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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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楚晴-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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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最后附了她的名讳,沈琴。
  想到沈琴瘦弱的身子,细如竹竿的手臂,还有青筋暴露的手背,楚晴油然升起几分怜悯之心。
  沈在野在翰林院任职,每天需要上衙,家里只沈琴跟同样生病的娘亲,恐怕她的日子比较寂寞。
  楚晴决定写点有趣好玩的事情,虽让半夏研了磨,铺开一张澄心纸,写上次生病,楚晟送给她一摞子各式飞虫花样,她打算都绣出来的,但是身边人无一同意;又说她有支虫珀簪子,专等着夏天到来才戴;又写暮夏学认字,每次写呱呱落地都会说,婴孩生下来都是哇哇啼哭,哪里像青蛙似的,呱呱地叫。
  洋洋洒洒写了四五页,才吹干墨,用信筒装了。
  想一想,把自己先前绣的几个香囊荷包找出来,那些花草的没什么意思,就挑了只自认为绣得最逼真的螳螂捕蝉荷包,把虫珀簪子放进去,然后寻了点杂七杂八的东西一道用匣子盛着去找楚景。
  王氏铺了满炕的布料,正俯身裁剪着什么,看布料与尺寸应该是楚景的衣裳,一身灰蓝色苏绫布的,一身是月白色锦缎,但都不是夏天能穿的料子。
  楚晴好奇地问:“嫂子是做春裳?府里不是早就发了?”
  国公府的下人一年有四身新衣裳,而主子则是每季添置四身,至于有额外想做的,自己拿着料子到针线房就是。而今年春天的衣裳早在二月中就缝制好了。
  王氏笑着解释道:“是秋天穿,夏天天热不爱动弹,这会把秋裳裁出来,到时候就不用赶着了。在娘家时,我母亲就是这样,春天缝秋衣,冬天做夏衫,提前一季准备好了,免得顾头不顾脚。”
  楚景闻声自西次间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笑道:“这就叫未雨绸缪。”
  王氏羞红了脸,忙把裁剪好的布料收拾起来,请楚晴落座。
  楚晴将手中的匣子打开一一交待楚景,“信是写给沈姑娘的,荷包和里面的簪子给沈姑娘留着玩儿,这摞子图样是四哥哥画给我的,我借给沈姑娘看几天,请她好生保管着别扯破了,看完了得还给我。”
  王氏在一旁边听边笑,待楚晴走后,对楚景道:“先前听你说,以为六妹妹是多老成的姑娘,现下看起来还是孩子心性,哪有这般叮嘱别人的?”
  “这也是六妹妹的真性情,”楚景把那摞图样翻给王氏看,“去年六妹妹生病,四弟弟每天读书到二更,还抽空子画了这些给她,六妹妹岂有不爱惜的?虽说家里兄弟姊妹都一样,都该和睦相处……以后你也对六妹妹好一些,先前父亲跟二弟没有回家,都是六妹妹在娘身边承欢,不知道解了娘多少寂寞。”
  王氏点头应着,“我看娘对六妹妹也极好,前天娘说六妹妹该串条珍珠链子和花冠配着戴,找出一匣子南珠来,颗颗花生米那般大,六妹妹抓起一把,跟下雨似的,滴滴答答从指缝里往下落,滚了满炕南珠,娘一声都没吭,反而看着六妹妹笑……我不是没见过东西,在家里,我娘也极宠我们几个,可也没让我们这么玩过。”
  楚景笑道:“娘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你也别眼馋,娘手里还有很多好东西,以后少不了你的……我手里也有一些,回头都拿来给你。”展臂将王氏搂在怀里,头慢慢地俯下,眼眸里光芒璀璨。
  “我几时眼馋了?”王氏羞恼着挣扎却挣不脱,“就是觉得娘跟六妹妹处得真好,几时我也能得娘……”声音愈来愈低,渐渐湮没在楚景的唇齿间。
  没过几日,楚景又带来沈琴的信。
  “……我娘说你的针线活儿真好,能绣成那样定是花了不少工夫。可惜我手太笨,连字都写不好,肯定学不成……真羡慕你有兄弟姐妹做伴,家里一定很热闹……下个月初七是我满八岁生日,你能有空到我家来吗?”
