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白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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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白鹿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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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儿自然还是想不起什么。不过她看见九殿下,似乎有点认识,也没讲反驳的话。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沈瑄淡淡地问。乐秀宁踌躇道:“没什么。我瞧这九王爷看离儿的神情极是关心,倒像……倒不像……”“是么?”沈瑄像没听见似的,径自离开了。他走进房里,把那几十条小蛇从袋子里一把抓出,统统塞进一个瓶子里。
  离儿虽然不在了,沈瑄仍一心一意配起药来。他将小蛇晒干研成粉,又用了几味辅料配成药丸。然后采来孟婆柳,捉了几只白鹭,先给鸟灌下一些孟婆柳汁液,看它昏了,又喂一粒药丸,试验药效。如是配了几回,终于找出一种有效的配方,做成一小瓶丸药。又怕此药含毒,给没有喂孟婆柳的白鹭也服了几粒,并无异常,方才放心。
  这日璎璎归宁,陈睿笈也跟来。大家相见,叙一番小别之情,不免又提到离儿。陈睿笈道:“药虽配成,人却走了。也不知离儿姑娘几时才能服药痊愈,方不负沈兄一番辛苦。”沈瑄淡淡道:“这药方别人或者也用得着。”
  “且别说这个了,”璎璎含笑道,“哥哥为我操劳了终身大事。自己的姻缘倒忘了么?”沈瑄吓了一跳,心想这从何说起。只听陈睿笈道:“璎璎和离姑娘一走,这小岛上未免冷清。璎璎和我讲起,乐姑娘跟沈兄是同门师姐弟,又是青梅竹马。而且,乐老伯也有遗言在,让乐姑娘和沈兄在一起。我看,也不必再等了,择个吉日,你二人将喜事办了,岂不好?”
  沈瑄恍然大悟,心里甚是焦急。这一年来与乐秀宁虽然亲近,他却始终视她如长姊,从未想过要迎娶。此番被妹夫妹妹提出,觉得万分为难。他偷偷抬眼看乐秀宁,只见她毫无表情,只远远望着窗外几根竹子,面色却微微潮红,愈发显得娇艳如花。
  “哥哥,”璎璎嘻笑道,“睿笈亲自为你做媒,这样好的机会,你还犹豫什么?”沈瑄只觉脸上发烫。现下他和秀宁二人孤男寡女相处小岛,确有诸多不便,兼之种种情由,确实应当与乐秀宁完婚。但他心里却并不情愿。沈瑄定定神,道:“妹妹,我从未想过……”他忽然想到,倘若就此回绝,却让乐秀宁面目何在,今后大家又如何相处?一时语塞,竟无法措词。
  只听乐秀宁缓缓道:“多谢你们费心了。不过家父新亡,我重孝在身,婚姻之事暂不提吧。”沈瑄如释重负,心道:再与阿秀姐姐住在这里,瓜田李下总是麻烦。小妹已经出嫁,我何不找个机会离开小岛,自己做个云游的郎中,到江湖上去走走,见识见识各种人物,或者还能……
  不几日,沈瑄便如愿了。傍晚时分一条小船划来,船上跳下个布衣少年,却是钱丹。这次他打扮成平民小厮的模样,徐栊那些人也没跟着。
  钱丹笑道:“沈大哥,我背着他们跑了出来,想自己去金陵一趟,又怕一个人太孤单。你愿同我一起去吗?”沈瑄心中一动,忙问:“去金陵干吗?”
  钱丹伏在他耳边道:“十月十五,丐帮的范定风公子要在金陵开一个武林大会,你不想去见识见识么?”沈瑄顿时心花怒放,就要收拾行李随钱丹走,忽而想起乐秀宁,不免踌躇。只听见她在背后道:“师弟,你也不能总在这小岛上呆着,出去开开眼界也好。只是自己小心,不可惹事。”
  沈瑄闻言,十分感动:“师姐,我去趟金陵,立时就回来。”乐秀宁一笑,转身进屋帮他收拾东西。沈瑄却向那间草厅走去。离儿走后,他一直没进过这里。屋里一切如旧,只是他为离儿做的那架短琴却不见了。沈瑄抱起自己的七弦琴,用布裹好,背在身上,又找出那瓶孟婆柳的解药,揣在怀里,回头一看,乐秀宁已为他收拾好包裹,递到他手里。
  走到岸边,乐秀宁忽然把沈瑄拉到一旁,悄声道:“师弟,这些话我忍了许久,不愿对你说。但此时若再不讲,只怕你将来……师弟,你此番出门或许会遇见离儿。她若还是想不起过去,你,你还可同她谈谈。若是她病已好了——或者,你治好了她之后,便万万不可再跟她在一起了。”
  沈瑄惊道:“为什么?”
