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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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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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望了一眼白雪,见他满面自信,心里微叹一声,取过瓷瓶拔出木塞,瞬间,一股奇异之极的香味自瓶中袅袅升起,撒满整个混蛋窝。
  白雪面色一滞,闭目快速道:“山西汾酒……最少有十年了,龙岩沉缸酒?也是八年左右了……还有泸州老窖特曲……这酒差不多有十余种……”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来,忽然道:“胡闹,哪有人将这些名酒全部堆砌在一起的,简直是暴殄天物!”
  “哦,是吗?”老人道:“阁下的鼻子看来并不比舌头差,只是一闻已能够认出这是十余种的混酒。”
  白雪睁开双眼道:“这是阁下配制的?”
  老人道:“不错。”
  白雪道:“世上岂有这等胡乱混的,要知混酒多一分味重,少一分不足,寻常能够混足五种已是难得之极,岂有这样十多种一起混上的。”
  老人道:“少年郎切勿焦躁,你还没喝,又怎知不能呢?”
  白雪自瓷瓶中倒出一小部分在杯中,但见酒色琥珀,望之浑然一体,竟不见一丝一毫的裂缝,要知寻常混酒,若是分量不和,味道不一便极易出现一道道缝隙,犹如美玉裂纹,价值自然也就大跌。
  可这杯酒浑然天成,完美之极,这样的一杯酒居然是如何制作出来的,白雪略带疑问的浅尝了一口,只这一口,他再次动容,喃喃道:“共十种名酒,十个年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人道:“十种名酒,十个年份,十年才能酿成的良酒,阁下一口,可曾想过这正是十年来的酿酒人的汗水与心血。”
  白雪叹道:“的确如此。”
  老人道:“既然如此,你可曾认出这究竟是什么酒,能说出几分?”
  白雪又喝了一口,闭目不语。
  他任由这美酒在自己的口腔内各处流转,所谓分工细致,一个懂喝的人也要清楚的知道什么样的酒该走舌头何处的味觉,这舌尖最为甜味兴奋,舌头两侧前部最易感受咸味,舌头两侧后部易感觉酸味,舌心对鲜味最敏感,近舌根部位易辨苦感,只是这酒古怪,五味俱全,实在不知该走何处,白雪只能任意游走,层层分辨。
  他仔细捻转许久,忽然一招手,老板娘又取过一个杯子送到他面前,白雪低下头,吐出口中醇酒,抬首望上空,面色凝滞,久久不语。
  老人也在静静的等待着他。
  良久,白雪开口,忽然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相思酒,十年相思,寸寸成灰。”
  相思酒,相思如水,抽刀不断,相思如酒,浇愁更愁。
  白雪缓缓道:“所谓相思酒,古井贡酒打底,初期其色清如水晶,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其后每一年加入一份醇酒,等待相思之人归来,五年不归等五年,十年不归等十年,这杯中有十种不同的名酒,看来这相思已有十年。”
  老人面色不动道:“不错,你终于不负帝王舌之称,倒是能够认得出来。”
  白雪道:“惭愧,在下也只是听说过这种酒,从未尝过,只因这酒从来只有伊人为良人所酿,也只有这所等之人才能喝……”
  没有谁会将这种人拿来卖,所以买醉的人也自然不能喝到这份情谊。
  老人道:“哦,雪少风流满天下,难道就没有一个伊人守候吗?”
  “守候?”白雪的眼中浮现出那个巧笑倩兮的身影。
  “阿雪,你十年不来,我等十年,二十年不来,我再等二十年,只求你别剥夺我等待的权利……”
  “是她吗?”


第170章   蝶恋花机
  他是蝶恋花,第一眼见到秋千上她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这只蝴蝶再也不愿意飞舞了,他只愿静静的停留在她的花蕾间,嗅着她的芬芳,无时无刻的感受着她的温暖。
  可惜,风雨骤来,来的比他想象的猛烈千百倍。
  十年的相思酒,她可曾为他酿造这种酒呢?
