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情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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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情和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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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

  迷迷糊糊中感觉头痛的厉害,全身也冷得直发抖。吴雨把整个身体埋在被窝中,但这样做丝毫不起作用。他以为自己感冒了,摸摸额头是凉的;又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手放在胸口上还能觉得心在跳,外面呼呼呼呼的风声也能听见啊,到底怎么了这是?他猛然意识到是煤气中毒了。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拉亮灯,瞧瞧表是四点半。握紧拳头,使劲砸了几下头,那头还在嗡嗡地响。穿好衣服,脚跟有些发软,扶住墙拖着凳子开了门坐在外面台阶上。

  风不停地刮着,吴雨的头越来越低,任凭风在头顶摸来摸去。从屋里射出来的灯光在雪地铺出一条一米多宽的路,一直伸向远方,似乎连着家,但又不像;好像有许多人走过,但又没留下脚印。

  就这样坐着,一个多小时后吴雨摇摇晃晃进了屋里,半掩了门,打开所有的窗户,要不是怕冷他都想把四周的墙给拆掉。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空空千世泪空空第七章(1节……8节)
第七章

  1

  门外有学生喊报告。

  吴雨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睁大眼一看是汤波学校的学生,那次给他送过通知的。“什么事啊?”

  那学生走到床前递给吴雨一张纸条说,“汤老师让给你的。”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屋里光线不好,吴雨拉开灯打开纸条一瞧七窃都快冒烟了,几下把纸条撕碎,破口大骂,“狗日的杨成,大爷都快死了,星期六还开会!开你妈的头!”他抡起拳头使劲在床上砸了几下,疯了般把被子扔下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十几分钟后身上冷得不行,弯腰又捡起被子拍掉上面的土盖在身上。隔壁教室里学生的吵闹声越来越高,他瞅了瞅床头的表都八点了,第一节课该上了。他下了床,刚走了两步感觉四周的墙壁要倒了,赶紧扶住床边的桌子。摇摇头,就像在摇一颗坏掉的鸡蛋。哎,这种状况还能上课?算了吧,小命儿玩儿完了可别指望杨成会掉眼泪——这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东西!他头重脚轻地扶住墙慢慢走到教室门口,靠在门框上冲教室里的学生有气无力地说,“老师病了,你们自己看书,让我听见谁吵闹,看不过来揍扁你。”摇摇晃晃进了办公室拿了表,又摇摇晃晃地进了教室把表放在刘龙桌子上。“刘龙,你看着,到了放学时间让大家都回去,中午按时到。”

  他重新躺下,把自己裹得就像一只蛹,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
  “兄弟,醒醒。”汤波推开门进来了。

  吴雨在梦中正要和李斯扬举行婚礼,客人们等着他俩拜天拜地呢,多好的一个梦呀,还没有结果就结束了。

  吴雨心烦意乱地坐起来,揉揉惺松的眼睛,真想抡起拳头把汤波揍一顿。“搞什么呢,没看人家正睡觉吗?”

  汤波拿起床边桌子上的闹钟,送到吴雨眼前,“下午五点了,你还没睡够啊。”

  吴雨睁大眼睛看了看有气无力地说,“真的,我都睡了一天了,这个刘龙什么时候把表放在这儿也不喊我。”他还完全醉在刚才的美梦中没有醒过来,张了张嘴耷拉下眼皮。

  “嗨,吴雨,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撞见女鬼了,瞧你的样儿。”

  吴雨摸出烟给了汤波一支自己也点着一支,刚吸了一小口就恶心了,赶紧爬在床边“哇哇”了几声但是没有吐出任何东西。也是啊,在床上躺了一天一滴水一粒米未进,能吐出东西才怪。

  汤波吓坏了,轻轻地拍着吴雨的脊背。“兄弟,病了?看你脸蜡黄蜡黄的。”

  吴雨把烟丢掉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话语中带着忧伤说,“何止是病,比病还要厉害,昨天晚上差点儿去见马克思了。”

  汤波惊叫道,“兄弟,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回事儿啊?!

