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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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男人-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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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丹墨比自己小8岁,言行间又常常带着孩子气,姜恒一直没有把他看成是一个男人,最多不过就是一个小弟弟罢了。
  姜恒已经是三十岁的大男人了,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也相信自己没有断袖之癖,可这个傅丹墨……
  那句简简单单的“我喜欢你”就那么躲在姜恒的心里,不经意间总会跳出来晃上一晃。
  每次想起傅丹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姜恒的心跳会加快一点,手上还会出一点汗。姜恒认为这是自己第一次被男人表白,有些吓到了,想着只要时间长了一切就会回复正常了。
  只是,这几个月未与傅丹墨见面,姜恒手上出汗的次数慢慢有些多了。
  “爷?”大雄一进门就看见主子又在发呆,以前主子最爱在盛夏倦怠的时候去临清避暑,琼琚斋有一半是因为这个才开的。他不知道,主子明明很烦倦,今年却不去临清避暑,只派自己往返于两地传递消息。
  “你回来了?”姜恒回神,问道:“傅夫人还好吧?我送去的下人她可还满意?”
  “傅夫人一切安好,红妈和小李也尽心伺候着,爷请放心。”
  “那就好,天气热,你下去歇着吧。”
  “爷——”大雄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事?”
  “我这次去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
  “我怀疑临清的小傅不是傅丹墨本人。”
  “什么!?为什么这么说?”姜恒直起了身子。
  “说起来小傅来琼琚斋也快一年了,我替他给傅夫人也送了好几回银子。我一直有些奇怪,这娘俩好像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小傅出门也有一年多了吧,按说他这么孝顺,银子送了好几次,但却从没回去看过他娘一次?爷又没有限制小傅做东西的件数,那他也不是抽不出时间啊?还有,这个傅夫人也奇怪,每次都会抓着我问小傅的事情问半天,可就是从没说过要小傅回家的话。我原想可能是小傅和他娘有什么矛盾,一开始也没多想。”
  “那是什么让你起了疑心的?”
  “是隔壁的江夫人说的话让我起的疑心。我今个儿从傅家出来,隔壁的江夫人把我叫住了,还请我去她们家坐了一下,说了好些子话。”
  “哦,都说了些什么?”
  “那江夫人说,江家与傅家世代交好,两家都是书香门第。江家有个儿子叫江东流,年长小傅两岁,两人自小关系就好,还一起考中了秀才。本打算两个人一起去考状元的,谁知就在前年十月二十九小傅出了事儿,受了重伤差点不治。”
  “什么?”姜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傅受过重伤?到底怎么回事?”
  “江夫人说那天是小傅的生日,大家都喝了点酒,小傅去如厕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一摔正好扑在了小花园里,一根种花用的竹签插进了他的左胸。血没流多少,可人眼见着就不行了。傅夫人请了好几个大夫整整救了三日,这才算活了过来。可是,活过来的小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理人、不说话,书也不读了,什么事都不做整天就知道发呆。傅夫人本来对儿子是有些生气的,一直逼着小傅读书考试,可小傅楞是错过了那年的院试,没考成举人。这样又过了一段日子,傅夫人也就不再逼小傅念书了,说话间还变得小心翼翼的,母子俩似乎有些生分了。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小傅突然说家里没银子要出来找活儿做。说来也怪,傅夫人从小没让儿子离开过自己身边,这次却四处张罗着借了些钱让他走了。我算时间,这小傅一出门就走到咱们琼琚斋成了爷的专属玉雕师了。”
  姜恒缓缓坐下,说道:“青弟居然有功名在身?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有些人经历过生死之后性情大变也不是不可能,你为何说他不是傅丹墨本人呢?”
  “爷,您不记得了?当时和小傅签契约的时候,他不是说有些字他不认识吗?还说不会用毛笔写字。他一个秀才,怎么会不认得字,还不会用毛笔?”
