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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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4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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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箐嘴张大,呆了呆。“我?我?!”
    华嫣点了点头,满眼期盼。
    “我自觉无能做到此。不过,表姐将这事托付于我,我,我这厢且勉力一试。”文箐没想到自己要与她谈沈肇一事,却谈到了华庭的“抱负”上来。
    她与华庭交流得几句,试探了一下这个有“胆量”的男孩关于对江家的了解,发现华庭果然是对报仇一事念兹在兹。“表哥,你要下手,我来帮你。此仇不报,自是非人子所为,否则三舅必是死不瞑目。”
    文箐这话一出口,华嫣觉得表妹怎的也冲动了,这不是等于火上浇油吗?“表妹,你……”
    华庭却是迫不及待地出口道:“真的?!那太好了!我就晓得表妹最是好的,有胆有识!”华庭以表妹为知已,大喜。
    文箐恨不得掰下来他的脑壳看看,是不是黑子当日冲动的神经已经被老天爷移植到他头上去了。“不过,表哥,你我如何报仇?可有妙计?若只是图一条人命,便当是替三舅报了仇,不是太便宜了江家了吗?”
    华庭有些想法,可是确实他也只能想到杀人放火这些粗事来,现在听表妹说这般太便宜了江家,还算不得报仇雪恨,立时便好奇地不耻下问道:“表妹,你可有好法子?”
    华嫣阻止表妹说下去,这不是煽风点火助燃弟弟报仇的心念吗?
    文箐冲她笑笑,示意她莫急。“有法子。下下策是咱们买凶杀人,不管事成否,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旦事泄后,你我二人性命为了给舅舅报仇,似乎死不足惜,是不是?我弟弟文简伤不伤心,舅姆与表姐是不是伤心,咱们一概不论,是否牵连大舅二舅,我们不管不顾。到得牢里,被人恶打受刑,江家再收买差吏,非逼我们供认是受家中诸大人指使,到时再将沈家各亲戚都拉下牢中团聚……可好?”
    华庭听得这话,终于明白表妹的意思是讽刺自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言语激烈地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不会连累家人!表妹,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好个天真的华庭,根本是未经世事,不晓世道黑暗!文箐嗤笑了一下,道:“表哥当然可以报仇后一死了之。可是你要去报仇,家中诸人难道一个个都不晓得?到时有人揭发讦举为家人纵容所为,暗中指使,终归还是连累长辈……你一死,三舅姆还能独活?三舅姆没了,楫儿表弟让谁来养?江家再暗中害小表弟呢?”
    华庭哑口无言。他并不是白痴,文箐所言,不过是他一根筋发作时没想到,现下被提醒,却又是害怕得紧。可是,作为“男子汉”,被女人笑话,实是大耻,只是这个“女人”是自己很佩服的表妹,他还是没好意思发作。
    文箐不想揭他的短太过,否则伤了他自尊,忙又缓和语气道:“表哥,古语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家仇大恨,非弗平日男孩间打闹。就算是平日里打架,今日他打你一拳,明日你还他一耳光,后日他必再毒打你一顿,你再打回去……仇恨反复来往。故而,要么不出手,若是一出手就要寻一个良机,打得对方无招架之力,打得他胆气全无,不敢再报复你,见着你只吓得远远地躲着,生怕你再寻他晦气。你道,是不是这般?”
    华庭抿紧唇,拧着眉思考后,复抬起眼来,看向表妹。显然文箐所言,他是听进去了。
    文箐道:“与江家之仇,并非是‘父债子偿’这么简单。江家落井下石,故意造谣生非,使你们一家一夜之间由富变贫,家财尽空,这种事,焉能只杀一人便雪恨?自然也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需得让江家亦家破人亡,让其也尝尝家财尽没的痛苦。”
    华婧见表妹方才劝得好好地,突然又灌一桶油来,有些吃惊,看向弟弟,却只见得弟弟双眼睁大,连连点头,无比认同表妹所言。“表妹说得再好不过。为兄不是没想过,亦是恨不得食其肉炖其骨,让他家人也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只是……”
    “人单力薄,力有不逮,可是?”文箐激他道。
    华庭略点了个头,垂下头去。
    文箐道:“时机未到而已。表哥,卧薪尝胆,先生自是教得我们,焉能忘记这一则典故?忍一时之气,养上千日兵,备齐粮,置好武器,待得某时刻,便是东山再起之时。现下咱们财势不如江家,与江家去斗,不过是以卵击石;想去找衙门寻公道,却是无凭无据,谣言中伤导致家败,这个官司只怕也打不赢。江家所行之事,非为正道,总有一日,能让你我窥破其破绽。何必急于今日?难道是表哥怕心中仇恨过得些日子便没了痕迹,是以急急去寻仇?”
