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草是陈留无意中发现的,山上一头同村民症状相同的癫狂的羊吃了那种草,便停止了乱叫。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把这件事上报专家组,而是托了那个老道士出手,是因为在不久后,那只羊便开始口吐白沫。他摸不准药效,只想赶紧先把这批军人糊弄走,生怕那些子村民胡言乱语着就把山中的事不小心说漏嘴。至于有什么后遗症,也是之后再和几位村长慢慢讨论的。毕竟人与动物不一样,或许人吃下去没有那么严重的后果,而即使真有人出了问题,这世道也没有钱摆不平的事,一万不行十万,十万不行百万,他守着一座金山,足以不动声色平复这场风波,哪怕事后追究起死人太多,也完全可以想办法把锅甩到假道士行骗身上。
“咚!”陈留锤了下桌子,谁知道这老道士这么没用,一下子就暴露了。师军长安排治病时严禁底下宣传陆寒霜的事,而深夜里,马腰村的消息还只在马腰村村民中间传播,陈留此时还不知道陆寒霜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不能让那个假道士有张口的机会。”陈留对陈堂弟交代了一番,让他下去赶快办。
……
师军长给陆寒霜安排了一个民居。
风声呜咽。
月华淌入室内,在窗台与地板上洒下一片薄光。陆寒霜蜷缩在床上,拨弄着佛珠熬着月升中天的痛苦,夜风拍打窗户,随着陆寒霜或颤抖或流汗而越来越急切,仿若关怀。
待圆月微斜,陆寒霜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开了窗。
夜风迫不及待涌进来包裹住陆寒霜,吹得衣服烈烈鼓动,陆寒霜望了望天上努力遮着圆月月光的云朵开始往旁边散去,一向寡淡的面上掀起些微波澜,轻语,“现在该到帮你治病了。”
陆寒霜点着额角,此时还有些虚弱,他勉强再撑开一次神识,大面积向徐徐燃着黑烟的山林深处扩张。
只见山间灼烧着魔心草。
魔心草、魔心草。
顾名思义,是魅惑人心的东西,常被魔族使用。魔心草用根部抓取土壤中的营养,草根便是魔气唯一泄露的口,当根植地下时影响并不大,即使途经长有魔心草的地方,也顶多晕眩一会儿,离得远了吸吸新鲜空气便好了。
偏偏不该把草全部铲出来,根部暴露在空气中,导致魔气外溢,影响地气,致使当地村民中招。
而最不该,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大肆燃烧魔心草,随着黑烟弥漫,整个马山坡上空魔气大涨,地气紊乱。
若天道有形体,地气便是它的皮肤,地气的变化如同各种皮肤病,现在便像得了牛皮藓,风声呜咽是天道因为痒而发出的声音。
微风擦着陆寒霜的脸颊,他仰头望天,“别急,快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从中看到了一个让道门走入台前不用再遮遮掩掩的切入点。而关于位面融合那些不可言说的东西,也等到了可以说的时机。
一夜过去,病情治愈快到不可思议,师军长早上从床上醒来,感觉以后甚至会怀念起这种放屁声,一路上笑得睁不开眼,副官跑来说了一个消息:关押的假道士逃跑了。
“抓人有他们这的片警,你急个什么?”师军长惦记着鸣金收兵,摆道回府,让副官把情况交接给当地警局,自个则慢慢悠悠走向安排给陆寒霜的民居。
“这真是多亏了您,让我捡了这么大一个功劳。”师军长敲开陆寒霜的门,便热情说个不停,表达感谢之意。
陆寒霜打断他的话,“有事?”
“嗯,这次解决了疫情,我们就要收队回军区了,来跟你告辞。”
陆寒霜抬眼,“……你认为已经解决了?”
师军长听愣了,“不是全都治好了,听您这话难不成还有什么问题?”
“治标不治本。‘病源’不解决,事情就不会完。”
“病源?病源在哪儿?”
陆寒霜踏出屋子,瞥了眼师军长,“走吧。”
师军长有些摸不着头脑,见戴帽青年已经大步走远,匆匆追了上去,坐上一辆军车,带着青年的俩后辈与副官与一行兵,匆匆赶往某陈姓村官的住处,车子在街头巷尾中穿行,停在一处其貌不扬的小院子前。
师军长跟着青年下了车,想问点什么,不是说找病源?怎么找到一个小村官的头上,难不成这小村官还携带什么病毒吗?但见青年打量着翻新过的墙壁,若有所思,又忍着没出声。
“咚!咚!咚!”