  吴雨朝门口撅撅嘴。

  汤波看见了那个火盆和地上的九块已经烧化的煤渣。他的拳头紧紧地握住,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气愤地说,“你把那些东西还不扔出去?”他就准备站起来。

  吴雨拉住汤波的胳博。“别,放在那儿,让我再看几天。我命大,死不了。小时侯一次掉进粪坑里,是我妈把我拉上来的;一次冬天掉进河里是我叔把我拽上来的;上学后,一次放学在路上疯跑,差点儿被一辆消防车撞着,吓得我呆呆地站在路边,不怕你笑,当时就尿裤子上了。”他说这些时脸上带着微笑。“看,在这之前都‘死’了三回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熏得,只见汤波的眼眶里有泪花在打转。“你说的轻松,万一你昨天晚上真的就出事儿了,说不定十天半月也没人知道。杨成一年半载不会来,你一个多月才回家一次,学生就不用提了。你说,是不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汤波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站起来冷冷地说,“你享你的福吧,我走了。”他走到门口时使劲踢了一下门。

  “哎,哎。”吴雨下床追去,站在操场边眼看着汤波下了山喊,“今天开会杨成讲些什么?”

  汤波没停,继续走。

  吴雨再喊,“今天开会是什么内容?”

  汤波站住回头说,“要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吴雨坐在花台上,目送着汤波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山顶又圆又大的太阳被山脊上的树枝分割成若干鲜红的小块,一点儿一点儿被山给吞没了。

  2

  下午放学吃了饭锅碗都没来得及洗,吴雨就去找汤波。他下了山刚到路上,迎面碰见了刘龙的姐姐——刘倩。

  刘倩的长头发梳成一根辫子垂在脑后,很容易让人想到陈逸飞先生油画中的人物。她冲吴雨笑了,“吴老师,你干什么去?”

  吴雨心里一热,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噢,那什么,刚吃了饭,天有些冷,没事儿干,去上沟转转。你……”

  “我去陪外婆睡觉,这几天她总说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刘倩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露着灿烂的微笑。

  吴雨小声嘀咕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吴老师,你说什么?”

  吴雨自感失态,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我该走了。”

  路过李武家门口,吴雨不由自主地朝屋里望了望,刚巧李胜利从屋里出来,他走过去问,“李武的病好了没有?”



  李胜利脸上的皮肤立刻挤在一起,随机双手捂住脸蹲下“呜呜”地哭了。

  吴雨愣了,手足无措。

  李胜利哭了几声停住了,抹掉眼泪和鼻涕站起来说,“我带孩子去了县上,县医院的医生查不出来是什么病。我又把他带去了西安,医生说了,他得的是‘肌肉营养不良症’。这种病极为罕见,患病概率是十几万分之一。”

  吴雨吓懵了,问,“能治好吗?”

  李胜利紧闭眼睛摇着头跌跌撞撞地进了屋。

  吴雨傻了,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着挠着。可怜的孩子,才六岁,才六岁,怎么就得了这种罕见的不治之症呢?假如天上有神仙,请您行行好开开恩,吹口仙气或是赐一颗灵丹妙药,让他重新跑起来,不要让他失去奔跑的童年!

  汤波坐在沙发上,似乎知道吴雨今天下午要大驾光临,因此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放好一瓶酒、一盒烟和两袋瓜子。

  吴雨进了汤波的办公室坐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只几口办公室里便烟雾缭绕了,俩人就像坐在庙宇里的罗汉。

  汤波终于忍不住跳起来,一手捂着嘴咳嗽,一手不停地挥舞着烟气。“咳、咳,兄弟,咳,你能不能少抽点儿?咳,咳,要熏死我你才开心?”他嫌手扇不起作用,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又扇。“咳,我可不想早死,咳,我还没结婚呢。咳,男人不结婚,白在世上走一回。咳咳咳。”

  “我心烦。”

  汤波长啸一声,“心烦?那好办啊,今晚你就在我这儿,兄弟用我的蜂窝煤给你摞一座147米高的塔,比埃及最高的金字塔还高米呢,把它点着,然后我陪你去见老马。”

  “你笑我呢。”

  “笑你?”汤波鼻子里哼了一声。“到时侯是人家笑我俩呢,别以为死了会有人给你立碑写传!”

  “我心烦不是为这事儿。”吴雨拧开酒瓶,从茶几下取出杯子,连倒三杯喝了。“你坐下,坐下。”

  汤波坐下。

  吴雨又倒了一杯酒喝下。“我的一个学生,才6岁,却得了不治之症。

  汤波一拍大腿叫道,“死了?”