  “那日九殿下接她走时,说起她姓蒋。我后来寻思许久。师弟,天台派的事情,我没有与你讲过多少吧?”沈瑄摇摇头。
  “十几年前,天台派在东南一带横扫江湖。他们的武功高超玄妙,十分纷繁,尤其以轻功剑术为长。天台派的掌门号赤城山人——不过江湖中人都叫他赤城老怪。因为此人极是孤僻乖戾,桀骜不驯,武功为人处处出人意表,十分邪气。他的名字叫蒋听松。师弟,那日我在湖上见到离儿的武功,一时十分诧异,也猜不出她是哪门哪派。后来你说起离儿是那晚上在青石城外的吹箫之人,我便想或许绣骨金针就是她放的。离儿那样诡异的剑法,那样神奇的轻功,不太可能源自别派。何况,她也姓蒋。”
  “离儿是天台派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沈瑄奇道。
  “十几年前,赤城老怪逐尽门下弟子,披发入山,江湖中从此没了天台这一名号,正派中人奔走相庆。可是时隔十五年,天台山又出了个姓蒋的姑娘闯荡江湖,偏生武功还这样高,岂不令人担心。所以我说,倘若她还失忆便无妨,若是恢复了……唉,四针杀四人,虽是为我报了杀父之仇,可也……”
  沈瑄道:“离儿倘若心狠手辣,那么钱世骏正人君子,何以与她结为兄妹?”乐秀宁笑道:“江湖中的事很是复杂,我也只是推测,何况……”她略一犹豫,正色道,“离儿既是天台派的,我们纵然不与她为敌,也不敢离她太近。”沈瑄不禁大声道:“这又是为何?”
  乐秀宁皱眉道:“师弟,你真的不知道么?”沈瑄一脸疑惑。
  乐秀宁叹道:“二伯母连这也不对你讲,难道就不怕……唉,师弟,天台派与我洞庭派有极深的过节。当年,若不是因为赤城老怪,我们的父辈,也不会死的死,散的散,令洞庭一脉一蹶不振。虽然不久天台派也绝迹江湖,但这些事情,是谁也忘不了的。”沈瑄问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乐秀宁摇头道:“我也不知,爹爹从未跟我明白讲过。那时情形似乎太微妙,真正知道来龙去脉的只怕只有一两个前辈。但你不可忘的,就是天台派是我们的敌人。”良久,沈瑄默然不语。乐秀宁缓声道:“师弟,不早了,上船去吧。”旋即又轻声道,“其实,我一直希望离儿并不是天台派的。”
  沈瑄跳上钱丹的小船,深深向乐秀宁拜了一拜。湖水涟涟,残阳似血。乐秀宁柔声道:“江湖险恶,你一切好自为之。”

  第四回 浊浪撼江东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沈瑄和钱丹到得金陵,离武林大会尚有几日,便在城中找一间客店住下。那时金陵地属南唐。南唐辖江淮一带三十五州,李姓称帝,与地括浙东西,定都钱塘府(今杭州)的吴越国只隔一个太湖。两国世代不合,时有狼烟。金陵称六朝古都,虎踞龙盘,帝王之宅,也是江南烟花之地,物埠人丰,繁华异常。处处茶坊酒肆,歌管楼台。城外又有燕子矶,凤凰台,行宫故苑,江花烟树,只是令人留连。沈瑄自幼幽居孤岛,几时见得这豪华景象。钱丹虽然长在吴越国都钱塘府,一般的锦绣天堂,但钱塘府比起金陵来,仍然逊一番气象,——何况他第一遭来这里。两个少年每日在城中闲逛,或者游山玩水,访古探胜,好不快活。钱丹如鸟脱樊笼,得意忘形。沈瑄一路上为着乐秀宁的话,尚自悒悒不乐,此时游玩尽兴,倒也将心事渐渐忘却了。
  十月十五将近,南京城中却没什么动静。两人一打听,原来武林大会却开在城外钟山上。到底往来的江湖豪士太多,天子脚下不可惹麻烦。忙忙的搬到城外来,果然钟山下已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几间不大的酒馆客店里住满了人,进进出出一些佩戴兵刃,举止豪爽的人,在那里呼朋引友,换杯换盏。二人走遍一条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下房还空着,立刻住了下来。安顿一回又走到外面,只见道上路边,一群群聚着污衣破帽的丐帮弟子。这些人看似懒懒散散的吃喝闲聊,其实内部等级森严,井然有序。往来的客人没有一个不被他们细细打量考察过。武林大会事关江南武林大局,决不可混入闲杂异己之士。钱丹见状,把沈瑄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们俩现在这个样子,决计混不进大会。”
  沈瑄道:“那又何妨。我们也扮做叫花子好了。”
