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名武者无法修行秘术,那么无论如何也成为不了这个大陆最强大的修行者,楚炎凉十分清楚这一点,于是他每天不厌其烦地问着山里的每个人,可得到的结果如出一撤。
北惊风曾经拍着他的后背说过,就算他无法修行秘术,也会将他培养成大陆上最出色的武者。
楚炎凉试着去相信北惊风老师的话,可无法修行秘术一直是他心底的一块心病,哪怕他的弓术已经臻与化境,可以与大陆上任何一名武人正面交锋。
或许这就是一种残缺的美,副山主是这么和他说的。
当时年仅七岁的楚炎凉看着自己已经开始弥漫茧子的双手,看向苏程程,“先生,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吗?”
苏程程只是抚摸着楚炎凉的小脑袋,然后说道:“炎凉呀,世界从来都是公平的,它在给予了你一些东西的同时,也会收回一些东西,你明白吗?”
楚炎凉摇晃着疑惑的小脑袋。
苏程程见了楚炎凉疑惑的可爱表情,微微一笑,“想当年呀,我在老师的眼里可是连废材都不如,直到我用了五十年的时间,将武技打磨到连老师都无可挑剔的程度,老师才认可我,让我担任了倾城山的副山主。”
“五十年?”楚炎凉张开惊讶的小嘴。
“是呀,五十年,”苏程程望着头顶的天空,眼角流露出怀念的痕迹,“五十年对你来说太过遥远,而且我相信,用不了五十年,你一定能成为大陆上的强者。”
“是吗,先生?”
“是的,我相信。”苏程程看着楚炎凉清澈见底的瞳孔,坚定说道。
……
……
“我就知道,”楚炎凉将头埋在膝盖间,“我从出生起就是一个笑话,”看着眼前的篝火因为最后一根枯木的折断而使火焰开始减小。
看着这样的楚炎凉,公孙温行面露戚色,他十分了解这种心情,在军中,他见识最多的就是那些不能修炼的武人,因为苦于无法修炼,他们只能在战场中厮杀去换取军功,靠着斩杀他国无法修炼的武人来换取荣誉,这同样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公孙温行温暖的大手覆盖上楚炎凉的后背,轻轻拍打着,希望这样来使少年好受一些。
“炎凉呀,你也不用难过,就算你不能修炼秘术,在我眼中,你也是一名强大的武者,那天要不是你的那几箭,恐怕我早就死了呢,哪里还有机会坐在篝火边陪着你聊天,”公孙温行老人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意。
楚炎凉将头从膝盖间抽离,看着老人慈祥的目光,说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公孙温行老人淡淡一笑,大手揉搓着楚炎凉的脑袋,仰头望着这方美丽绚烂的星空,“你抬头看看,这方星空是多么地绚丽,是多么的梦幻,人活在世,不如意的总有十之**,如果每件事你都要去操心的话,岂不是要被累死。所以呀,老头子给你一个忠告,活在这个乱世之中,一定要保持一颗善良的本心,但同时也不能让其他人伤害到自己,明白吗?”
“明白了,”楚炎凉似懂非懂点点头,抬头仰望着头顶的这方星空,想起那个迷幻的梦,他猛然摇头,发觉头顶的星空并没有变幻颜色,依旧在头顶上安静地悬浮,一直在那,从未改变过。
“明白就好,”公孙温行老人从篝火边站起,拍干净白袍上的草屑子,看着楚炎凉依旧蹲在篝火边向着心思,眉头微皱。
“炎凉呀,如果让你用弓箭的话,你最多可以准确射中多少步开外的敌人?”公孙温行突然说道。
楚炎凉也是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但他还是说道:“如果是在白天,平原开阔地带应该可以射中五百步之内的敌人,山林地带就不清楚了;夜晚的话,就像那天晚上,应该也可以保持在两百五十步左右。”
公孙温行听了心中一惊,五百步,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达到得了,就连军中出了名的神射手也只能保证白天准确射中两百步的敌人,夜晚更不用多说,越过了一百步的范畴,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了。
公孙温行看向楚炎凉,继续说道:“炎凉呀,如果你的敌人一直处于移动状态你该怎么办呢?”