  随信还附了张请柬,请柬做得很雅致,左下角用细毫勾勒出水墨兰花,又用小斧劈皴画两块石头,上面则是沈琴写的字。
  楚晴有些犹豫。
  去吧,毕竟与沈琴门第差的大,不知她是否邀请了其他宾客,怕鱼龙混杂没法应付;不去吧,又觉得她一再开口相邀,不好意思推辞。
  无奈之下便商量楚景。
  楚景毫不犹豫地说:“自然要去,很多人想上门拜访都吃了闭门羹,难得你还能拿到请帖。若是怕应付不了,我与你一道前去,再带上桂嬷嬷。桂嬷嬷经多识广,没有难得住她的……不过我也是存了私心的,六妹妹实在不情愿,借故回了也成。”
  目光烁烁地看着楚晴,有期盼也有渴望。
  难得楚景有这般心思外露的时候,楚晴笑着道:“那我跟伯娘说一声。”
  明氏也同意她去,“去看看也好,不同家世的人有不同活法,不同地方的人也有不同的规矩,到时候让桂嬷嬷陪着你,再带上问秋跟石榴,而且你大哥哥也一道,不会出什么事儿。”
  楚晴给沈琴回了信后就着手准备她的生辰礼。
  原先以为她已经八岁了,没想到是虚岁,四月十七才是真正满八岁。这般年纪的女孩对金银首饰还没有太强的渴望,倒是喜欢新奇好玩的东西。
  这时的楚晴愈加怀念徐嬷嬷,徐嬷嬷总是有数不清的好点子,肯定能想到有趣的东西。
  念头一出,当即让问秋与春喜一道出去看望徐嬷嬷。
  徐嬷嬷果然不负楚晴的期望,过了两天,给楚晴送来一只柳木匣子。
  打开是层细绵纸,揭开面纸,楚晴几乎愣在当地,竟是满满的一匣子动物饼干,有兔子有猴子有青蛙有公鸡,有鱼有虾,还是好几种楚晴根本认不出来。
  徐嬷嬷看着楚晴目瞪口呆的样子,乐呵呵地问:“能拿得出手送人吗?”
  “太能了,”楚晴嚷一句,紧紧抱住匣子,“我不舍得送,想自个儿留着。”
  徐嬷嬷变戏法般又掏出另一只一式一样的匣子,笑道:“还有呢,可也是巧,木匠把模子刚送来没两天,问秋就去了。饼干还是以前的做法,就是用模子磕出不同花样来,再上锅烘。头两次做得形状不周正,味道还行,都给姑娘带来了,待会儿分给丫头们吃着玩儿,今儿这些做得好,装了这两匣子还有剩,就摆在铺子里卖。”
  出去才几个月,徐嬷嬷原先丰腴的身材就瘦了一大半,楚晴忍不住红了眼圈抱住徐嬷嬷问道:“你是不是吃的不好,要不还是回来吧?”
  徐嬷嬷拍拍她的肩头,和蔼地说:“嬷嬷好着呢,就是有时候想姑娘,怕姑娘夜里贪凉不盖被子,又怕丫鬟们不听使唤给姑娘惹麻烦。听问秋说姑娘都好着,我也就放心了……今儿一看,果然高了一大截。听说,现在又管着厨房了?”
  楚晴擦干眼泪点点头,“跟二姐姐换了,她现在管针线房,伯娘让我们把各处的差事都熟悉一遍,等明年把家事交给大嫂管。”
  明氏身为伯母能教导两个侄女,等王氏掌家之后,就不好让小姑子再在里面掺和了。
  徐嬷嬷笑道:“大夫人的胸怀见识有时候连男人都拍马莫及,你好生听她的没错……对了,打上个月起食缘开始盈利了,虽然只十二两,可总算没白干,我估摸着这个月能有五十多两的利。赵睿也在食缘打杂,他也是个能干的,只这两个月工夫,就把周遭酒楼馆子跑了个遍,现在好几家馆子都用咱们的点心装盘摆席面。”
  楚晴还真没想到点心生意还能做到酒楼里,不由叹服地道:“嬷嬷是有大才的,窝在内宅里确实委屈嬷嬷了。”
  两人絮絮地叙了会儿闲话,楚晴留她用过午饭,才恋恋不舍地送她出去。
  一眨眼十几天过去,就到了沈琴的生辰。
  沈家位于翰林院附近的杏林胡同,距离卫国公府颇有一段路程,马车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
  一排五座一进三开间的宅子,沈家位于东面第二家。
  有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苍头见到请帖,问也没问就将楚晴与楚景等人让了进去。
  沈家大门开在东南角,绕过影壁是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靠西墙有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此时正值花期,树上缀满淡黄色的花朵,空气中洋溢着一股梧桐花的甘甜。
  树下,摆着石桌石椅,沈在野正铺了宣纸在手把手地教沈琴写字,旁边另外横着张躺椅,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坐在躺椅上,神情专注地盯着写字的父女。
  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打在他们三人脸上,形成斑驳的光晕,温馨而静谧。
  这情形美好得教人不忍心去惊动。
  直到沈琴写完一页大字抬起头,这才发现静默站着的楚晴,欣喜地叫,“楚家姐姐来了。”急切地跳下石椅跑到楚晴跟前,愧疚地说:“都是我不好,没出去迎姐姐。”
  楚晴笑着拉起她的手,“说哪里话?你请我来,已是给我莫大的面子了。”
  妇人看向楚晴,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楚姑娘与楚公子快请坐,我身子不好不能起身,怠慢两位了。”
  楚晴趁机看清了她的脸,妇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跟沈琴一样长了双薄薄的双眼皮。五官很平淡,不知为什么却偏偏让人感觉有种无可言说的美。
  尤其当那双清澈的黑眸专注地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春风拂面般的舒服与安心。
  对于沈琴特地邀请的客人,沈在野却并没有表示出格外的在意,等楚晴与沈琴寒暄过几句后,他又铺开另一张宣纸,温和地问:“是现在写还是等会儿写?”
