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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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集-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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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见白雪竟然答应这样的条件,急道:“雪少?”
  白雪道:“多谢老板娘关心,在下自有分寸。”他给了老板娘一个温暖而自信的微笑,才继续道:“在下曾经去过广东住过一段时间,也算是吃过一些稀奇古怪之物。”
  “那边最好了。”老人道:“还敢烦请老板娘上一盆火锅,要毛肚火锅,一定要四川香辣味的。”
  火锅并不为奇,白雪在等。
  老板娘深深的望了一眼白雪,亲自走向后门转过柱脚出了厅去,不一会儿,已捧回一盆烧的火热冒油的火锅,表面红油浮着尖椒,看着倒也是诱人之极。
  火锅上了赌桌,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铁铜质的锅下,炭火熊熊,锅里汤汁翻滚,白雪吸了一口热腾的白气,喃喃道:“这毛肚火锅以厚味重油著称,这汤底一定要郫县辣豆瓣、永川豆豉、甘孜的牛油、汉源花椒,否则味道便差了,而且牛油一定要早下锅去敖化,待成了酱红油诸料齐下,那股香气便立即扑鼻而上……”
  “阁下很懂得吃。”老人道。
  白雪道:“略懂的一些。”
  老人又道:“那么,吃这样的火锅要喝什么样的酒呢?”
  此言一出,白雪立即大皱眉头,连连挥手道:“这等极品火锅绝不能喝酒……”
  老人讶然道:“不能喝酒?”
  白雪连声道:“绝对不能,毛肚火锅烈火熊熊,而酒性也是干烈,两者两和一来伤味,二来伤身,万万不可!”
  老人道:“那该喝什么?”
  白雪叹道:“可以配一点夏枯草茶倒是不错。”
  老人道:“夏枯草?”
  “不错。”白雪道:“此物有明目清肝火之效,正可破火锅炎上之热性,况且其味微苦,倒也能在辛辣之下提味养神。”
  老人抚掌叹道:“若要论吃,老朽甘拜下风,单凭这几句吃食调配,便能看出阁下深得阴阳调和之道,可惜……”
  “可惜,我们今天要赌的不是懂吃,而是敢吃!”
  敢吃?这世上千难万苦为一死,吃又有何难,白雪也曾经吃过各种奇怪的烤虫,吞过活物脑汁,甚至吃过一种叫做“三叫”的菜。
  白雪道:“哦?”
  老人道:“懂吃的人未必样样都敢吃,常见一些的如禾虫,龙虱之物不过一狠心便谁都敢吃下,再厉害些的如三叫,也不外如是……”
  老板娘突然问道:“禾虫、龙虱我知道,可这三叫却是什么,为何会有这般古怪的名字?”
  白雪叹道:“所谓三叫,实质是将刚刚出生未进食的透明小老鼠活生生放于桌上,此时眼未开,取特质上头木质下头铁制的滚烫筷子去夹,只因筷子滚烫,夹的过程中小老鼠被烫着了,当然‘吱’地叫一声,此为一叫……”
  “呕……”老板娘只听了一叫,便已经觉得腹中难受,面有苍白。
  白雪道:“你还要听吗?”
  “要。”老板娘强撑着说道。
  这便又是女人,越是害怕越是要知道,可有些事情知道远远不如不知道,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偏偏越是聪明的女人越是不明白。
  白雪继续说道:“沾调味汁也是有讲究的,所谓二叫关键便在此处,寻常人不懂随便点沾是不会叫的,要用头去沾汁才会叫的,只因小老鼠被呛着了,这样一来,小老鼠喝了一肚子的调味汁,一叫也便表示就充分的入味了。”
  人何其残忍,这等吃法又是何等之可怕。
  白雪继续说道:“第三叫便在入口咬的时候叫,所谓三叫便来源于此,只因小老鼠方才出窝,身子干净,所以肉味鲜美……”
  老板娘终于受不了了,她急声道:“不要再说了……”
  老板娘再是风情万种也是个女人,女人听到这种东西总是会有天生的害怕,她本不该听的,可惜却全都听见了。
  老人冷冷道:“三叫也说完了,如今我俩赌局可以开始了吗?”