“那我就用三箭合击箭法,从三个方位锁定那人的全部可能移动方向,然后一箭封喉,如果那人是武道强者,我也只好使出成功率不怎么高的五箭合击了,”楚炎凉嘟着小嘴苦恼道。
五箭合击,一次性射出五箭吗,公孙温行又是一惊,然后想到少年双手上厚重的老茧,旋即释然,从出生起就干这么一件事,如果还不能成功,那只能感叹老天无眼了。
看向还在低着头苦思对敌策略的楚炎凉,公孙温行的嘴角挂上一抹微笑,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呢,原来你才是那个不自知的天才呢。
……
……
幽暗的空间中,刻画着各种神秘符号的铭纸出现在这个幽暗空间的各处,淡淡的青铜锈味令人的鼻腔微微发痒。这是一座完全由青铜铸成的宫殿,冰冷的烛光映照着整座青铜宫殿更显得诡异,因为那烛火竟然是散发着幽蓝的光。
青铜大殿上,一个人影端坐在同样是由青铜铸造的王座上,那个人影的面貌被寂静悠长的阴影遮住大半部分,只有那双幽冷的眸透在光线可及之处,散发出无时无刻的威严。
此时,那双幽冷的眸正冷冷地注视着阶下的十余道黑影,那十余道黑影正是此前袭击西魏车队的十几人。
“真是一群废物,连几个西魏的甲士也摆不平,亏我还调派了一名修行者配合你们的行动,难道暗堂就是养着一群你们这样的废物,”青铜王座上的人影一甩袖袍,带出一串劲风。
“请国主息怒,虽然这一次的行动失败了,但是大体的计划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还有针对西魏世子的方法,至于宪公的车队也已经在归国的道路上,相信用不了多久,国主就能收到有利的消息了,”其中一名黑影说道。
“能如此便好,”青铜王座上的人影托着下巴,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那人问道:“你们是怎么失败的,难道一群武人加上一名大修行者也不能成功吗?”
“在对方的车阵中不知为何,竟然藏着一名倾城山的门下弟子,就是那名倾城山的弟子挡住了大修行者的几轮攻势,才会让西魏的援军赶到,将大修行者斩杀。”
“竟然是倾城山,难道倾城山改变态度了吗?”王座上的人影思索。
过了半晌,人影才冷冰冰说道:“既然事已至此,烦请你们几位禀明你们堂主,请他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不要再让我看到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阶下十余名黑影皆是浑身颤抖,他们知道,对方真的有如此庞大的力量,将暗堂彻底铲除。
“好了,你们退下吧,”王座上的人影挥手,示意十几人退下。
待得十几名暗堂的刺客退下后,人影随意瘫倒在青铜王座上,烛火轻轻晃动,露出那人诡异的笑脸。
“倾城山么!”人影说道,“如果没有山主的话,不,山主迟早有一天会死去,等到那时,我必然将权倾天下。”
人影从王座上站起,双手张开,仿佛拥抱的是这个充满诱惑的大陆。
烛火剧烈的晃动,直到全部熄灭。
第14章 :黄昏下,阑珊城
夕阳西下,那抹沉重的闪耀似乎结束一天的任务,逐渐在云层的掩盖下在地上留下一片晕黄色。
晕黄色的光彩照耀在疲惫了一天的洛阳百姓身上,照耀在洛阳的每一条街道上,照耀在洛阳的宫城上。
御书房内,司徒云奉坐在案前,身前是堆积如山的奏折。
司徒云奉左手捧着一封奏折,右手捏着一支顶级青田石笔杆的毛笔,略微看了几眼后,在那封奏折上写上几个大字。
“陛下,这封是越青玄将军刚刚递上的奏折,”一名内监手中恭敬捧着一封被一条丝绸小心缠绕着的金黄色奏折,将其呈递到司徒云奉面前。
“越青玄那个老小子,在晋地待了十六年了,朕不是已经封他为晋王了么,有什么事情自己拿主意就好,上什么劳什子的奏折,耗费朕的心神,”司徒云奉嘴上虽然骂咧咧,但还是接过内监手中的那封金黄色奏折,解开上面缠绕的精致丝绸。
“竟然是这种事情,”司徒云奉皱着眉头,看着奏折内的内容,“晋地边境地区又出现了燮国的侦察队,独孤圣那条老狗又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燮境周围那么多的蛮族他不去清理,来南晋边界做什么?”
