?
  他在周庄住了些日子,又回到了汾湖。说起经商的失利,陆丽娘并没把这几万两银子放在心上。只是到了晚上,陆丽娘见他那疲惫不堪的样子,心中大为扫兴。等了他这些日子,可他却先去了周庄。碍着小别胜似新婚的情愫,她终忍住了。再说,沈万三还在痛悔那几船粮食,心内难免浮躁,自己发作几句,要是引得他也发作起来,那反为不美。说实在的,她内心里对沈万三总怀着一种恐惧。此时,她聪明地问沈万三:“你去周庄看茂儿了?”
  她知道这句话和“你去周庄看褚氏了?”在实质上并无区别,可让沈万三听起来的感觉,就大不一样了。虽说心中醋得酸酸的,可她也不想在他眼里是条毛毛虫了。
  沈万三点点头。
  和沈万三成亲以来,这么些日子了,信水月月准时而至,身子全无动静。可那个褚氏,虽然无才无貌,可她有儿子呀!每次想到这个,陆丽娘心中都不免着急起来:“别人一成亲就有孩子了,我,我和你成亲这么些日子了,怎么一直没怀上呀?”
  沈万三明白她此时想和褚氏较劲的想法,只好笑笑说:“我和你成亲才几天呀?”
  陆丽娘扑在沈万三的怀里,娇嗔而又任性地:“我,我想要个孩子么!”
  沈万三无言,这生孩子的事可不是想要就马上有的,可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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