  那是一个夕阳。
  “阿雪,太阳要落山了。”
  “一旦太阳落山了,我们便要分开。我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黄昏的秋千架上,没想到我们最后分开也是在秋千架上。”
  “是。”
  “阿雪,我……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你要走我可以等,十年,我可以等,一辈子,我也愿意等,我只求你不要剥夺我等待的权利。”
  “阿雪,我一直都是个很笨的女孩子,我也想要什么都不用自己去想的依靠一个人,可是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我拼命的想,拼命的想,我怕从你眼中看到失望,可是阿雪,我真的很笨的,你不要我了,我就什么也不会了,我就只会等。”
  “无论多少年我也愿意等你。”
  “如果这一辈子不行,我就等下辈子。”
  “阿瑶生生死死都只会喜欢阿雪一个人。”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尘事如潮人如水。
  白雪目中隐露的痛苦慢慢藏起,他幽蓝色的眼珠子包涵了多少的痛苦和哀伤,谁也不会明白,他缓缓道:“我这样的人难道也配会有人守候吗?”
  老人道:“女人不过是累赘,成大事者必须无情,女人会拖累了前进的步伐。”
  老板娘冷笑道:“若没有女人,又何来的男人,这天下孤阳不长,这等简单的道理难道真知灼见的阁下也看不明白吗?”
  老人道:“笑话。”
  白雪叹道:“两位各有各的立场,切莫再说了,我等还是继续赌局吧。”
  老人厉声道:“不错,你可以说了……”
  白雪道:“总共十种酒,其一,山西汾酒,年份十年,其二大同凤凰归,年份九年,其三河北宁军香,年份八年……其十苗域虫吃,年份十一个月……”
  他不仅仔仔细细的说出了十种酒,更讲明白每一种酒的年份,这么简单的一小口便能够辨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可见风流之子白雪的名声并非是浪得虚名。
  寂静,四下死一般的寂静,在场没有人会想到白雪居然能够真的说出这般清楚仔细,要知这混酒极难,可要说知酒更是难上加难,常人能够三混分辨清楚已是了不得的本事,何况是这十混十年不同的酒,这条舌头果然是人间之皇,无人可及。
  老板娘“咯咯”笑道:“雪少说的可有不对……”她虽然问可有不对,可那口气早已是认定了白雪绝不会有错,事实上白雪的面上也是充满了自信。
  这是他的天赋,上天赐予的禀赋。
  老人沉着脸道:“不错,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老板娘道:“既然如此,这一局却是谁胜谁负?”
  老人叹道:“老朽愿赌服输,此局自然是老朽输了……”
  老板娘道:“既然阁下已经输了,那么早点开始第三局,也好叫你输的心服口服!”
  白雪忽然道:“且慢。”
  老板娘不解道:“为何?”
  白雪已经赢了,他还不开始第三场却是为何?
  老人冷冷道:“他是想要问出这酒中的真正奥秘。”
  这酒还有什么奥秘?
  白雪道:“还请老人家指教。”
  老人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白雪笑道:“老人家既然愿意取出此酒,自然也不怕被人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何况这本不是什么秘密,我也能大致猜到……”
  老人道:“哦?你能猜出来。”
  白雪轻轻的转动指间的酒杯,闭上眼慢慢的细闻那其中的滋味,他用一种低沉沙弥犹如梦喃的声音在这个神秘的混蛋窝里缓缓的说着。
  “这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不过是第一年放下三分之一坛的,加以一些秘法酝酿浓缩藏于密处,等第二年再加入三分之一坛的,继续以秘法储藏,只要能够掌握好这其中的浓缩比例以及醇酒浓度,加上酿酒人的细心照料,要想做到这一酒十滋味,相安不相扰层层入口犹如钱江潮之连绵不绝,仔细想来也并不是不可能……”
  老板娘怔怔道:“世上竟有这等秘法?”
  白雪道:“以往在下也是不信,可今日事实俱在眼前,我不得不信。”
  他说完目不转睛的望着老人,这个神秘莫测的老人。
  老人任由着他望了很久,终于叹道:“如果阁下肯将对酒对女人的心思花上一半在武学之上,那么,放眼天下,何人还能与君抗衡。”
  白雪爆笑道:“老人家说笑了,这人生在世,朝露苦短,朋友第一,玩乐第二,你看这世上多少痴人每日苦苦修行,强求不得,可曾想过即便有盖世武功,百年后不过也是一捧黄土,何不如我逍遥半生,快活一时。”
  老人轻轻的捏着自己的眉头,似乎很是被白雪这番话语气到了自己,他厉声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白雪道:“江山又能如何?”