  沈琴歪着头问:“是不是写完这张我就可以跟楚姐姐一道玩了?”
  沈在野笑着点点头。
  “那就现在写吧,”沈琴痛快地拿过笔,端正了姿势。
  楚晴这才发现,每一行的字头,沈在野都事先写了样本,沈琴只需照着临习便是。
  沈琴一笔一画地临,沈在野则聚精会神地看,时而纠正一下她握笔的姿势,时而温声提醒她要注意的事项,或者干脆握着她的手一道书写。
  楚晴羡慕不已,她心目中的父亲,就该如这般教她认字教她作画教她弹琴,自己可以撒娇,可以耍赖,也可以扯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
  一时竟看呆了过去。
  沈在野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视过来,这才注意楚晴长得非常漂亮,肌肤莹白如玉,透着健康的粉色,双唇红而润泽,一双乌漆漆的眸子宛如夜空的星子,紧紧地盯视着自己,认真而专注。
  像是渴求又像是孺慕。
  穿件藕荷色褙子,下面一条紫丁香的湘裙,微风吹动,裙摆微微晃动,站在这绿树下面,像是浓绿中悄然绽放的花朵,生机勃勃又别有韵致。
  沈在野心头涌上股说不出的感觉,悄悄地收了目光再度投在面前的宣纸上。
  沈琴写完大半张,揉着手腕撒娇,“爹爹,手疼了。”
  沈在野瞧着她竹竿般瘦弱的腕,不自主地又瞟了眼楚晴垂在裙前的手,玉雕般柔软修长,手背上四个圆滚滚的肉涡,粉红的指甲像是盛开的桃花瓣。
  鬼使神差般,沈在野低声问:“楚姑娘也习过字,不妨写几个看看?”
  楚晴尚未反应过来,已被楚景推向前,无奈只得接过沈琴的笔,就着她剩下的半张纸写了几个字。
  沈在野凝神看着,问道:“楚姑娘临苏子瞻的字,肩膀要再打开一点,手腕挑高,这样运笔才灵活,能够写出那股狂放不羁来。”
  见楚晴仍是懵懂,遂取过另一支笔,亲自执给她看。
  两人同站在石桌旁,相距不过咫尺,近到楚晴垂下胳膊就能触到沈在野的长衫。
  不知为何,楚晴心中突然生起一个念头,要是自己是他的女儿该有多好,会不会他也能像对沈琴那般对待自己?

☆、第75章

  两年后。
  阳春三月,柳絮飘飞。
  楚晴迷茫在坐着书案前,案上铺一张澄心纸,易水砚里蕴一汪松烟墨,青花瓷的笔山上架一管兼毫,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正是要练字或者抄经的架势。
  丫鬟们知道她的习惯,早识趣地退到了外头。透过半开的窗棂,看到暮夏站在院子门口跟半夏咬耳朵。
  这两年暮夏个头窜了一大截,性子也沉稳了些,用起来越发得力,楚晴便将她提拔成二等丫鬟比问秋比肩,半夏却仍懵懵懂懂的,长不大似的。
  这两年发生的事情的确不少,楚暖果然与魏家二少爷魏明俊定亲了,婚期定在明年二月。
  楚晴听从楚晟的话,让暮夏在张姨娘的丫鬟跟前装作口无遮拦般议论了几句魏明俊的人才。张姨娘求着楚渐去打听,打听来结果是魏明俊素爱在演乐胡同一带转悠,但家里并无姨娘,也没有庶子庶女什么的膈应人。
  楚暖开始不太愿意,张姨娘苦口婆心地劝,“不过是好色,男人都这个毛病,成家之后自然会改过来,好在他家里干净,没有自小一同长大的通房丫头什么的,那才是真正要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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