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39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次想放弃时,总是一种鞭策,一种安慰,什么叫相依为命?有时她深刻地体会到那种情绪。
  文箐挂念弟弟,盼着他早归家,可是他若早到家一日,却也是让文箐再度回到李氏的管制下过日子。这么想来,文箐觉得若是盼他们早归,自己似乎是受虐体质发作。
  李氏不在家,家中女人这面,只有刘太姨娘操持。文箐除了给她请一次安以外,并无其他交道,就连请安,在李氏离开之后没半个月也差不多算是免了。
  为什么呢?
  因为刘氏拿捏不住文箐。
  文箐有些反感李氏,但还不至于到厌恶的程度,毕竟李氏还一度帮过自己不少忙的,虽然她太爱钱了。可是刘氏,文箐只要一想到韦氏那次偷偷地在自己面前说过的一些话,再加上从陈妈嘴里听得的只言片语后,对刘氏是半分好感也无,只觉得自己莫要到她面前去,免得双方都心烦。故而,能避则避。比如李氏一离开,文箐去向刘氏请安,先时还相安无事,一日也不知叶子在厨房做甚么事,被鲍氏说了一顿,文箐也没管这些,咐咐叶子,除非她让你过去帮忙,否则别去她面前偷学做粥了。可是隔了几天,韦婆子却又闹到文箐面前,说叶子没个规矩,手脚不干净,索要甚么钗子。
  文箐不理睬她闹事的那劲儿,只道:“韦婆婆你自去办你的差事,我的人呢,我自管教便是了。”
  韦婆子气恨恨地走了。结果文箐去请安时,刘氏提道:“那些外来的不知底细的,还是莫要往家里带,索性遣了才落得清净。年纪小,又做不得事,你也是好心,竟养这么个人。”
  文箐听得,心中有几分动怒:大前年文筠因虱子被韦婆子挑唆闹得自己不安宁,韦婆子在宅中又大声放话,自己可是看在她是刘氏跟前人,是半点儿没说甚么;韦氏去年告阴状做那事也不地道,她也顾了份情面没吭声。她给刘氏一个帮长辈的留脸面,未曾说过一句半句刘氏跟前的人如何,本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下倒好了,本来家中没几人,这又开始有人寻事了。
  难道以为她这两年在李氏面前一团和气地周旋,宅中无人再训自己了,便以为自己是被李氏调教得没脾气,是泥捏的菩萨,好欺负?!
  文箐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太姨娘说得在理。只是,这事儿既说是手脚不干净,那是品行问题,也不能小视。不知家中是丢了哪样物事?”
  刘氏被噎了一下,这几年她与文箐之间,只过如了一两次,皆没占上风。原本以为这次拿捏到文箐的下人短处了,好好训斥一番,哪想到,对方竟是八风不动的神情,安然若素,既不道歉,也不愧疚,以而逼问起自己来。心中十分不喜徐氏生的这个女儿,太刁钻了。道:“她拿了鲍氏的钗子。鲍氏在我跟前侍候了这么多年,我自是知根知底的。那钗子还是我赏给她的。戴氏在扫院子时可是亲眼瞧得的。”
  她这话便是鲍氏是老人,品性如何自是分明,断不会凭白诬了叶子,更何况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好维护手下的人?文箐若是故意要维护,那便是违抗长者之意。
  文箐瞧了眼她身边的韦婆子,韦婆子眼观鼻,鼻观心,头似僵尸状。文箐不急不徐地道:“太姨娘这般说,显然是人证物证俱在的。真这般,那必然要送交官府的。否则小时偷针,大了便偷金。”
  刘氏转过头来,一双浊眼如死鱼眼,盯着文箐,提高了音量,道:“箐儿这是甚么意思?甚么‘真这般’的话,难道太姨娘这般年纪还与你打诳语么?”
  文箐慢慢起身,道:“太姨娘这话说得过重了些。箐儿是晚辈,太姨娘怎会在晚辈面前打诳语的?只是这事儿,却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想来太姨娘也是受了蒙蔽。我这里亦有一个人证,同样也是戴氏。”
  刘氏听得这话一时脑子有些嗡嗡响,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韦婆子。
  “太姨娘,不用问她了。我这厢说几句,你一听便知晓了。叶子确实去了厨房,却是鲍婆婆叫她过去帮忙照顾一下火膛。回来时,也确实拿了一支钗子,也确实是太姨娘赏给鲍婆婆的那支。只是,这钗子不是她偷的,而是她捡的。她捡到后,便找了我。我正好在写字,就说让她做好菜,再送来给鲍婆婆。只是,这菜还没做好,韦婆婆却上门来讨要,说是鲍婆婆丢的。然后当着我的面说叶子手脚不干净,我见她这番没问缘由就说这些话,想来她不过是替鲍婆婆着急所致,毕竟这钗子是太姨娘所赏。”
  韦婆子面红耳赤地道:“四小姐,那小女孩虽是你的丫环,只是你也不能如此袒护于她。明明是她偷的……”
  文箐冷哼一声,道:“韦婆婆,你可是真要争论下去?既如此,咱便在太姨娘面前说个是非曲直来。不如叫鲍婆婆一道过来,且问一声:这钗子是哪日不见的?”