  “是啊。不过,他也有可能是为了隐瞒身份故意如此的。”
  “不是的,爷。我在琼琚斋见过几次,姜叔年纪大了有时候看不清楚账本,就叫小傅帮着看。有些字小傅真的不认识,那拿笔的姿势根本就不对,姜叔教了好一阵子他都没学会。我可不认为小傅可以装得那么像,连姜叔都看不出来。”
  “哦?”姜恒回想着自己所见的傅丹墨,虽然有那么一两次露出过有点心事的模样,不过大多数时候给人的感觉都是直爽、不作伪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有在说谎。
  姜恒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样,我给你画一幅青弟的小像,你拿去给傅家的街坊问问那是不是青弟本人,注意别露了痕迹。”
  “是,爷。我去给您准备笔墨。”
  第二天下午,大雄拿着傅丹墨的小像又去了傅家所在的长东巷,装出急冲冲的样子故意往一个路人身上撞去。
  “哎呦!”一个模样斯文的中年男子被撞得一个趔趄往后倒去,大雄扔掉手里的东西赶紧拉住了他。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啊?你……”中年男子本待多骂上两句,一抬头见大雄足足高了自己半个身子,吓得一下子闭上了嘴。
  “对不住,对不住。在下鲁莽了,请老爷别见怪。”大雄连声道歉。
  “算了,我看你也是着急赶路,捡起你的东西快走吧。”那男子定了定神,指着大雄扔在地上的图画。
  “谢谢老爷,真是对不住了,请多多包涵。”大雄拱手施礼后就去捡画,捡起来后还故意在那个男子面前抖了抖。
  “咦,这画里的人好像是傅家公子啊?”
  “老爷认得傅公子?”大雄把画递到男子眼前,让那个男子细看。
  “画得这么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们这条长东巷有三个年纪相当的公子哥,长得一表人才不说,又都考了功名在身,这四里八乡有女儿的人家都盯着呢。要不是这傅公子前年重伤后就不再考取功名,现在指不定都去京城考状元去了。”
  “真的,傅公子这么厉害?”
  “他也不算最厉害的,那江家公子才是,今年已经考上了举人,明年还要去考状元呢。不过,你是什么人?拿着这画像做什么?”
  “傅公子托我给他娘带点东西,怕老夫人想念儿子,特地画了画像给她老人家,好让夫人放心。”
  “哦,原来如此。傅公子一向孝顺,听说最近给他娘带了好多银子回来,傅夫人现在可是我们这条巷子里的有钱人了。对了,傅公子在外做什么赚了这么多银子?”
  “傅公子是我们琼琚斋的玉雕师傅,手艺可好了,雕出来的东西每次都有人抢着要,自然银子就赚得多了。”
  “玉雕?这个傅秀才居然跑去做玉雕师傅,连功名都不要了?就他那点儿篆刻的手艺也能当师傅,小哥不是在说笑吧?”
  “傅公子还做过篆刻啊?都刻过些什么啊?”
  “他能刻什么,就给江家公子刻了个章,江公子当个宝似的到处跟人炫耀,举凡书文信件必用,看过的人多了。”
  “傅公子现在都不刻章了,我倒想看看以前傅公子刻的章呢。”
  “江家公子写给傅公子的信肯定用了那个印章,你去傅家的时候问问他娘,没准儿傅夫人会给你看看。”
  “多谢老爷。对不住您了,我有事就先走了。”
  “好、好。小哥儿身子壮,走路多看着点儿,别再撞着人了,快走吧。”
  大雄折好画像放进怀里,又告罪几句这才离开。
  傍晚,大雄回到姜府,向姜恒回报查到的事情。
  姜恒问道:“你拿到盖有青弟所做印章的书信了?”
  “拿到了,我翻墙进了傅家,偷了几封江公子写给小傅的信,爷请看。”说着,大雄从怀里拿出了信封。
  姜恒随手打开一封信,也不看内容,直接看落款,上面确实盖有刻着“江东流”三个字的印章。看这信的时间,约莫是一年前的了,信件保存完好,印章清晰可见。
  “爷,我虽没您和姜叔的眼力劲儿,可也看得出这印章的雕工可一般得很,也就是一个外行人的水准。那小傅雕出来的东西,跟这个比那可一个天上的、一个地上的,这不是一两天能练出来的吧?”
  “这印章时间也久了,说不定小傅这几年好好练过,功力增强了?”姜恒又打开另外几封信逐一查看。
  “爷和姜叔都说小傅的雕刻风格是西洋路子,看那付西洋棋就知道了。可这个印章的雕刻风格就是一般的篆刻吧?爷,就算他是这几年才学的,跟谁学的?要教出像小傅那样的,不是大师级别的不行吧?我可没听说本朝有什么西洋雕刻大师,教了这么个徒弟出来大家还都不知道?就算是他自己练出来的好了,一个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的书生能练成这样?打死我都不信,您说这能是同一个人吗?”