  白雪道:“请。”
  这一次白雪有些期待,他想知道老人会取出什么东西来,能比三叫更奇怪、也更有挑战。
  可当老人真的取出赌物时,他的脸瞬间惨白毫无血色。
  “这……这是……”


第168章   河车紫汤
  赌局在一开始便进入高潮。
  只见老人微颤颤的自怀中取出一物,放入烧的沸腾的旺红火锅里,白雪只望了一眼,早已面色大变,老板娘从未想过风采如白雪也会有这等失色的表情,不禁心生好奇,往锅中瞧去。
  但见红锅之中竟有一个初具人形的大头婴儿在火红如血的烈油中随着往上冒出的热泡沉浮,雪白的小胳膊已被烫的发红,面色紫青,更不经意间望见它泛着白眼的死睛,竟似有说不出的诡异,这种东西即便是瞧上一眼便已觉得腹中有如刀绞,更无论将之食下,老板娘倒吸一口凉气,腹中隐隐作痛,她强忍住惊道:“这……这……这是什么……”
  白雪面如玄铁,沉声道:“这便是所谓的紫河车……”
  紫河车,即人胞衣为健康产妇娩出之胎盘,母体娩出时为红色,稍放置即转紫色,故称紫河车。
  此三个字一出,已有人受不住“呕”一声狂奔出门外吐泻不止,老板娘再瞧了一眼这锅中之物,也是一阵阵的恶心,却道:“这分明是死婴,并不像是寻常的胎衣。”
  白雪道:“有书记载:儿孕胎中,脐系于母,胎系母脊,受母之荫,父精母血,相合而成。虽后天之形,实得先天之气,天地之先,胚胎将兆,九九数足,胎儿游万里天河,故称之为河车,只可惜世人大多自欺欺人,不愿口食真婴,以胎衣代之,犹如心包代心病一般道理……”
  老板娘道:“真正的紫河车是婴孩的身子?”
  白雪道:“不错,胎衣虽有功效,可大补之力毕竟不如真婴,用之寻常人食用倒也是足够了。”
  老板娘颤声道:“这……岂非是食人?”
  白雪叹息一声,忽然厉声道:“阁下这婴孩眉眼俱全,已是九月有余之象,要取出此物,妇人性命必定不保,如此做法,岂不怕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吗!?”
  “报应?”老人裂口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他昏暗的眼角闪烁着魔鬼般的光芒。
  “阁下生具龙凤之姿,自命不凡,也算是见识超群,可何曾想过这天道无情,强者独霸!若要说报应,世人万千,食尽万物,要知人食麋鹿,麋鹿有母,母何其哀?人食花草,花草何罪,亦是有灵……”
  他越说越激动,垂死之躯竟欲挣扎站起,摇摇欲坠,但见他双手如鸡爪强硬撑住桌沿,居高临下质问白雪道:“且看着天下万众,无不以一己之私欲强加于万物之上,恃强凌弱,任意肆虐百道,又何曾受过半分报应之说?”
  “如今阁下见一与自己模样的婴孩翻滚油锅之中,便觉义愤填膺,恨不得将老朽先杀而后快,这有岂非是掩耳盗铃,可笑之极。”
  老板娘喝道:“狡辩!人又岂能与那些无知蠢物相提并论,人怎能煮人而食?”
  老人狂笑道:“这便是人之丑陋嘴脸,人食万物理所当然,万物却不能食人,完全是狗屁!”
  老板娘喝道:“你……疯子!”一甩长袖不再理会。
  老人冷笑不语,只是盯着白雪望着。他这话中的思想已是超越了当时人们的接受能力,在那个时代,民智还未大开,人食百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又何罪之,可白雪毕竟不是蠢夫独物,他能够听得出老人残忍如利刀的荒唐话语背后所隐藏着热爱万物自然的伟大感情,这种感情正和儒道的天人合一,万物共舞的大境界,想到这里,白雪叹息道:“老人家教训的是,白雪谨受教。”
  老人啧啧笑着坐下,缓缓道:“既然如此,你便吃了这东西吧……”
  吃人!
  这锅中所煮之物已然成型,白雪如果此时吃掉它无疑与食人肉、喝人血,在荒年的确有地方易子而食,可当真这么一盆东西摆在白雪面前,他的腹中也有鼓鸣,隐隐作呕。
  老人道:“吃下它,你便赢了,否则便是未战先溃,这第一局老朽便要笑纳了。”
  白雪叹道:“老人家体弱,何不进食此物以为大补呢?”