  韦婆子道:“便是当日上午不见了。”说完,直觉不妥,又道了句:“谁会晓得到底是哪一日?这钗子放在屉中,不戴它,又未曾留意,自是不晓得。我这便去找鲍婆子来。”
  文箐却冷眼瞧着她道:“不劳韦婆婆大驾,嘉禾有脚力,走得快,这便去请鲍婆婆来。”
  文箐说这些话,半点儿没容刘太姨娘张嘴,故而让她气得胸口发疼:文箐这是存心气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啊!嚷道:“去叫来,去叫鲍氏来!”
  一会儿鲍氏来了,也说是当日上午不见的。
  文箐对刘氏道:“太姨娘,你看是否要叫证人戴氏呢?只是这人一多,嘴也杂了……”
  刘氏捂着胸口道:“你也省得?还叫甚么啊……”
  文箐不理她的讽刺,却对鲍氏笑道:“鲍婆婆真是好记性,戴氏那厢也说前一日还记得你老戴过呢。如此说来,这钗子就是上午丢的了?”
  韦婆子面色发紫,她自以为精心布的局,哪想到一个时间上的问题就被对方诘难住了。可是接下来文箐又说得一番话来:“就是记错也不打紧。因前一日我带着嘉禾还有叶子可是在自适居,到家时都黑了天,吃了饭便上床了。叶子总不至于半夜爬起来去变作鬼魂敲的鲍婆婆的门偷出来的吧?”
  人老了,忌讳谈鬼魂,文箐却一脸笑轻松自在吐出这两字来,可是其他三个人皆是一脸惊恐状。
  文箐不管不顾,继续道:“只是,那日上午,叶子却是在二伯母那边帮忙给二哥做点心呢,到得中午来,还是程娘子过去找了她过来,于是鲍婆婆便过去叫叶子看火,不是?”
  鲍氏不吭声。显然是默认了这事儿。
  韦婆子犹不死心地叫嚣道:“便是一早上她进的我们屋里……”
  文箐眼光锐利地削了她一眼,道:“婆婆倒真是能说。一早上起来,我所在小跨院的院门都不曾开呢,还是我要去学堂时,一开门,碰到了二伯母那边厨娘,叶子与她一道呢。难道是她们二人一起偷的?现下二伯母二伯父皆不在家呢,这厨娘,也遣了?”
  长房的人,谁敢轻易动得的?
  韦婆子面如死灰,刘氏狠狠地盯着韦婆子,又瞧向鲍氏,鲍氏辩解道:“可是我那钗子是真个那日不见的,韦婆子从叶子手上帮我要了回来的……”
  文箐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鲍婆婆,若真是这般,你可记得两句话:一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二是贼喊捉贼,知人不知心。我说这话也是有道理的。你不如想想:你的屋子在哪处?何人与你常相往来知你底细?旁的也不曾偷,却偷的这根钗子?连文铜钱也不曾丢吗?我若是小贼,必偷宝钞或铜钱,毕竟这个可是没写明姓甚名谁?作甚偷了东西还当着戴氏的面端详?这等子傻人也能作贼,能偷出来东西?不把自己偷丢了才怪呢。”她说完,又冷笑连连,只气得韦婆子与刘氏有气进,没气出。
  鲍氏瞧向韦婆子:“你……”
  文箐对刘氏道:“太姨娘,显然是水落石出了。叶子年幼,名声也不能这么坏了去。显然,我是不好带她再来给太姨娘请安问候了。”
  刘氏气得差点儿吐白沫,看着文箐走了,指着韦婆子道:“你做的好事!”一想到韦氏说是十拿九稳,她信以为真,哪想到文箐却是三两下就给抖了个底朝天。
  文箐说完这话后,却并没有就此罢休。她让嘉禾与叶子清点了一下衣物,便到前院去与周腾道别。
  嘉禾拦阻道:“小姐,太姨娘可是三叔的……”
  文箐知她关心自己,推开她道:“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今次不说,日后不晓得甚么时候了。”
  嘉禾有些着急地道:“可是,您这前去,不是要挨训吗?”