  钱丹瞪眼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本来就只穿着布衣粗服,立刻动手扯的破破烂烂,又在脸上身上,扑了一层灰土,连头发也弄得乱糟糟的。钱丹又找来破碗,竹杖,布袋之类的叫化行头,兀自念念有辞。他本来性子活泼,几番舞弄之下,倒真似一个泼皮的小叫化。只是沈瑄一向温和沉静,究竟不太像游荡江湖的丐帮弟子,不过若不细查,倒也看不出来。
  两人装扮已毕,就走到街上,想混入一群乞丐之中。忽然,大道尽头人声鼎沸,一骑红尘滚滚而来。人群纷纷让开,那些丐帮弟子却齐刷刷的立起来,侧立路旁,毕恭毕敬。只见一匹雪白的骏马飞驰而至,戛然定住,立在当街,马上却坐着一个英姿飒爽,明艳动人的红衣少女。那少女拽住缰绳,环顾四周,一双明亮灵活的眼睛,虽然不大却极敏锐逼人。她把手中一条黑亮的长鞭凌空一挥,“啪”的一声脆响,旋即扬起微微翘的下巴,露出一脸笑意。一个老年乞丐走上前来,作揖笑道:“二姑娘一向可好?宋帮主他老人家想来已经到了?”
  少女也不下马,盈盈笑道:“多谢曹长老挂念。我爹爹今晚才能坐船到,我等不及,先骑马来了。姐姐和姐夫呢?已经在山上了吗?这里怎的有这些弟兄们?”
  曹长老道:“范公子和范夫人在山上接待一些远道的客人,我们奉范公子之命,在这里……”
  那少女也未等他讲完,已然扬鞭而去。沈瑄回过头来,正想拉钱丹走开,却发现钱丹呆呆的望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失魂落魄似的。沈瑄摸不着头脑,想伸手去摇摇钱丹,忽然看见钱丹眼睛里的神情,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钱丹躲开徐栊他们,不辞劳苦的跑到金陵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武林大会。过了好一会儿,沈瑄试探的问道:“你知道那姑娘的来历么?”
  钱丹脸一红,道:“她叫宋飞天,是丐帮帮主的二小姐,很厉害的。”
  两人待了一会儿,觉得无味,仍是回到客店里,各自叫了一碗面。堂屋里坐得满满的,多是一些江湖汉子,看见他二人的丐帮服色,便腾了两个位置让他们坐下。两人都不大懂得江湖礼数,不敢与人寒暄,道了个谢就低头吃起面来。旁边那几个汉子虽觉奇怪,却也没在意,仍旧只顾聊起来。
  “这次武林大会,明明是丐帮作的东,宋帮主却不出面,让范公子一手料理,倒也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范定风公子虽然不是丐帮中人,但却是宋帮主的高徒和乘龙快婿。宋帮主年纪大了,又没儿子,今后衣钵还是传给他的。如今让范公子主持武林大会,不也正是为他树名立威么?”
  “老兄,你这话是怎说的?范公子树名立威,还要仰仗丐帮么?范公子是金陵范家的传人,位列武林四公子,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了,召集一个武林大会,还怕没人捧场么?”
  前面那人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只听一人又道:“听说西昆仑太白教欧阳公子,欧阳云海,也递了贴子来啦。”
  众人“咦”了一声,那人续道:“太白教自来不大过问我江南武林的事情,不过这些年,却频频派人到长江两岸来走动,总是天下不太平之故。”
  沈瑄从来没听见过什么四公子什么太白教之类的事,不禁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钱丹却仍是心不在焉。只听又一人道:“欧阳云海那样傲慢的人物也递贴子来,这武林大会也很有面子了。看来这一次,恐怕有些不寻常。”
  原先那人笑道:“自然不寻常……”忽然觉得失言,忙收住话头,又道:“武林四公子虽然并称,但如论武功,欧阳云海要数第一了。”
  有人笑道:“未必吧。太白教的武功,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可是真正见过的有几人。欧阳云海有多厉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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