司徒云奉捂着有些苦恼的额头,天启十六年以来,天下局势似乎难得形成了一个鼎力的局面,自南晋被灭,楚氏皇族满门被杀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越青玄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就连一向威蛮霸道的汉王吕青阳也是难得安静下来,许是他已经在皇帝手中败过一仗的缘故,大汉竟然在十六年间没有在大陆上闹出过太大的乱子。
十六年来,司徒云奉接到的奏折更多是对于大衍的治理,而非这些战乱之事,今次接到越青玄的战报,一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原来大陆已经平静了十六年之久了,司徒云奉低语说道,已经泛起皱纹的眼角闪过一抹狠历。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在十六年前,那个一手覆灭南晋的帝王,他还没有老到容许他国肆意侵犯自己的领地,至少在自己还在世的时候不行。
“既然独孤圣如此,朕便给他一个惊喜,让他们记起在这片大陆上,谁才是真正的那个主宰,”司徒云奉大手一挥,在奏折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准”字。
“好了,你派遣驿站的快马,一定要在三日内将这封奏折送到越青玄的手上,”司徒云奉将手里的奏折递到内监手中。
“诺,”内监小心恭敬结果皇帝手中的奏折,俯身告退。
“这个天下,还有三个国家呀,”司徒云奉放下手中的汉白玉毛笔,揉搓着微微发胀的额头。
“陛下,到用晚膳的时辰了,”一双纤纤玉手抚上司徒云奉发胀的额头,一席凤袍映入司徒云奉的眼中。
“原来是皇后来了,”看着眼前的美人,司徒云奉嘴角微微一翘,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臣妾也是刚到,见到陛下在批阅奏折不敢近前,只有在陛下休息的片刻,臣妾才能上前,”皇后坐到司徒云奉的身边,玉手轻轻一招,早有宫女将早已准备好的晚膳递到内监的手里,然后内监将晚膳摆在司徒云奉和皇后面前的案上。
“皇后用过晚膳了吗,如果没有就和朕一起吃吧,”看着皇后的姣好容颜,司徒云奉笑道。
“不了,臣妾已经用过晚膳了,”皇后低着头,然后轻声说道:“先前臣妾进来的时候,似乎听到陛下提起燮王独孤圣的名字,难道燮国又有什么动静了吗?”
“独孤圣那个老匹夫,明明在他的边境处还有七十二蛮族不时骚扰他的边境,还想着在我大衍的国土范围分一杯羹,”司徒云奉说道,似是想到了什么,“如果他像西魏宪公那般臣服于朕,朕可能还会准许他的小伎俩。”
“那陛下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皇后问道。
“今日皇后怎么对国事感兴趣了,”司徒云奉疑惑。
“没什么,”皇后嫣然一笑,“只不过臣妾是想替陛下分担一些杂事罢了,陛下近些年来每晚都批阅奏折到子时,就算陛下不为了臣妾考虑,也要对龙体考虑。”
“还是你心疼朕,”司徒云奉笑了笑,继续说道:“越青玄希望我准许他调派南晋的兵力镇压燮境,朕已经应允了,给独孤圣那个老匹夫一点教训,也好教他长长记性,让他明白,这个天下朕还是有些能耐的。”
“既然陛下已经有决议了,臣妾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要陛下能记得,在深宫中,还有臣妾在记挂着陛下就够了,”皇后香唇轻启,淡淡说着。
“知道了,皇后先退下吧,朕用过晚膳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诺,臣妾告退,”领着四名宫女,皇后宽大的凤袍拖在汉白玉的石面上,早有两名宫女小心托着皇后的后摆。
“唉,”司徒云奉轻声叹息,说道:“朕知道你是爱着朕的,可你毕竟是那个人的女儿,只能恨生不逢时吧,”司徒云奉抬眼看着空空荡荡的御书房,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
……
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湛蓝的天空,雄鹰的翅膀宽阔而有力,飞快地低飞掠过开始充满寒意的土地。树影,飘洒在笔直的官道上,画过溪水、画过戈壁滩,最后停留在阑珊城的上空。
面前已经是阑珊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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