  文箐踮着脚尖,拍拍她的肩道:“三叔也不吃人。有时也还算讲理,就是爱瞪眼,爱起急,咱别去惹他痛处,只要莫向他讨要钱财,着意顺毛拨弄就好了。先挨一下训,我只作可怜,再夸他几下。放心,这事有七成能定。”
  嘉禾见小姐说得信心满满,仍是不放心,可自己又说服不了小姐,要是小姐真能让三爷同意,那就太好了。她赶紧跟上前去。
  “三叔,这几年承蒙您与三婶照顾,我,我……”文箐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周腾本在帐房与余春算帐,结果文箐来了,就说一番让他莫名其妙的话,一见她要哭,只觉得脑仁发疼。如今要说,这个家里,他最怕与谁打交道,那就是文箐。莫看文箐这两年似乎没再与李氏或他闹气斗嘴,可是打文箐归家那年年底闹出的几件事,牵连好些人来,到得分家时,明面上的他也没占到多大便宜,反倒是文箐不动声色,明着好象是她吃亏,可是暗里她却将北京那宅子弄到了手。事后他也醒觉过来,发现这个侄女果真如归家那晚她自己所言,自有一套理财的本领,才意识到倒是自己想得简单了。只是木已成舟,反悔不得。后来李氏与文箐不时小小地斗了好些次,李氏就没占着甚么上风,而他更不能出面,否则就是以大欺小了。上次,暖房一事,文箐是借邓氏激愤之词说搬就搬,结果让四弟周同与四弟妹之间大闹一场收尾。虽然最后大家说先暖房不提搬走一事,文箐也是“听话”地回来住了,可是这搬走,是早晚的事了。不过是大家相互面子上好看一点,寻个适当时机罢了。
  故而,在他心里,这个侄女就是一头初生的牛犊子,一旦遇到了事,就变成一头尾巴上浇了油被火烧的怒牛,敢冲敢言,不管不顾,胡来一套,一不小心就烧了全家。
  此时,周腾让余春下去,按着太阳穴,耐着性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文箐抹了一下泪,抽泣一下,道:“韦婆婆非诬我手下丫环手脚不干净,偷了鲍婆婆的首饰,太姨娘非让我遣了她去。”
  “其中有假?总不至于她们二人对付你那一个小丫环吧?。遣了便遣了。”
  文箐抬头,梗着脖子委屈地辩解道:“就是假的!要是真有此事,我二话不说,莫说遣,而是直接请三叔帮忙将她捆了送到衙门里去了!”
  周腾吓一跳,道:“送甚么衙门?些须小事,你闹得又是风又是雨的,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三叔只说送官便是让人看笑话,可是这明明好心捡了钗子归还失主,却凭白被人说成是作贼,不更让人看笑话吗?这要是我遣了她去,若别人问得原委,谁晓得又会如何说咱们周家内宅如何?就是,就是再有人借题发挥,会不会被人说成是侄女儿我背后指使的?”文箐说得委委屈屈,含着泪,一脸隐忍状。
  周腾虽然说这事还有些摸不清头脑,可已然有五六分明白这事必然是当真了。“这事,且得查清了再论。既然韦婆子说你丫环品行不良,你又说她未曾偷得,是与不是,我且去问个明白。”
  “三叔要问的话,只需问太姨娘便是了。方才我已在太姨娘处问得个水落石出了。”
  “既已清楚了,便作罢。你还待如何?”周腾一听是姨娘的事,脑袋更痛了。挥手让文箐下去。
  此时他是生怕文箐不肯放过此事,非拉他到姨娘面前评判个是非曲直,那可如何是好?子不言父过,同样,姨娘的错处,他如今更不敢指摘。韦氏他不能遣,那只能赶走文箐的丫环,若是文箐要死要活的闹大了,依她脾气,必然闹得满宅人尽皆知。而此时,长房一个人大人也不在,到时谁晓得会怎么说他们母子?幸好,这次她见好就收。
  文箐却没动,这两年,没与周腾再冲突,可有些事还是得请示周腾,便要过不少交道,故而对付周腾,她更懂得不能一味地硬来,可更不能一味地退让。“三叔,既然家里连一个婆子都如此不待见我与我的丫环,我也没法厚脸皮呆下去,不若搬到阳澄湖去!”
  周腾一听,恼火地道:“你搬出去?这让外人怎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