  “是啊,小傅的雕刻风格那是骗不了人的。我朝确实没有西洋雕刻师,从郑大人出使西洋以来,我朝与西洋各国确实交往繁密,西洋的东西也很受欢迎。我听说过有西洋的传教士来传教的,也有西洋画师在宫廷里供职,可西洋的雕刻师确实没有听说过。那小傅可曾去过西洋?”
  “没有,肯定没有。傅夫人说了,小傅这是第一次离开她身边。再说,我也问了其他街坊,小傅读书勤奋得紧,连玩乐的时间都没有,要达到他现在的功力,他哪来的时间?”
  “不错。小傅的刀法老练,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爷,我还翻墙进了江家,偷了小傅写给江公子的信,您请看。”说着,大雄又掏出几封信。
  姜恒打开一封信细看,只见字形端正、笔锋清丽,一见可知是个文人的笔迹。
  姜恒又拿出和傅丹墨签定的契约,傅丹墨用炭笔所写的名字架构不均、字迹潦草,就像是一个幼儿的笔迹。
  这笔迹两边一对比,谁都看得出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人的字迹。
  “爷,我还打听到长东巷傅丹墨的一些事儿。”
  “长东巷傅丹墨?”
  “嗐,我总觉得这两个傅丹墨不是同一个人,这样分开来好说些。”
  “名字太长,这边这个就叫傅丹墨,临清的就叫小傅好了。你接着说。”
  “是的,爷。这个傅丹墨平时跟那个江家公子最是要好,两人年龄相差不过两岁,又是邻居又同在学里读书,两家关系好得不得了。虽然成绩比不上那个江公子,可傅丹墨为人孝顺、持身端正,待人谦和有礼,在那些有女儿的人家眼里可是一块香饽饽。那些偷偷喜欢他的姑娘家还说,傅丹墨坐有坐姿、站有站相,形容清俊,那可是翩翩公子一个。你看咱们家的小傅,哪儿跟翩翩公子沾得上半点关系?常常趴在柜台上睡得流口水,吃个饭还掉饭粒呢。”
  姜恒失笑:“你别这样说小傅,他那也是真性情。”
  顿了一顿,姜恒又接着说:“大家看了画像都说画像上的人就是傅丹墨本人,看来小傅和傅丹墨是同一个人已是确定无疑的了。可这个人前后不一也是真的,还真是有趣得紧。不过,是人都会有秘密,说与不说那要看是跟谁说、想不想说了。这件事别跟小傅提,只要他没什么有危害,就随他去吧,反正我身边的怪人也不止他一个。”
  大雄想起爷身边的另一个怪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说道:“那倒是,爷身边的怪人还真不少。”
  “哈哈哈,”姜恒大笑,“你不也是我身边的怪人吗?”
  “我那里怪了?我可正常得很。”大雄叫起屈来。
  “你还不怪?江南是没得比了,你这个头在北方也不多见,今天出门又吓哭了几个孩子?”姜恒又拿大雄那快顶着门枋的个头取笑。
  “今天可没小孩子被吓哭,我都避开了。”
  “呵呵呵,算你聪明。”
  “嘿嘿嘿,谢谢爷夸奖。”
  八月十五中秋夜,傅丹墨和姜氏夫妇一起坐在院子里喝酒赏月。
  傅丹墨因为大病初愈,人瘦的皮包骨头的,看起来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似的。
  “小傅啊,你出来也有快两年了吧?你娘肯定很想你,你还是抽空回家一趟吧。”姜妈剔下螃蟹里的肉放进傅丹墨的碗里。
  “谢谢姜妈。”傅丹墨吃下螃蟹肉,“我也想她,可我不敢回去。”
  “为什么啊?”
  “我对不起我娘,没脸见她。”
  “你做了什么惹你娘生气了?放心,就算你犯了再大的错,你娘也不会不理你的。你这样一出门就不回家,你娘肯定会担心的。”
  “我知道,我娘一直都很记挂我,可我……”傅丹墨的眼圈红了。
  “傻孩子,有什么事母子俩好好说清楚就好了,啊?”
  傅丹墨摇着头不说话,眼泪却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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