    华庭满脸通红,咬牙握拳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文箐道:“表哥既有志,何不徐徐图之,一网打尽?小妹能说的道理便也只这个,可是,此言并非泛泛空谈。”她说得唇干舌燥,抿了一下唇,舌在口腔内滑过上下唇后,方道:“表哥名下有山西煤山,若经营得好,只需过得几年,便是一大笔钱财。有了这笔钱财,再暗中与江家拼斗一番,自胜过现下以豆腐适刀之态。这就看表哥能否做到了……”
    华嫣这才知晓,表妹用了多种方式在给弟弟上了一堂课,心里十分感激,此时连连应道:“正是,合该这般才是!咱们到时与他江家拼个你死我活,就不信,这仇咱们三姐弟报不了!”
    华庭见姐姐与表妹十分激昂慷慨的样子,这才觉察到往日姐姐与姆妈对自己的百般阻挠,并非不想报仇,也并非是妇人之仁,原来她们是顾虑自己安危,实力相差悬殊,现下力求自保而已。他头脑中死死抱着报仇的心思不放,如今既有同盟者,立时松了一口气,又多了一份自信。“好!”
    文箐这时递了一句话:“加上沈肇与楫儿表弟,华庭表哥并非一人单枪匹马,三兄弟同仇敌忾,同心协力,此仇焉能不报?!”

正文304 敲打引误会:婚约作罢
    文箐当时不知道自己说过这些话对华庭有何影响,只是又管了一回三舅姆的家事,面对华婧的道谢,她生怕自己管错了。
    事后,嘉禾与文箐道:“小姐,方才我好似见到了江家少爷……”
    文箐吓一跳,说江家,江家就来人。江涛此来做甚么?要闹沈家的喜事,来寻晦气的?可是,好似华婧已出门了,并未有什么风波,一切顺遂啊。
    嘉禾无意中说了一句:“徐家二表小姐与沈家大小姐有几分像……”
    这话让文箐想到了当日偷听到徐娇徐妍两姐妹的对话,心里一惊。不过想想华婧都出嫁了,应该不会再与江家有何牵扯了。但江沈两家恩怨,却是不得不多加以关注。
    沈吴氏从华嫣嘴里得知外甥女再次帮自己劝说了儿子,心里很是感动。在等候华婧归宁的日子里,便拉了文箐到自家屋子,说了一箩筐的话。
    文箐那是忙着思考食肆的事,听得有一搭没一搭,有些话没往心里去。
    陈妈却私下里与文箐道:“听三舅奶奶话里意思,是想让华庭到四爷开设的书院里上学呢。”
    文箐当时没领会到沈吴氏这一层意思,听得陈妈这话时,有些恍然大悟地道:“三舅姆是要让华庭表哥走仕途?”
    若是这个打算,倒是说得通了。因为沈贞吉两兄弟虽然儒家与道家都有钻研,却以道家为主,在功名一事上很冷淡,八股文并不看重。而科举则是重儒学,最终以八股定胜负,华庭在沈家接受族叔所教,若是求功名,那肯定不成。沈吴氏又担心就近为华庭求个私塾,儿子那个性可能出外闯祸,若随了周家诸人一起读书,既能相互交流,同时更有人帮着盯着,一举多得。
    陈妈点了点头,道:“庭表少爷算数可是连小豆子都不如,帐册教得他好些时日,却是依旧看不明白。若三舅奶奶想靠庭表少爷来日打理生意,兴旺家业,想来是难。”
    文箐并不认为这点子加减数成什么问题,华庭或可能是没有信心,然后又被其他人多说得几句话,就更加以为自己算数不行罢了。又不是高等数学,矩阵求导概率多维向量各种定理定律甚么的,简单的加减多练习就行了。不过这话却不能这么与其他人说,她顺着陈妈的话道:“若三舅姆有意,大舅舅又是山长,华庭表哥到周家读书轻而易举。”
    “小姐,这事儿也……细说起来,三舅奶奶是怕周家说嫌话,舅奶奶意思是让小姐三爷打声招呼。”
    “这个不成问题,三叔并不排斥亲戚往来,定然应允的。”文箐不以为然地道。“就算城里周宅其他人有话说,三舅姆那厢要是怕人言,大不了我让文简也从周宅中搬出来,在自适居另择先生,邀表姐表哥与我们同住,这样彼此都能照应到。”文箐说这番话时,另有打算,以前也曾经动过类似念头,如今得陈妈这一提,立时思维便散发开来,思谋着这事成与不成。
    陈妈没想到小姐想得这般远,劝了一句:“如此一来,少爷同小姐便是城里各家疏远了……”