  “得了‘肌肉营养不良症’。”

  汤波“蹭”地一下跳起来,一步跨到床边卷起褥子,跪在光床板上翻着一张张报纸。翻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张报纸又跳又叫,“找到了,找到了,吴雨,你看看,是不是和你学生得的一样的病?”

  吴雨将信将疑,接过报纸读道,“‘病魔缠身,6年站着上课考高分。身患肌营养不良症的苑鸣担忧:能否圆大学梦?刚一见到苑鸣,记者简直难以想象这种极为罕见的疾病怎么会降临在他的身上。这是一个充满朝气、身体壮实的男孩子,只是当他扶着墙壁,蹒跚着往家里走时,才知他行动不便……’”他读完把报纸叠好装进口袋。

  “你干什么?”

  “你铺床哪缺一张报纸,这张送我了。”

  “你要它干什么?”

  “送给我那位学生家长,让他好好瞧瞧,人家苑鸣高考都能考715分,他不能对孩子失去信心。”

  汤波嘴角露出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狡黠的笑,边撕瓜子袋边说,“送你可以,瓶里的酒你要把它吹了喇叭。”

  吴雨也没犹豫,挽起袖子,拿起茶几上的酒瓶仰头就喝。

  汤波吃着瓜子笑着,突然不笑了,一把夺过酒瓶看着瓶里已经不多的酒厉声说,“你疯了,我是和你开玩笑呢你当真了?”

  吴雨两手在嘴边扇着道,“不多不多不多,我现在的酒量喝一瓶也没事儿的。”

  “哎,”汤波把酒瓶放在地上,“这种喝法最伤人。”他起来把床铺好说,“你睡觉吧。”

  吴雨轻轻地拍了几下脸,“没事儿,没事儿,我一会儿还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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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写小说。”吴雨站起来准备走。

  汤波把吴雨按在沙发上。“不行,今晚你必须在这儿。”

  吴雨要起身,汤波使劲儿按住,他顺手操起地上的酒瓶,瓶里的酒全倒在了地上。他提着空酒瓶,“你松手,不松手我就往你头上砸!”

  汤波松了手道,“行,你回,但你听我把话说完。”

  吴雨把酒瓶放在地上。

  “昨天十二点的会主要说这学期期末考试统考,还要根据学生的成绩给老师定等级。分三等,前面的定为A级,中间的定为B级,最后的定为C级。C级老师今年年终不发奖金,如果连续三次被评为C级老师,那就背上被褥回家。”

  吴雨站起来骂道,“狗日的,这群王八蛋,国家明令禁止给学生排名次,他们这些王八羔子却给咱们定等级!”

  “心里有气儿也没办法,只能伸头让人家砍。”

  “狗屁!老子就不怕他们!”吴雨愤愤地出了门。

  喝醉酒的人就是怪,再怎么糊涂总能找到自家门。吴雨一步三滑地爬上山,开了几次才把门打开又想上厕所。进了厕所撒完尿提了裤子出来跌了一跤,努力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

  刘倩或许在外婆家里听到了响声,开了门出来,天黑,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凑近一看吓了一跳,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吴雨拉回学校。

  吴雨在灯光中睁大眼睛看着晃动的倩影,全身的血液要开了,一把抱住刘倩在她耳边低语,“是你,真的是你!”

  刘倩开始还在挣扎,但吴雨越抱越紧,她不了,闭上了眼睛。

  吴雨喘着气说,“李斯扬,李斯扬,真的是你吗?”

  刘倩一把把吴雨推倒在床。

  吴雨想起来,但全身瘫软,只低低喊,“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刘倩没忍心离开,轻轻说,“我没走,我去给你倒水。”她进了厨房,一看锅碗都是脏的就动手洗了。洗完倒了一碗水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帮吴雨脱掉鞋盖好被子离开了。

  天快亮的时候吴雨醒来,怎么也想不起昨天是怎么走回学校的,坐起来看见桌子上的那碗水上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才突然觉得自己的双脚已经失去了知觉。更令他惊讶的是做饭时看见锅碗都是干净的。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如汤波说的撞着女鬼了?要是一个善良的还行,要是一个既贪色又吸血的,我的妈呀,我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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