副官敲着门,陈留闻声赶来,打开门看到一行人,十分惊讶,“您怎么来了?”他目光滑过陆寒霜等人,不知两方怎么走到一处了。
“是来寻找这次怪病的根源。”师军长看向陆寒霜,并没注意到陈留闻言一瞬间的僵硬。
陈留很快冷静下来,热情招呼他们进屋,他屋子里没有一根致病的草,而金子也藏得十分隐蔽,他自信哪怕他们翻箱倒柜,也找不出问题,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许多。
师军长没有进院,而是转身先请陆寒霜进去,表现得十分尊敬,让陈留有些纳闷。
陆寒霜站在原地不动,“不用了。”
不用什么?
师军长还没明白过来陆寒霜的意思,只见青年抬手,拍在院墙上,墙面便自掌下分崩离析,裂成碎片,外层水泥渣哗哗脱落,阳光铺下,反射出让人眼前一花的金光,随着墙面龟裂的程度不断扩散,露出被包裹住的一排排让人瞠目结舌的金砖。
陈留的表情瞬间变了。
“……我路过的村子中,这样的藏起来的金子,数不胜数。”陆寒霜回眸,问向师军长,“私开金矿是犯法的吧?”
师军长立刻一挥手,让底下的兵把陈留抓起来,转身吩咐副官联系当地政府。陈留瞪着陆寒霜的眼神像淬了毒,只一瞬便又收敛了情绪,知道挣扎无用,只不停向师军长辩解道,“我冤枉啊!你们误会我了!这事我毫不知情,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根本没见过这些金子,房子是我租来的……”
“有没有误会,会查清楚的,你要信任党和政府,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法犯忌、知法犯法的人。”师军长盯着满墙暴露在外的金砖,表情严肃。
第33章 合法传道
国家领导人的秘书长方祺,整理着今天要递交给主席过目的文件; 即使他日理万机; 广电封了一个网络直播; 出台新一批和谐词的消息也有所耳闻,先前下意识以为又是涉黄之类; 并未留心。
秘书团的一位小秘书拿着一份新文件过来。方祺接过一看,是疫区合伙蒙蔽政府私开金矿的事; 影响十分之不好。
猎豹军区亲政府,并没有像龙虎军区那样只给出表面报告,此次呈交的内容中; 详细记载了陆寒霜这个存在。顺藤摸瓜; 调取了被封的直播内容。
饶是心智惊人,观看完整个全息直播; 方祺都花费许久时间; 才整理好情绪。
思索了一阵龙虎军区隐瞒了这个道士的用意,开始根据“仙隐宗”搜索相关资料。
他慎重阅览完所有记载内容; 立刻向主席汇报。
主席听后沉思一瞬; “让人亲自跑一趟马山坡镇; 不,还是你亲自跑一趟我才放心。再派个人去调查灾区流言; 盯着龙虎军区的动向。”
……
马山坡。
没有一个村民愿意指证陈留; 想砸墙收集证据; 全村出动扛着锄头拦在村口,闹得不可开交; 一时陷入僵局。
正当警方准备动枪时,一个及时醒来的病人主动提出作证。
证人朱安福名字很俗,却是新闻传播专业的高材生,大学三年硕士两年,他在外求学没回过家。时隔五年归家,村子里的变化翻天覆地,街道墙壁全变了模样。
他本来打算陪弟弟度过高考,就回一线城市打拼。谁知待在家里的这段时间,逐渐发现村民进山的异常。
一次,潜进山中寻觅,终于揭开村子隐藏的秘密,回来便染了病。四个村子大面积爆病,各个村长还想把情况压下来,私下解决,还是他趁着清醒的时候偷偷匿名发出消息,引来官兵。
朱安福做完笔录,听弟弟抑扬顿挫讲述了网上悬赏引来假道士,又被真道士就地正法的事,愣了一下,“什么仙隐宗?”
弟弟想到他当时病着,还不知道直播圈发生的大事,讲了陆寒霜由npc变成真人的事,“我敢肯定,那个戴帽子的青年肯定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陆寒霜,可惜我去蹲点了几次都见不着人,真想亲眼看看他长啥样?”