  老人忽然道:“阁下难道当真开心快乐吗?你这些年受到的苦难道还少吗?如果你拥有了自己的铁桶江山,那么又何曾会被人追杀千里,逼出雁门关,十年后处处受制,步步杀机,这一些难道还不足以给你足够的教训吗?”
  白雪眉头一挑,左手已大张如蒲扇往老人脸面抓去,老人右手食指微抬笔直放于自己鼻尖位置,正对白雪掌心“内劳宫穴”位置,白雪冷哼一声,变抓为刀,左手如刀快速斩切老人颈部动脉,此处动脉为人体最为损伤也是供血极重要之处,若是受损,人立即晕厥。
  白雪变招快,老人更快,早已变招再次竖起一指在颈侧静静的等待着白雪自动送上门来,白雪再变,可每次都被老人快上一步,老人似乎可以预料到白雪的起势变化,每每在白雪招式到达之前做好准备,看似轻描淡写,可实际上却是凌厉之极,杀机如潮。
  这老人的武功之强远远超乎了白雪的想象,他心中一惊,收势坐回自己的位子,冷冷的望着老人。
  老人也冷冷的望着白雪,他一直只是被动防守,白雪不出招,他也不再主动攻击。
  白雪道:“阁下究竟是何人?对我一再说出奇怪话语,还能如此熟悉蝶恋花的招式,能够制我先机。”


第171章   拜月医姬
  老人道:“这世上并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阁下要想知道答案,最好还是能够赢了老朽第三场再说。”
  白雪厉声道:“天下间熟悉蝶恋花的人不过超过五人,其中能够掌握我出招之机的只有两人!”
  这两人是谁?!
  老人忽然发出一阵嘶哑的大笑,他的笑声断断续续,犹如临死之人用百年人参从阎王爷手里强行夺来的最后一口气般,他用这种难听的笑声笑了一阵,终于道:“坐井观天!这个天下又岂是你所能随意论谈的,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蝶恋花虽可算一方秘技,可也不是冠绝天下,老朽懂得又有何奇之有?”
  白雪大声道:“不可能,当年家师说过,蝶恋花乃是专门为我量身所创立的一门绝学,常人根本无法修行,能够懂得已是绝不可能之事……”
  “你……”老人忽然全身微微一震,他第一次不再那么的冰冷,昏瞽的脸上也第一次有了一些的人的情感,他轻问道:“你还称他做师傅?”
  白雪用一种很奇怪,很忧伤的目光望着老人,带着一丝哽咽的口吻说道:“他在我心中永远都是白雪的师傅,十四年的养育之恩,白雪一日不敢忘记。”
  老人低沉的“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白雪道:“我知道,我们三人做了很多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情,但是我敢肯定,在春少和歌儿的心底最深处,师傅永远是师傅,这一点绝不会变。”
  老人喃喃道:“难得你还念的旧情……”
  白雪急声道:“他虽然看似无情,可总也是对我很好的……”
  老人忽然一扫面上软弱的表情,目光如刀犀利斩在白雪面上,喝道:“可惜,你这般话他永远也听不见!”
  白雪笔直的身子缓缓软瘫靠坐回位子后背,道:“我本也没想过要让他听见,他注定是一个孤独的人,这样的人一生无情,命如泣血……”
  老人厉声道:“不必再说……”
  白雪也喃喃道:“的确不必再说了。”
  老人道:“很好,既然不说了,那么老朽便能开始第三场的赌局。”
  白雪道:“在下也认为极好!”
  这个老人实在古怪之际,他怜惜天地万物,却对自己要求绝情断义,这道理看似矛盾,其实也能解释的通,所谓大音希声,大爱无疆,这便是天道,天道的爱广博无边,此时个人的得失早已不再计较之中。
  话已经说尽,古语云:话说不可说尽,否则缘分势必早尽。
  此时话已经说尽,他们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缘分,没有缘分,只有赌局,一颗心与一层皮的赌局。
  赌局到了第三场,一胜一负。
  第三局决定了一条性命,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无论谁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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