    “远就远吧,只要不出什么是非来。再说,当时着急盖房搬家,本就是图着我们姐弟方便自在。我现下只一心想着好生经营绒衣与食肆,再不向三叔三婶他们伸手讨钱用,尽管那也是文简名下的。不向他们伸手,他们想管也管不得了我,我更是乐得自在,若那边有甚么话,我才不管呢,由他们去说吧,我只装作听不见就是了。”当然,要完全闹僵下去,文箐也不乐意。毕竟文简在周宅中或在周家族中,日后也还是需要堂兄弟们的支持,所以与各堂兄弟们之间的联系还是断不得的,得多往来,而与李氏邓氏之间的交道,她实在是希望减少,总被人算计,实在是不胜烦扰。
    “小姐,只是,我寻思着这事……”陈妈欲言又止,在文箐满脸疑问的表情下,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担忧。“沈家与咱们周家不一般。长房老太爷那边定是走仕途,四爷那边也一度是要考取进士的,如今家中又开了书字,显然到得少爷这一代,必然也是如此。”
    陈妈说说停停,文箐依然没听出来什么惊人之语来。因为这一切,都是非常明显的事实,在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来看,不过是就业不同罢了,不值得小题大作。“文简?且瞧瞧吧,能出仕则出仕,不出仕家中有钱财能让他安然过得一辈子,倒不怕。不过我还是想着弟弟能作个生员,好歹也算不辱没家中门楣。”
    文箐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虚伪,因为她并不认为一定要做官就是发达,但以周叙的思想,是盼着子弟能出仕的,所以她也顺着周家人的家风说下去。不过,有钱没势,确实得不到尊重,她当时还没有特别深的体会,她心目中文简的“出人头地”,不是巴望着弟弟成为达官贵人,但就象要考大学一般,希望弟弟做生员或中个举,就足矣。
    “老爷与夫人要晓得小姐这般替少爷着想,定然心安了。小姐,可沈家又有些不同。三舅奶奶让庭少爷出仕,与沈家大舅爷二舅爷这边却是不合……”陈妈听得小姐的话,很是高兴。但面对沈老太夫人对小姐的期盼,有事些她又不得不提醒,毕竟她现下也不是老守在小姐身边已经有是违昔年夫人的嘱托了。
    文箐觉得陈妈也太八卦了,大舅与三舅之间,虽然自己都叫舅,其实这中间两家不过是族亲罢了,各家的事,各家料理,互不干涉。故而,笑道:“这有什么合不合的,不过是人各有志罢了。读书不是好吗?”
    可是接下来,陈妈说的话,却让她心脏一阵猛跳,莫说笑,只怕连哭都来不及了。
    “可沈家三舅奶奶这处,既有煤山,又有杭州铺子,只怕经商这一事不会就此罢休。”
    “我瞧苏州沈家各房对三舅奶奶那厢虽也鼎力相助,却也有几分不露痕迹的疏远。夫人在世时,曾与我提及沈家的家风,沈家一度是反对小姐外祖父经商的……”陈妈见小姐并未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能再含蓄了。过两日自己便要离开苏州了,便没人提醒小姐,十分心忧。
    关心则乱,一时便将有些事全抖露了出来。“小姐现下又是做绒衣,又是开食肆,大舅奶奶打听小姐是否日后还要开油铺,显然这也是要与三舅奶奶一般,经商这一途,怕是……”她说得断断续续,十分谨慎地用词。
    文箐由起初的好笑,到一本正经,再到僵硬。“是大舅姆与陈妈说得甚么了?她不欢喜我这般?”
    陈妈长叹一口气,道:“小姐,钱财谁家也离不得,小姐聪慧,几无难事。可是,正如世间人有求学问官治世的,亦有读书只求明理的,还有不读书只愿钻营图利的……”
    “陈妈,你,你的意思是说沈家读书只求明理洁操守,若我开得铺面,便走了商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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