陆寒霜?
卧槽!这不是他师父吗?朱安福摸摸一头短毛,他曾用网名【板寸头】拜入《寻仙》扶摇派,与凌波一点因为妄想坚持不同,他不知道是不是天资不错,第一次光凭影像视频就学会引气之法,日日报道。
直到染了病,精神虚弱,支撑不了全息登陆的负担,突然掉线,再然后,他就病糊涂了。
朱安福急忙问明地址,跑了过去。
民居里。
杨阳正满脑门问号,掌门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坐火车时,陆寒霜便发现地气有问题,见到银线草时,注意到陈留指甲里的泥,明白这玩意并非出自假道士的手,而是陈留亲手挖的。至于他会这么做的原因,很容易想到。
有一种虫子,名曰:流涎,以魔心草的草根为食。流涎虫的分泌液是一种能点石成金的材料,所以魔心草周围地下,必有积年累月攒出的金石。这种金石的价值远不止是提炼金子。在洪荒,金子是最无用的废料,反而金石的另一种成分,专门用来制作玉简玉牌等能储存声音影像的宝贵材料。
可惜当地人并不识货。
位面融合期间,没有流涎虫来克制魔心草的数量,导致生态失衡,魔心草遍山疯长。
长此以往,不仅会隐患,更会潜移默化影响地气,做个比喻,便是白皮肤变黑。地气沉淀,会让当地人变得萎靡不振,抑郁成病。
“师父啊~~~~~~~~”
一个幽怨的声音由远及近。陆寒霜正跟两个弟子略略提了几句要点,闻声回头,见到一个板寸发型的青年狂奔而来,扑通!跪到地上,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让良嘉杨阳两人互望一眼。
就听青年下面开始喊着“师父”“师父”推销自己的文凭学历生活技能,道,“师父!收徒要有始有终!您曾经既然收了我就不能再随意抛弃我,要是您不带我回去,我就不起来。”
陆寒霜正打算凑齐七个弟子,只要资质不错便不介意收入门中,点头许了他跟回宗门,“先测灵。”
剩下的,再说。
封锁撤销,小镇重新恢复通讯,网上炸开了锅,各大新闻门户都写满村长们合谋开矿的新闻,反而谈及疫情之事模糊不清。
良嘉跟大师兄通着电话,回头问掌门什么时候回去?
陆寒霜道,“还要再过两天,告诉他,我房间床头后面有个暗格,让他取出里面的文件,拍下发给我。”
师军长准备退兵前,带人去解决魔心草,听说不能燃烧,找陆寒霜求教。方祺从专机上下来,第一时间赶到山上。
一边向领路的兵哥套出仙隐宗道士的情况,一边深入山林。瞥见旁边上上下下的军人闷头扛着麻袋,讶异道,“他们扛着的是什么?”
“盐。”
“盐?”方祺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没记错,这次闹病的原因是一种野草,你们不想办法斩草除根,用盐干嘛?”
“那个道爷说,寻常办法不论是烧毁捣毁还是切除,都会排出有害气体。只有土壤盐质化,能抑制这种野草的生长发育,让它们慢慢枯萎,进而控制数量。”
说话间,前方脚步声杂乱,方祺抬头见一行军人戴着面具,忙得热火朝天,有人调制盐水装壶,有人一步一步喷洒。
不远处,师军长同一个戴帽子的青年攀谈。只一眼,青年不同寻常的气质便让方祺确认了身份。
陆寒霜回眸,见到一个他在恶补现世资料时常常在新闻里看到的脸,第一秘书,方祺。
这个震惊中央的采金案,终于引来了足够份量的人。
“方秘书。”
陆寒霜朝方祺走来,邀他同行。
两人踩着新开辟的山田上刚犁出的土地并行,方祺原本有一肚子的话,一脑袋的盘算,但当吹着清凉的风,呼吸着山间空气,侧头端详青年精致的下巴,所有尘世间的算计一下子在心中沉淀下来。
行了许久,他听到青年道,“仙隐宗曾与开国先祖签下的百年合约,你可知道?”
方祺愣住。
建国时先祖留下许多不外传的东西,其中就有一个秘密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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