  老人道:“这的确是我想用来给自己配制归元丸的最重要一味药材,不过今日机缘巧合下便送给阁下,还望笑纳……”
  白雪苦笑道:“倒是在下有福了。”
  老人道:“有福也要能够抓得住才是。”
  白雪再次将自己的右手去抚摸脸上的血斑,那里曾经光洁如玉,如今这幅鬼脸完全是拜一个他最好的朋友所赐,甚至是他的右手,他的一生,也都由一个人而改变。
  他沉默很久,混蛋窝外晴空如洗,海鸥翱翔,层层惊浪拍在破碎的海岸线上,也拍在了白雪的心里,一声声,一阵阵的拷问着白雪。
  良久,他终于开口。
  “老人家话说的有理,在下也很是惭愧……但是……”
  “但是你不能……”老人抢先道:“你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不错。”白雪道:“在下实在过不去……”
  他这话一出,无疑承认了自己的失败,第一局出师未捷,徒然折了一段士气,可老板娘的脸反倒是齐和了不少,她虽然希望白雪赢,但绝不是靠食人来赢的赌局。
  “可惜……”老人叹道:“阁下武功智慧俱高人一等,可总是差了一分狠劲,大抵枭雄都有一股常人没有的狠辣劲,这股狠劲不仅仅是对别人够狠,更要对自己够狠。”
  白雪不狠,也自然不是枭雄,可这也正是白雪可爱的地方,他若是吃了这只婴儿,那么,他也便不再是白雪。
  不再是一遇白雪误终身的白雪。


第169章   相思醇酒
  “可惜……”老人目露失望之色。
  他赢得了第一场赌局,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相反充满了失望和叹息,他似乎更希望白雪能够对自己够狠,能吃下那个紫河车。
  白雪自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道:“老人家可惜什么……”
  老人道:“生死之局,你如此儿戏便输了头阵,实在是可恨!”
  白雪道:“有赌不为输,况且三局两胜,方不过第一局,胜负还早……”
  老人“哼”了一声,不语。
  老板娘冷笑道:“能吃人肉也算是本事?”
  老人厉声道:“狠时能狠,忍时能忍,这种人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白雪你致命的一个缺点便在于此,是以才成不了大事,也单论这一点,便是万万比不上阳春!”
  他仰首,目光如潮,悠悠道:“此时唤作是阳春,他绝对毫不犹豫的就吃了。”
  白雪眉头一挑,问道:“阁下究竟是谁?”
  老人目光如鬼,道:“你不是想剥下我的皮吗?赢了这赌局便能剥下这层老皮看见我的真面目了。”
  白雪道:“好。”
  老人道:“但愿接下来,你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白雪道:“是吗?”
  老人冷笑道:“阁下若是输了,老朽必要你付出终生难忘的代价。”
  白雪道:“请吧。”
  第二局。
  老人道:“第二局,第二局赌的是喝。”
  白雪道:“喝……喝什么?”
  老人道:“儿须有名酒须醉,江湖儿女喝的自然是酒。”
  白雪道:“喝酒?”
  老人道:“不错,喝酒。”
  白雪道:“喝什么酒?”
  第一局的吃已经是极尽人间之丑陋,那么第二局的喝呢?
  会是人血,还会是什么?
  老人再次从他宽大的袍子下面取出一物,放在桌上,他那挤成一堆的皮肤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的东西藏着。
  白雪定睛一看,却是一只扁扁的瓷瓶,色泽暗淡,朴实无华,顶端紧紧的塞着一个橡木塞子,透不出任何气味出来。
  白雪道:“这是……”
  老人道:“这一局便是赌你尝尝这是什么酒,有多少年份?”
  白雪道:“就是这么简单?”
  老人道:“就是这么简单。”
  老板娘忽然道:“这酒莫不再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老人道:“是与不是,一尝便知,何须多言?”
  老板娘道:“这!岂非不公平之极!”
  老人冷笑道:“世事大多不公平,何必大惊小怪。”
  白雪面色如常,他左手取过瓷瓶,放在掌中转动着看了几圈,忽然冲老板娘笑道:“还烦请老板娘为我取下木塞。”
  老板娘迟疑道:“你……”
  白雪一扬右手的白布护腕,苦笑道:“在下右手无力,这种事情很难做到……”他见老板娘面有难色,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又道:“凡事可一不可二,上一局既然是秽物,这一局自然不会再出这般东西了,没事的……”
  老板娘望了一眼白雪,见他满面自信,心里微叹一声,取过瓷瓶拔出木塞,瞬间,一股奇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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